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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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都是从那药铺里搬出来的!”
头领一听这话,问蒋省:“药铺是谁家的?”
蒋省忙道:“是里正家的洪家药铺,最最诚信的呀!”
头领听说这话,又对齐锦道:“少爷有所不知,颜家村的里正是成名多年的老药商,想必不会……”
齐锦突然又开始等着那头领看,许久才问:“成名多年?哪里成名?这北岸前几年不还算是孟商部族的地方么?”
又是冰冷的声音,懂得人发寒。
不但那头领被齐锦问得一噎,秀花在外面听着,也是一愣,不由抬头多看了齐锦两眼。
只见此时齐锦一身虽然狼狈,表情却平静至极,若不是脸上挂着的泪珠在阳光下有些夺目,任谁也想不到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方才那个坐在地上放赖的少年。
这句话,不可谓不毒。
秀花面上露出了浅笑:“果然是我小瞧了她。”
***
蒋省也明白了齐锦这句话的意思,连忙叩头道:“大人明鉴!里正可是对雁北王一片忠心的呀!”
齐锦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蒋省,问:“你跟我说过,洪家药铺在这地方,已经开了快三十年是吗?”
蒋省抬起头,不敢说话。
“雁北王前些年才收回了北岸,那之前那二十多年,这位里正又是对谁忠心耿耿?”齐锦又问。
那蒋省再不敢答话,只是不住叩头道:“大人明鉴!少爷明鉴呀!”
这边厢蒋省还求着,那边厢阮家主屋的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女子扑出来,跪地道:“大人!我爹和夫君真的都是被人诓骗了的呀!求大人明鉴!”
原本表情冰冷的齐锦一听见有女人的声音,耳朵立刻支了一起,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胭脂,失声道:“哎呀!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
四周原本议论纷纷的人一听这话,又雅雀无声了。
只见齐锦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伸手拦腰扶着一脸呆愣的胭脂起身,脸上绽开了迷人的微笑:“这位姐姐莫慌,你既然说你爹和你夫君是冤枉的,那么他们必然不是孟商部族的奸细。”
一边跪着的蒋省,站着的头领,坐在马车上的秀花和所有的围观者,都再次被齐锦的举动震惊到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齐锦就这么大咧咧地拉着别人妻子的手,揽着别人妻子的腰,调着别人妻子的情。
秀花实在看不下去,从马车上跳下来,往院子里走。
且不管那胭脂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齐锦这一等行为,定是要坏事的。
***
齐少爷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不傻,只是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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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热闹
那胭脂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情况中,立刻推开齐锦,怒道:“好呀!你个登徒浪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胭脂挥着拳头就打了过来,见齐锦躲得迅速,又弯着腰,直挺挺就往齐锦身上撞,边撞边道:“老娘不活了!”
齐锦这次没有躲,而是一把拉住胭脂,问道:“怎么?你也想嫁给我?”
周围的人还在低声议论,只是碍于有官军在那儿,所以并不敢太大声,但能看出来,大家都极兴奋。
也不怪村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实在是颜家村几次三番的好热闹,都和这蒋省有关呢。
胭脂万没想到齐锦会如此说,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刚要说话,就见齐锦指了指蒋省,道:“他和我说几年前你摔了一跤,他也是这般扶你起来的,那时候,你也这么撞着,进了他的怀。所以你们就两情相悦了。”
齐锦不说还好,这一说完,胭脂和蒋省都只觉脑海中嗡地一声,只觉天晕地旋。
而四周的人只是安静了一下,就仿佛炸锅了一般,都在低声议论。
那胭脂万万没想到齐锦会连这样子的隐秘事都知道了,不由红了眼睛,回头看着那蒋省。
“相公,你——”却一时语结,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本来瑟缩地跪在地上的蒋省,突然嚎叫了一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跳起来就要打齐锦,嘴里还怒吼道:“你竟敢这样折辱我家娘子!我要打死你!”
这时,只听见一个老者急促的声音,喊道:“好女婿!快住手,误会,都是误会。”
那老者喊得虽然急,但是那蒋省的石头更急,此刻已经就要招呼在齐锦头上了。
意外的是,齐锦没有躲,只是抓着胭脂,由那胭脂手脚并用地乱扑腾。
他就是站在那儿,直视着一脸暴怒的蒋省。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的秀花立刻搭箭拉弓。
只听一声尖利的唿哨,那箭擦着蒋省的鼻尖,擦过了围在屋前一名军士的耳朵,钉在了墙上。
***
“妈呀!”蒋省大叫一声,石头也扔了,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浑身战栗。
胭脂见状,也吓傻了,忙挣脱开齐锦,扑到那蒋省身上,哭道:“相公!相公你可不能丢下我死呀!”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杀人啦!”,四周的人群在片刻的寂静之后纷纷四散,把姚家寨众人都挤得退出了好远的距离。
只有秀花一个人,淡定地将弓收起,瞥了一眼围上来的军士和鹰卫。
那头领和齐锦带着的鹰卫,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对秀花亮出了各种武器,道:“什么人?胆敢刺杀齐家少爷!”
秀花却和没听见一样,只是将弓背在了身上,环视了一周周围这群看起来非常担心齐锦的人,面沉似水。
真这么忠心,为何方才蒋省和胭脂要伤蒋省,却没见他们这般出头?
齐锦今日所为,多有蹊跷,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会没有按照秀花等人的计划,而是节外生枝。
姚家寨众人远远看着,有人性急要过来,却被魏封拦住:“不急,看看再说。”
***
这边厢一触即发,那边厢,那老者早已经到了齐锦身边,跪下哭道:“少爷!实在是小老儿被那卖药的商人骗了!还请少爷不要责怪我那女婿和女儿呀!”
在齐锦这儿哭完,又跪行到蒋省和胭脂身边,放开了声嚎啕大哭:“我的好女婿呀!你可不能死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小老儿我和小女,依靠谁呀!”
里正的哭声惊天动地,虽然退了很远,却依旧伸长了脖子围观的群众,又开始低声议论纷纷了。
都在说这家人可怜,指责齐锦仗势欺人。
虽说是低声议论,但是众人之声合起来,到底还是飘进了齐锦的耳朵。
只是齐锦也不解释,只是挺直了腰背站在那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那头领见状,便道:“齐少爷,算了,还是让属下将那卖假药的人抓住,再来与这家人对质不迟。”说着,似是替齐锦着想一般,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事情闹大了,让王爷知道,对少爷不利。”
齐锦缓缓转过头,却没有理会那头领,眼神越过头领的头顶,看向被众人围着的秀花,突然往侧面走了两步,躬身施礼,敬道:“多谢这位姑娘救命之恩。”
众军士纷纷一愣。
他们说秀花要伤害齐锦,齐锦秀花救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秀花却笑了,回礼道:“举手之劳,这位少爷何须言谢?只是我今日来本是为了我家姐姐的嫁妆,谁知却遇到这样一场好戏。”
***
姐姐?嫁妆?什么意思?跪在那儿的胭脂猛地收住泪,抬头看向秀花,心中疑惑。
只见院门处,站着一个十六七的劲装少女,背着弓箭,嘴角带着笑意,很是英气。
没在颜家村见过这样一个女子。
胭脂皱着眉,指着秀花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伤害我的相公!”
秀花笑了:“我叫姚秀花,姚家寨大当家姚金山的女儿,阮家青娘姐姐的金兰姐妹。”
这句话说完,不但蒋省、胭脂和里正顿时觉得脑中轰鸣,就连颜家村的村民,都退得更远了。
而本来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武器的军士,此时更是全部严阵以待,防备地看着秀花。
姚家寨在雁北一带威名赫赫,尤其是早年间,常与孟商部族为战,甚是霸气。
但是再威名赫赫,也是山贼,山贼进村,岂能不可怕?
到底还是那里正经的事多,连忙对着秀花拱手道:“原来是姚家寨当家的,小老儿失礼,只是……只是那青娘,本是休……”
里正话没说完,就听本来已经沉默的齐锦突然说:“你说的那个青娘,可是这骗子以前的妻子?”
秀花几不可见地微皱眉,嘴上却笑着:“是,我那姐姐命苦,被个赘婿欺负地无家可归,所以我才来为姐姐讨个公道。”
齐锦“嗯”了一声,指着那蒋省道:“他和我说过,说你那姐姐傻得很,他满心抱负,怎么可能与一个乡下村姑共度一生。”
“哈,”秀花听说,回头看向那呆呆地缩在地上,躲在胭脂后面的蒋省,问,“你真是这么说的?”
那蒋省先瞥了齐锦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凶恶的光芒,却一瞬即逝,只是回头对秀花说:“没有!小人冤枉呀!岳父对我有恩,我又怎么会如此轻视青娘,实在是青娘她……”
话音未落,就见秀花又将弓箭取了下来,后面那些想好要污蔑青娘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
“我那姐姐,怎么样了?”秀花抚摸着弓弦,浅笑地看着蒋省。
那蒋省抖得更厉害了,话也磕巴了起来,半天才抖出了一个字:“好,好……”
“我姐姐既然好,她的父亲又是你的恩人,你为何还要与这女子暗中勾搭,甚至不惜为了这个女人伤害我姐姐?”秀花笑得很和暖,语气却很冷。
“我……我……”那蒋省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胭脂却愤怒了。
胭脂是里正的女儿,从小骄纵长大,堪称是颜家村的霸王,自来没人敢欺负她。
她长得好看,女红做得也好,不但是颜家村,附近这些村子甚至雁水南岸的那些村子里,都有人想要娶她。
可是她都不喜欢。
直到有一天她在田间摔倒,却被蒋省扶了起来之后,她的那颗心,立刻动了。
只是后来才知道,那蒋省竟然是阮家的上门女婿。
胭脂恨呀!她本来就不喜欢同样漂亮,同样会女红,而且还知文识字的阮竹青,那段时间更是将阮竹青当成了情敌。
如今,她好容易挤走了阮竹青,与蒋省在一起了,结果那个阮竹青竟然还敢勾结山贼来找事儿,不能忍了!
是以,泼惯了的胭脂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秀花的鼻子就骂:“呸!你个山贼婆娘!竟然还好意思为那荡妇出头!你个——啊!”
胭脂还没骂两句,秀花的箭就已经钉在了她的脚尖处。
好好的一双并蒂莲绣鞋,鞋尖处已经被划破。
秀花冷森地看着胭脂:“再废话一句,下一箭,必在你的舌头上。”说罢,不再看他,而是看着蒋省,问,“你不喜我姐姐乡下村姑,却喜欢这样的乡下泼妇?倒是有趣。”
胭脂本来被秀花吓了一跳,可是一听秀花说自己是泼妇,立刻又满了火气,刚要喊,就听见齐锦在一侧又说:“他也看不上她,他说了,等到他将来飞黄腾达了,定要休了这泼妇,另娶高门的。”
一言既出,胭脂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而是张着嘴,愣在了那儿。
那里正也愣住了,回头看向蒋省。
蒋省看着齐锦的眼神里,多了份怨毒。
一直暗中观察蒋省的秀花,觉得脊背发寒。
可是还没等她说话,胭脂就先回身扑在了蒋省身上,哭道:“相公!他竟然这么说!相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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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今晚没时间码字了,结果愣是被我挤出来时间了……太拼了!给自己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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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变脸
那蒋省此时已经收起了眼中的怨毒,而是抱着胭脂垂泪道:“娘子休要听外人胡言!为夫哪里是这样子的呀!”说罢,偷瞄了一眼里正的脸色,见他面有迟疑,就哭道:“岳父大人呀!小婿冤枉呀!只恨小婿一时不察上了当!才惹来这些祸事!小婿对不住娘子!对不住岳父呀!”
哭着,还捶胸顿足地,剖白了许多心迹。
那里正也是被蒋省的这番话打动了,便也抱着女儿女婿哭。
那翁婿夫妻三人抱在一起唱念做打,跟着齐锦的人只在那劝齐锦,不远处围着的人窃窃私语,对着院中指指点点。
秀花倒是很有耐心,寻了院里一处干净的石凳,将手帕铺在上面坐下,手指暗中在石凳上点着,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秀花主意原本并无什么精彩之处,不过就是一场仙人跳,让蒋省丢面子,她再浑水摸鱼把阮竹青的嫁妆带走——事情至如今,阮竹青已经不可能在颜家村继续住下去了,不如收拾了钱走人。
这主意,就算不找齐锦,照样能成。
找到齐锦,因为他是雁北王的外孙。蒋省与胭脂以里正之势坏人名声性命,她也可以借雁北王的名头仗势欺人。
如景灏所说,不是聪明极了的主意,却是一个能成事儿的主意。
只是秀花没有料到,雁北王的军士在这件事上会是如此态度。
蒋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