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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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小旅馆的木板床上，抱着颗热乎乎的头颅，独自打发漫漫长夜。我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往往要看到窗口射进阳光了才迷糊睡去，夜晚的孤独和寂寞使我对黑暗包裹着的事物都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这或许是我脆弱的心灵在作怪吧。我拒绝了朋友们的宴请，真的不想再喝下去，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再喝的最终结局是毁灭自己，两个月来日渐瘦削苍白的面容就是证明。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在病痛中挣扎，在黑夜里流泪，我甚至把手机也关掉了。我不想去医院——我可不像陈立明那样喜欢苏打水的味道——我不想吃药，不想打针，不想接近白衣天使。我不想绝望。
最近，我对魏敏的思念变得无可救药，我想我的生病跟这应该有很大关系。我曾多次拿起手机拨她电话，拨下几个数字又放弃了，我已脆弱到连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啦？每到夜晚我就特别想她，想着想着就不争气地泪流满面。她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像我想她那样的想我？天啊！都70多个日日夜夜过去，她不会另有所爱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怎么办呢？现在我可是半点打击都受不了的呀！感情上我是那么的脆弱！
这个月还剩下12天时，我在苏老板那里拿到了1万元，这笔钱是我请求法院的朋友出面帮我弄到的。苏老板怕法院连他那栋房子的居住权也给剥夺了，就急急忙忙四处打电话借钱。那天近晚时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1万3千元，除了丢1万给我，其余的留作他全家人的生活费。
我拿出其中的1000元请法院朋友吃饭，心想剩下的9万元还得仰仗他们。事情取得了小小的进展，我的心情立刻就变得好多了。在饭桌上还跟法院的朋友频频举杯，仿佛身上的病不治自愈了。
在饭毕回来的路上，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魏敏，想告诉她我10天左右就回南宁。虽然我的手难免还有些发抖，但我想听她声音的欲望已经占据了上风，并且又有酒精壮胆，无论如何我豁出去了。
我说：喂喂，阿敏，我是程华。你还好吗？我想死你了！
她说：是你呀？怎么突然记起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在南丹吗？你回来啦？
我说：还没有。不过很快就回去，最多10来天……
她说：哦。我……我搬出来了，在公司里面住。
我惊叫道：啊？你怎么……
她说：等你回来再聊吧。我现在忙，先挂了拜拜。
我说：喂，喂喂，喂喂喂——天啊！那边电话已经挂掉了。
我愣在原地，身上像受了风寒般瑟瑟发抖，抖个不停。大约两分钟后，我索性就地蹲下来，双手抱头，声音颤颤地把刚才想说但没机会说完的话补说了。我说：阿敏你怎么回事嘛？你想要我生不如死吗？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的这些话，魏敏听不到，路人听不到，只有我自己听到了。
我蹲着的这地方，路面上都湿了，那是我的眼泪——我源源不断的伤心泪，男人流血不流泪的！
男人有泪不轻弹啊！可我这是怎么啦？爱之深恋之切啊！
第三章 心乱如麻
十四
我再无心坚持到月底，第二天便打道回府。我现在说不准魏敏只是单纯的搬家，还是连心也搬走了。她所说的“你回来再说吧”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是说她因为工作需要所以搬家，还是跟我提出分手彻底摊牌？这些我统统不懂，在通话中她的话是那么简短而伧促，就像例行公务。
我的心乱得慌，在整理行装时不是忘这就是丢那，在大巴开走几公里后才依稀记起好像充电器和水杯落在小旅馆了，打开箱子检查时果真没有找到。
大巴抵达南宁，下了车我顾不上喘口气，在站前马路拦了辆出租车后吩咐司机快点，再快点！往医科大学滨海小区加速前进。司机回头瞥了瞥我，估计他以为我是要赶去医院救死扶伤，错判了我是名医生。因此他很配合我的急切，抄近道狂奔不止，连叼在嘴上只抽了半根的香烟也扔出去了，全神贯注开他的车。我打从心里感谢他，想着到家了就丢盒烟给他。
我在上楼时心跳加速，我拿钥匙旋开门锁前还迟疑了几秒。我满头大汗，全身发烫，昨晚整夜失眠，刚刚退去少许的高烧又回到我身上了。
门终于被我打开，屋里并没什么大变样，所有家什都赫然在目。我跑进房间，拉开衣柜，魏敏的衣服也都还在；梳妆台上她的化妆品同样没少，好像还多了几盒什么霜什么膏的。房间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床上被褥枕头还是原来的摆放法：叠成三角形的被子摆在床的正中央，两个枕头斜放在三角的两边。这是魏敏的发明，我说过她是个极爱整洁的人，并且在生活中很有创意。
我转出来跑进厨房，炊具也件件没少，还多出了个电热壶，全部擦洗得干干净净，连丁点油渍也看不到。我再转进卫生间，洗漱用具也都还在：洗发水、沐浴露、护发素、焗油膏、洗面奶、口盅、牙刷、毛巾……我摸了摸魏敏的毛巾，还是湿润的，肯定今早刚用过。
我进到客房，里面另有道门，门外有个阳台，阳台上种着几盆花。花叶绿得可爱，应该刚浇过水不久，下午的阳光正好照在这些叶片上。我俯下头闻了闻，花好香啊！是个朋友送给我们的。
我回来大厅，坐到沙发上。屋内全是魏敏的味道：她的气息，她的格调，她身上的香……我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了，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松弛下来。我掏出手机，摁下了颗键。
阿敏，我回到家了。我还有些不安，因此声音细细的。
哦，那你先休息——你没骗我吧？不是说十来天才回的吗？不明白她是惊喜还是感到意外。
我提前回来的，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特别想你，再不回我会疯掉的。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哦，那晚上见。我下了班就回去，我想你肯定很累了，先洗漱休息吧，我晚上买菜回去。
好的OK！合上手机前，我在键盘上深情地亲了几口。然后我亮出了英国前首相邱吉尔的招牌动作，代表胜利的“V”形手势，同时喊了声：耶！接下来，我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魏敏写了条短信：亲爱的！我不累。待会我去买菜，做好饭等你归来。短信发出去之后，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说实在的，我已经困得不行，昨晚的整夜未眠，今天的长途班车，加上精神方面的沉重包袱，我差点就被击垮。现在看到家里井然依旧，魏敏和我又近在咫尺，且刚刚的通话中并未听出有任何异样，我悬着的这颗心才终可放下。神经刚刚松弛下来，倦意紧跟着就袭击我——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爱恋依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深沉的睡眠状态中感觉鼻子很痒，就抬手像打蚊子似的拍了拍，几掌拍下去，我的手落在了另只温热的手里。我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正拿着手机带挠我鼻子的魏敏，她笑得像朵花似的。我坐起来使劲抱紧她，力气出奇的大，我都不明白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直抱得她连声喊痛：哎哟轻点！轻点嘛！我后背好像被你掐破了。她在我怀里挣扎，像只受惊的小绵羊。
平静下来之后，她说她要去做饭，我这才想起发短信的事。我拍了拍头说：哎哟哟，我睡得太死都忘记买菜了！我现在马上出去买，你在家休息等我。说完起身欲走。
她把我重新按回沙发，笑眯眯地说：我已经买回来了，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做饭做菜这种事，我可以独立完成的。说完俯下身亲了亲我，我立刻全身酥软热血沸腾。
等稍微平息了我才问：买……买回来了？你没收到我的短信吗？
她点了点我鼻子说：等你去买呀？呵呵，恐怕全市场都收摊了！我明白你刚回来很累，就提前半小时下班赶去菜市的……你额头有点烫，是不是生病了？你还是歇着吧！我来做好吃的。
我就乖乖地躺在沙发上，面对着厨房，看着她忙上忙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和幸福。
夜晚躺在床上，激情过后的魏敏才告诉我，她已在公司的套房里住了几天，她们公司要求所有员工都住单位，好加强管理。她们在单位穿职业套装，因此没必要带其他衣服，她只回家带了几套内衣裤过去；洗洁用品公司也全部配发，什么都不用自带。
她还说，昨天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才突然想起好几天没回家了，昨晚就她特地跑回来住了夜，顺便做做卫生，给花盆浇浇水。她说如果公司强制每个人必须住单位，到时再想办法，目前先得听公司的安排，她刚刚升任部门经理，要以身作则才行。要不然公司的其他职员会个个效仿她，都想在外面租房，领导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说她乱了公司的规定。她还说她这个经理位置要坐稳点。
她见我安静地听，又接着解释说：其实啊，公司作出这个规定也是有原因的。曾经有两个职员被客户约出去吃饭，结果被人家放*迷倒了，直接拉去开房，第二天醒来才知道上当，之后两个女孩都怀孕了……还有个职员更加离谱，看上了个大款客户，就千方百计去勾人家，下了班就往外跑，结果勾是勾上了，却把那男人的家庭——他已经有老婆孩子——搞得支离破碎的，他老婆都闹到公司来了……所以单位出此规定，是希望这类事件从今以后再不要发生。公司形象受损或者职员受到不怀好意那些人的伤害，都是领导们最不愿看到的，我作为部门经理我应该当好这个头……
我还在静静地听，听到这里仍然没有听出任何的弦外之音，她讲得确实头头是道。她公司的“规定”也有理有据，从关心员工安全和顾及公司的形象出发，这种“规定”确实无懈可击。
但我突然想到个问题，我就问她：那意思是说，只要你们公司全体员工都住单位了，刚才你讲的那些事就可以杜绝了？是不是这样推理？
她说：也不是那么讲啦，员工有双腿的嘛，八小时之外谁还管得了那么多，领导又不可能时时跟在员工背后。这样规定只是方便集中管理，要求职员每晚要在十二点前回到宿舍，有专门安排的舍监点名。今晚我还是事先跟舍监打了招呼，说我晚上去亲戚家吃饭，太夜赶不回宿舍了。
我说：哦，我明白了。那意思是……今后你都在公司住了？晚上都不回来了。是这样吗？
她说：也许吧。不过我要找领导谈谈，说我是住在亲戚家里，就看领导答不答应了。
我抱紧了她，纠正她说：是跟老公住！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领导不会这点都不开恩吧？
她说：但愿吧……其实我也不想住单位的，人生自由都没有，跟在学校里没什么两样。
第三章 难以抗拒
最终，魏敏还是无法抗拒她们公司的规定，正式住进了单位的宿舍，成了每晚都要接受点名的“社会学生”。据她说，她们住的是三室两厅的套房，三个女孩各有单间，大厅共用。条件是挺不错的，楼层很高可以饱览夜景，上下都用电梯，生活设施样样不缺。
其实这也没什么，对我来说她住哪里倒无所谓，只要她的心不“飞”就行。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不是啊？今后长相厮守的日子有指望就可以。我的要求还不算高吧？
接下来的这天，我跑到杂志社去“述职”，我把1万元现金（其中1000元还是我填上去的）交给了财务，然后就去总编室接受老严和贾主任的轮番“轰炸”。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失误，但天有不测风云，计划不如变化，我只有默默承受的份。我无意去顶撞领导，这是做人最起码的涵养。我聆听，我点头，我虚心接受批评。我曾讲过，如果我自己有他妈10万元，我宁愿先垫付给单位，权当老苏欠的是我。苏老板欠我，我才不急呢！每年春节回家我去看望看望他，讨点过年钱就行。
老严最后说：小程你看，这不是等出成果来了吗？万把块也是钱啊！十分之一到手了，后面的十分之九就是有希望的。
贾主任总结道：严总说得非常正确。小程下步的工作还是蹲点南丹，继续追讨下去，总会讨够数的。务必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小程你听见了吗？过几天你还是得下去。既然回来了就先休息几天吧，白天没事到杂志社来坐坐也行。
我说：听见了，就按领导吩咐的办。其实我回答得那么干脆，完全不是发自内心的。3个月啊！我在外地呆了将近3个月！他们怎么会理解，我拿回的这些钱还是请法院朋友帮吓唬才到手的；他们哪里清楚为此我还要拿1000元出来请客，而这1000元我还得自己垫上；他们何曾知道我在南丹过的是什么日子，而苏老板那大家庭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进到我的办公室，我看见了杨梅。她说陈立明跑外地去了，她也是刚回南宁没几天，近段在家里赶稿子。边跟我说话她边起身帮我倒水，倒完水就极不自然地走回座位。
她的眼神怪怪的，仿佛我们才刚刚认识。见我走进办公室，她竟然慌得站起来，还把她那只水杯碰翻，桌台和地板也因此被弄湿。响声引得编辑部的几个同事老往这边瞄。好在我们办公室是落地透明玻璃，不然我就有理讲不清了。我回头看见他们朝这边瞄的时候，我距离杨梅还有丈把远，这足以消除他们的任何遐想。比如想到我跟杨梅搞办公室恋情什么的。
杨梅说要请我吃饭，说是为我接风洗尘，我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我能不能带家属去啊？她说：欢迎！欢迎家属同来。只可惜我还没有家属。我说：这还不容易吗？编辑部那些帅哥大多都是单身汉，这可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如果需要我就负责替你拉个去。她说：免了免了！根据力学原理，三个人最稳定。我说：是力学还是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