沉默是金-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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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见此情形,陡觉心惊起来,识得这位十四爷足有四五年,心知他绝非自制把持之辈,当年他无心于自己,且有其他忌讳,自然可以安然得脱。可今日之情势却是彼非此了……
倒也不能怪那……那唤作楚笑寒的女子,她确实对十四爷完全不知,懵懂之间撞入了他的视野,拨动他的心弦,这事确实难办得很。现如今,若是迎合之,却总是属于偷情私通之类,便是她故意露了心怀利用攀附之念给他知晓,以她当前四贝勒府邸格格的身份,却也令他一则不信,二则总也新鲜得很;若不迎合,则更应了他的倔性子,越发兴起,更难推诿抗拒。
想了一想,她倒是静下来了,只在脸上堆出璀璨笑颜,娇声柔语说道:“十四爷……玉儿,有一事相求。”
胤祯本正凝神望住眼前女子,数年不见,她看去是完全长开了去,越发标致美貌,十四五岁的年岁里,面貌身量分外风流,此刻细细妆扮的容颜,真是花月不足喻其神色……凑近了看去,真是靥笑春花,唇绽樱红,榴齿淡香,同那外相虽清润,纤腰楚楚,看去却寡淡无味,脾气又倔强,年岁又老了些的钱兰欣相比,真是不知强了多少倍……可偏四哥、八哥怎地都将心放在那女子身上,不理眼前这宜嗔宜喜娇嗲可人的阿昭呢?
正定定凝思间,忽闻阿昭柔言细语出声相求,不由一愣说道:“何事?你但说来听听,倒也不妨,我且看能是不能……”
阿昭淡淡笑说:“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十四爷当日令德妃主子特赐给玉儿一块玉牌,实在算是怎么一回事?”
胤祯听了似是完全未料到她会提及此事,愣了一阵才回答道:“这玉牌,本就是打算送了给你的一件小物儿,原不当紧的,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思。你难道这样快就忘了不成?”
阿昭冷冷一笑,说道:“十四爷说得是,玉儿哪里敢忘。只是,玉儿如今眼下可是四贝勒府上的随侍格格,虽不是礼部正式册了,可好歹也是皇上赐给四爷的,人头数可也要记了进牒子的。十四爷给玉儿这样一个尊贵物儿,偏还要让德妃主子给了下来,经了四福晋的手,落了四爷的眼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想是十四爷气恨玉儿没礼数,竟是一点不念过往旧情,要活活害死了玉儿不成?”
胤祯吃了一惊,赶紧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阿昭嘻嘻一笑,只是肌肉牵动,目中毫无笑意,说着:“十四爷不是这个意思,却也已经是这样了。是以,玉儿且求一样事儿,若十四爷真心喜 欢'炫。书。网'玉儿,那便该想了法儿问四爷将玉儿讨了去,好歹求了您的妃母或是皇上,册我一个侧福晋、庶福晋之类的,这才是正理儿。像眼下这等,只怕任谁瞧了都是不妥的,便是十四爷素来放纵驰荡,任情恣性,却也是大不近情理的。”
胤祯一时哑口无语,想了半晌终于嗫嚅说道:“这去讨四哥的侍妾,却也……却也……”
阿昭见他果然入了戽,嘴角含笑,嗤声嘲笑道:“果然十四爷也觉得这是谋虚逐妄的荒唐事呢。那便请十四爷早早歇了这份心,还玉儿一个清静,也就是了。若然十四爷有心,但可瞧瞧,这整个京城上下,做得出这等事的人,倒也不是没有。若论十四爷么,年近弱冠,却还是一个闲散王子,连个贝子的爵位都没有,又无军功……将来,便是再努力,也不过看在皇上的份上给您一个多罗贝勒的称号,亲王、旗主却是再难妄想……此等庸碌之辈,又岂是玉儿堪付终身之人?”
第108章 不知江月待何人
胤祯听她这一番如此妄口巴舌,肆意侮辱,若不是自己对她有一点莫名情思牵动之中,只怕便要怒立上前,生生掐死了她。
但此刻毕竟情牵心动,终是犹豫了一下,再细细思考了几条,竟是悚然心惊:她说得真是一点儿不差。
阿昭知道胤祯性子向来轻率恣狂,傲放自大,轻易不肯听了人言。但两年来,因着那楚笑寒的女子,对自己终于是动上了心思,加之总也求之不得,更加是心常爱之,念念不忘了。
否则以他的性格,哪里肯轻易听得进人言呢?也就是这个时候,先探其情,再压其气,这才箴规讽言,料想能逃得生天。
果然,她这番言语说下来,胤祯登时结舌无语。阿昭心中暗喜,复又淡淡笑说:“这玉牌,便还了给十四爷吧。待什么时候十四爷有作为了,成大事了,再来寻玉儿吧。实在是,当日在八爷的府里,那清池边,玉儿有心托付终身,十四爷不肯受,那便早就定了今日的定局了……”
说着,阿昭便从里怀荷包内掏出那白玉龙牌塞在胤祯手里,也是暗叫大幸,自胤禛说要带她来木兰辉罕,她也打听得胤祯是在随行的,便寻思着要将这楚笑寒懵懂收了来的玉牌还了回去,故此也就带在身上,正好了结此事。
想到此处,却又对楚笑寒升起一股怨气来:她如何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就轻易收下了四福晋这块玉牌呢?不管乌拉那拉氏说什么,这种情况下简直是要以死明志的时刻,她竟然就这样轻松收下来了!
这个女人,真是蠢到极点!
可是,那楚笑寒,似乎她的记忆中,她的阿玛、额娘、阿护,对她都极好极好,还有嫩暖。真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世间烦愁的……
偏这样一个女子,四爷,四爷如何会?如何会……
阿昭正定定沉思间,却见胤祯喉咙处闷吼一声,牢牢抓住了那玉牌,怒道:“什么庸碌,什么闲散!你既如此说,且等着看,我只无心罢了,但要存了心思,却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他塞了那玉牌入怀,而后伸出左臂,一把抓住阿昭的胳膊,剑眉倒竖,悬鼻怒翕,正要说话,却听得车厢门被哐啷一声打开,听得外头苏培盛的声音说道:“十三爷,十三爷,且……且慢……”
苏培盛的话语未落,已然看到一个天青色的箭袖伸入车内,搭在对开门其中一片门扇上,只听胤祥的声音说:“怎么了,我还进不得了?”
苏培盛焦急说道:“呃,里头是苏格格,四爷吩咐连夜送格格回京,……十三爷,怕是,不太方便。”
胤祥哼了一声说道:“四哥的车子,我还用不得了?”
苏培盛立刻不做声了。
忽听胤祥说道:“也罢,我且不来为难你这奴才,我先去寻四哥去。倒是不信他还不许我使一下这车子了。”
他这样说着,那放在马车后厢门上的手倒是收了回去,胤祯立时松了一口气。
外头胤祥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消失了。
只听苏培盛在外面满是疑虑地自语说道:“怎么,十三爷,非要这架马车?”
胤祯心中亦是做如是想。
如何胤祥非要这架马车?到底是怎回事?
但是,此刻也无法多想了,听胤祥的意思竟然还要去寻四哥过来。就算四哥不过来,他过得片刻,讨了四哥的应允回来,也就必然上了马车。自己和他乍一碰面,总是尴尬,不如走避。
这样一忖,胤祯便转头同阿昭说道:“玉儿,你等着瞧。这一次,我却是不会失诺的。你记着我今日的话。”
说完,他便放开了手,弯腰走到门口,轻轻跃了下去。
阿昭担心地坐在车内,但是有大半已经放落地了。
只听得外头胤祯气哼哼地走了,而后苏培盛陪笑着恭送的声响,再后来则是苏培盛再嘱咐那两个侍监上车的语声。
忽听苏培盛轻轻地笑着,说:“幸好十三爷……”
大概他知道不该说这话,顿悔失语,嘎然止住。
阿昭脑中立明:原来,原来,十三爷是故意儿的。他大约是知道十四爷在里头,所以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吓走十四爷。只是,此举并不妥当,所用理由也不尽善尽美,只怕十四爷转头便要寻思缘由,那么,这……这以后……四爷,可会有什么麻烦上身没有?
这一惴惴寻思了数日,那车也就到了京师,四贝勒府。
总也是有些安心,至少,安然度过了小月子,没人看得出异样。又将十四爷打发掉了,还把那烫手的玉牌还给了他。见过了八爷,这颗心也算是彻彻底底地放下了。且至少是跟四爷一起出围的,虽他不假辞色,总也还是多见得几面……
这样想着,总有些兴奋地,脚步竟有些轻快起来了。不知道小云儿这些日子过得可好,这丫头,可也差不多该许人家了,不知在府里,她可有中意的男子……又或是,倒反是以前自己在家时,有她心动的人儿?
“云儿,云儿……苏云……”
阿昭忍不住扬声叫唤起来,带着一点松快。
从雕花木门内出来的却不是苏云,竟是塔纳,她的脸色神情有些儿僵硬,不知是害怕惊惶,还是内疚愧悔……
塔纳一步一步地走近来,带着平日里不同的异样。走到阿昭的跟前,她轻轻地说了句:“塔纳,对不住格格。”
阿昭刹那间脸色煞白,这么说,塔纳定是做了背叛自己的事情。怎么苏云还没迎出来?反倒是塔纳先出门来?
莫非,苏云?
阿昭脸色乍冷,伸出手,一把揪住塔纳,森然问道:“苏云呢?”
塔纳竟是不惧,只低头了片刻,旋又抬头,平静地说道:“苏云,被福晋锁拿了去,听说已经杖毙了。”
轰!……
什么?
她说什么?杖毙?
阿昭只觉天旋地转一般,几乎要站不定摔倒了去。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塔纳淡淡地说:“阿云,她偷偷去同仁堂买雷公藤、活络丹等下胎之药,引起了魏嫲嫲的注意,初时,福晋以为是阿云行为不检,偏她尚是处子之身,又云英未嫁,故此总觉不妥,兹事体大,严加拷问之下,又多方盘查我等下人婢仆……后来苏云自个儿承认了,她将活络丹加减得方,欲要伺机偷偷入了宋格格的饮食之中,妄图毒害宋格格的腹中胎儿。”
不是……不是的……
塔纳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格格,您,一直待我很好……初时奴婢不小心害您砸了杯子,本来以为,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就算是主子们一时不爽利,把气泄在奴才身上,这也是常事,咬牙顶过也就是了……可您却专门让苏云来释了我……平日里,对我们几个都也是极好极好的。奴婢做了这么久的奴才,真没见过您这样的……后来,后来,李侧福晋,故意找茬,您可以完全不管苏云和奴婢这样的人的,可……可,明明是陷阱,您也都为了奴婢跳下去了……奴婢,本该像苏云一样,为了格格,万死莫辞。但,奴婢是有夫家的人了。家里有老有小,比不得阿云,可以为了主子,什么都不顾……”
阿昭眼神呆滞地看着塔纳的脸庞,她,在说什么?
“德主子,一直为着十四爷的事儿耿耿于怀。您也实在太不小心了,竟是有了十四爷的骨肉,这……这……德主子哪里能容得下呢?……奴婢虽心里着急,却也没个法子……总之,您这次的事儿,奴婢跟阿云,会顶下去的……只是,牺牲了阿云,却也是没法子的。奴婢,只怕,过了这事后,以后,也不能服侍您啦……只望着福晋、还有您,往后,能多看顾一下奴婢的家人……”
塔纳说着,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数个头,竟然就站起身来,往院子外走去。
她,她说什么?
十四爷的骨肉?她,她在说什么?塔纳她,是德妃的人吗?天哪……这,这……苏云,阿云她,难道……真的,被杖毙了?
阿昭记得,那天,她彷彷惶惶地在院子里转了很多个圈,最后,走到自己的寝室内,昏昏地躺下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都是她!
这样一个祸害!偏大家还都那么喜 欢'炫。书。网'她!一个一个的,都只为了她的言行而来表忠心!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那她呢?她阿昭,又是什么?又是什么?
阿昭狠狠地将面前的一枚日字凳一脚踢翻,脚背很疼很疼,她却无声地大笑着,大笑着。为何,自己会遇上这样荒唐的事情?借体还魂?借尸还魂?虽然,她已经失去得够多了,可是,那个她,却还要将她所剩无几的一切,统统拿走,一点儿不剩……
四爷,……
皇上,我不想做熹妃,真的不想。一点儿,也不想……
哪怕,您给我一个嫔位,甚至贵人,答应……都比,都比熹妃,来得强,来得强啊……
后来,后来的那两三年,她过得很辛苦,很辛苦。
每天认真请安,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行一步路。遇人但微微笑着,遇事便低头避过。
直到,直到听说,大行皇帝,将那个钱兰欣——就是她!就是她!她知道的,就是她!赐到了贝勒府,说是就给了她,苏格格,做侍婢。
她本是一愣,心中倒是生了一股子同情来,原来,她和她一般样。当年,良妃侮辱斥责她的话,言犹在耳;而她,则是为大行皇帝所不喜……可是,可是,怎么足足的一年,竟被四爷安置在庄子里,根本,就不来见她这个主子!
这算什么?
再后来,那个她,终于,来了……
看这个钱兰欣被福晋、李侧福晋、宋格格她们肆意侮辱嘲讽的窘迫样儿,她心中却又隐隐软了几分,可一想到四爷,立时又把那颗心像是铁陀般地硬了去……
最令她痛恨的是,当夜,他就来了。
他竟然就来了!
而后,在屋内站定,听得说那钱兰欣不在屋里伺候,他,竟然转身就走了!
接着,他就病了。
其实,阿昭看着正对着门口的四棂菱花隔扇门,心中默默地想着,其实,自己也很佩服她……瘟疫,竟然也敢去。
王爷得了瘟疫,谁不闻之色变?大家俱都敬而远之。她,竟敢主动请命。她,还真敢……命都不要了吗?
嗯,谁心里会不知道,只需肯豁出去,扑心扑肝地服侍主子一次,这回,必定得宠。饶是自己,对四爷鸾心情动,却也不敢,也不敢为此搏命。口说是一回事,真的做,又是另一回事。得宠固然很好,那也得有那个命。万一,染上了呢?就算四爷以后天天念着你,又如何?人都死了,又有何用?
况且,像四爷那样的王子阿哥,也不见得会在乎你这一次的搏命。初时念叨两句,过个三五年,也就不记得了。更何况,万一,四爷这次没了呢?
她,明明就在爷的心尖上,根本无需如此冒险;她,也没人要她冲到最前头,将就着摆个样子,可也没人会说道她……
可她就是去了。
甚至,这忠心护主,冒死服侍皇四子的名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