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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女人如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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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床。天天如此。于是就传说,集贤关外的大龙山,有一只老虎成精了,前两天进了城,白天里与常人无二异,一到晚上就原形毕露,专门挑那些七八岁的男孩儿下手,也不吃肉,专门喝血,在脖子上咬一口,一吮,孩子就全身雪白,没有一丝血气儿了。大人们胆子小,便不让这般大小的孩子在外面露宿,但天又实在热不过,孩子高低吵着要出来,只好陪着孩子一起睡到外面来。那些平日里不大露面的小媳妇,悄悄端一张竹椅,在孩子旁边,摇着扇子,也是为孩子扇风,也是为孩子驱蚊虫,一坐就是小半夜。就有一天,差不多已是三更天了,突然听见有喊“老虎”的声音,一副哭腔,凄厉吓人。这一喊,立刻带起一大片惊恐的尖叫声。结果几条街甚至半个城的人,都懵里懵张地爬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人抱起孩子就往家里跑,小孩则抱着叫妈妈。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最后的景象十分独特,大街上摆满了竹床,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直到好多天后,风波才渐渐平息下去。最后追问,才知道起因十分荒唐,小孩说梦话,母亲打了几巴掌,结果惊动了周围的人,一带十,十带百,造成一场虚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国丧
“老虎”风波之后,天也慢慢变凉,转眼便是十月。街上传言更多,说江南要到太湖进行大操练,好几万人,还有能在天上飞的气球兵。又说光绪皇帝也要到安庆来,已经在路上了,浩浩荡荡,带着几万护卫。不为别的,就为开这个眼界。还说有一个传话机,神奇得很,一根线连着,两个人相隔几条街,也能相互对话,声音清清楚楚。另外又传有一种奇妙的神灯,也有一根线连着,不用油,一到晚上就亮了,雪亮雪亮的那种,不能对着看,要刺伤人的眼睛的。

  泉儿从怀宁中学堂回来,总是有新鲜的话题,小妈就很惊讶,一双眼睛睁得多大,“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她总是固执地反问。

  如果父亲在家,父亲就笑笑,“有什么不可能?又不是什么难事!”话语之中,多少有些“少见多怪”的轻视。那一个阶段,父亲特别忙,很少回家吃饭,有时候也不回来睡觉。铜元局停铸后,新任安徽巡抚冯煦,,将厂子一分为九,虽然打的是安徽制造局的牌子,但下面设煤炭、子壳、马力、修枪、翻砂修理、制药(火药)、装药等9个分厂。父亲虽是“造币”高手,但隔行不隔理,生产流程还是相同的。反过来,父亲掌管的技术,一分为九,自然更忙。安徽制造局9个分厂中,就有百姓传说中的电灯厂和电话厂。

  接下来,国情突变。

  十月二十一日,星期六,傍晚,37岁的光绪皇帝在北京驾崩。二十二日,星期日,下午,74岁的慈禧太后也乘鹤西去。二十三日,星期一,光绪、慈禧的死讯,通过黄甲山电报局的电波,传至老省城安庆。隔两天,二十五日,星期三,“国丧”哀诏送达安徽。而在这前一天,官府已经安排工匠,昼夜赶工,在三牌楼万寿宫,搭建起灵堂。省署、府衙以及各部门的文武官员,均集结于此,举哀祭奠。

  灵堂是就着龙亭搭起来的,高十余米,白色挽帐由上而下倒悬,挽联斗大黑字游于其中,格外伤悲,格外肃穆。不仅如此,仪门内外的东西朝房,包括后面的大殿、后堂,以及御碑亭内14座御碑,也都披上了凄凄惨惨的白纱。万寿宫外,临时安排有护兵守卫,荷枪实弹,平民百姓只能远观,不能近前。全省各地的官员,从早到晚,一批批马不停蹄赶过来,在仪门前落马,停轿,然后一脸凝重,按职位大小,鱼贯而入万寿宫。

  十月二十五日,泉儿眼中一片白色。从学堂到家,经倒扒狮子至四牌楼,走三牌楼穿吕八街,中间就要经过万寿宫。不知为什么,走经此地,她就不由自主要加快脚步。满眼的白色,总让她心生怯意,总让她把巡抚大人被刺和前江口江轮失事联想到一起。“下一步,又会出现什么?”父亲的疑问,带着一丝寒气,在她心头不安地回荡。

  天阴冷,似乎有丝丝干雪,零零散散自空中飘落。但似乎转眼之间,云也稀了,天也亮了,有花花阳光从云层深处透下来。

  也就是这天夜晚,城外大南门至小南门一带江岸,安庆电灯厂安装的公共路灯首次启用。“江头生明月,平地落繁星。”老城居民几乎倾城而出,争相观赏这奇妙而神奇的夜景!

江头生明月
江头明灯

  早在上半年,《安徽白话报》就刊发新闻,说新开办的安庆电灯厂,要在江岸一带安装公共路灯,大概十月下旬,湖北第八镇、江南第九镇、安徽第三十一混成协在太湖秋操期间,正式启用。《安徽白话报》是李燮枢在上海创办的报纸,社址在马立师路。对外说是报纸,其实32开64个页码的铅印旬刊。栏目有“演说”、“本省要闻”、“十日大事记”、“时评”、“杂俎”、“文化界”、“零零碎碎”等,凡安徽省城发生的事件,或大或小,或官或民,在上面都有刊登。省城安装公共路灯的消息,刊在“本省要闻”上,报纸从上海由水路运到安庆,当时就引起轰动。之后口口相传,到最后,老城几乎无人不知。后光绪、慈禧慈祥连续驾崩,大家就有些担心,国丧期间,这江岸不用油的灯,还能按原定时间亮起来吗?

  结果没有接到官府不准亮灯的禁令。想想也是,进入十月下旬,坏消息接踵而至,不是白就是黑,官府压得透不过来气,城市也压得透不过来气。有江岸亮灯一景,也算是为城池,为百姓冲冲晦气吧。

  泉儿是和甘爷一起出门的,那时天还才麻麻有一点黑影子。出门时,甘爷也想拉小妈出来,但小妈回绝了。她说,这么黑的夜晚,女人家疯疯傻傻往大街上跑,左右隔壁会笑话的。她甚至想拦阻泉儿出门,但因父亲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只好任他们出行。但泉儿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也十游疑,必定是新鲜之事,谁都会有探奇揭秘的心理。

  以为赶了个早,其实不然。两人走到四牌楼时,窄窄的老街上已经人挤人走不开身子了。甘爷紧拉着泉儿的手,也学着安庆方言,大着嗓门一路穷喊“水烫了”,旁边也不知真假,就果真让开一条道。老少俩乐得开心大笑。出镇海门,下凤凰坡,江岸边,看热闹的人黑鸦鸦一片,一眼望不到头。有像泉儿这般大小的孩子们,也有脑后拖着长辫的老先生。还有许多操着太湖、望江、桐城口音的年轻人。大街上能亮不用油的灯,八辈子都没听说过,说信也信,说不信也不信,所以更要到现场看个明白。

  事先没有一点征兆,甚至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就突然一瞬间,从西往东,沿江岸就亮起了一路明火,如一串夜明珠,齐刷刷飘浮在夜色之中。片刻安静之后,惊呼声如炸雷,由近处滚滚传远,甚至掠过水面,传到一江之隔的大渡口镇。

  亮灯的那一刻,泉儿兴奋泪如雨,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落水而亡的母亲,如果在天有灵,她能浮出水面,看看安庆江岸这一街的奇景吗?

  等到惊叹声渐渐落下来,周边的人群也逐步走稀的时候,泉儿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与甘爷跑散了。“甘爷,甘爷!”她极力想把嗓门放大一些,但可惜,软软的弱弱的无助声音,很快被被夜色,被人海吞没。

  确认与甘爷走散之后,泉儿冷静地迅速地做出决定。在这个夜晚,在南门之外,对于她这样的花季少女,最安全的措施,就是赶快离开江岸,或走小南门,或走大南门,回到宣家花园家里去。可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有几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围了过来,穿着*绸的长袍,戴着黑色的小瓜皮帽,脸上浮现着一一种特别的神情,也说不上是侵犯,或是其它,但总让泉儿感到怕怕的。她下意识把双手捂住胸口,一步步向后挪着脚步。她的身后,或是江岸高坎,或是江滩堤坡,如果一脚踏陷,她的整个身子都会栽下去。泉儿心跳如雷。

  几乎是千钧一发时刻,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身后挡住她。接下来,是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环住了她的后腰,带有强烈男人青春且阳刚的那种。泉儿回过头,抬眼,发现公共路灯亮起的灯光,正好映在她熟悉的一张脸上。

  方复明。活生生的方复明立在身后,他身上的热能,正通过他的手臂,一波一波,传至她的内心深处。

相逢
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了?半年?一年?或者更长?泉儿差点儿喊出声来。虽如此,这张让她心动的脸,却如烙印,深深镌在脑海,时不时都会浮现。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这张脸完全真实的面对自己的时候,她的那种讶异,绝对超过“江头明月”带来的冲击。

  两行泪珠热热地从腮上流下来。当然是幸福的那种。有一刻,她认为这就是老天给特别为自己做的安排,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在江岸的公共路灯亮起的那一夜,又在她认为是最危难的时刻,好长时间没有再见过面的方复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眼前的方复明,与一年前大不相同,更瘦了些,更黑了些,脸上生满高低不平的小疙瘩。但他的眉宇间,却多了一层稳健的成熟,多了一层深刻的睿智。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三、四位年轻人,其中两位,去年他们测绘时,泉儿见过。

  不容泉儿问话,方复明拽过她的手,把她拉到人少之处。“你也太胆大了,这么乱的时候,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泉儿喜欢他这种兄长式关爱,但不明白他说的“乱”指什么,因而眼睛充满疑惑。

  方复明说,“乱,就是不安宁,不稳定,不太平!想想看,短短几天,你身边发生的事,还少吗?”

  泉儿一脸,“你是说,安庆又要出大事?”

  “可能吧。光绪、慈禧先后驾崩,湖北、江南新军在太湖操练,巡抚陪两江总督过去阅兵,安庆是座空城啊。”又说,“这个特别时期,官府还敢在江岸亮灯,说明也是外强中间,在演一出空城计啊。”说至此,他拍了拍泉儿的肩膀,语调显得有些兴奋,“对于我们,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话说一半,又戛然而止,“算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泉儿望着他的脸,突然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又引出一丝淡淡的伤感,如一滩冰冷的水,在她身子四周洇开。“方复明。方复明。方复明。”在心里,她就这样一直念叨着。突然,她想起去年徐锡麟刺杀巡抚大人喊的“反清复明”、“驱满复汉”口号,其中的“复明”,与他名字“复明”,不是同一层意思吗?而“方”姓,又恰恰与“反”近音。难道,面前的方复明,也是敢于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革命党人?

  泉儿低声把自己疑问说了出来。

  方复明思索片刻,点点头。

  “你,不怕?”

  “男子汉大丈夫,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有什么可怕的?如今世道,不破则立,我方复明,愿以一腔热血,浇灌自由之花!”说这话时,他一脸浩然正气。

  泉儿突然发现眼前的他十分陌生。那个曾经轻言细语的方复明,那个曾经像她大哥哥的方复明,那个曾经阳光清纯的方复明,怎么突然会有如此激进的一面?难道这一年,对于一个人,对于一个正在成长过程中的年轻人,真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方复明看出了她的疑虑,也不解释,说“如果你信我的话,就不要在街上待很久,赶快回去。”又说,“这几天,不管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又说,“不要为什么,就按我说的去做。过几天你肯定会知道的。”

  转身离开四、五步,方复明又回过头,说,“如果过几天你看不到我,或者过几年看不到我,甚至永远都看不到我了,你可千万别把我忘了。”笑笑,他用手示意泉儿的脖子,“那块玉佩上,有我的名字。”

  泉儿下意识地把手按住胸口,她再一次感受到玉佩的温润。其实,不用方复明特别招呼,在她心中,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肯定有他的一方空间。

  方复明与同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的背影,就这样存放在她的心里。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安庆大南门与小南门江岸,电灯厂安装的数十盏公共路灯,一瞬间骤然亮起。白得耀眼白夺目的光亮,冲淡了“国丧”对城市的压抑。但当兴奋心情平静下来后,从未见过电灯的市民,反过来又有一丝不安。他们由此联想去年的巡警学堂起义,联想到光绪、慈禧先后驾崩,联想到年初就开始的许多传言,亮灯成为诡异现象,反过来生出更多不祥的预感。

  这一夜,北方冷空气南下,北城外,高墙上,寒风呼啸,冷雨瑟瑟。安庆城九头十三坡,夜色弥漫,气氛异常怪异。 。。

朱家宝
杨氏试馆

  就在城南江岸亮灯的同时,在寒风呼啸中,在冷雨瑟瑟中,安徽巡抚朱家宝,正带着他的随从,从太湖急匆匆往安庆城赶。

  在安庆,朱家宝口碑极好,虽来安徽为官时间不长,但那一身儒雅之气,仍能给人以强烈印象。安庆地方文人,更欣赏他的书法,笔力精沉猖拔,体势左放右敛,行气贯如顶针,既有黄庭坚的稟意超然,又有黄庭坚的雄伟有力。但,从骨子里,朱家宝还是一名政客,而且是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那一类。

  早在朱家宝来安徽之前,官场就把他的身世打听得了如指掌。连泉儿父亲都知道一二。朱家宝是云南人,一个叫黎县的地方,早年为官,得袁世凯赏识,被推为“近畿循史第一”。朱家宝称自己有两大特点,一是“坚忍伉直”,一是“洁清自励”。其实还应该加上一点,就是“眼界开阔”。朱家宝曾由朝廷指派,东渡日本,进行政务考察。光绪三十年后,朱家宝官运亨通,移任安徽巡抚前,为江苏按察使,后又升任他为吉林巡抚。正准备赴任,任命又有变化,改为安徽巡抚。安徽省城安庆,向来是革命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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