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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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他说要拿回曾经属于他的一切,那么,他一定已经开始运筹帷幄了。
二哥知道,却独独瞒着我。
这样的一根剌,带着倒钩,若然硬拔,必定连皮带肉,鲜血淋漓,痛彻心扉,我们之间,再经不起如此残忍的凌迟,他知,我亦知。
军报送去仁熙殿,立时以火漆密封,由“七杀”暗中带出城送去睢州,避过所有人的耳目。
叶翌火速拟出另外一份,内容却是定计命烬择日夜袭敌营,这封军报像往常那样数百里加急送去睢州,中间经过朝中哪些人的手,一目了然。
当夜,煞果然自城外截住一只信鸽,密信内容与叶翌的军报如出一辙,煞依计仍将信鸽放去睢州。
两日后,一队漓军趁夜淀河袭击叛军大营,然而敌方似是未卜先知,早做埋伏,漓军不敌,大败,损兵折将,叛军趁胜追击,剩下的漓军与大队回合后沿泗水河一路退至上游,据峡谷死守。
一切都依照我们既定的计划顺利进行,漓军虽然损失了数百人,却终于顺利占据上游有利地段,更加瞒过敌人,争他们不疑有它,都只道漓军败退一方。
至此,万事惧备,只欠东风,春汛一发,便是漓军大胜之时,而信鸽亦牵出了朝中暗藏着的内奸。简简单单两封军报,竟奠定了一场胜局。
仁熙殿,叶翌抚掌大笑,“王妃好周全的计谋,叫人不得不叹服!”
漓天颀淡淡勾唇,凤眸绽出灼灼光亮,嘴上却不以为意地道,“叶大人别夸她了,免得她一不小心又再忘乎所以,任性妄为。”
我撇撇嘴瞪他一眼,低头静静研磨。
“齐豫昌一条铁链锁住刑宽亲自押至宫门外,口口声声说要交由王爷处置,分明是想借王爷的手除去刑宽,看来,他已经开始有所防备了。”
我低头不语,暗思片刻,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依照军法,刑宽身为一军之将纵容手下欺庄弱小,罪当凌迟,若不杀他,便是包庇,难敌幽幽众口,齐豫昌深知这一层,根本逼着你亲口下令杀刑宽,二哥,我们应当怎么办?刑宽死不得,他最多不过是犯了欺上乏罪,罪不至死,那些所谓的无辜百姓都是他给了钱假扮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亏他想出这么拙劣的点子,简直笑死人!”漓天颀冷笑,微微眯眼,“若真要保他,弓里谁说的话都不作数。”
“那怎么办?难道非杀他不可了?”我急声追问。
“那倒未必!”他抬眸一瞥,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十三被我禁了足,此刻倒是用他的时候。”
我一愣,不解他的意思,“你不是说宫里谁说的话都不作数吗?为什么他可以?”
“弓里上上下下还有谁比他更油嘴滑舌能够轻而易举挑起一场兵变,像你们前几天那样?”漓天颀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若能有八万人齐齐为他求情,你说,刑宽还死不死的成?”
我眼睛一亮,脱口便道,“这个简单,我就能做,不用十三!”
漓天颀凤眸骤然一眯,唇边笑意隐去,冷冷不以为忤,叶翌自一旁陪笑道,“王妃性易冲动,始终不及十三殿下口舌圆滑,臣也以为这事交给殿下去办最为妥当。”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吐了吐舌头,看得叶翌摇头微笑,刹那的慈祥令我一瞬间恍惚。
出得殿外,叶翌在身后叫住我,硬是在我怀中塞了一样东西,道,“看你最近瘦了许多,这是先帝爷当年御赐的天香紫参,能驱毒疗伤治百病,虽然不及血莲珍贵,倒也世间罕有,你拿去权当补补身子也好。”
补身?还是想要为我解蛊?我淡淡疏离一笑,并不戳穿他,“那便多谢叶大人了。”
转身欲走,脚下却是一滞,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坚定地道,“无论如何,无论二哥想要什么,我都一定会帮他,至死不渝!”
叶翌微微一震,点头,“我知道。”
我沉默了半晌,上前几步,凑近他耳旁,轻声呢喃,“就算他回来了,答案还是一样……”
终不免狭路相逢
谣言如一场瘟疫,在偌大的皇城中悄然扩散。
挟持新帝,阴谋篡位……
摄政王的野心昭然若揭。
大哥终于开始有所行动。
这一切于我,却越发只觉是一场残忍的游戏。
对手,偏偏是他。
多么可笑。
他欲夺回原本属于他的所有,包括我……那么,他们之间必将有一场血战,然而无论孰胜孰负,结局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他恨我,恨得入骨。在他眼里,是我,争他一无所有,更加陷他于绝境。
恨到极致,爱却更深。
也许,只有我……才能终结这一切。
刑部大牢。
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这里了,大牢阴森依旧,门口两名狱卒手握剑柄戒备地拦下我,“站住,干什么的?”
我微微低头,恭敬地道,“给刑将军送饭。”'TXT小说下载:。3uww。'
“送饭?”其中一人斜睥着我,“你是新来的?”
我点点头,默默掏出怀中一沓银票适时地递过去。
于是,顺利来到刑宽面前。
掀去风帽,揭开人皮面具,不出所料地看见他噔大眼睛,“小…… 小侯爷?”
“刑将军。”我挑眉,冲他眨了眨眼睛,“先别高兴,我不是来救你出去的。”
刑宽一愣,颊上微红。
我拂襟坐到他身边,轻道,“将军暂且忍耐一下,不出两日,王爷一定放你。”
刑宽小小,竟是不以为然,“就算王爷宽容肯放过我,侯爷却已容不下我。”
“那又怎样?”我看着他, “将军难道不懂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王爷既然花心思保你,你该明白他的心意。在他眼中,你是将才,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常有,对你而言,这是一个机会。你心里很清楚,在你面前,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非死即生,你别无选择。”
闻言,他神色微变,哑声道,“王爷想要的,是风云骑,不是我。”
我抬眸淡淡一笑,眸光澄亮如雪,“有何区别?在我看来,你即是风云骑,风云骑即是你。”
刑宽一震,面有动容,“是王爷派你来做说客的?”
我摇摇头,拍拍屁股起身,“不,是我瞒着他来找你的,咱们俩可是不打不相识,当日不分胜自,改天再去校场切磋,到时不许让我!”
刑宽微微一怔,眸中漾起笑意,猛地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好,只要我出的去,到时一定跟小侯爷一较高下!”
四周潮湿发霉的空气压抑得叫人窒息,两人却借着穿窗而入暗淡的月光相视而笑。
事情至此,再无悬念,我转身欲走,却被刑宽自身后唤住,“小侯爷!”
铁链静静作响,回头,他凝视着我,目中微赤,“若我出不去……”
许久,不知以怎样的心情踏出牢门,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暗夜无边,天际一轮冷月如钩。
本想回宸苑,半路却突然改了道,缓缓向仁熙殿行去。
身后不远,两条黑影紧紧跟着,形如鬼魅,若即若离。
不由撇唇苦笑,璇施计骗过其他暗人,却偏偏漏掉这两个高手,说起来,这些人是从何时开始出现在我身边的?往前一推,该是自漓天颀接到南边那封军报的当晚起吧……
不得不佩服漓天颀的手段,他太了解我,甚至了解大哥,他料定大哥阵前失踪之后不会善罢甘休,冒险目来第一个要见的人一定是我,而我就算见到大哥,为护他周全,是断然不会轻易告知漓天颀的。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点,他真的猜中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瞒住我,并在我身边布下天罗地网。
我那时只道他派人暗中保护我,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笑他太紧张了。
却原来,根本不是……
直到大哥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恍然大悟。
不是不痛,那痛,丝丝缕缕地,缠绕心头,怎样都挥之不去。
他知道我见过大哥,在我面前,他却只字不提。他在等,等我主动开口告诉他。我的挣扎,我的无助,他都看在眼里,然而骄做如他,却绝不会为了感情让步。如他所说,这一辈子,我逃不出他的掌心,他人若敢染指,必断之,就算那个人是他嫡亲的兄长,亦绝不留情。
比起眼睁睁看着他们手足相残,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风仪亭里,夜风凄冷,那轮弯月孤悬中天,原本光练如洗,却在一瞬社飘过的一层乌云遮住,世界顿时一片黑暗。
身后响起脚步声,我没有回头,淡淡道,“他已经知道你回来了,知道我们曾经见过面。”
“我知道。”背后的人轻笑,毫不以为意,“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还要殚精竭虑甩掉方才那两个人,为何不遂他的意抓我,甚至杀我?我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难不成你还舍不得?”
我霍然转身看向他,语声颤抖,“大哥,他之所以还没动手,是因为他……”
“因为他知道凭我一人之力不可能顺利潜回锦都,军中朝中都有我的心腹,他要顺藤摸瓜将之一网打尽,他好安然坐拥整个天下……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啊为此不惜利用你!”
心口钝痛,脸上刷地惨白,我踉跄后退一步,望着他怔然无语。
“清儿!”漓天澈疾步上前,一把将我狠狠扯入怀,低头冷道,“他利用你,甚至将要娶别的女人,就是为了那支所谓的风云骑,他这样对你,你还可以无动于衷吗?”
我伸手欲推他,却虚脱到毫无一丝力气,只能软软依靠在他胸腔,心间的痛一阵阵撞上来,快要窒息。
“我从来不知你竟如此狠心,夺走了我的新不够,还要夺走我的一切,拜你所赐,我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他一把捏起我的下巴,手劲之大,令我疼的吸气,“恨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你囚在身边折磨一辈子,要你的身与心从此无处可逃!”
猛地俯身下来,张口狠狠吻在我的颈上,齿间用力啮咬,火热的舌狂肆纠缠辗转吸吮,似要攫住我的灵魂。
“很快,你会尝到同我一样的锥心之疼……”
花开堪折直须折
步履漂浮,神情恍惚,脚下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些什么。脑海里仍存有他一脸看似温和而无害的笑容,明明近在咫尺,那样真实,真实到令我觉得残酷。
他是真的恨我……
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我屏息悄声走进内殿,不想吵醒其他人。
在黑暗里缓缓摸索至床边,一股浓重的无力感骤然将我包围,环抱双肩,却仍觉得冷,于是将所有被子都拢在身上,一点一点用力拥紧。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被这声音惊得自床上弹起来,内点于刹那间灯火通明,漓天颀抱臂斜倚在窗前,微微低头,精致的面容一半掩在阴影中,一半在烛光下粲然生辉,冷隽邪笑如暗夜里的修罗。
他在内殿多久了?
我呆愣,身子禁不住地颤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他勾唇,意味深长一笑,笑容魅惑如昔,那双凤眸却分明在酝酿着一触即发的怒气。
沉默,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我咬唇,深吸一口气,“去刑部大牢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
有些……心灰意冷。
“你在埋怨?”他走近,眸中掠过一丝阴鹜。
心突炙跳起来,胸口微疼,我仰面看向他,唇边绽开一抹淡笑,“当然不是,你让他们保护我罢了,我为何还要埋恕?”
闻言,他定定迫视我,原本紧绷的面上忽然濠起勾魂的笑意,继而倾身俯下,将我揽入怀中,修长指节如玉,滑过我一头如墨的青丝,动作温柔至极。
“那么……为何故意甩掉他们?你不喜欢,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自然不会再令他们烦你。”手沿发丝而下,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在我颈上一顿,停了下来。
“在那之后,你去了哪里,见了谁?”语气依旧平缓,透出一丝寒冽,仿佛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笃定,指尖一瞬冰凉,忽地加重力道,颈上一处便如针刺似的疼。
那里是……
浑身一震,如罹雷翘,心中陡生惊乱。
“很快,你会尝到同我一样的锥心之疼……”
原来,他故意在我颈上熔下印痕,是要惹漓天颀误会,他在明目张胆地向漓天颀挑衅,利用我来激怒他。
他成功了……
心神有些恍也,低下头去,忽然觉得屈辱。
一个利用我来制掣对方,一个利用我来向对方宣战……你们拿我当什么?够了,真的够了!
“二哥,我累了,你走吧。”自他怀中挣脱出来,翻身向里,紧紧闭上眼睛。
累了,倦了,厌了,烦了,此刻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沉沉睡去,最好一梦不醒,就不会再如眼下这般挣扎了。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勾起薄唇,连着两个“好”字,冷厉若狂,猛地长身而起,扭头便走。
像是被人当胸狠狠打了一拳,疼得身子蜷缩起来,眼中模糊一片。心都寒了,便是在校场上孤身面对八万风云骑时也未曾试过这般如置身冰窟一般的冷。这一次的任性,只为自己,不为他人。你们中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
小易捧来烬的军报,附带一封单独给我的信,彼时十三正在宸苑同我在榧木十九路棋盘上博彝厮杀,见我读信时眼波流转,一脸云淡风清的微笑,不由语带醋意,“有你这么个高明军师在后方出力,日后七哥常胜不败的名号还不得更加响亮!”
我斜睨他一眼,抿唇笑道,“你这样有什么不好?不为朝事所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他挠挠头,“话虽如此,男儿志在天下嘛,我却整日间玩物丧志,心里如何能痛快的起来?”
我挑眉,淡淡道,“再等等吧,眼下这样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好。”
“也对……”他长叹一声,以手支颌,盯住面前黑白两色,“难道像大哥二哥这样非拼出个你死我活来吗,何苦来哉……”
语声未落,吃了一惊,慌忙抬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说话,恍若未闻,指间黑子叮然落盘,随即抚掌大笑,“你又输给我了,这都第三盘了,还不认罚!”
十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夸张叫道,“不是吧,又输了,我不活了!”
眼珠提溜一转,落在我手边的信上,“这几天总不见你往二哥那里去,如今连这个也是他让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