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往事已成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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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A市的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钴蓝色的夜空蒙上一层灰,没有星辰相伴,城市显得有些惨淡。夏日的傍晚闷热难耐,知礼身上渗出黏稠的汗液。走到楼下,她抬头看了看低沉的天空,又折回去找了把伞带着。
再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刚刚回来的林语情,知礼见她神色黯淡。
林语情也看见知礼了,对她笑了笑,“去哪啊?”
“金夜啊。”知礼说。
林语情脸色变了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了张唇最终只说:“那你小心点吧。”
知礼愣了愣,觉着她那话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在知礼眼里,林语情一向奇怪,是那种不走寻常路的人。
她也没多想了,随即点点头跟林语情道别。
一路上知礼步行十分钟左右到车站,天空渐渐下起小雨,稀稀疏疏的,在路灯下急急的落下来。周末的人出奇的多,知礼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车厢里又闷的要紧。等到了“金夜”,知礼已经出了一身汗。
她到更衣室,找了一块毛巾打湿了再拧干,然后脱掉衣服,从脖子到胸口、腹部还有背部都抹了一遍。抹掉一身的粘腻,知礼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她换上制服,然后简单的化了个妆便出去了。
一推门,险些撞上门边打电话的人。那男人微侧着头贴着手机,靠在门边的墙上,他个子很高,身型伟岸,西装剪裁刚好贴合身体,他一手插在口袋里面,讲电话的声音不大。
知礼轻声道歉,她看不见男人的样子,只觉得身形以及他身上淡漠的烟草气味有些莫名的熟悉。知礼想什么男人会在女更衣室门口打电话呐?
男人收了线转过身来刚好对上知礼探究的目光。他的眼眸犀利冷漠,使得知礼怔怔的傻在那儿。
怎么会是乔显昇?知礼一瞬间不知如何反应,大脑皮层慢了大半拍。她在他灼灼的目光下神经紧绷起来,几秒之后才木讷的躲开他的目光,转身走开。心里不断默念:他不认识我!他不认识我!他不认识我……
“孟知礼。”乔显昇磁性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她身后。
知礼闭了闭眼,后背一阵发热又一阵发凉,神经刺激着鼻腔酸楚,一下打了个喷嚏出来。她摸了摸鼻子转过来不敢看乔显昇的脸,只是低头盯着他一尘不染的鞋面。
她等着乔显昇把她发配边疆,她甚至开始打起腹稿求饶他让她留下来了。
“你很闲是不是?”乔显昇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儿说,比起之前的几面之缘,她今天的气色还不错,不是苍白无力的。不知是因为闷热还是紧张,她看起来既窘迫又害羞。
知礼被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吓得抬起头惊奇的看着他。她这人平时挺聪明的,只可惜遇上的是内敛深沉的极品,才会如此失了分寸,不知作何反应。
乔显昇视而不见她的恐慌,淡漠着一张脸说:“去1025。”
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不容抗拒,虽然表情并不严肃但也不那么好看。知礼还是反应慢了一些,等乔显昇走过她几步了,她才转过身跟上去。
到了1025包间,知礼看见了上次同乔显昇一起来的那个让她陪酒的男人。他本来是靠着抽烟的,乔显昇伟岸的身躯刚好把知礼挡住了,待他坐到沙发上,那男人才看见知礼,面容微微惊讶,随后饶有兴趣的扬了扬眉,吐出一口烟说:“哟,好久不见呐姑娘!哪去了啊?”
乔显昇微微皱眉,“钟旭光你正经点。”然后对知礼说,“来点啤酒。”
知礼紧闭双唇,经验告诉她不能乱说话,他让自己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她没出声,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她出去以后,钟旭光说:“你妈是不是又让你相亲了?”
乔显昇不否认。
钟旭光笑,“怪不得最近见你没什么精神,估计被烦的够呛吧。”
乔显昇把一只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撑着额头,“见怪不怪了。”
钟旭光按掉手中的烟头,指了指门口说:“我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前两天我听茉莉说你把她开了,怎么今儿又回来了?”
钟旭光口中的茉莉是“金夜”最红火的小姐,最喜欢往1025走门子。
乔显昇看了他一眼,说:“有这回事吗?不记得了。”
钟旭光嗤了一声,“没劲!”
知礼敲了敲门进来,送上几只插在冰桶的啤酒。脸色晕红,可是不知为何面相却是清苦的。
钟旭光看在眼里,心生一计。他笑嘻嘻的伸手拉过知礼的手,“丫头你心里有事啊,来,过来喝几杯,爷给你分忧解难!”
知礼吓得把手一缩,微微张唇,面上微显羞涩的表情。
乔显昇漫不经心的瞪了一眼钟旭光,转而对知礼说:“先出去吧。”
知礼如临大赦,应了声便匆匆关上门出去了。
钟旭光忍不住笑起来,“喜欢收回去就是了!你这是做什么?藏着掖着不让我碰啊!”
乔显昇也笑起来,“我是这么随便的人么?”
钟旭光见他笑比见到鬼还阴森,正了正脸说:“得,你还是别笑了,咱不说这个!”
尽管这么说,乔显昇还是想起门外的知礼。
他其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记住她了,那个图书馆里坚韧逞强的小刺猬却又是小心翼翼的。第二次在“金夜”他的专属包间里面见到她,她开始明白了李扬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她有着说不出的独特气质,可是把她放到人群之中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个。之后就是把她解雇的那天,他当时已经有些醉了,心情差到极点的时候她一不小心的出现在他面前,起初她是毫无防备的傻愣,之后她看见了他却惊慌的像一只小猫,那是他走上前,酒精充斥脑袋,他竟产生了吻住她的冲动,可是最终他把那一瞬的悸动化成一句“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此时此刻见到她,乔显昇是有些惊讶的,她竟不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偷偷跑来上班。
乔显昇说不上对她有喜欢的情感,但至少是感兴趣的。
记得前些日子李扬找他借钱,说是朋友急用。他显然不相信,在他面无表情的冷漠逼问之下,李扬只得说实话,他说孟知礼缺钱给家里人治病。那时乔显昇并不是完全相信李扬的,不过还是把钱给他了,谁知过几日李扬把钱给他送回来了,并且情绪低落。他就知道李扬定是吃了闭门羹。
想着前前后后他所认识到的孟知礼,他确实开始感兴趣了。
…
几日后,在日落余晖普照的观景办公室里,乔显昇的桌子上摆着一份调查报告。他一张一张的翻阅,里面记录了孟知礼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照片,详细到她的每学期的成绩。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句“唯一的亲人孟文宏病重”,然后合上了文件。
放下文件的那一秒,乔显昇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看见进来的人,他并不惊讶。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恭敬的看着进来的那人。能够不问自入他办公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父亲——乔正与。
乔正与年近六十,腰板直而且精神旺,他历经沧桑的双目虽然浑浊但依旧有着年轻人一般的犀利,稀疏的灰白头发并不让他显老。他双手背在身后走过来,步伐慢但沉稳,俨然是一座泰山。
“爸。”乔显昇过去伸手攀上他的肩,眼里不再是往日的冷漠,而是似少年对父亲的崇敬之色。
对于乔显昇,乔正与扮演的不仅仅是父亲的角色,亦是一个良师益友,他们这对父子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忘年交。
乔正与把儿子打量了一番,欣慰之色跃然于脸上,这个儿子说来也是得来不易,三十多岁才有的他,又是家中独子,因此事事惯着他纵容他。
乔显昇的父母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离了婚,父亲又娶了他的小姨,也就是他母亲的妹妹,这在当时,简直就是家族丑闻。而乔显昇正值少年期,更加不能理解父亲的行为,他一向敬重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害母亲的丑事!因此乔显昇变得异常叛逆,与父亲的关系也一落千丈,父子俩形同陌生人。
乔显昇考大学的时候也有意违背父亲的寄望,没有选择金融或者工商管理类的专业,而是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医学。直到他大学毕业,乔正与心脏病突发送去抢救,险些丢了性命。
病重的乔正与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叫医生,而是嚷着要见儿子,他声泪俱下,与乔显昇说了许多,他要把他一生的心血——乔氏,交给乔显昇。父子哪有隔夜的仇,乔显昇在经历过几乎失去父亲的惶恐之后,深刻的想清楚了。于是大学毕业之后他放弃了就业,去了乔氏从底层做起,没几年,在各大股东的看好之下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乔显昇如此争气,所以乔正与格外喜欢他这个儿子。
他拍拍儿子的手,说:“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乔正与同夫人前些日子去澳洲游历了小半年,一回国便是到公司看望儿子。
乔显昇收起了冷漠,眉宇间有着成熟男人的沉稳与温润,看起来格外有味道,他温和的笑着,“挺好的,爸。”
“是吗?看来收购案进行的不错呐!”乔正与犀利的目光变得慈祥。
乔显昇眼眸笑的更亮了,这个父亲就连出门游玩也不忘时时关心公司的大事。他说:“您该相信您儿子。”
乔正与呵呵笑起来,神采飞扬。眼角处无意间瞥见办公桌上的文件,乔正与顺手拿起来看。
乔显昇的笑容沉了下来,认真观察父亲的表情,这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工作文件。尽管他已经是这么大的一个成年人,但他还是有些惧怕乔正与的。
只见乔正与脸色刷的郁沉了下来,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文件的一角已经被捏皱了。
乔显昇不好说什么,闭着唇不说话,待父亲发话。
乔正与眼神复而犀利,把文件丢回桌子上,说:“晚上来我书房。”
第七章
如果说乔显昇处处谨慎、风光无限的前半生一定要找出一件他后悔的事,那就是找人调查了孟知礼。
一切错误的纠缠是从那份调查报告开始。
那日乔正与跟乔显昇在书房待了一个晚上,气氛一直压抑着,时不时的还传出他们的争吵声。乔家的大宅里没有人敢推门进去劝阻,直到乔显昇脸色灰暗的出来。
他们不说,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的出父子俩再一次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知礼一天比一天忙。学期末了,她的课业加重,大大小小的考试一一临近。她早早的起床背书,偶尔上课,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复习。到了傍晚,她要么去食堂随便吃点,要么回家跟小叔一起吃,晚上她会准时去“金夜”上班。日日如此,这些天从未停歇过。
孟文宏知道知礼忙着打工肯定辛苦,但他却从未见过知礼在他面前露出疲态。孟文宏心疼他家的乖侄女,所以只要知礼回家,他就做许多美味营养的菜肴慰劳她,知礼常常吃的撑到躺在沙发上不能动。
孟文宏也抱怨过知礼能不能找份时间正常一点的工作来做,不要深更半夜才下班,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他还问过知礼做什么兼职,知礼只说帮人守夜看铺子。
知礼其实是个挺会撒谎的人,面对不熟悉的人,她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但是一旦面对熟悉的人,她一撒谎就表情不自然,说话闪闪烁烁、欲盖弥彰。所以当孟文宏问她的时候,她把背对着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可信。
而“金夜”这边,知礼又重新回到1025包间,伺候乔显昇也有些时日了。1025包间不常有人来,大多就是他自己,偶尔带上钟旭光。
这个看起来不务正业整日吊儿郎当的男人,知礼终于知道他叫钟旭光了。他每次调。戏知礼的时候都会被乔显昇制止,然后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跟乔显昇吵闹。起初知礼觉得挺惊奇的,她不常见到乔显昇能跟人开玩笑,后来知礼也就见怪不怪了,想来这个钟旭光肯定是他亲近的人。看到钟旭光把乔显昇逗弄到无从发作的时候她都暗自发笑,乔显昇这个冷漠的男人也是有克星的!
其实她没注意到,她已经开始关注这个男人了。
乔显昇一个人来的时候,什么酒水都不点,要一杯茶,就让知礼呆在一旁,他则坐在那儿翻阅文件处理工作,几乎没有跟知礼说过话。
乔显昇靠在那儿,两腿交叠着,姿态恣意。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翻开腿上的文件,他的半张脸都处在阴影之中。
知礼看了他很久,她觉着这个男人认真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放下了平日里的戾气,只有淡淡的漠然,他的五官深邃,指尖夹着笔,有时候蹙着眉书写,倒有点温润沉静的味道,坐在那儿,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沉淀下来了,竟让知礼觉得无比舒适与安稳。
看了一会儿怕被发现,知礼移开目光,站在那儿对着地面发呆,一张脸傻愣愣的。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乔显昇正看着她。
知礼一怔,想说“乔少有什么吩咐”,可是看着乔显昇那张冷峻的脸不动声色望着她,在喉间的话就给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她局促的避开乔显昇的目光,垂下眼眸努力让自己平静。
乔显昇看着知礼,她的站姿规规矩矩,纯净的脸上微微窘迫,却又假装镇定。这模样实在滑稽,看的出来知礼是个老实又倔强的姑娘。被残酷的生活压弯了背脊的她,脸上带着点木讷和清苦,不是一个绚烂年华的少女应有的样子,她的气质里总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忧愁。
像她这样的人,如果再受一次打击会怎么样呢?估计会挺直了腰板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昂着脖子跟你对抗到底吧。
“不是让你别来上班了吗?我的话你听不懂?”乔显昇兀得开口。
他突如其来说起这件事情,让知礼毫无准备,吓得一惊,心便沉了下去,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啊。
知礼抿紧唇,眼睛亮了起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