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秀-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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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花笑着又与店小二说了几句,便径自出了客栈,撑着伞,却没往空相庵的方向去,而是沿着中央大街,往前走。
店小二站在客栈门口,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可是他却不在意,只是看着秀花沿着大街慢慢地走着,到了第三个胡同处,转身进了去,便再看不见了。
似是没看到有人跟着他。
店小二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便换上笑脸,又去招待其他人了。
秀花转身进了胡同之后,先是靠着墙,暗中观察了一下四周。
并没人跟着。
看来那位萧大公子认为她不足为惧,而且昨晚的事情,也消除了萧伯浩对她戒备。
秀花的心一松,脸上自然带出了笑容。虽说即使有人跟着,她也有办法摆脱那些人,但终归还是没人跟着好。
既然那人认为自己在这雁城里做不了什么事儿,那么她倒是要学学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了。
沿着如今所在的这条胡同,秀花走过七八个屋子后,又绕进了一条小巷,才在第二个院门前停住。
院门有些破旧,门旁的墙上,还歪歪斜斜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浆洗”,那“潱弊只谷绷烁觥般荨薄
此时雨势已经小了许多,秀花站在檐下,将伞收起,又顺手将那歪了的牌子正了正,轻轻扣扣门,叫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不久,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的老妇人,佝偻着将门开了一半。
竟然是昔日颜家村的那个救了阮竹青,又救了胭脂的老婆婆。
秀花对着那老婆婆施礼,道:“婆婆,您这可收浆洗的衣服?”
那老婆婆侧着身子对秀花道:“进来说吧。”
***
院子很小,但里面有一大一小两间瓦屋,那屋顶也是新修的,是以如此大雨也并不怕。
那老婆婆带着秀花进了正屋,拉着秀花坐下,又给她倒了碗茶。
秀花坐下,环视四周。
正屋的陈设也简单,不过是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四张椅子。通向里屋的蓝色门帘收了起来,隐约能看见一个女子在里屋,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时不时还传来那女子的低笑的声音。
就是那个胭脂。
姚家寨暗中出钱,让那老婆婆住进了这雁城,而这个婆婆则一路都带着那个可恨,却也可怜的胭脂。
秀花回过头,不再看那胭脂。
罪魁已死,而其他的,虽都是被骗的可怜人,到底有个善恶之分。
心中又开始感慨的秀花端起茶碗,尝了一口。这说是茶,不过就是比水多了点儿颜色,比那空相寺的禅茶还淡。
放下碗,秀花笑着问那坐在她对面剥花生的老婆婆:“婆婆,今天可还有人其他人来?”
那老婆婆剥了几颗花生,放到秀花面前,语气一如初见时那样,带着几分参透世事的冷淡和难言的悲悯:“今儿雨大,没人来了。”
秀花没吃那花生,只是也越过桌子,帮那老婆婆剥花生,再将剥好的花生粒放入老婆婆面前的碗里,道:“再等等吧,快了。”
老婆婆不是话多的人,秀花对着这个老婆婆也确实不知道要说什么,是以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只有屋内胭脂时哭是笑的声音,和花生壳被剥开时的声响。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果然又有人敲门。
秀花起身删进正屋到里屋之间的廊上躲着,那老婆婆则佝偻着腰,颤巍巍地去开门了。
门一开,秀花只听那人说话的声音便放心了,笑着走了出来,对着来人道:“三哥哥,阿罗,你们可让我好等。路上遇到事儿没有?”
魏封和阿罗进了屋,摘了斗笠,笑道:“这不是下雨了嘛。”
秀花自然知道雨天山路难行,方才那也不过是玩笑话,如今见这二人虽然湿了衣襟,倒也不狼狈,自然也放心了。
阿罗看着秀花这一身,拍手笑道:“秀花姐姐男装看着,比三哥还好看。”
话音刚落,就被魏封从后来弹了一下:“那是你姐姐,当然比你哥哥好看。”
秀花一笑,将那包袱塞给阿罗,笑道:“去,换上看看。”
阿罗依言进了偏屋,不大会儿就出来。
那身衣服,与秀花如今穿戴的一模一样。
秀花笑着和阿罗站在一处,问:“三哥哥你看,像不像?”
阿罗年纪虽然小,不过毕竟是常年习武的男孩子,此时的个头已经比秀花高出了半个头,而因为秀花为扮男装,特意穿了双鞋底高些的靴子,所以此时二人的个头差不多。又因为一样的装扮,所以若是看背影的话,确实很像。
魏封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笑道:“辛亏阿罗好小,没长胡子,不然可就难了。不过你住店这几天,店家总是认得人,你要如何?”
秀花拍了拍魏封的肩膀,笑道:“这个,就要靠三哥哥了嘛。”
魏封揉揉鼻子,道:“靠我?”
秀花笑道:“那店小二可不是一般人,三哥哥要是缠不住他,阿罗还真未必进得去。”
说罢,秀花又转过头,对阿罗说:“阿罗,你学姐姐说个话。就说‘外面吃过了,现在要睡下。’”
阿罗为难地看看魏封——学人语倒是魏封的本事——只得捏着嗓子,道:“外面吃过了,现在要睡下了。”
听着奇怪极了。
魏封没等秀花说,就连忙笑着教了阿罗几个学声的技巧,阿罗人也聪明,只练了几次,起码这句话说得像了很多。
魏封对着秀花打趣道:“请少当家的过耳,也只能先这样了,可惜我个子高,不然我去倒是最好的。”
“很好了,你蒙着被说便好。”秀花笑道,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笑道,“好了,现在就等晚上,本姑娘夜探空相庵了。”
魏封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客栈?”
秀花想了想,道:“不急,既然是吃了饭再去,就等傍晚再回去。不过也不能压着更鼓过去,要宵禁的时候不好闹。”
魏封点点头:“那你呢?雁城宵禁巡视很严的。”
秀花走到门边,看看外面的雨,已经快停了。
算了算时间,秀花笑道:“我现在就过去,跟着香客混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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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诺儿
傍晚时分,雨已停歇,街上重新恢复了热闹了,游街的货郎、临街的店铺,都赶着这晚集出来了。
大雨使得暑热略有消退,倒也是惬意。
客至福来客栈的门口,走过一个满脸胡子,眼角还有一道刀疤的精瘦汉子。
那汉子本已经走过了客栈门口,却又退了回来,抬头看看那匾额。
守在门口的店小二本就是个精细人,瞧这汉子背着包袱,想来是要住店的,忙过来打恭道:“客官是要住店?”
那汉子粗着声音,操持着雁北的西面才会有的口音,道:“店家,你这店名叫啥名字?”
店小二忙抬头,指着那匾额道:“小店名叫客至福来,客官是要住店?”
“哎哟,倒是好名字么,你这店一晚上几个子么?”
店小二听这话,便知道这汉子囊中不富裕,笑道:“有通铺有单间,通铺一晚上十五个子儿,单间贵些,一晚上四十个子儿。”
那汉子抹抹嘴,又问:“给吃的么?”
“通铺没有,单间的话,小店每早送一个馒头。若是再要天地玄黄这种上了等的房间,另有其他吃食。”
那汉子听罢,提了提包袱,道:“那俺要单间,现在可以住不?”
“当然可以,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店小二忙殷勤招呼着。
那汉子跨过门槛儿刚要进去,谁知却和刚吃完饭出来的两个人撞在了一处。
等店小二回头看见时,那汉子已经从跳了起来,拉着二人中的一个就道:“你干啥子么?不看路的?你看看我的衣服,哎!你看看我的衣服,这都破的了。”
撞人的那两个人倒是一身织锦的衣服,年纪都是五十来岁。
店小二却认得这二人。那白胖的是胭脂铺的莫掌柜,那下巴上长了痦子的,则是包子铺的王掌柜的。
只见这两个掌柜的都是一脸的莫名,也不知道怎的,就撞上了这个人。
那汉子却不依不饶,只是抓着那莫掌柜,高声道:“哎,你说说你为啥要撞我?我这好好的走路,招你惹你了?”
那莫、王两个掌柜,本就是做小本生意的老实人,从不与人结怨。如今莫掌柜的被这汉子拉着,也只能一遍遍作揖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可那汉子不肯,只是拉着那莫掌柜的道:“咋个误会了?误会我你撞我?”
店小二忙上前打圆场,对着那汉子道:“客官莫要如此,这只有一扇门,来来往往的都是客,有个不小心,也是有的,还望客官见谅,见谅。”
可那汉子却不肯,只是道:“你们欺负我是外乡是不是?是不是?!”
那店小二没想到这人竟是无赖之徒,心中不免疑惑此人是来碰瓷的,偶尔眼睛一撇,却见秀花错身进了店,耳后的朱砂痣那样明显。
店小二见她回来,后面也无跟着的人,也不知道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脸上却不显,只是对着那汉子道:“客官,这也都是无心的,既然您的衣服破了,那……”说着,店小二对着莫掌柜的使了个眼色,道,“就让莫掌柜的赔你一件衣服好了。”
那汉子听说,却蹦了起来,怒道:“谁莫不是为了件衣服嘛?俺就是看你们像是欺负外乡人!”
那莫掌柜的连忙拱手道:“兄台误会,当真是误会,在下刚才只是喝了些酒,到门口被风一吹,脚下才会不稳,并非有意,抱歉,抱歉。”
那汉子听他这么说,倒乐了:“这么说,你喜欢喝酒?俺也喜欢喝酒,”说着,松开莫掌柜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如此,俺也不说啥了,就当误会好了。”
那莫、王两个掌柜的本也以为是遇上碰瓷的了,哪知这汉子也如此痛快,不免有些意外,正愣神之间,那汉子却对店小二说:“店家,还等什么?带俺去俺的房间呀!”
店小二也是有一时间的错愕,才满脸堆笑道:“是,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看来也只是一个普通跑江湖的人,方才也不过是敏感些罢了。店小二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而店旁的扇子摊上,也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关注客栈门口的情况,见人都进了去,就随便买了一把富贵花开的团扇,向着雁北王府的方向去了。
***
而此时,被店小二认定已经回了客栈的秀花,正躲在空相庵后面树林中,一棵茂密的树上,观察着空相庵的情况。
只能说,真是天助我秀花呀!秀花心里是这么想着,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今早的大雨,竟然将空相庵西面的围墙,还有几间屋舍冲垮了。
因为这是雁北王府的家庵,所以外面有不少雁北王的亲兵守护,平常日子,想进去也困难。
然而今天,因为围墙和屋舍垮塌,所以许多亲兵都来修屋子砌墙了,于是守卫明显松懈了许多。
上山的时候,秀花也认真留意了一下山上的情况。
许是因为此处有雁北王亲兵的缘故,是以并没有看见萧伯浩的眼线。
想来萧大公子还是忌惮他亲爹几分的。
当然,也可能他的眼线,就在这些亲兵之中,秀花想。
不过现在对于秀花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搞清楚萧二夫人住在哪儿。
景灏和齐锦都没来过雁北王府这个隐秘的庵堂,所以压根儿就不知道萧二夫人的所在。
真是一群不靠谱的人,秀花想着,藏在树叶之后,看着庵堂中来来往往,穿着僧袍的,或带发或已经受戒的姑子们,暗自计算萧二夫人的住处。
正算着,秀花突然看见一个七八岁上下的小女孩儿,悄悄地绕过了守卫和尼众,踩着围墙上凹凸不平的砖块,从东北角爬墙翻了出来。
秀花不再看那庵中的情况,而是细细观察那个小女孩儿。
只见女孩儿番强出来之后,却在跳下围墙的时候,不慎跌了一跤。
但她倒也没哭,只是起身,嘟着嘴拍了拍僧袍上的污泥,就蹦蹦跳跳进了树丛。
看看年纪,再看看那模样,秀花几乎断定,这个就是萧仲轩的女儿,那个可怜的萧家嫡出小姐。
***
秀花见那女孩儿在林中乱转,时而玩玩泥巴,时而拿出沙包踢一阵子,还要不时提防守卫与庵中的动静,不免觉得即可爱又可怜。
出了那王府高门,她没有那些规矩的桎梏,也算幸运;可是明明出身名门,却只能在这里守着青灯古佛,甚至连个玩伴都没有,却也可怜。
不过这位大小姐肯出来,倒是省了她的事情。
想着,秀花轻轻从树上跳下。
只是在落地的时候故意弄出了点儿响动。
本在用树枝捅蚁洞的女孩儿听见声音,立刻看向秀花的方向。
她本以为自己偷跑出来玩被人发现了,谁知竟是一个陌生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这让她不由一惊,将树枝扔掉,站了起来,却见秀花笑着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知怎的,女孩儿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是坏人,可是出于戒备,她虽然没叫,却像侧面挪了好多步,拉开了与秀花的距离。
秀花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