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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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找我商量?”他嘴唇翕张了好几次,才勉强组织出一句话。
“找你商量?你当时帮得了我吗?你能给我钱吗?两百多万的学费和手术费你拿得出来吗?!”
他闭上眼,无言以对。
“我一回国第一个想找的就是你;我知道我那么脏;你根本不会要我……”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我还是痴心妄想地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或者……哪怕你对我还有一丝丝……可你呢?你那么冷漠地一次次把我推开;让我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都被消磨殆尽……所以我履行承诺嫁给了他。这下你满意了?你真的满意了?”
沉默;近乎死亡的沉默;热气蒸腾的街头似乎瞬间跌入冰窖;封冻了所有知觉。
“……所以呢?”他缓缓转过身;淡淡直视她哭得梨花带雨;妆容尽毁的小巧脸庞:“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仿佛望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她不相信,不相信他的反应竟会是如此冷静……
“你有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的,”他从袋里掏出一方装饰用的绢帕,礼貌地递给她:“人永远要承担责任,不可能只凭意气活着。”
她心口骤然一凉,顿时急得捉住了他的衣角:“照你这么说,难道明知是错误,也要让它继续?”
“我不知道你的婚姻是不是错误,”他顿了顿:“但我的,不是。”
像是有颗杀伤力巨大的炸弹在她心口轰然炸开!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难道你……喜欢她?”
“一段婚姻并里不需要太多情情爱爱,”他语气淡淡:“我并不想要太波折的生活,如果你愿意尝试,或许也会认同我的观点。”
她已经完全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前不知道你的苦衷,因此对你态度不好,我道歉。”他伸出手:“以后我们也算一家人,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居然对她伸出手?他当她是什么?客户?合作方?她几乎快要被逼疯了——怎么可能?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
心念意动,她放手一搏地猛扑上去勾住他的颈项!把自己狠狠贴在他怀里:“我不要和你做这样的‘一家人’!我不要!”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一栋摩天大楼楼顶,眼神虚空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
这一切放在六年前——哪怕一年前,都会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他不是嫌弃她,作为无力保护她的人,他哪有资格嫌弃她?可——
脑海中却霎时划过一张丰润而生动的脸孔,她狼吞虎咽的饮食风格、挠头的习惯动作、受伤时会忽然变得茫然的神情、还有快乐时嘿嘿傻笑的模样……
一边是平凡生活,一边是梦寐以求——年少时的他因为追逐梦想而遍体凌伤,于是他开始享受平凡生活,并渐渐习惯起来,甚至甘之如饴。
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他暗暗攥紧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觉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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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如蜜赶到的时候,邱子寅已经伸长了脖子等着了,在座的还有一个不算意外的人——石暮尘。
“军师大人您可算来了!”邱子寅兴奋地搓着手,并迫不及待地给他们布置起任务来:“来,军师大人先给我们详细说说目标人物的生活作息兴趣爱好,务必细节到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爱用什么牌子的面纸等等,然后再由我们的女性杀手&超级情圣石大师加以分析和运算,最终得出成功率最高的追求计划!好!开始吧!”
田如蜜默默无语地擦了把额上的汗,被他雷得外焦里嫩;石暮尘则完全不受其扰,淡定潇洒地和她打招呼:“又见面了,最近一切还好么?”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话里有弦外之音,想起那天他说过要帮她争取到卫庭贤的心……她的心头忽然一动,却又骤然为自己这模糊不清的进展而汗颜,总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期望……
“快呀快呀!”
邱子寅迫不及待地扯着田如蜜问起来,她也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说起来古朵好像确实只是对男人有敌意,因为她和女性同事相处的时候还是挺正常挺和善的,也没什么架子。田如蜜被邱子寅硬逼着,把古朵上至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下至爱听什么类型的音乐都打听了个遍,甚至连她早餐吃的燕麦谷物粥的内容都细细抄了下来。狂热之情让田如蜜汗流浃背,不觉偷偷替古朵捏了把汗……
正聊着说着,一直在旁边基本不说话,偶尔稍作点拨的石暮尘忽然神色一凝,他眯眼朝窗外细细一看,然后迅速转为震惊——
“看啥呢?专心点啊石大师!”邱子寅首先发现他的异常,还不满地吐槽。田如蜜于是很自然地顺着他的视线一起望了出去,目光却就此定格——
这家咖啡厅是落地玻璃窗的设计,坐在窗边的他们于是可以很清楚地透过玻璃把外面的一切一览无余。而此刻在对面街角牢牢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不是卫庭贤和苏遥……是谁?
“……不勒个是吧?”邱子寅正过来反过去地瞅了好几眼,顿时气得揭案而起:“卧槽!还真是!老子去教训教训这混小子!”
石暮尘却一把摁住他的手:“不要轻举妄动,坐下。”
“不是啊!那个——”邱子寅望望一脸肃然的石暮尘,又望望神色呆怔的田如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无所谓地开口:“哎哟,幸好这里就我们三个,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了,啊哈哈哈……”
石暮尘抬起眼皮直直看住她,却没有说话。
“你们干嘛这样?”她挠挠头:“你们俩知道啊,就是我和他……对吧,你们知道的……”
“哦……对!”邱子寅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不过他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搂搂抱抱的啊,要是被人看见了你不是很尴尬吗?而且还是和那个贱/女人——哎不对!那个女的算是你后妈吧?就算你无所谓,你爹难倒也无所谓?”
石暮尘一计犀冷的眸光把邱子寅杀得瞬间噤声:“男人有你话那么多的么?说完了?说完快滚。”
“啊?可是我还有好多问题——”
“叫你滚你就滚,别废话。”
邱子寅一头雾水地瞥了眼田如蜜企图求救,后者却明显放空着,他不情不愿地磨蹭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屈服在了石暮尘少见的严肃表情下,无趣地走了。
“好了,他走了。”石暮尘牢牢看住她:“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茫然地绞着手指,大脑中一片空白,所有感官和意识正全数集中到左边胸口那个正突突生疼的地方,痛感正呈放射性向四处蔓延,让她几乎不能坐直身体……
怎么办?她甚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再看一眼,反而本能地支起手肘遮住自己的脸,像只呆傻的鸵鸟,天真地以为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可以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石暮尘朝外瞥了眼,又淡淡收回眼色:“别遮了,人都走了。”
她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神虚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这么问你吧,”他无声叹息:“你是本来就知道,还是第一次撞见?”
她眼皮动了动,下一秒却只是疲惫地轻揉着眉心,任额发遮住了半张脸。就在他以为她不愿配合时,她却忽然轻轻开了口——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他好看的眉头不觉蹙起:“你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你有资格质问他!”
她回以苦笑:“资格不是薄薄一张纸就能给予的,我有没有资格,我自己清楚。”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你忘了我说过会帮你?”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你……”她努力想把哽咽的语调咽下去,却因此逼出了眼前一片雾气,她只好努力望着顶上的吊灯:“但是你们认识他比我久得多,所以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对苏遥的感情……你觉得,他有可能忘了她,来到我身边么?”
他想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当然有可能!”,可以他对卫庭贤的了解,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其实没错。思绪在大脑中辗转数秒后,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只要你不放弃,一切就都有可能。”
她努力对他笑了笑,眼泪却瞬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她像是被自己吓着了,手指无措地抚上面颊那片湿热,神色顿时陷入怔然——
一叠纸巾递到她面前,他眼色黯了黯:“……想哭就哭吧。”
“没,没有……”她胡乱抹着脸,嘴角生硬地扬起:“呃……这是怎么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不断涌出的热泪模糊的视线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正心急如焚着,却蓦地陷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
“……哭吧,哭出来会好点。”他把她牢牢抱在怀里,下巴牢牢抵住她的发旋,她的身体很软很好抱,满满地填塞住他整个怀抱,不留一丝缝隙。
一开始她毫无动静,让他隐隐担心起来,正要出言安抚,却终于听到一声细微而疼痛的呜咽,然后,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放声地哭出来,引得周围客人都投来了探究的目光。他也顾不得尴尬,只是一径地轻拍她后背,却是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需要的,其实并不是他。
不知为什么,这个认知忽然让他有隐隐不快。
☆、VV章
等田如蜜晾干了红肿的双眼回到家时;卫庭贤早已坐在客厅。他像往常一样埋首于公务,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回来了?”他抬了抬眼皮:“怎么,给邱子寅出了什么主意?”
“……其实也没什么,看他造化了。”她心不在焉地漫应几句;头一直下意识半垂着;生怕让他看出端倪。心下却忽然一动;于是开口问道:“你今天去的哪里?”
他把视线移回笔记本前;面无表情地回应:“哦;和客户吃了个饭。”
“哦。”她嘴上应着;心底却五味杂陈——她是否应该感谢他还愿意为她说谎?
她沉默着换上家居服;尽管在这样不明不白危机四伏的当口;她却还是惦记着他有没有吃晚饭这件事——和客户吃饭显然是假;那……他会不会还饿着呢?
她踌躇了一会儿,终究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和客户吃饭普遍都吃不饱吧?前两天包的馄饨冰箱里还有,你吃点吗?”
他惊讶地抬起眼,竟有种“她是不是知道什么”的错觉,但看她心无旁骛认真拖地板的模样,又似乎是自己想多了。但这个提议确实拯救了他此刻饥肠辘辘的胃,于是他点点头:“好,谢谢。”
当时他那样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苏遥,却在驶出数公里后无端心慌起来,因为只有他清楚,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决绝和果断。魂萦梦牵了六年的女人忽然说要回到他身边,说心里没有波动,那绝对是说谎;可眼前这个平凡无奇,却早已深深植入他每一寸生活中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舍弃?动一动念头都足以让他被罪恶感淹没。
比起其他人,“责任”二字的意义他比谁都了解得更为深刻,这一场残酷的拉锯战,让他在夜风里漫无目的地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带着那个最艰难却最正确的答案,回到这里。
她于是起身去冰箱拿馄饨,怕他饿着,一口气拿了将近二十个,却忽然看见有两只个儿特别小的馄饨混迹其中,思绪不觉飞到前天——
在围观她麻利地包了几十个馄饨后,他终于按耐不住地想试一试。得到首肯后他先是黑心地舀了一大勺馅儿搁进皮子,却是怎么也包不起来,各种露馅,最后减啊减的,等他把馄饨包圆时,那馅儿只剩下其他馄饨的一半大,被她指着嘲笑了半天“奸商馄饨”。
现在想想,哪怕只是和他站在一起包个馄饨,甚至只是看着他包,都幸福得叫人胆寒。
她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把那两只“残次品”放回盒中,迅速煮好满满一大碗馄饨端到他面前。他看来也是真饿了,简单的白菜猪肉馅儿竟然怎么吃怎么香,没几分钟就风卷残云地下去了十来个。抽空喝口水的当口,却活逮到她近乎失魂的凝视——
“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她猛地惊醒,为自己这不知节制的贪婪视线而羞惭不已,只得赶紧起身佯装擦桌子:“不用,我吃过了,你吃就好。”
像是要证明自己吃饱力气大,她开始用力地擦桌子,认真仔细的态度犹如面对一场重要考试。他愣了愣,忽然轻轻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
“……怎么了?”她有些惊惶地转过身,竟不敢望进他直直的视线里。
“田如蜜。”
“……啊?”
他握住她双臂的手掌忽然用力收紧,下一秒就把她牢牢抱在了怀里,双臂镣铐般将她紧锁,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你怎么了?”她简直失魂落魄,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远远超过了惊喜。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紧紧拥著她,像是要把她的体温和气息一并吸入自己的身体——良久,他才哑着声音轻轻开口:“……谢谢你。”
“……诶?”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