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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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号码,行不行?他又拿眼斜了斜我,摇头晃脑地说:3000块?肯定还差得远啦,我妈动的是大手术。我说:那你哥不帮忙吗?他说:哼!我哥那点钱,都不够他自己花,还要养女朋友。我跟谭耀光认识那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的,但这问题眼下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说:哎哟小谭你给我吧,不就是个号码的事情吗?他又斜眼看我,阴着脸说:我妈的手术……我等不及了,立刻打断他。我说:5000,我给你5000块,我也只有这些了。你把号码给我,怎么样小谭?他这回挺爽快的:那好,你把钱给我了,我马上告诉你敏姐的号码,是个手机号。我说:你跟我来。说完拉起他,横穿马路到对面的工行,从柜员机里把所有的也是刚存进去没几天的5000元领了出来。我把钱捏在手中,面对着谭初——身份证我看过了,千真万确就叫谭初——我说:兄弟,我现在马上给你,但你必须要给我号码,好不好?他眨巴着亮亮的眼睛说:我……我肯定给,放……放心!你交钱了我就交货。我听见他的声音在发抖,但我哪还顾得了他的音质好不好!我把钱交给他了,手上的5000元,也是目前我全部的家产。他接钱的过程我问:号码呢?他把钱装进口袋里,并顺手摸出支圆珠笔。我说:不用了,你念我记,我拿手机记——你还记得吧?他说:记得!好像是135458694,好像是这个。我念了念这排数字,念完之后我说:不对呀!还差两位数。他说:哦哦,最后两个是“78”,我记得的。我说:是13545869478,对不对?他说:对对对!就这个。说完还拿过我的手机瞄了瞄。瞄完后他问我:大哥,我可以走了吗?我妈那边都等急了。我说:你等等。说完拨谭耀光的小灵通,我是想告诉他等我办完了件大事就去看望他老妈;谁知打不通,小灵通不在服务区内。合上手机前,我看见谭初慌里慌张的,还以为他是要急着送钱去医院呢!我就说:你可以走了小谭,晚点我再去看望阿婶,估计是跟你哥去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小人骗局
谭初走了,我看着他拐过前面的电线杆,朝巷子里跑去。我依然站在路边,小心翼翼地把刚到手的宝贝重新存进手机卡去,好像生怕不这么做号码就立即消失似的。存好之后,我在手机上亲了几口,是亲手机也是亲这个来之不易的号码。更确切地说,是在亲吻这个号码的持有人。
眼下我还不想直接拨过去,因为这号码太宝贵了,我要找个最佳时间最佳地点以及把心态也调整到最佳才打这个电话。大街上闹哄哄的,由于整夜无眠现在我的声音极不圆润,又才九点多钟魏敏估计正在上班……综合这些因素,都不是打电话的最佳时机。
我站在马路边想,还要不要寄出这封信呢?现在号码到手了,再寄的意义已经不大,寄信那么费周折哪有打电话给魏敏本人来得更直接?但转念又想,都走完大半路程了,邮局很快就到,把信寄出也无妨,也算我这“准女婿”对魏敏家人有个交代……想到这里我移动了脚步,直接赶往邮局。我此刻的步履比刚才还要稳健,还要轻快。
信件投进邮箱去了,我大大松了口气。这时我还不想回家,我想起了黄东,那天我还钱他不接,他说他不缺这1000块,什么时候我丰富点了再提。他上班的地方就在邮局后面,门口朝着另外的街道。我决定去他办公室坐坐,办公室比较安静,或许我可以在那里打个电话——打我手机新存进去的这个宝贝号码。
我拨通了黄东,他说他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并问我在哪里,欢迎我上楼去做客。我说:我在你们公司附近,走路大约三分钟就到。他说:那我下楼去接你,你不要进大门,走旁边那个侧门。
我在大门口见到了黄东,他气喘吁吁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他说:我是从七楼跑下来的,电梯今天没开。我说:兄弟那辛苦你了!看样子我今天得请你喝酒。他说:程哥有喜事啦?不过你脸色不怎么好耶。我说:昨晚到现在还没眯过眼,你说我能怎么好?我站着腿都发软,还不赶快领我去你的沙发上面坐。他说:好——咧。声音就像古时餐馆里的店小二。说完领我进门,准备往楼梯走。我抬眼看见了个秘密,就拍了拍他并说:黄东你看。黄东转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说:程哥,你叫我看什么呀?我说:电梯啊!电梯不是开着的吗?他脱口而出几句英文:OH MY GOD!(啊,我的上帝!)说完,拉起我的手就跑进电梯。
黄东的办公室也是格子间的,里面坐着五六个人;他的工作是做表格,把电话用户的资料全部整理成表格。由于每天都会新增不少用户,因此他每天都要做表格。我问他忙不忙方不方便?他说没问题,下班之前把上午的客户资料整理出来就行。我说:那我打扰你几分钟,向你通报我的惊天大消息。他说:那咱们到会客室去聊。说完,他把我引进那间开着空调的非常安静非常优雅的屋子。
喝了几口黄东端过来的冰水之后,我把刚才我在路上的“奇遇”从头到尾跟他讲了。我刚讲完他就问我:程哥,你打电话了吗?打那个号码了吗?我说:还没打呢!急什么?我需要找个最佳时间最佳地点最……他打断了我,盯着我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你——被——骗——了!说完他又用极快的语速补充道:程哥,这肯定是个骗局!你信不信?百分之百的大骗局!是街上的小混混设圈套笼你,没想到你居然钻进他们的套子里去了。不信你马上打那个号码看看,百分之百的圈套!
黄东的话使我吓懵了,头脑里似有个蜂窝在闹,加上整夜无眠,我几乎晕倒过去。黄东靠过来几次要拿我手机看,我都紧紧捏住不放,似乎号码的事绝非什么骗局,而黄东才是那个设圈套来套我的人。
稍微清醒之后,我手忙脚乱地翻找那个号码,找到之后我直接摁下了拨出键,摁下之后放在耳边听。这时刻我的心狂跳不止,人却屏声静气,生怕有任何哪怕丁点杂音的干扰。我听到了这样的足以把我轰倒的女声:你好!该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我不甘心,照她说的认真查证,把号码写在张纸上,之后仔细地摁下了每个数字,摁完之后摁拨出键,再次放在耳边听。仍然是那个恶毒的声音,那个使我感到绝望的信息台留言。我瘫软在沙发上了。黄东拿起纸杯去给我加水,他把水杯递到我手中,站在我面前不知如何劝慰。过阵子他才说:程哥,失财免灾,不要去想太多,就当是拿这笔钱去旅游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操起手机打谭耀光电话,这次竟然刚拨就通。我有气无力地说:兄弟啊,你在哪里?刚才怎么打不通你?耀光说:我在保安室啊,刚过来接班,可能是在宿舍里没有信号吧。我问:你有个叫谭初的弟弟吗?他说:我家只有我姐姐和我,没有什么弟弟啊,程哥干嘛突然问起这事?我说:哦,没其他事,随便问问。那先这样吧,我不打扰你上班了。
我只感到阵阵天旋地转。妈的我太糊涂了!刚才在路上所谓的“清醒”,只不过是个假象而已!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 思念涟漪
二十二
我又在街上闲逛,东游西荡像个幽灵。自从那天被骗了之后,接下来我几乎每天出街;我在大街上或某个路段东张西望,试图找到那个名叫谭初——或许身份证都是假的——的小伙子,如果能找到我要好好给他上几课。我要告诉他那五千元虽然不是个大数目,但现阶段它却是我的救命钱;如果谈得拢我们还可以平分,至少首先我得养活自己。实在不行我就来硬的,揍他几拳后把他扭送派出所,让他尝尝铁窗的滋味。否则他在社会上继续行骗,害人亦害己,我要教他几招做人的道理。
转了几天没发现任何情况,那兔崽子不知跑到哪个窝点藏起来了,连根兔毛都没遗留在街上。我非常失望,备好的课无处讲授,练硬的拳头也无从发挥。失望之后是失落,痛恨自己是多么的势单力薄,连街头小混也敢来欺负:这明显是人家瞧准了我的软肋,搞不好早就踩好了点的,就等我往套子里钻。
这天,我经过某家音像店门口,听到店里正在播放的歌曲,是巫启贤的《思念谁》;我听得入了迷,脚步不由自主地移进店内去。这首歌听起来十分伤感,是失恋男人在午夜的呐喊:歇斯底里的倾诉,无奈而又痛苦的内心独白,凄凄切切的对昔日恋人的追忆。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张碟,我感觉歌声里的那男人太像我自己:除了倾诉之外无可奈何的可怜虫,为爱情的失去而被严重击伤的人。
晚上,我躲在漆黑的房间里独自听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为思念谁?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我不停地听,不停地流泪,就像歌词里所说的那种热泪;眼泪浸湿了枕头我也浑然不觉,直至午夜之后我感觉脸畔冰凉,伸手摸了才摸到湿漉漉的东西。那是我的眼泪,我这个大男人的伤心泪,无可救药的相思泪。
前几天无意之中翻看魏敏的录像,重又勾起我对她的强烈思念。本来经过那段沉寂之后——那段生不如死的极度伤痛渐渐抚平转向沉寂之后,我也曾想过当前首要任务是去解决工作的问题,即先把所有精力放到糊口的问题上来,这个问题解决好了,再去思考关于感情即关于魏敏的问题。但我看见了录像中的她,那么叫我怦然心动那么活生生那么逼真的她:她的美丽容颜,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会说话的眼睛,她的头发和手……我的意志又彻底被征服了,我不能丢下她而不去想她了,没有她我又开始烦躁不安了……我又不能自拔了。
白天,我出街去转几圈,看能否撞彩碰上我的“救命恩人”——我毫无章法地把谭初定位为我的救命恩人,因为他手里还拿着我的赖以生存的钱呢!——有时也去黄东那里、谭耀光那里或者李官存那里坐坐,喝几杯小茶小酒,不停不歇地地抽烟,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夜晚,我大多是在家里,看电视、读书阅报、听听歌。那首《思念谁》,我百听不厌,每次听都听出新的伤情、新的忧愁、新的烦恼、甚至新的创作灵感来。因此这些天我又有了新的想法:重新操起笔杆子写文章。
车辆厂的这套房子,住着是挺舒适的:非常安静,靠近山边空气也好,属单位住所还很安全。就是贵了点——相比南宁的房子就便宜多了,只不过我眼下这种状况,真的承受不起。于是我有了搬家的想法,我想等到这个月期满就搬走,找间小而便宜点的房子,其他条件差些也无所谓,先稳定下来再说。我想起了“三块九”的窝囊事,担心历史重演,我再也丢不起这个脸了。
6月初,我找到了新的房子,一室一厅的,在七楼。相中这套房子首先是因为它便宜,再就是地处高楼空气极好,窗外是片开阔地带,有风吹来满屋子都凉爽。我请了三架人力板车为我搬家,路程大概是三公里。两架长板车装满我的宝贝家当,走向大街时显得浩浩荡荡的;黄东和谭耀光应邀前来帮忙,我们的任务是分类、整理和打包。板车行进在路上,我们三个跟在后面,有点像三个监工。
搬完家的当天晚上,我买回酒菜自己动手,跟黄东和谭耀光,以及后面打电话相约的王忠义、李官存,五个人整掉了十二瓶桂林三花,醉得个个都东倒西歪的,也算给我的新居进了 “火”。十二瓶38度的“猛火”。
第六章 心若止水
第二天,我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翻身,床板就夸张地惊叫起来,响声在狭小的斗室里格外刺耳。由于门窗紧闭,连拇指大的墙眼也被我用牛皮纸封死了,这响声就有点徘徊不走的意味,甚至还有点余音绕梁的意味了。
我的头脑还没完全清醒,但思想早已复苏过来:由南宁而河池,从二楼到七楼,昨天白天的嬉笑怒骂以及晚间的猜拳行令,这时渐次从我的脑海中浮现而出。仿佛昨天到今天,昨天的热闹到今天的寂静,都是两个世界里的事情,用个成语来表达就是:恍若隔世。
我原先的睡姿是大写的“人”字,是背朝上的那种——但我白天睡觉的时候,惯用的姿势往往是“大”字形,也是背朝上的——估计我昨晚喝了酒,又熬得太夜了,习惯由于生物钟的暂时颠倒而改变了吧。总之,我现在是双腿大开,两只手反剪在背后,有点像犯人被制服的狼狈样,像极了“人”字形——翻过身来之后,我心想睡觉的时间到了,我该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了。
电子钟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更反衬出这间屋子的安静。用句话来概括就是:小屋是安静的,小屋的主人是沉默的。对我来说,窗外的盛世繁华,那些流光溢彩,那些红男绿女,那些争奇斗艳,统统与我无关。现在我只想睡觉,好像我从来没睡过安稳觉,这次要全部补回来似的。
然而这时,我的头脑像被钢针猛地刺了刺,接着就开始疼痛起来。片刻之后,整颗头就持续不断地痛起来,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闹腾。我试着动了动四肢,感觉手脚也像针扎般,痛得难忍;几分钟过后,就是整个身体大面积的痛了。我顿时睡意全无。我翻身坐起,连盖在身上的蚕丝被——从南宁搬家搬回来的——滑落到地板上也全然不顾,两步跨到办公台前——那上方挂着面镜子。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茬,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我就那么定定地盯着镜子看,弓着腰站了好久;然后扬手拍拍额头,唉声叹气重又坐回床沿。
这间屋子实在是太小了,只勉强放得下床、写字桌、衣柜、床头柜和椅子。写字桌在床的前面,紧挨着墙壁,它和床之间是把竹椅;写字桌旁边是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换洗衣服;哦,还有个梳妆台,它被安置在床头靠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