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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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样眼睛的人多的是,见一个小孩就这么咋呼,那还怎么得了?
这时门口突然就冲进来一堆半大孩子,噼里啪啦就一堆石块扔了过来,边扔边嚷着:“小结巴,装哑巴,没人要,住破庙!”
正咬着包子的小黑孩,眼里顿时冒出了火,包子一扔翻身下去拾起地上的石块就使劲往回砸。我还没想好怎样处理这类小孩子的打架斗殴,便就听见哎唷一声,冲进来那堆孩子中一个穿得很是光鲜的小孩捂着头尖叫着跑掉,其他的也就一哄而散。
又是一幕以众欺寡以强欺弱的闹剧,我心里暗叹,上前去拉住仍站在原地肩膀不停起伏的小黑孩,把着他的肩将他扳过来后才发现,他额上也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正在淌血。
“你一个人,他们那么多,打不过还不知道跑?”看着他眼里的倔强,心中微漾。定了定神,我有些嗔怪地教训了他一句,又用手指抚上了他的额头。指尖清光闪耀,那伤口瞬间便在低级治愈术的作用下愈合。
小黑孩顿时两眼发光,警惕的神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崇敬,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终于应道:“柱,柱,柱子!”我只当他紧张,就又对他说道:“我姓叶名叫叶樱玉,你可以叫我叶姑娘,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透过满脸的油污也能看见他满面涨红,又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叶,叶,叶,姑,姑姑,姑……”
猛然想起方才那些小孩的叫嚷,才意识他还是个结巴,我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等我想想办法。”
“叶,叶,姑,姑,姑……,”小黑孩还在固执地重复着,我已放出仙识去他体内查看了一番,发现只是舌头上的一点瑕疵,手起光落瞬间便治好了他的舌病。
“叶姑,姑姑姑,我想跟你学法术!”突然很利落地说完下半句,小黑孩自己都呆住了,捂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有些急切。
“我也不知道。”他满眼无辜。“从没人告诉我。”
没办法,看来是白费劲,还得重新找个人来问。
拔腿就要走,又迈不开步子,却是被小黑孩抱住了腿,“叶姑,姑,带上我!”
“娘,就是这里!”还带着哭声的童音乍然在破庙外响起,“孩儿现在还痛!”
“那个小叫花子,居然欺负起我家棋儿来,还下这么重的手,简直反了天啦!”一个尖厉的女声跟着高声喊叫着,“张二、齐虾,你们去把那小叫花子纠来给我好好打一顿,给小少爷出气!”
参差不齐的应答声后,细碎杂乱的脚步就往这边而来。埋头看那小黑孩,满眼的倔强,手上却是把我的腿抱得更紧,小身子有些发抖。
叹了口气,我化出一个光球,就带他飞到了破庙后面的另外一个山头,寻了处平地落下,我说:“好了,就到这里,以后你自己多小心。”
他没有松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怎么回事?”我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他口唇发绀,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也顾不上脏不脏的问题,当即抓住他手腕一探。
居然是疟疾!
想来是长期风餐露宿饮食不忌就招惹了恶疾上身,刚巧这会发作起来。
见死不救不是我做得出来的事,我便摊上了这个小包袱。由于无药在身,我还平生第一次昧着良心用仙识从别处取了些银钱用于给他看病,而后又租下了一处民房栖身。
好在这也算是常见病,虽然要命,只要治疗及时都还有救。几天下来,发寒止住了,他也不再发抖了,只是身体还是很虚,软软地瘫在床上,少不得又要靠我去打点吃喝。
这孩子真的好黑,不知道是很久没洗澡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是这肤色,我用水给他擦过好多遍,看起来都还是脏脏的模样。看着这肤色,心头就有些惆怅。
“叶姑姑……,”大概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他一直这样称呼我。我听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叶姑娘!”
“叶姑姑!”
“……”
“叶姑姑?”
“随便你!”终于还是我败下阵来。
瘦削的小脸扬起得意的笑容,“叶姑姑,你以后一直陪着我吗?”
“那可不行,我还有事。”
他不再说话,眼中闪出的倔强,好熟悉。
第三十五章 是耶非耶
作者有话要说:虐都炸不出来的潜水员,难道要我用日更来鼓励?再过半月他已大好,我留下些银钱,便自行离开。可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跟着,赶不走也只有由着他。总会有跟不下去的一天。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这里是人界,成天毫无目的地到处逛,找寻所谓的机会。我想或许是自己故意要毁坏女娲娘娘圣物,以至于被打回人界,至于所说的那个机会,大概是指返回仙界的机会吧。因为自己现在还没到五级玄仙,无法越界穿行。
晃来荡去地过了大半年,这个黑黑的小跟班却一直锲而不舍,除了肚子饿的时候快速消失一下又很快跟回来后,几乎无时无刻没在我后面。出于某种心理,我也没有刻意去甩掉他。真要甩的话,又岂是他能找得到?
某日,走进一个小山村。
这是在一处青山脚下,极目望去,迷濛云霭,轻柔微风,丘壑间的隐隐翠微,似透过画面般扑来。
突然就觉得有些疲惫。
为什么要回仙界?回去还有什么意义?那些想见不想见的人,想做不想做的事,都让它去了吧。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就在这里隐去,没有人认得,没有人记起。
回头冲着不近不远落在后面的小黑孩喊了一嗓子:“柱子,你过来!”
他愣了愣,乖乖地就走了过来。
“你累吗?”
他摇摇头。
“想休息吗?”
摇摇头,赶紧又点点头。
“那我们便在这里住下罢。”
小小的凤目中立时有晶莹的光芒闪亮。
建个房子也不是很困难的事,要生活下去也不是很困难的事,偶尔动用一下法术也不是很大不了的事。只是绝对不能张扬出去,除非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闲暇时也养养鸡,种种菜,教教小柱子识字。如此便当上了保姆,也好,也好,聊胜于无。
好在柱子乖巧懂事,我这保姆也当得顺心。于是,小心谨慎,相安无事,十年便这样过去。
这一日,我正在屋前纳鞋底。一阵风刮到我面前稳住,“姑姑!”
抬头一看,明晃晃的太阳差点耀得我睁不开眼。来人正是已长大成人的小柱子。早几年就自己将前面那个姓去了唤我,也由着他,反正听来还亲切些。
说到这个柱子,倒是有些无奈。这孩子估计是落下了心结,自打看见我施法后,就崇敬无比,在此定居不久便常纠着我要学我的本事。
为了应付,我只得把些不痛不痒的如药理之类通通给他讲了个遍。偏生这孩子是个人精,讲过就记得,而最近一两年缠我缠得越发的紧,害我搜肠刮肚把临下人界前喝的那汤药方子都凑了出来教与他去。
却说这会儿,这个人精往我跟前一站,灿然一笑,比过了天上的艳阳。他非常兴奋地将背在身后的手托到我面前,手里正正躺着几个毛乎乎黑绿黑绿的椭圆果子,“看,我在北边山的深沟里砍柴时发现的!”
看着那果子,募然一些尘封已久的积灰扬起淡尘。想起某个时候,某个地方,某个人也曾经满是兴奋地捧了几个这样的果子放在我面前。我接过果子目光结在其上,嘴角一勾,淡然笑道:“奇异果。”
“原来叫奇异果,姑姑居然识得。我还第一次见呢,尝了觉得不错就都给姑姑带回来啦!”人精说着,又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见村里孙裁缝做的新花样,觉得如果姑姑穿上肯定好看,姑姑看看可喜欢?”
油布包散开,里面端端正正一件浅蓝色碎花布衫安静的躺在里面,触手仍能感到其上余留的他的体温。
心头微尘扬高了些,我多看了那衣衫两眼,将手缩回,“没事买这个做甚?你砍柴换钱不容易,不如攒起来留着娶媳妇的时候用。”
“柱子早就说过,我不娶媳妇,就只想陪着姑姑!”
“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小孩子似的,”嗔怪他一句,却又搅动起一些记忆,“一句玩笑话讲这么多年,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觉得累呢。”
“那不是玩笑!柱子就想跟姑姑在一起。……这么多年姑姑每日辛苦,光想着照顾柱子,柱子也该照顾姑姑!”
“这些事我都能理会得来。”其实我是想说,我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幸苦,仙法偶尔用用,家里用度都能接上,但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
“姑姑,好几年没去看日出了,倒有些想念,明日柱子陪姑姑去看,好么?”见我没什么下文,人精便又开腔。
“那有甚好看?都看了这么多年,腻了。”其实我是想说,是因为你长那么大了,我已不能再象你小时那样楼着你在山顶望着朝阳发呆。
人精看着我的脸,想了想,好像准备说点什么,突然脸色涩了一下,只将衣衫塞进我手中,匆匆走近了他自己的房间。
转身之间,我瞥见他耳根有些许红晕,抬头望了望天,太阳挂在西边,圆圆的鸡蛋黄似的,它周遭正好有那么一抹红霞。
我也回了屋,关上门试起了那件新衣服,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就像,就像某个时候曾经穿过的那样,包括花纹都一样。
闭了眼,靠在门背后,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就是几个猕猴桃么,不就是一件衣服几句话么,不就是一双眼睛一抹笑么,不就是偶尔的语气和眼神么,不就是已经逐渐呈麦色的肤色么,不就是越来越象的面容么,我怎么就开始害怕起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精来?
不要,不要,千万不能想不开。
“叶姑娘在吗?”门外有人找。
整理了一下仪容,开门一看,正是村头王大妈,“王大妈可有事?”
“噢,叶姑娘啊,”王大妈看着笑得灿烂,露出天包地的两颗大门牙,“叶姑娘这些年可幸苦了,不过恁地水灵一个姑娘可真会保养,看着还跟来时一般模样,整个就是一未出阁的大姑娘……”
“王大妈来找我到底何事?”忍不住打断她。
“哦呵呵呵,是这样的,叶姑娘你也知道,东边村上的赵屠夫家的新近害痨病没了,那赵屠夫正想找人续弦,可巧就看上了姑娘,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
“她很介意!”柱子突然一开门从屋里冲出来,虽然不背光,脸上看来仍然很黑,“姑姑要跟我在一起!”
“噢,柱子啊,哈哈哈,”王大妈干笑了两声,“那我先回去啦!”也是我耳聪目明,还能看见她临转身时不自在地笑,还能听到她带些鄙夷地话语:“真是的,可不糟蹋了大好少年?!”
“王大妈慢走,改天再来聊聊!”闲言闲语这两年也听得不少,我挑挑眉,跟在她转身后客套了一句,毕竟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噢,呵呵呵呵,那好,那好!”王大妈闻言又回头一笑。
柱子哼了一声,又大步走了回去,嘭地一下把门摔上。
我苦笑,看来是该给他说门好亲事了。
折腾了大半个月,把村里几位爱好管这闲事的婆婆家都跑了个遍。比较来比较去,就寻思着东边村上的兰花花还挺好,小模小样,据说人也勤快,脾性也够温和,家里做着小买卖日子还算殷实。
其实我家柱子也不错,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要本事也有本事,这几座山上的柴都给他砍了个遍,还怕女方不乐意?
于是便找个时间趁着柱子在屋前劈材,非常开心地端了个簸箕过去,边往地上洒着鸡食,边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我说柱子呀,看看你早就不小了,还没有想过要成个家?”
劈柴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挺满意他的反应,又接着说:“我看东边村上兰花花挺好,去年赶圩时你大概也见过一面,不错吧?赶明儿姑姑托王大妈去说个媒就把事情定下来,你觉得怎样?”
原本蹲在地上的人倏然抬起头来,那两道目光甩得我心头一颤,手上动作缓了缓,地上的芦花母鸡便咕咕地催了起来。
“你觉得怎样?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哟!”为了镇住场子,我又紧追了一句。怎么说他也是我看大的,难道我还压不住他?
少年缓缓起身,堪堪高出我一个头,语气颇为奇怪地问我:“是姑姑想这样的吗?”
“是啊,不然还怎样?早几年你一直说没有中意的,拖来拖去拖到现在都快成老小伙了,总也得娶媳妇的不是?告诉你,这个主我是做定了!”
他看着我良久,满脸的忿然慢慢就换作无奈,然后轻轻说道:“只要是你想的,怎样都可以。”
心头又是狠狠地一紧。不行不行,我活恁大岁数了,哪能被这个人精摆一道,当即做出非常欣慰的模样,说:“那就成了,我这就找王大妈去!”
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唤住:“姑姑,那你怎么办?”
“呵呵,我嘛,”我脚下差点绊住,没有回头,在脑中迅速盘算了下,“还不就这样过,这么多年都已过来,少了你陪也是一样。你放心就是,姑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你还有多少年?”那声调,那声调……悠悠地,清寂揪心又酸涩。
一个控制不住,我回头就看过去。凤目中,幽潭清澈,一汪碧水看似平静,其下已掩着汹涌澎湃的波涛。
“这个我也不知道。”将头别向一边,我仍旧实话实说。
“姑姑,我要修仙!”就在别头的瞬间,他突然这么坚决地来了一句,逼得我立刻转回头,冲着他就吼了起来:“不可以!不许!”
“为什么?从小我就想跟你一样,就想……,就想学这些,为什么你一直不让我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教我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仙法。我为什么不可以学?!”他的火气也不小。
“因为你不是那块料!”我恶狠狠地说,可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就软了下来,不由自主又将声音放柔,“柱子,你听姑姑说,好好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姑姑就很满足了。人这一辈子就这样,别去想那些虚妄的事。”
“那你为什么可以?”真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你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