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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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但他看到了那微微有些发颤的瘦削的肩膀,带着一种柔弱中的坚定倔强地挺立着。在侧头的一瞬,他看到了箬萸眼中的一湖晶莹的水波。
郇淮州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箬萸的秀发,爱怜地帮她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还有我,什么时候你都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大哥,我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箬萸听了这话,侧过了头,紧咬了一下嘴唇,闭了闭眼睛,但还是有一行清泪倏然落下,就在她想要转身的刹那,郇淮州有力的臂膀轻轻一带,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中。箬萸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慌乱,但那火热而坚实的胸膛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少有的温暖,一种让她难以舍弃的依靠。于是片刻的思想和身体的挣扎过后,她终于抛却了理性的篱障,让自己感情的洪水自然而然地倾闸而出。
郇淮州紧紧地拥抱着怀中那个柔弱的身体,他甚至想自己一用力会不会把小萸弄痛。他埋下头,深深呼吸着从小萸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馨体香,这个让他渴望已久却一直压制着自己欲念的身体此刻拥在怀中让他感到一阵阵无法抑止的激动。
今天小萸没有象往常那样在他有所表露时急急地避开,而是那么柔顺地轻偎在他的怀中,这让郇淮州感到他和小萸之间那道始终横亘其中理性的屏障在慢慢消失。虽然他知道依然还会有更多的困挠,但此刻平静的拥有与共处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和幸福。
他轻吻了一下小萸的鬓角,在她耳畔低语道:“小萸,小萸,我不想看到你难过,这么久了,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保护你,照顾你……”
箬萸依在他怀里,听着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眼前却是一片迷惘。往事如烟,前尘似梦,仿佛依稀在目,此刻一起纷涌着浮上心头……
第三章 前缘
绿毒(三)
/芙蕾
她和江剑新是在外婆过世的前一年相识的。那时她刚刚参加工作,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定海,但为了照顾外婆,她常常在周末休息时放弃了和同龄女孩们一起游玩逛街的机会,匆匆往返于城市与小镇之间。
在一个老邻居的引荐下,还带着纯真少女梦幻的箬萸认识了江剑新。那时外婆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江剑新时常过来帮她料理家务,并且在外婆离世时给了她许多关怀和慰籍。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再婚,小弟被姑姑接走远赴异乡,而今相依为命的外婆也撒手人寰,箬萸身边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人在沙漠中总是渴望一片绿洲的出现,在泥泞的沼泽中也会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放,不管它有多么脆弱不堪一击。
那时,江剑新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帮她料理外婆的后事,接她上下班,不管天黑路远,常常陪她呆到很晚,半夜才回家。而且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许诺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爱情的甜蜜迷惑了她的双眼,让她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憧憬。
尽管她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差异,并没有太多的共同志趣和爱好,他是一个家境贫寒的普通工人,既不懂她的诗词音画,也不是她所想象中的那个完美的恋人。但她还是有太多幻想,觉得可以适应他,为他改变,做他的妻子。因为她更看重的是江剑新的孝顺、善良、朴实的人品,还有一份可以与自己患难与共的真情。于是她没有听从善意的提醒,在一年以后就把终身托付给了这个还没有完全了解的男人。那时她太单纯、太天真,还没来得及长大,只是太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疼护自己的亲人了。
婚后的生活却和箬萸想象的正好南辕北辙。人说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同样也没有逃脱这种预言。在平凡琐屑的生活细节里,江剑新逐渐暴露出了他的本性。箬萸与江剑新相识的时候,他已经因企业转制而下岗待业,如果凭着手艺,踏实肯干的话,完全可以养家糊口,但他好高骛远,不想脚踏实地的赚钱,总想寻求捷径,又一次次失败而归。在此其间,他又迷上了赌博,闲时便和麻友们在一起玩得天黑地暗。
在结婚的第三天,婆婆开口向箬萸借他们手中仅有的五千元钱,为了以后生活考虑,箬蓃有些犹豫。江剑新先是哄劝,进而威胁她,如果不拿出来,就是若蓃不孝顺,不行那就离婚。几句话不和,江剑新几乎是暴跳如雷般地向她挥舞着拳头,
“你是我花钱娶来的,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婚前因为了解江家的状况,箬蓃没有听亲属们的劝告,一切从俭,什么也没要;只简单粉刷了他家两室中的一间小屋做为婚房,打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唯一的大件是台电视机。因为没买什么东西婚房显得冷清,还是公公看不下去,帮忙买了些东西做布置才增添了一点喜庆气氛。
接亲的日子,是十月里的一天,箬蓃记得小弟和姑姑特意从遥远的城市赶回来,小弟忙前忙后,姑姑眼中含泪,父亲目光复杂,箬蓃努力微笑着,看到天上飘起的是星星点点的雪花。
此刻听到江剑新的话,若蓃心中刺痛,骨子里的那分倔强被激起,索性站起来就要和他去办手续。
一路上若蓃思前想后,她本性善良,在江家困难的时候也没想过袖手旁观,但是江剑新所说的话却伤透了她的心,刚出娘家就离婚,恐被人当成笑料,最后她同意了,但是那一刻心也凉了,眼前这个人也变得格外陌生了,这还是那个曾经许诺爱她并给她幸福的人吗?
在最初的两年里,为了生活箬萸和江剑新就开始分居,各自在外打工谋生。以后他们离开了婆婆家,独立奋斗,因为没有房子,一直生存在城市的边缘之中。箬萸平日里省吃俭用,而每当稍有节余,辛辛苦苦攒下一点钱,准备谋划未来时,江剑新就会一次又一次以种种借口从她手中把钱拿走,说是做生意,但其实箬萸从来也没看见他做成过什么,只看过他把本来不多的钱拿出去一次次化做了乌有,顺水而漂。
在柴米油盐的烦恼中,甜言蜜语没有了,恩爱和激情也无影无踪,吵架成了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在碎片满地,支离破碎的争吵中,所有原来令人心仪的优点统统化做了彼此难以忍受的缺点;在外面时可以用伪装的宽容与涵养来对待别人的过错,在最亲的人面前,总是针尖对麦芒,拿最锋利的武器来彼此伤害对方。
箬萸和江剑新在一起的三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品味着孤独,一个人过着分居的寂寞时光,每每她想念江剑新时,在电话里本来想好要说的话,却会因为话不投机,而最后只能生气地挂断。但是每当江剑新偶尔回来小聚,箬萸还会尽一个妻子的所能,给他买他爱吃的平时自己却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给他增加营养;把他脱下的所有脏衣服,一一洗净熨平,让他总是里外全新清清爽爽地回去。可是这一切对江剑新来说都视若无睹,他会因一点小事拂袖而去,或者把箬萸好心的劝诫当成导火索,开始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战争。
每当箬萸看到江剑新摔门而去一夜不归的背影,想到自己如此的命运,就会一个人流泪到天明,暗自悲叹,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这就是当初那个说过要好好心疼自己,照顾自己的人吗?
箬萸是不怕吃苦的,也能忍受没有房子,动荡不安的生活,但她难以忍受的是江剑新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不负责任。
整个2004年江剑新一直在外,很少回家,钱赚得很少,拿回家的更是可怜,每一次搬家交房租的时候,都要箬萸自己想办法,这些年箬萸一直在靠自己赚的钱养活自己,但打工的微薄收入使她生活过得十分艰辛。可是她依然对江剑新存有一丝幻想,一种期盼,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希望他能好好爱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直到那年春节,她才彻底绝望了。初六的早上,因为一件小事他们吵了一架,江剑新动了手,然后摔门而去,在整整一个春节,音信杳无的失踪了。半个多月以后,当箬萸千方百计打听到他的音信,在冰天雪地的深夜里一个人打车去找他,当她推开门,看到那乌烟瘴气的一幕时,她的心有如窗外的寒风一样彻底凉透了。她也明白了母亲说过的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一切要靠你自己!
第四章 邂逅
绿 毒(四)
如果说世间真有缘份的话,那么箬萸和郇淮州的相识也不只是种巧合。
那年春天,江剑新一直没有音信,同住的女友结婚去了广州,没想到房东因为出国也想要卖房。于是她又开始了到处找房的奔波日子。就在一个天气闷热的午后,她独自在下班后去约好的地点等待房主过来看房子,就在那个小区里她遇到了郇淮州,从此这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
郇淮州第一次看到箬萸,是在他回定海办事的那天,顺路送一位老朋友回家后,在小区的楼下准备提车时,他看见了一袭白衣,眉头轻蹙,站在那里左右徘徊,茫然四顾,一副心事重重样子的箬萸。
偶然的好奇心使他不觉多看了箬萸两眼,这时箬萸却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原来是向他身旁的一位老人询问:“大爷,你知道七单元在哪里吗?”
老人上下打量了箬萸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显然是根本没听清箬萸在说什么。这时郇淮州一抬头正好迎上了箬萸焦急地目光,一种本能的军人热忱使他上前问道:“有什么事吗。”于是他帮着箬萸找到了那个小区的七单元,箬萸连声道谢,郇淮州友善地一笑,顺便问了一句,她要找什么人。箬萸犹豫了一下告诉他是要找房子,现在是要等一个约好的房主过来看房。
郇淮州知道有些中介就是靠介绍房屋来赚钱的,眼前这个女孩形只影单的样子不禁让他产生了一份侧隐之心。于是他便多停留了一会,又问了问箬萸想要找的房况和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他简单了解了箬萸的情况后,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是定海人,现在C市,不过朋友就在这个小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留个联系方式,我可以让朋友帮你留意一下。
箬萸先前是犹豫的,但和郇淮州简短的交流中感觉他不象是一个坏人,至少从样貌和谈吐看上是个有身份和修养的人。再加上有病乱投医的想法,于是便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郇淮州,并向他致了谢。
郇淮州回到C市以后,因为公司事务繁忙,原是把这件事遗忘了。但一天早上他自己开车时偶然发现了写有箬萸名字的那张便笺,于是他猛然想起了萍水相逢的那个女孩。就给定海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一下。
箬萸原本没想到郇淮州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会如此热心,但一天下班前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让她过去看房。这之前她也看了两处,因为价钱偏贵,再加上地点远,一时还没定下来,不过这个电话却让她顺利地租到了可心的房子。而且房租低得惊人,两室的房子按比一室还要低的房价租给了她,房主还对她说房里的东西都不搬走,可以随便使用,只要能爱惜房子就行。看到箬萸的诧异,房东又告诉她这个房子原来是他替出国的朋友代管的,怕空得时间长,只是想找个干净整洁可以帮忙照看房屋的人而已,所以房租就无所谓了。箬萸听了这话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如坠云雾,但因急着搬家也没多想,还是住了进去,索性后来倒是相安无事,没有发生什么想象中的意外。
不过后来她还是偶然从房东口中得知是郇淮州帮的忙,于是心存感激,并拜托房东转致了谢意。
人海茫茫,有时世界很大也很小。二个月后,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箬萸急匆匆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儿很大,不时夹着飞溅的雨花,扑面而来,使打着伞的行人们都在雨中费力穿行。箬萸不时地用手把着要被风吹跑的伞,裤脚身上也被淋湿了好几处。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视线中闪过,正要躲避之间,那辆车却在她身旁停了下来,低头赶路的箬萸听见有人唤了一声:“你是小何吧?”
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透过细密的雨帘,抬头定睛一看,那辆车摇下的车窗里有一位中年男子正笑吟吟地望着她。箬萸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因为那天她和郇淮州只有匆匆一面之识。
郇淮州当时是回定海给姨娘扫墓的,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箬萸,连他自己也奇怪怎会一眼认出这个陌生的女孩,或许是因为箬萸的一头长发令他印象深刻吧。
箬萸好象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你?”然后站在雨中,隔着车窗向他道谢。这时雨越下越大,他问箬萸去哪里,说可以送她一程。箬萸有些迟疑,郇淮州见状,温和地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坏人。你不是要谢谢我吗,那就让我捎你一段吧!”
箬萸觉得再拒绝这份好心有些过意不去了,于是便上了车,不过一上车她就感到了后悔,她的鞋是湿的,身上也被淋湿了几块,伞还在不停地滴水,而她所坐之处铺着精美而华丽的缎垫,这让她很局促不安。
郇淮州看出了箬萸的窘迫,连声说:没关系,这么大的雨,哪有不湿的道理。你别拘束,随意坐。说着还顺手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一路上,箬萸很少说话,总是问一句,答一句。既不多言,也不失礼。这个谈吐文雅的女孩还有那份羞涩和拘谨让郇淮州感觉和他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善于表现自己,活泼外露的女孩们有许多不同。
到达小区楼下,箬萸柔声致谢。郇淮州递过一张名片,温声说道: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他是从不随意给人名片的,箬萸是个例外。
箬萸道谢下车,走进单元楼道,她才转过身,看见那辆轿车消失在雨幕中。她低下头,看见手中那张名片上印着三个大字:郇淮州。没有什么名衔和称谓,只在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