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演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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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汉文皇后》悲凉凄惨的＇弦下腔＇，沉香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声泪俱下，声情並茂。
龚市长一行都沉浸在沉香的天籁之音中，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李倩萍自作聪明，误认为领导不喜欢悲哀的唱腔，想讨好领导，发出一声斥责：
“沉香，在领导面前你干什么唱这种悲切哀婉的东西。”
沉香看也不看李倩萍，侧转身体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胸膛一挺转过身来眼神中显出一片从未有过的光明，激昂地唱起了《穆桂英挂帅》中“穆挂英五十三岁又出征”：
辕门外三声炮响如雷震，
天波府走出我保国臣。
头戴金盔压苍鬓，
铁甲战袍又穿上身。……
唱着唱着，沉香一边旋风般地转到墙边，操起“杨家枪”娴熟地舞了起来：
叫那满朝文武看一看，
谁是治国保朝人。
穆桂英五十三岁不服老，
不灭贼人不回营门。……”
沉香唱到“不灭贼人不回营门”时，一个回马枪戳向李倩萍和李小生站的方向。李倩萍惊了一惊，吓得直往后退，刚好仰倒在李小生的怀里，李小生一张脸涨得像猪肝一样。沉香中途收回枪，又继续精神抖擞地唱了下去。
龚市长对越剧本身就十分爱好，越剧团每次上演新戏，他都要抽空来看一场，表演水平的优劣他基本上了解，他对林文娟的戏特别推崇，也十分钦佩，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沉香还没有来之前，他已经观看了剧团中的骨干包括李倩萍的表演，他从沉香前一段的感情戏、后一段的武打戏的演唱中证实了林文娟临终嘱托的真实性和重要性。
歌罢曲终，龚市长站了起来带头鼓起了掌，他上前握住了沉香的手，微笑地说：
“沉香，谢谢你精彩的表演！自从林老师谢幕后，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过如此出色的演唱了。”
此时的沉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市长办公室，龚市长严肃地对市府办、宣传部、文化局领导说，这样一个优秀的越剧人才，剧团为什么把她埋没了？证明剧团的领导班子存在严重的问题。他当即指示宣传部、文化局和越剧团迅速落实林老师的临终遗言，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隆重推出越剧新秀沉香。
一市之长的话，一言九鼎，谁敢违背。
几天之后，李倩萍被免去了经理助理的职务，她的嚣张气焰彻底地灭了下去；李小生向上一级一级地作检讨，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苦心经营竟然败给了一个死人。所以沉香在演出《诸葛亮》，唱到“死诸葛亮能走生仲达”时，感到特别的舒畅，声调无形中上升了两度。
二、沉香的春天（二）
林文娟追悼会后的第七天晚上，沉香在桂州大剧院第一次以女主角的身份主演了越剧《孟丽君》。
演出之前，宣传部、文化局和越剧团遵照龚市长的指示，开展了大张旗鼓的宣传，电视、广播、报纸以及街头的巨幅宣传广告早以闹得沸沸扬扬。越剧迷们都想目睹一番林文娟传人的精湛演技，门票在演出前一个星期就销售一空。尤为壮观的是演出前几分钟，龚市长亲自带领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套班子以及宣传、文化部门的全体领导来观摩。
七点正，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场内的灯光刹时全部熄灭，在一片肃静中，后台一阵悲哀的乐曲缓缓奏响，在一束柔和白光中，沉香头戴白花，一身素缟出现在台中央。
“亲爱的观众，今天是桂州市越剧名宿林文娟女士去世后的第一场越剧演出，让我们以无比悲痛的心情悼念她的逝世，让我们以越剧《孟丽君》的演出来怀念她。”
在缓缓开启的布幕中，林文娟的巨幅遗像出现背景上，沉香对着遗像鞠了三个躬。在低沉的音乐中，灯光又渐渐熄灭。
在沉香鞠躬时，龚市长率先站了起来，四套班子的领导们，宣传、文化的领导们也站了起来，受到强烈感染的观众也全部站了起来，一齐朝林文娟的遗像鞠躬致衷。
台上、台后受过林文娟教导的演员低低地哭泣起来，台下怀念林文娟的观众也在掩面抽泣，人们都在怀念林文娟生前塑造的舞台形象，追忆林文娟在《孟丽君》中扮演的孟丽君俊俏的扮相以及她的唱腔，心中升起了一股迫切观看她的嫡传弟子演出的《孟丽君》的心情。
演出中，沉香不负众望。一出台亮相，俏美的容貌，优雅的身姿、传神的眼睛就征服了观众；一启樱唇，仰扬顿挫的念白，自然流畅、情感浓郁的唱腔就醉倒了观众。尤其是她在唱“描容”＇弦下腔＇&；#8226；慢板这段歌曲时，泪水涟涟，湿透了衣襟：
观容颜、照菱花，
万千愁绪藏心中。
珠泪纷纷落纸上，
拌和颜色描图画……
感动得台下的观众唏嘘不已，雷呜般的掌声多次响彻大剧院。沉香出神入化的表演，坐在前排的龚市长倍感欣慰，林文娟走后培养了一个好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桂州的越剧不会凋零还会更加辉煌；庆幸自己尊重人才，倾听呼声，结出了硕果。坐在领导席中陪伴的李小生和充当配角的李倩萍又是别一番心态。李小生一边为沉香的表演感到由衷的高兴，一边在暗暗自责，自己的一手扼杀险些埋没了人才；李倩萍一边是对沉香满怀嫉妒，一边不得表示不佩服。
只有沉香在表演时心知肚明，自己能把孟丽君扮演得惟妙惟肖，除了恩师的教导，自己的刻苦之外，演唱到悲伤处，能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并非完全是戏中人感动了她，她自己就是戏中人，黄连虽苦那有她心中苦，孟丽君虽悲那有她的生活悲。
演出结束后，龚市长带领四套班子的领导走上舞台祝贺演出成功，与参加演出的全体演员和剧务人员一一握手，合影留念。这个殊荣，只有林文娟在世时曾经享受过。当他与站在演员中心的沉香握手时，沉香又一次热泪盈眶。演唱时她流的是悲伤的眼泪，这一次她流的是激动的眼泪、感激的眼泪。
龚劲松在此时看到的沉香又是另一番美貌。几天前，他在越剧团看到的沉香是日常生活中的美女，那个美女神色憔悴、感情忧郁、满怀气愤，今天在舞台上看到的沉香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美女，这个美女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满怀喜悦。日常生活中的沉香足以美艳惊人，使人心动，感叹造物主的世间杰作。通过化妆，展现在舞台上的沉香更是艳若桃李、光芒万丈，摄人心魄。四套班子中的大部分领导都没有见过沉香，今晚第一眼见到都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他们在与沉香握手时都在她面前逗留了好长时间，问寒问喧，关怀备至，目的就是近距离地欣赏佳人，有个别领导当时就想入非非，有个别领导狠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第二天，桂州市的大、小报纸、电视、电台都报道了昨晚的演出，沉香的大幅剧照都刊登在醒目的位置，电视和电台都用较长的时间转播沉香的演唱。桂州大街小巷都在传闻昨夜别开生面的序幕，人们在称赞沉香的美貌和演技的同时，赞叹沉香是一个喝水不忘掘井人的好弟子，她的恩师在九泉之下也会微笑瞑目。
——桂州市出现了一个绝色佳人；
——桂州越剧界出现了一个绝代名伶。
一夜之间，沉香的名字传遍了整个桂州市。
政界则在传颂——龚市长慧眼识人、尊重人才。人们把沉香喻为“千里马”，把龚市长喻为“伯乐”。为此，龚劲松的政绩添上了一笔漂亮的重彩，为他日后成为桂州市委书记在党内争得了不少的选民，获得了不少选票。
三、李倩萍是犯罪嫌疑人吗（一）
李倩萍是犯罪嫌疑人吗？王雅丽提出了这个疑问。
根据调查的情况汇总，自从龚市长视察越剧团后李小生的人生一落选千丈，在越剧团内名义上他还是经理，实际上已形同虚设，在沉香上台主演后没有多久，市文化局就直接任命她为剧团副经理，半年后，李小生因贪污一案东窗事发，被纪律检查部门立案调查和检察机关立案侦查，结果被法院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在劳改农场服刑近二年时，于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亡。李小生被排除在本案的嫌疑人之外。
“目前对沉香怀有宿怨的人只有李倩萍了。”王雅丽在案件讨论会上分析说：“李倩萍对沉香的仇恨由来已久，早在学校时仇恨就已结下。这一点，我们的楚大队长比我更加清楚。”
王雅丽瞟了一眼楚天继续说了下去：“大美女沉香喜欢楚队长，李倩萍更喜欢楚队长，我听说，李倩萍那腰缠万贯的父亲李矿长曾亲自跑到楚队长家里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提亲，楚队长的父亲也认为李倩萍人长得漂亮，工作有牢靠，家中又富裕，当面答应了李矿长的提亲。李倩萍那个时候甭提有多高兴啊！她高兴得太早了，我们楚大队长的心上人是沉香，他们虽然没有私订终身，却已互赠信物。楚大队长的父亲答应有什么用，媳妇又不是嫁给他的，他的儿子极力反对，他也只好婉言谢绝。李倩萍知道后甭提有多生气了。这是宿怨一。宿怨二和三大家都略知一、二，沉香人长得比她漂亮，抢去了她的风头；戏唱得比她好，又抢走了她的风头。对李倩萍刺激最大，伤害最深的大家应该非常清楚了，没有沉香，她就不会失去经理助理；没有沉香，她就不会失去主角的位置；没有沉香，她就不会离去剧团。因此我认为，李倩萍有犯罪的动机和根源，下一步要对她进行重点侦查。”
“根据王雅丽的分析，大家有什么意见？”楚天在会上征求其它侦查人员的意见。
一部分侦查人员认为王雅丽的分析有道理，同意把李倩萍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开展重点侦查；一部分侦查人员认为，李倩萍有犯罪的动机和根源，但她没有犯罪的条件，根本不具备组织如此周密和巨大犯罪活动的能量。在两种意见争论不下的情况下，大家都看着队长拍板。
楚天扫视了一遍全体侦查人员，说：“王雅丽的分析不无一定的道理，但目前就将她列为重点嫌疑对象进行重点侦查为时过早，为什么这样说呢？我和沉香、李倩萍都是同学，她们的有些情况我比王雅丽和大家清楚一点，下面我把李倩萍离开剧团前后的情况向大家介绍一番大家就明白了。”——
沉香被任命为剧团副经理后，又被市政协增选为政协委员。
两会期间，沉香以政协委员的身份递交了一份提案——“广泛发展群众性的越剧文化”，并在两会上发言。她在发言中提出了详细的发展方案，其中一条就是实行专业剧团与地方个体剧团之间的人才交流，从个体剧团中选拔优秀苗子到专业剧团，为专业剧团培养一大批后备人才，从专业剧团下派骨干演员到个体剧团，发展壮大个体剧团的演出水准。沉香的提案获得了市委、市府的高度重视，两会结束后，马上付诸了实施，组成了以文化局副局长郭琦为组长，沉香为付组长的考察小组到各业余剧团进行了解考察。
考察组分成两个组，其中一个组由沉香带领来到了她第一次作为主角登台演出的灵岩县。她一个一个业余剧团走访过去，一天，她带队来到了“香香越剧团”。 “香香越剧团”是个有着二十多年办团经验的个体越剧团，在该县有一定的知名度，
在“香香越剧团”，沉香见到了越剧团的老板裘越晋，看到他，她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他，就是回忆不起来。
“裘老板，我们过去见过吗？”沉香问。
“沉经理，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第一次到我们县演出，我们就在后台见过面。”
听了裘越晋的话，沉香回忆起了那天的情景——
演出结束后，演员在后台卸妆，林文娟也在一傍指挥下面整理道具，这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一踏进化妆间就高声地嚷了起来：
“林经理，好长时间不见，你的戏班是越来越庞大啊！”一个大大咧咧的中年男人不顾门口的阻拦踏进了化妆间，张着粗嗓子说。
林文娟脸上毫无表情地应付了一句：“裘老板，我们越剧团可不像你的个体剧团。”
“我们个体剧团难办啊，演员是鸡头鸭脚，养不起，留不住，像你这个大演员，还不是从我这里跑到市剧团去了。”裘老板对着林文娟一脸邪笑。
此时，沉香把一件道具搬到了林文娟的旁边，林文娟一脸严肃：“袭老板，你有事吗？，没事别在这里打扰我们演员卸妆、搬道具。”
“林经理不要赶我吗？我们还是老朋友呢！”裘老板一脸的赖皮相，向前倾了倾身体，“小林子，向你打听一下，你旁边那个扮相俊美，演得很不错的女演员沉香，我看上去有点脸熟，是不是和你的好姐妹闻香有关啊！”
“闻香早已死啦！她是我从桂州乡下招收来的。”
“哦！怪不得多年没有了她的消息。”裘老板一脸失望。
“她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猫哭耗子——假惺惺！”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吗！好了，我走啦，我们后会有期。”裘老板象戏中告别一样，捧拳作别。
看到走出门外的裘老板，林文娟问沉香：“这个人你看清了吗？”沉香点了点头。
“他是这个县的个体剧团老板，人很坏，你要记住他。”林文娟嘱咐道。
沉香又点了点头。
沉香回忆起了老师的嘱咐，对裘越晋就心存三分戒意了，她例行公事地向裘越晋说明了来意。
交谈中，沉香故意称赞裘老板：“裘老板不亏是越剧的行家，连名字都带有发展越剧的色彩。越晋、越晋，就是把越剧向前推进几个档次。”
裘老板看到沉香，眼睛就大放异彩，听到她的称赞更是心花怒放，大言不惭地说：“沉香经理，我过去的名字很老土，父母为了纪念大跃进，给我取名‘跃进’，我办越剧团后，改为‘越晋’就包含了这层意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