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色-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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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坚强并没有立即回身,而是首先放下双臂,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转过身来:“我的亲姐姐,你尿尿没有错,错的是陪你尿尿的人,成不?天快亮了,你这样嚷嚷,也许会惊醒山野小兽,也许能惊醒山野人家……”
说到这里,范坚强停顿了一下,但纹丝不动。
关碧模糊地辨析着眼前的那张脸,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就是看不清楚。
以至于,她有些惊慌,不知道他想要干嘛。
“关碧,其实,我刚才那火气,不是冲你发的,而是冲我自己发的。于小莲走了,突然走了,让我有点失魂落魄。你知道吗?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善良、清澈、豁达、热情,把我的生命,当作她自己的生命在活。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她就像……就像降临在山野的天使……”
“我原本,是想带她去城市走一走,让她感受一下她长这么大从没有感受过甚至一定很早就向往去亲眼目睹、亲身感受的都市生活。你知道吗?小莲跟你我都不同,截然不同,几乎没有上过学,更没有读过书,所以一直敬佩我这种读书人。为啥敬佩呀?因为她的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向往上学读书的情景。你是否有时也曾或多或少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如果有,你的不幸,算得了什么……”
“我已经尝试引导她慢慢看书,打算引领她的人生脚步,甚至想过等我走进大学校园之后,一定要把她也带到大学校园……因为,我觉得,这些对于平常人来说,虽然就跟走路吃饭一样缺乏意义,但对她来说,是心中最热烈的梦想,她就是一个把背书包上学,当作梦想的女孩子……”
“只可惜,这些想法,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中,根本没有来得及说……”
就这样,范坚强仿佛失去了理智,仿佛有无尽的话要说,又仿佛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在尚且昏暗的黎明前夕。
此刻的关碧,正以她从来没有过的聚精会神的状态,仔细倾听,倾听那抑扬顿挫,倾听那情感起伏,倾听那深深遗憾,而完全淡忘了刚才还特别强烈的尴尬。
这倾诉像发泄,这发泄像倾诉,没来由地叫她沉静下来。
是啊,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何尝不是自己曾经的苦涩呢。
那些日子,自己不也曾这样吗?仿佛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凄凉的人。
不过,现在想来,为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梦幻到不真实的人而郁郁寡欢,真是一点必要没有,完全就是傻子,也难怪罗柳总说自己是花痴女侠。
但这个小子口中的于小莲,并不是一个影像,而是一个真实的女孩子。
第一次来十里村的时候,自己也亲眼见过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清秀山村女子,也真如他说的那样清澈、豁达、热情,甚至身材都是那么出色。
也许,她跟这小子之间,还曾有青梅竹马一般的记忆片段。
那么,比较起来,自己曾经的凄凉,真是不值一提。
总的说来,能让关碧如此安静地倾听,主要在于唤起了她的心绪,使她产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感共鸣:谁会想到,这个傲慢的小子,内心世界居然如此细腻呢?这正如,也没有人知道,一向欢快到不靠谱的关碧,一直都朦朦胧胧的隐隐作痛!
更为重要的是,虽然跟于小莲没有交往,甚至没任何交流,但仅仅从那小子的倾诉中,关碧就感觉到一种心痛。
而这样的心痛叫她首次发现,自己的阅历真是太浅薄了,浅薄到一直都忽略了真实世界中的真实不幸:是的,一个把背书包上学当作梦想的女孩子,如果她还能给人以清澈、豁达、热情,那就足以惊颤所有的正常人性……
ps:晚8点,二更。
第123章 晨钟暮鼓
于是,在这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黎明前夕,关碧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直到能模糊辨析眼前的那张脸,然后用很安静的声音点缀黎明前夕的昏暗:“我喜欢现在的你!你不要多想,我说的喜欢,就是那种简单的喜欢。其实,我能体会你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经历过,虽然跟你遭遇的不完全一样。坚强,你开朗一点,好吗?我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更愿意看到你心高气傲的样子。刚才,我误会你了,向你道歉,成吗?别难过了,我们进屋吧,进屋说……”
范坚强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原地。
准确地说,他愣住了,因为耳闻目睹颇感意外的话语和颇为模糊的脸庞。
也正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失控状态中: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说出那些话?为什么会对总觉得根本不靠谱的关碧说出那些话?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关碧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模样……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夜色朦胧?
因为情感朦胧?
这是借口。
可不是么?这个丫头,总要满嘴强女干犯来着。
见范坚强一直没动弹,关碧以为他依旧沉浸在忧伤中,便有意尽量表现出欢快,并希望借此稀释他的忧伤。
于是,她突地就欢乐起来,不但呵呵笑,还扬起右手手掌,作出欲击掌的动作:“嗨,小子,别失了爷们的范儿,风雨彩虹嘛。你要明白,人生苦短,哪能唉声叹气?再多忧伤,再多痛苦,我和你一起去背。来,我们走一个,走一个乐观开朗!”
哪知,这边正乐呵呵地准备击掌,那边本来就模糊的脸突然就不见了。
关碧眨了眨眼,确定范坚强已转身离开,便赶紧收起扬在半空中的手掌,立即追上去:“你小子,什么人呀?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小气得要死,就算击下手掌,我能占你多大的便宜啊?哎,慢点走,后面还是黑咕隆咚的呢,我害怕……”
“你刚才干啥了?洗手了吗?手都没洗,击啥掌?快进屋吧,外面凉。这次击掌,算我欠下的,以后补。”声音从那背影向后传来,但听起来顺耳了很多。
闻听此话,关碧不免要想到晨钟暮鼓这词:这小子,说起话来,总能做到惊心!
当下,因为听着顺耳,心情也舒畅,她赶紧小猫小狗一般地跟上去,不时还缩着肩膀向后看一眼,生怕那黑咕隆咚的空间中,会突然冒出啥吓人的东西来。
间或,跟在范坚强背后,她一边偷乐,一边很想来一阵小碎步,来到他的左侧,或者是右侧,然后发嗲地挽起他的一条胳膊,小鸟依人地美美往前走……
早上7点时,一斤把早饭一一端上桌子。
今天的早餐,比以前要丰富。
腌萝卜干、咸鸭蛋、鸡蛋不会少,除此还有新鲜的萝卜丝和凉拌黄瓜,以及一些老范一早买来的小葱烧饼和油条,几乎就摆满了一小桌。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老范和一斤面面相觑了好一阵。
一斤先说话,小声说话:“老爹,要不,你先吃。”
老范道:“再等等吧。再说,关部长也许一会儿就到了。”
于是,一切恢复安静。
想了想,老范招手一斤,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一斤听话地搬着凳子,坐到了老范身边。
老范小声道:“一斤啊,我总觉得,这样很不好。”
一斤皱眉纳闷:“老爹,咋就很不好了呢?”
老范道出心中的疑虑:“如果关部长一会儿到了这里,看到这样子,再听说昨晚他们睡在一个房间,指不定要怪我老范。这不成体统啊,是不是?别的姑娘来了,和八两钻一个屋里,起码也是白天,我们爷俩儿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可现在问题不小,这姑娘是关家的闺女,而且跟八两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夜啊……”
起初,听了老范的话,一斤也觉得问题不小。
但很快,一斤就笑了:“老爹,关碧妹妹昨晚不是说了么?在城里的时候,她和八两也算是睡一屋的,只不过分房间而已嘛。我也觉得,我们现在和关家是一家人,一家亲呢……”
老范立即瞪了一斤一眼:“就算是一家亲,也不能亲到这种程度吧?你说,两个孩子,都是二十咣当的年纪,这万一要是干出点啥出格的事来,我怎么跟关家交代啊……哎呀,一斤,你赶紧推门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会儿,关部长来了,亲自上去推,真要有个啥,那就坏了!”
说着说着,老范就格外忧虑起来。
那样子,仿佛担心关艳随时随地会一脚跨进堂屋。
一斤张着嘴巴,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我去啊?老爹,吃苦受累的力气活,你尽管叫我去,我一百个应。但这事吧,我真怕,不敢去。”
老范不高兴了:“一斤,你又不听话了。乖,娃娃都听爹的话,你去,现在就去……”
一斤顿时就愁苦万分,几番犹豫,几番退缩,终归还是起身,慢慢挪向房门口。
这慢腾腾的动作,叫老范急得下意识就捏手指,嘴里还小声催促一斤快点,要不关部长真来了,那就坏了。
一斤刚要伸手推门,突然想到了啥好主意,于是眼睛一亮,立即蹑手蹑脚回到老范跟前,喜出望外道:“老爹,我想到好办法了!我们村子里,过去不是有喊号子的么?那一声号子,半个村子的人都能醒来。要不,我去屋外,来一声?这一声下去,他们保准醒。醒了,不就没事了么?”
老范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毕竟,这在十里村已经绝迹多年的号子声,他曾经意气风发地喊过,甚至亲口教过一斤。
那时候,早上起来,一声“嗨……哟嗬……嗨……”,能引得四周青山绿水互相应和。于是,整个村子醒了,赶马的、洗菜的、挑水的、下地干活的、上学的,很快就喧闹一片。
除了这一种喊法,还有一种吆喝牛羊的号子,那就是:哦嗬嗬……嗬……
其后,按照老范的意思,一斤开心走向屋外。
临出门前,一斤回过头来,小声问:“老爹,我是喊唤人的号子,还是喊唤牛羊的号子?”
老范催促道:“当然是喊唤人的号子!赶紧的。哎呀,一斤,别太大声,到时候会把整个村子都喊热闹起来。你就躲在老槐树后面喊,对着老巫山喊,喊两嗓子就成……”
于是,半分钟后,一声嘹亮的号子响起:“嗨……哟嗬……嗨……”
东屋内,范坚强和关碧几乎同一时间翻身坐起,一上一下地面面相觑。
当然了,这个一上一下,很普通:所谓的上,指的是chuang;所谓的下,指的是地铺。
需要说明的是,chuang上的人,已经换成了关碧,地铺上的人,换成了范坚强。
此刻,上面的关碧兴奋地揉眼睛:“坚强,我是在做梦吗?怎么会听到电影里的号子声呢?”
第124章 爬给你看
关碧首先出门,兴奋地蹦跳出来:“范爹,哪来的号子声?”
老范没发现异样,高兴地说:“是一斤在外面练嗓子,吵醒你了?呵呵。”
这时,一斤从门外跨进来:“好久没喊号子,突然一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哈哈……”
老范赶紧给一斤递去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漏嘴。
一斤看在眼里,便继续笑:“关碧妹妹,你醒了啊。八两呢?人呢……”
正说着,范坚强从房内走出来,一声不吭地走出来,边走边系衬衫的纽扣:“老爹,我去山上走走。”
老范不放心,看着正走向堂屋门槛的范坚强:“八两,要不,你先吃了早饭再去?对了,关部长一会儿要来看你的。”
范坚强继续走:“我没胃口,不想吃早饭。关部长来的时候,你告诉她,我没事,挺好的。”
待范坚强出了堂屋的门,老范立即叫一斤带上些烧饼油条:“一斤啊,今天你啥事不用做,就跟着他,他到哪儿,你到哪儿!”
一斤心领神会,立即去拿烧饼油条:“老爹,我明白了,你是怕他想不通。放心吧,我盯紧他!”
关碧顿时就吵嚷:“我也要去的!范爹,你看我,昨晚盯他**,效果多好啊,他一点事都没有呢……”
待一斤和关碧也出了堂屋门之后,老范赶紧走进东房间,很快就放心了:哎,当爹的,看来是多虑了!
不过,老范也有纳闷不解的地方:这两孩子,天快亮那会儿,一起出去究竟干啥来着?还神神叨叨个没完。
半个钟头后,老范才得到关艳的消息。
但关艳没有来,而是打电话说,路上接到县委紧急通知,立即赶赴市委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历时三天。
老范自然连称没事,并以老爹的口吻,叮嘱关艳注意照顾好自己的同时,尽管安心忙自己的工作。
电话中,关艳动情道:“范爹,我爸妈早走了,除了我二叔,你就是待我最亲的人,谢谢你!”
其后,关艳还说:“午饭之后,你让八两给我打个电话,我有话跟他说。这两天,我人在市里,关碧也托给范爹照顾了。她的生活日需品,我会安排人送去。”
挂了电话之后,老范想了一会儿,决定吃完早饭后,到于富贵家走一趟。
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去看看的。
正打算吃早饭,电话又响。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九两,上来就是一句:“老爹,八两跳河了?他咋就想不开了呢?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九两这么快也知道了消息,老范真没想到:“九两,你咋知道这事?”
九两回答道:“八两现在是全村的焦点人物,出了那么大的事,全村谁不知道?张麒在送货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