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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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这席话，把我这半年来刚刚萌生的某些不好的苗头——妄自尊大、不自量力加忘乎所以——打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了生存的土壤。我妈真是用心良苦啊！她的谆谆教诲我能不接受吗？句句都是真理啊！于是我对她说：阿妈，您的话当儿的全部牢记在心了，我会时刻提醒自己，照您的话去为人处世；戒骄戒躁，多做贡献，不会去做给妈丢脸的事。阿妈，我今天从办公室拿了二十本我们编的书，是从去年到现在的全部刊物。您明天回广西，帮我带回去给老爸，他是个书迷。您带给爸让他看了以后写信来多给我提点意见和建议，我需要各方面的指点。记得了妈，明天要帮我带回去哦。
我妈说：记得，记得。回到家你帮妈装起来……
说话间车子早下了高速路，从东城直插南城，横穿了大半个市区，就快到家了。
我在心里想，明天老妈回广西了，我应该买些什么东西给她带上车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 年关准备
三十七
2005年的春节，我还是在东莞度过的。魏敏腿脚不便，加上我妈刚从东莞回去没多久，我已经买了好几箱年货送上车让她带回老家了，买的香烟估计我爸抽到五月份都抽不完。我弟程兵在河池总站接车，路途上我妈只管睡觉。
我妈回去的当晚，我熬夜写了封长长的“家书”，内容涉及到我春节不回的原因和规划节后在老家盖新房的打算以及问候父母兄弟姐妹们节日快乐之类。其中盖房的内容谈得较多，这是我几年前发过誓的，要在老家的祖屋上盖起坚固漂亮的小洋楼！绝不能让我父母在村人眼中矮了面子。
送走我妈，我和魏敏的春节——其实期间家里何止我们二人？——很快就到来了。提前多日我就开始在外面采购，连跑了好几天，我心里琢磨着务必要过个不寻常的大年。到了腊月二十六那天，我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可婕回合浦老家、鸿伟回天等老家（据说他还要跑去灵山看望李怡母子）、大鹏回南京、忠义回河池。倒是梁岚和朱芳雅要来同我们过年。梁岚说他还不打算原谅他老爸，也不愿看见他那母老虎般凶巴巴的后妈，所以宁可留在东莞住进我们的家里来。还有覃富和覃忠扬，这“两覃”经过多次的接触，如今跟我混得已经很“铁”了。另外就是温馨，她今年不回南宁，也不想随母亲跟继父去香港过年，所以老早就打电话给我，在我家订下了“床位”。对我而言，她能来我感到特别高兴，尽管现在，我是将她当真正的妹妹看待了。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这些人就陆陆续续“入驻”我家了，我们的别墅成了个大家庭。魏敏自然很开心，她在轮椅上满屋子转来转去的，不再像过去那么安静了。她当然有理由开心：她的生母来了满载而归；养父来了她出钱给他治病，如今也基本康复回去了；家婆（我妈）也来了，返回时她又尽了儿媳的孝道，把大客车的货厢堆得满满的；三个家庭的重要人物悉数到场了，为的都是她，她在二十多天当中好好地做了几回主角——是大家同怜共悯的主角；亲人们前脚刚走，朋友们后脚又踏进了家门，她再不会寂寞了，再不是孤独的人。而是被许许多多善良的人团团围住的幸运儿，是大难之后终于找到了家庭温暖和真诚友情的宠儿。
在我们家里，谁都没闲着，为共同的这个春节，从“腊八”就开始忙碌了。大致的分工是：梁岚和芳雅负责煲汤，准备连续享用五天的；“两覃”负责杀鸡宰鹅，弄好了或白斩或黄焖或做成烤的，也有五天的量；温馨洗碗洗菜，直把她高中生的嫩手在水里泡得红通通的，看了让人有些不忍。她总共洗了三大筐的各类蔬菜瓜果，外加几十只碗碟和勺子调羹之类，把厨房里的餐具全部都清洗过了；哦，差点忘了，魏敏的小弟蔡可欣也在，那天他送他阿妈上车后他留了下来；东莞技校毕业后他现在待业，听说年后准备进电脑公司去做维修。可欣负责杀鱼。他把半桶活蹦乱跳的鲤鱼和福寿鱼逐个逐个给破了，那桶里的水也变成了血水。杀好后或清蒸或红烧或用来煮鱼头豆腐汤，半点都不浪费，也足够吃个五六天的；魏敏由于腿脚不便，她就承担些在轮椅上也可以做的工作：比如择择菜、修修瓜皮、剥剥蒜米之类；我呢？我运筹帷幄，兼顾全局：往梁岚和芳雅负责的大坛里丢进几根药材、给“两覃”提提开水、帮温馨抱几把菜什么的、为可欣捉住鱼尾巴或坐在魏敏旁边替她剥两颗老蒜……这天就这么溜过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九章 团年盛宴
第二天，腊月二十九，正是我们老家最隆重的除夕之夜，我们叫做“三十晚”，要吃“团年饭”。这餐饭往往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吃起，场面真是热闹极了！直要吃到晚间十一点多，接近新旧交替时刻才算结束。虽在外省，但我们也沿袭了老家的风俗，下午三点就开桌。
席间，我们喝红酒，每人面前都有高脚杯，小口小口地喝，做学生的温馨和刚毕业的可欣也不例外，纷纷端杯品酒。到结束时我做了细致的检查，共喝掉了两件（共十二瓶）红酒，算起来是十八斤的量！呵呵真不简单！
梁岚这位性格趋于内向的阔家少爷已经越来越离不开我们，大过年的他连父母都不陪，窝在东莞与我们同杯共贺。在这场家宴上，他是跟我碰杯最多的人，几乎是每隔三分钟就要碰。但是他的酒量不行，喝掉了几个半杯后，整张脸已经全部变成猪肝色的了，眼睛也涨得通红，尽管如此他还是频频向我敬酒。当晚他说得最多的几句话是：程哥和小敏，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小弟以这杯酒谢罪了。
“两覃”中的覃忠扬，他是我的南丹老乡，经过了几个月的“磨合”，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同小可。他比较内向，性格不合的人他不理，但偏偏喜欢我这种带点孩子气的怪性格。我们是在酒桌上认识的，好像是在南城美食街的某次朋友聚会上。因此我们每次碰面，就非喝它几杯不可，往往在电话里就先约好喝什么酒，具体准备喝多少，用他的话说就是“三扎还是五扎”，以“扎”论的当然是指啤酒。虽然性格内向，但这晚他却表现活跃，密密找人碰杯，当然还是以我为主。他说得较多的几句话是：程哥，好久没见面了，来来，干了这杯。其实哪是好久没见面？不瞒各位，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每星期都要见面两次。这忠扬老弟要么是记性不好，要么就是太客气了。
覃富老弟呢？我认识他晚忠扬两个来月，他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逢酒必喝，每喝必醉。关于他的名字，还闹过笑话呢！记得当初我们在石碣镇吃饭，那时我还没有认识他，是我的朋友带过来的。期间我那朋友接了个电话，他拿着手机大呼小叫：我啊？我在吃饭。跟谁？跟程哥啊，市区过来的兄弟，老板级的。还有谁？多啦！莫现龙和余文灿你知道吗？不知道，不知道你又问。还有谁？兄弟你在查户口啊？还有个坐我旁边的帅哥，高大威猛。是谁啊？（说着他右手搭上覃富的肩）是我的覃富（情妇）啊，你要不要过来瞧瞧？我介绍你们俩认识……他的那句“覃富”刚出口，全桌人同时大笑起来。这个名字跟“情妇”谐音，他们彼此认识的人心有灵犀；而我当时还蒙在鼓里，因此认为我这朋友要么是搞“同性恋”，要么是拿人家小伙子取乐呢！——在后面的喝酒过程中，我才明白原来他的名字竟然是“覃富”。覃富喝酒，喝不惯小口，红酒也半杯半杯的干，所以他每次找我碰杯，我就要损失掉半杯酒。这兄弟太不懂“品味”了。他喜欢说的话是：咱们来，干掉！
可欣原先我从来没见过他的面，直到上次他送他母亲来东莞。这小兄弟长得很“俊”，用时尚的网络语言叫做“酷”，脸型很像他的两个姐姐。其实我从来想不通——过去在想如今还在想——他们的父母长得并不怎么样，却能生出可婕魏敏这样的人间*，美得使人看了感到心疼的天使般的*，并且还是双胞胎，并且可欣也是美男子型的。真是想不通！后来我只好给了自己这样的解释：也许是他们老家那边的山水好吧。不是有句话叫“山水养人”吗？还有句叫“山窝窝里出凤凰”。她们姐妹俩就属于“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可欣自从那次到东莞开始，就“姐夫，姐夫”的不离口了，我当然有叫必应，乐此不疲。这晚他找我喝酒也比较勤，他把酒杯端起来，红着脸说：姐夫，喝酒。非常节省词语。不过他每找我碰杯，我往往会把杯子里剩下的全部干掉。因为我开心嘛。
温馨虽是在读高中生，但她喝起酒来也毫不逊色，非常主动并且下得很快。她不但跟她们女同胞喝，也多次邀请我们男同胞跟她碰杯，邀覃富和可欣比较密——看来小女孩都比较喜欢外形俊朗的“酷”男人。我因为坐离她较远，餐桌又大，基本上形成“隔河相望”，所以她找我碰杯不到五次，而且每次都得站起来，并远远地把手伸过来。她伸手过来时这么说：程哥哥，请接受小妹妹敬你的这杯酒吧。第二次以后再碰杯她说：程哥哥，请接受小妹妹再敬你的这杯酒吧。
朱芳雅坐梁岚旁边，她的左侧是我，所以她老是端杯找我。这位“江西老表”的酒量不怎么样，但她至少比梁岚坚强，喝酒时喜欢仰着脖子，并且弄出响亮的声音。她不但找我喝，找魏敏喝，而且“隔河相邀”，她的同胞和我的同胞她几乎邀遍了，连性格内向的覃忠扬也不放过。忠扬喜得美女敬酒，又是远远的把杯伸过来，他慌得手忙脚乱的，差点没把高脚杯摔成无脚杯。芳雅敬酒常用的话是：来，哥们，做了它这杯。由此可见她的性格：开朗、豪放而不拘小节。与梁岚的“闷头鸡”个性恰恰相反，不过也算好了，小两口互为补充嘛。。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九章 各尽其招
现在，让我来说说魏敏。
魏敏当然还是主角，这个地位谁也取代不了她。这栋别墅的120万里面，原先她已经付给梁鸿泰40万了（她的年薪是25万）；车祸发生后，梁老板赔偿她100万（他说不愿算细账，干脆给个整数），她又反存了40万进梁的账户，变成已经给了他80万；魏敏说，因为我要参“鸿达”的股份，最后40万先不还他，等我在“鸿达”赚到了钱以后再还，她给了我50万投“鸿达”。所以那天魏敏跟我妈说，“这房子是我们买的，只差40万就付清了”，就是这意思。房子是她的，她当然有话语权，是真正的主人。所以她虽然坐在我旁边（右魏敏左芳雅），但全桌人（除我之外）几乎都面朝着她，对她形成了“众星捧月”之势。如此这般，当然少不了要敬她酒，有团体敬的，也有个体敬的，但绝对没有人不敬的。个体敬时，祝酒词也五花八门，这里不妨列出来，以博取各位的笑声——
梁岚说：小敏，你是我们的公主，我敬我们的公主这杯！望公主大人赏脸。嘿，人闷是闷，但挺会恭维的！连自己的相好在旁边也不避嫌。
芳雅说：梁岚说你是公主，但我认为你更像天使！美得就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纯净得就仿佛刚刚从天而降。来来，我跟天使做了这杯！还望“天外来客”能屈尊玉手，接我这杯酒。说着她还端起魏敏的酒递到她面前。妈耶，跟夫君个性反差强烈，但献起媚来却有点夫唱妇随之嫌，并且绝对更有诱惑力：把个魏敏都不当人了，说什么是“天外来客”！真了不得啊！我搞文字工作的都没她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敬完酒后，芳雅还不易让人察觉地朝梁岚眨了眨眼睛，努了努她的樱桃小嘴。意思是说：怎么样？不比你差吧！哼！想跟我比“赞美”？门都没有！
覃忠扬说：嫂子，我也敬你这杯。你喝得多少就喝多少，我先干为敬了。为人诚实，语言也朴实。
覃富说：我的好嫂子哎！难得我敬你酒，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是我有机会敬你了——我愿你永远貌若天仙、青春长盛不衰、快乐分分秒秒、幸福似阳光每天都会来。喝了这杯酒，你和程哥的爱情就像这酒的颜色，充满着玫瑰红的浪漫、葡萄味的甘甜、陈年窖藏的隽永、酒精度的浓烈……现在，小弟来为你举杯，咱们来它个见底如何？妈的！我原先是小瞧他了，没想这仁兄竟有这般口才！简直就是油嘴滑舌！好在我跟魏敏已经是“铁打的钉”，要不然我的“天仙”非被这小子拐走不可！
可欣也向他姐敬酒，他说的是：姐，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又团聚了。你永远是我最美丽的姐姐，愿你在不久的将来为我添几个拥有姐夫的头脑和你的容貌相结合的小外甥，到时候我就可以当舅舅了。嘿嘿……阿姐来，喝了。他的“二十年”和“不久的将来”都是泛指，这小兄弟还挺会说话的，连我也给恭维进去了。他话音刚落，立刻赢得连片掌声，连主角魏敏也照拍不误。不过当时我在鼓掌和欢笑之余心想，假使如他所说的那样，他那未来的小外甥会怎么看怎么像“小白脸”，因为他说的是他的“小外甥”拥有和他姐相同的“容貌”。
最后是温馨。我之所以排她在最后，是因为论年纪全桌她最小，而且还有“学生”的身份。她站着将半杯酒端起，远远地举过来并说道：魏姐姐，小妹这厢有礼了！小妹敬姐姐这杯酒，愿你心情舒畅、爱情甜蜜、生活幸福、早生贵子！愿这个春节你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魏敏不能站，她因为高兴了，就端过酒杯往桌边挤了挤，碰上了温馨的杯子。随着“咣当”声的响起，两美女也将酒干掉了。我当时心想，温馨近段估计在读《红楼梦》，不然怎么会使用上了“这厢有礼”这样的语言。并且，她是整场酒宴上头个提到“春节”的人，这两个字将在座所有人的思维重新拉回到了节日的浓烈气氛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