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闺秀-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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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吊丧,于是,宁伯侯府门前罗雀,车稀人少,几乎没有几个人上门来。
叶成绍也没有介意,世态炎凉,朝臣们都现实得很,后来,因为得了信,知道他在亲自主持宁伯侯的丧事,一些嗅觉灵敏的大臣又转了脸,开始试探着往宁伯侯府里来了,最先来的,当然是蓝家,蓝老太爷和蓝大人同时来了,一见宁伯侯府里井然有序,一切事物打理得还算妥当,蓝老太爷摸着胡子直点头,以前怎么也看不惯叶成绍那孩子,觉得太过痞赖,配不上自家端庄温婉的嫡长孙女,如今看来,他却是个大义的人。
尽管皇旨里说的是,叶成绍杀了宁伯侯,朝野之上也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叶成绍狼心狗肺,有的则说他大义灭亲,有的则说他有皇子的狠绝和果断,又有皇子的宽容和大度,总之,以然被皇上认回了身份,是堂堂皇长子了,又是以杀人者的身份,再来给宁伯侯当孝子,先不说皇上会怎么想,只这份心,也值得大臣们去考量。
当然,有的说是至诚至孝所至,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宁伯侯杀二皇子,叶成绍为救二皇子而杀宁伯侯是忠于朝庭和皇室的行为,但宁伯侯死后,为他披麻戴孝是孝道,更是仁义,毕竟他不与宁伯侯府断绝成仇,那便是救了宁伯侯余下的子女家眷,皇上就算不看皇后的面子,也要顾及他作为宁伯侯养子的心情,不降大罪于宁伯侯府的。
也有人说叶成绍这是作秀,是在收买人心,在沽名钓誉,叶成绍是二皇子的大哥,他应该是巴不得二皇子死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二皇子复仇,宁伯侯其实是为了他能上位,才去杀死二皇子的,宁伯侯是为他死的,他为宁伯侯戴孝也是应该的。
说好说歹叶成绍都不管不顾,他认真的接待着每一位来拜忌宁伯侯的人,蓝家父子来过之后,中山侯夫妻也来了,再接着,工部尚书也来了,户部尚书,刑部尚书,都来了,几部首脑一来,那些下面的侍郎,郎中自然也跟风而来,到了晚上,宁伯侯府终于热闹了起来,来拜忌的人一波起一波,文英,文英和绍扬都跪在灵堂里。
叶二叔和叶三叔终于也露出面,出来帮叶成绍接待各级官员,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去了前面接等前来吊丧的贵妇们,态度殷勤而有礼。
按习俗,晚上是要办一顿封棺宴的,许多朝臣带了夫人来一起赴宴,素颜忙得头都要晕了,将王昆家的从别院里调了回来,又多加了采买的人手,尽量将封棺宴办得热闹一些。
在等开宴的时间里,朝臣们坐在花厅里小声交谈,先前还都只是谈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说着说着,就说到叶成绍的身世上头去了,以前便知道皇上对叶成绍很是宠爱和放纵,所以才造就了叶成绍那京城第一浪荡纨绔子弟的名声,但是,皇上明明就很宠皇后,既然叶成绍是皇后所生,皇帝长子,为什么又不肯承认他的身份,将他送到宁伯侯府里头去养呢?
真的只是八字不合么?八字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很多大臣心知肚明,这个说话很是说不过去的。
如是,有人开始猜测到皇后的身份了,陈家也是来吊丧的大臣之一,虽然陈阁老和靖国侯并没有来,但还是派了些不太重要的陈家之人来了,美其名曰是不让别人看低了陈家的心胸,其实却是在大臣中间煽阴见,点阳火。
“各位大人怕是不知道一个辛秘吧,听说咱们的皇后娘娘根本就不是大周汉人,而是北戎人呢。”一个长相富态,一脸笑容,看着令人亲切的陈家人突然说道。
“哎呀,可不是么?几位大人有见过皇后凤颜的难道不觉得,皇后的长相着实不太像中原人么?那风骨也太过艳色了些,和胡人倒是有七八分相似呢。”另一名与陈家关系甚好的人附言说道。
“这样说起来也真是的,下官也见过皇后娘娘一回,当时只觉得凤颜倾国倾城,不敢多看,如今想来,感觉皇后娘娘和骨架子似乎是要比中原人高大些人。”又有一个人开口言道。
“如果是异族的女子,做皇后倒是无所谓,但她所生的皇子继承大统,那可就不好了,北戎可是大周的死敌,多年来在我边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堂堂大周怎么能让一个有北戎血统之人当皇太子?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保家卫国的将士?又怎么对得起北境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位貌似清流的男子接口道。
“确实如此,怪不得大皇子被禁足,二皇子身死,只怕都与叶大人有关,异国之人怕是想要抢占我大周大好的江山吧,啊呀,听说,皇后是北戎公主呢,当年跟着今上去北戎出使的大人们不知道还记得不记得,皇后就是北戎皇帝的独女,依柔公主。”
其实,这些都是秘辛,大周朝臣中,知道的并不多,但偏陈家就是那少数几个人之一,这会子陈家突然将这事给捅了出来,顿时,在朝臣中就炸开了锅,有人附言道:
“北戎人狼子野心啊,听说北戎皇帝原就是想让依柔公主即承大统的,但公主突然消失了很多年,那便是着意让她嫁给皇上,让她的儿子成为大周的嫡皇长子,成为大统的第一继承人,那不是最高明的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么?皇后想让儿子继承大统,从而再让北戎吞并大周……天啊,难道我们就要生存在异族胡蛮的统治之下吗?”
“不行,这是丧权辱国之事,我们决不能让北戎人得逞,不只是不能让叶成绍继承大统,还应该把皇后赶下台去,陈贵妃端庄贤淑,与皇上也是多年的夫妻,如今大皇子被奸人构陷禁足,几位大人,你们敢不敢同下官一同去向皇上请奏,解禁大皇子,立大皇子为太子。”陈家的追随者很激动的煽动着大家的所谓爱国情绪,民族情节。
还真有不少清流附合,一时,这一小堆人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那边以蓝家老太爷和中山侯为首的大臣们终于也听到了,不由看了过来,当听到他们神情激动说是要赶走皇后,惩治叶成绍时,蓝大老爷顿时大怒,站起身来对这一小堆人骂道:
“无耻小人,竟然敢私下议论凤颜,可知此乃有伤国体之大罪?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们损尽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污辱皇后,污辱皇家的血统,当该万死。”
陈家那胖胖的官员听了冷笑道:“蓝老大人,你自然会帮着叶成绍说话了,他可是你的孙女婿,他要是篡了位,你蓝家就可以贵不可言,一冲而上了,哼,亏你还以清流首领自居,这点民族气节也没有,让个北戎杂种当你的孙女婿!不过,那是你的家事,你愿意自贬身家,不顾蓝家百年望族的名声,我们管不了,但是,要让这种人踩在我们头上,当大周的皇储,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凡有血性的大周人,都应该反对才是。”
中山侯听得大怒,突然就自椅子上掠了起来,挺拔的身躯向那胖子纵去,大手如钢钳一样就将那胖子揪出了人群,反手哗啪一阵响,一下子就几十个耳光煽了上去,那胖子原本就圆头鼓脸,这会子被中山侯打得鼻青脸肿,整个头像是胀大了一圈,看着就像个头大身轻的木制玩偶,神情十分的滑稽。
那胖子其实也是有些功夫的,只是中山侯突然发难,他没来得及着防,先前议论得正欢的那一小撮人,也是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好半晌,胖子‘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中山侯,老夫也是朝廷命官,你凭什么打我?”冲上去就要与中山侯撕打,中山侯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肥胖的身子踢得老高,又重重的掉下来,顿时扬起地上一层飞尘。
“打得就是你这老狗,敢污辱皇子,污辱皇后,本侯就是一刻杀了你也不为过。”中山侯鄙夷地看着那胖子骂道。
陈家的拥护者听了也气愤了起来,有的官职较高的就道:“就算污辱皇子有罪,但我们说的也都是事实,皇上被异族人蒙弊,做臣子的有责任提醒和劝谏皇上,清君侧乃是清臣的责职所在,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
“就是,中山侯,不要以为你爵位高就盛气凌人,就算我们说话有不对的地方,也应该是由皇上来处罚我们,你没有资格,这也不是你的权限。”又有人跟着说道。
那胖子得了支持,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骂道:“上官狗贼,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自家的儿媳妇被人抢了,你不说替儿子出气,竟然还帮着仇人,舔叶成绍的屁股,你要不要脸啊,老夫今天就要骂他是杂种了又怎么样,一个见不得光的阴勾里的老鼠……”
中山侯听得怒极,腰间的长刻猛然抽了出来,只见寒光一闪,没有任何花哨,便直没入了那胖子的左胸,胖子双手捂刻,呆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扎着的那柄秋水长剑,又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中山侯,伸出手指,只说了个:“你……”字,就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的身体,再一次扬起一层灰尘,死不瞑目!
整个大厅里顿时寂静无声,人们都怔怔地看着中山侯,中山侯面无表情的走向胖子,一把抽回自己的配刻,胖子的身子抽震了一下,再也不能动弹了,中山侯冷冷地掏出帕子来,将自己剑上的血迹擦净,嫌恶地扔在胖子身上,回过头来,冷冷地向陈家那撮子人横扫了一遍,“谁敢再污辱皇后娘娘和皇长子半句,这就是下场。”
说着,若无其事的走回蓝老太爷身边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下。
好半晌,人们才回过神来,很多人便悄悄地起了身要溜走,今天这事可大了,那胖子也是个五品官员啊,虽然是陈家的旁支,是陈家的附庸,但是,当庭打杀朝廷五品命官,这可也是大罪啊,毕竟不管如何,就算胖子犯了事,也应该由刑部受理,皇上亲判才能定下罚行,中山侯这是私杀大臣啊。
而且,先前陈家那伙人说的那些个事情也太过敏感了,皇家秘辛,还是少知道些为妙,一些怕事的,溜得比泥鳅还快。
而陈家人也醒过神来,大怒,但又被中山侯的气势给镇住,只敢怒目而视,却再也不敢辱骂了,有几个起了身道:“走,去告御状,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如果皇上不惩此逆贼,那我们就让百姓来说话,让百姓敲登闻鼓去。”
好毒的计谋,中山侯听了冷冷地站了起来,声音清越而响亮:“告御状?快去,快去,我们也去,几位大人作证,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分明就是想乱了大周的朝纲,造成大周的动乱,皇上难道就不知道皇后的身世?皇上不知道叶大人的能力?皇上如此圣明,岂会让大周落入异族人之手,这些人好像只记得皇长子是皇后的儿子,却是忘记了他还是皇上的亲生,谁不知道子随父性,不管母亲是何人,冷家的子孙就是冷家的子孙。难道你的儿子都跟你老婆姓了?真是荒谬,连最岂码的子承父姓也忘了,你们真是数典忘祖,猪狗不如!”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皇子的拥护者和陈家那一派的人被中山侯骂得面红耳赤,脸色讪讪的,他们原本就是故意混淆概念,故意把叶成绍的北戎血统说得厉害,说得可怕,要说起来,自古以来,男子才是一家之主,女人不过是附属品和生孩子的工具,女人在家并没有地位,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继承女人的姓氏,为女子传宗接待?
那个说要去鼓动百姓去敲登闻鼓的小官员原也只是说句场面话罢了,被中山侯一驳,他再也不敢多言,他可只是个六品小官,比起胖子来还要低上两级,中山侯连子的杀了,杀他不和切菜似的?
垂了头,生怕中山侯注意到他,灰溜溜的就往外走,这一堆子人原就是来闹事的,如今事情闹得太大了,他们也不敢再呆,都一个接一个的往外面走。
那些人,边走边生气,原本他们只是故意散布谣言,打击叶成绍,又为大皇子造势,议论时,也是趁着叶成绍不在的时候才敢说的,没料到,竟然会是中山侯为叶成绍和皇后出气,说起来,中山侯之母还是陈家的亲戚,看中他家老太君的面子上,中山侯也不应该与陈家作对,还杀了陈家之人才是,可是,偏那一席话说出来,就像是踩了中山侯的尾巴一样,让他大发肝火,这点,真让陈家人始料不及。
其实,宁伯侯的两个弟弟,叶二叔和叶三叔都在大厅里头,叶成绍在前院主事,并没有在这里,按说他们两个应该是府里的主人,人家骂叶成绍时,他们就应该出言阻止的,但他们两个一直是躲在人堆子里,半句声也不吭,像是这一切与他们无关似的,这会子出了人命了,他们就更加害怕了,竟然悄悄的也跟着人溜,蓝大老爷看着就好生气愤,大声唤道:“叶大人,这里死了人,你不想法子处理,要到哪里去?”
叶家二老爷听了身子一僵,不得不站住了,回头说了声:“啊,是啊,死了人,叶某这就去通报给皇长子,请他前来处理吧。”
说着,再也不迟疑,加快步子向外走去。
而女眷坐的花厅里,同样有拥护陈家的人聚集在一起,其中,更有与陈王府关系密切之人,与陈家亲眷因着某种共同的目的坐在了一起。
大家也先是说起了宁伯侯府的一些家事,扯到了侯夫人和刘姨娘的关系,又说侯夫人,宁伯侯死了,便是再伤心,也应该出面来主持丧事才对,这么多客人来了,侯夫人竟然连面都没有露,有的人就在乱猜:“听说叶夫人原是个很要强的,自从世子夫人进了门后,就屡遭挫折,听说,有一次,婆媳两个闹了一场,世子夫人就堵气冲回娘家了,侯夫人没办法,亲自去蓝家陪礼道歉,好生好气的求了世子夫人回来呢,后来,更是连当家掌事的权力也给夺了,唉,如今侯爷再一死,她们母子几个怕是更没什么好日过了,看看,这分明都是皇子妃了,却还是霸在侯府里头不肯走,巴着侯府的掌家权,我看啊,侯夫人怕也是给气的,出来了又能如何呢,要面对杀夫仇人,有仇不能报,还要笑颜以对,唉,她干脆不出来,眼不见为净吧。”
另一个夫人听了点了头,悄悄的将头凑到先前说话的那个人身边来,小声道:“可不是么?听说那刘氏倒是个刚烈的,要杀世子爷,只是没杀得了,宁愿自杀了,说是要与侯爷同葬呢,没想到,一个小妾也如此的贞烈。”
“唉,世子夫人很是有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