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县委书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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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杰见周安邦咄咄逼人的样子,只得再次编瞎话,“是这样的,周书记,跑完贷款后我就召集大家在外面开会,讨论如何恢复生产,扭亏为盈。。。”郑杰这句话半真半假,事实上他们也经常在外面宾馆酒店里开会,讨论工作,开完后就便在酒店宾馆里享受工作餐和桑拿按摩等一系列服务。尽管每年的“会务费”要花掉不少钱,但郑杰认为值,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中开会,使人身心愉悦舒畅,能够提高工作效率,开阔思路。
周安邦指着厂办公大楼说,“那么大一栋办公大楼,竟然没有一间会议室,竟然没有开会的地方,要跑到外面去开会?”周安邦说完不待郑杰回答就带头往酒厂生活区走去,大家也就跟着他一起往生活区而去。周安邦一边走一边问,“工人们现在生活情况怎样?”郑杰吱吱唔唔的说道,“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发工资了,同志们都很艰难,我们心里也很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为我们解决一笔贷款,一来发放工人工资,马上要过元旦了,元旦过后不久又是春节,大家都等着钱用,还有厂里恢复扩大生产,促进销售,方方面面都需要钱,可是银行现在就是不肯贷给我们,还要请县里出面邦助协调一下。”
周安邦以前虽然不分管经济工作,但他也知道清江县过去的几个大型企业,例如酒厂,药厂,纺织厂等等,现在效益都不好,有的亏损停产,有的勉力维持,半死不活的,它们都拖欠着数额不等的银行贷款,银行对这几家企业也感到很头痛,认为它们都是无底洞,把钱贷给他们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人家银行也要维护自身的利益,限制向亏损企业贷款也是理所应当的,也怨不得人家。以前周安邦参加县委常委会,就经常见到被邀请来列席会议的银行行长们和企业领导们打嘴巴官司,大家都振振有词,各不相让。
郑杰见周安邦不言语,又接着说道,“周书记,也不知道那些银行行长们是怎么想的,我们酒厂是国家的,银行也是国家的,大家都是国有单位,有钱不贷给我们难道还等着下崽。真是的。”
周安邦说,“老郑啊,好歹你也是一厂之长,你这个思想觉悟就不太高啊,银行和酒厂都是国家的不假,但银行的每分钱都是老百姓的存款,银行有责任保证资金的安全和赢利性,如果你们都欠贷不还,那银行如何对储户们交待?”郑杰一时语塞。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章(2)
周安邦带领着一大帮人很快就来到了生活区,别看厂区和办公大楼建得宏伟壮观,时尚大气,可是生活区的居民楼却都是七十年代的建筑物,老旧不堪,楼道狭窄阴暗,楼道里的墙面上到处都是乱贴乱写的小广告和字迹,楼道里还堆放着蜂窝煤,破纸箱等杂物,楼梯上还有垃圾和泥污,住户的房门也都老旧破损,显得零乱,肮脏,破败,拥挤。酒厂的绝大多数员工们都住在这样的旧楼里,可是郑杰等厂领导们却并不住在这里。前些年清江县由企业集资,县政府给予免收税费土地出让金等优惠政策建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奖励给各个效益好的企业的领导们,当然企业领导们也都象征性的交了一点购房款,有人把那个高档住宅小区戏称为“企业家别墅”,因此酒厂领导们都住在“企业家别墅区”里,同时入住的还有清江制药厂和纺织厂等企业的领导们。有的酒厂领导比如郑杰还在清江城区自建了三层小楼。酒厂虽然效益不好,拖欠工资,处于半停厂状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厂里多少还有一些家底,这些家底优先用来保障厂领导的工资发放还有厂里的办公活动经费,以前酒厂效益好时厂里为每个厂领导都配备了一辆小车,其中郑杰的小车档次最高,是一辆凌志牌的小车,当时郑杰坚持买凌志车也有个说辞,“我们经营企业就是要有凌云之志,我们要坐着凌志车奔驰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奔向更加美好的明天。凌志车也代表了我们企业的形象。”现在看来,坐上了凌志车的郑杰不仅没有实现自已当初的凌云壮志,反而是厂领导们的坐车油料和养护费也成了企业一笔不小的负担。
周安邦敲开一楼的一家住户的家门,一个老太太迎了出来,老太太憔悴苍老,头发花白,面有菜色,见到门口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还有记者扛着摄像机对着她录相,不觉十分惊讶,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郑杰上前说,“老冯啊,县委领导来看你了,你还好吧,这位是周书记,这位是龚主任,还有电视台和报社的同志们。”说着就冲老冯直眨眼,那意思是让老冯别乱说话,要注意影响。,“这位是冯桂花同志,是我们厂的老工人了,前年退了休,现在家里安享晚年。
冯桂花把周安邦一行人让进了屋内,这是一套面积只有五十来个平方的小屋子,屋里摆着老旧的家具,除了一个旧彩电外屋里再没有什么象样的家用电器了,显得寒酸而简陋。客厅面积很小,周安邦一行人把客厅挤得满满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赶紧一头扎进了冯桂花的怀里,扭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大家看。冯桂花一边往外推小女孩一边说,“听话,家里来客人了,你自已去玩,奶奶要招呼客人的。”说着就要给大家让坐,倒水,可是客厅实在太小坐不开,也没有这么多的凳子,周安邦赶紧拦住冯桂花说,“老冯同志,你快别忙了,我们一会儿就走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家里有几口人啊,怎么只剩你自已在家啊?”冯桂花叹了一口气说,“唉,都出去打工了,儿子媳妇去了广东,一年才回来一趟,老头子也去私人酒厂帮人家酿酒去了,没办法,要吃饭啊,现在厂子里也困难,无事可做,加上工资也不能按时发,只能自已想办法了,总不能坐在家里挨饿啊。”郑杰脸上有些发红,偷偷向周安邦睃了几眼。冯桂花低下头来看了看小孙女,又接着说,“可怜了这孩子,从打记事起就很少见到爸爸妈妈,平常就跟着我这个老婆子过日子,刚开始的时候天天哭着闹着要妈妈,很长时间不见面,过春节时见到她妈妈都不敢认了,还害羞。唉,大人还好说,只是苦了孩子啊。我们在这厂子里干了半辈子了,一家人都在厂子里干活,可是现在厂子说不行就不行了,我们心里都很难过,只盼着厂子能早日恢复生产,能发出工资来,我们就是再苦再累也愿意,好歹一家人能在一起,团团圆圆的过日子啊。你们都是大领导,希望你们能想个好办法,把厂子救活,那样的话你们就是全厂职工的大恩 人啊。”冯桂花说着说着,双眼湿润了,小女孩很懂事,伸出一只小手要帮奶奶擦眼泪。
周安邦听了冯桂花的话,心情很沉重,他对冯桂花说,“老人家,您在酒厂工作了半辈子,为企业奉献了自已的青春和毕生的精力,您是有功于企业有功于国家的,我们这些做领导的没有把工作做好,让你们受委屈了,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们表示谦意。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虚心听取你们的意见和建议的,大家共同想办法把企业做好,创造幸福美好的生活,让你们全家人过上合家团圆的日子。”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一章(1)
冯桂花听了周安邦的话非常高兴,她双手紧握住周安邦的手说,“这是真的吗?我们酒厂真的还有希望,还能够象以前那样红火吗?我们也不贪心,哪怕只有以前一半的工资奖金,只要全家人能在一起团团圆圆的生活,能让我的小孙女有个完整的家庭我们就知足了。您就是周书记啊?您说的话算数吗,管用吗?我们就指望着您了,您可千万要帮我们大家啊。”
周安邦见到冯桂花神情激动的样子,也受到了感染,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骗您的,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做证,我周安邦说话算话。我不是代表我个人,是代表清江县委,县政府说的,请您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和大家失望的。”
冯桂花说,“我相信您,相信党相信政府,政府是不会忘了我们老百姓的。以前也来过几位县里的领导,说话都有些虚头巴脑的,我们也听不大懂,说什么这是改革的阵痛期,让我们咬紧牙关度过难关,慢慢就会好了,咬紧牙关是可以,可是肚子要吃饭啊。相比之下还是您讲话最实在,我就记住您的话了,要帮我们把酒厂重新做起来,我们就盼着这一天了。”
周安邦等人就要和冯桂花告辞离开了,龚志诚悄悄碰了一周安邦,周安邦低头一看,龚志诚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交到了周安邦手上,周安邦知道信封里装的是钱,以前刘耀武和王振华他们深入基层访贫问苦时也经常会给被访问对象送上一个红包,里面的钱数有五百至一千元不等。当然这些以县委书记和县长名义送出的红包并不是由个人掏腰包,而是由县里买单的。周安邦本不想搞这些形式主义,但既然龚志诚已拿出来了,也不好再收回去,再说钱不管多少,好歹对冯桂花家也是一个帮助,贴长被短的也可以派个用场了。
周安邦接过红包,双手递给冯桂花说,“老冯同志,您放心吧,县委县政府马上就开会研究这个问题,争取把包括清江酒厂在内的大型企业都重新搞活,让你们可以安享晚年。马上就要过元旦节了,这点钱你们拿去置办一些节日物资。钱并不多,算是一点心意吧。”
没想到冯桂花却坚持不肯接受这个红包,她十分诚恳的对周安邦说,“周书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也十分感谢党和政府,但这笔钱我不能收,把它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吧。我虽然年龄大了,但儿子媳妇都很孝顺,他们在外打工挣钱养活我,我家老头子在外面多少也能挣几个零花钱。说实话,我也喜欢钱,我们家也缺钱,但是这笔钱救的了急救不了穷,您如果能够帮我们把企业重新办好,让我们能按时拿到工资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和帮助了,这就是送给我们全厂职工最大的节日红包。三楼的燕红和马柱子他们家更需要帮助,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上他们家去看看。”
周安邦没想到冯桂花这么有骨气,不肯接受施舍,心中很感慨,他和大家一边往三楼走一边说,“老冯同志觉悟确实很高啊,有的人是有点困难就向政府伸手,有的人是不等不靠自力更生,有这样好的工人群众,何愁我们的企业不能搞好。”郑杰等人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周书记看问题很深刻,工人同志们还是很朴实的。”
周安邦又问“马柱子他们家是怎么回事啊?”郑杰回答说,“是这样的周书记,马柱子和何燕红夫妻俩人都是我们酒厂的工人,因为现在工厂处于半停产状态,他们也都下岗了,没有稳定的收入,他们两个人都是从农村招工来的,双方父母也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也接济不了他们,可是绳子专拣细的断,马柱子本来是在清江城区踩人力三轮车的,后来突然检查出来得了肝硬化,这下子不但什么活都干不了,每月的治疗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好两口子感情很深,何燕红始终不肯抛弃马柱子,要不然马柱子就真是没有活路了。”说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周安邦关切的问道,“那马柱子看病的医药费怎么解决,你们厂没有参加医保么?”
郑杰苦笑着说,“厂子里早就是入不敷出了,连银行的贷款利息也还不上,银行天天象催命似的,厂里哪里还有钱替职工们交医保?拖欠了一大笔医保费,所以马柱子也不可能享受医保待遇,就靠东拚西凑借点医药费治病,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马柱子现在也就是拖一天算一天了。。。可惜了,以前也是生龙活虎的一个小伙子,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不怕穷就怕病。厂里也是爱莫能助啊。”郑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周安邦又问道,“马柱子他们这种情况,两口子都没有生活来源,靠什么生活下去呢?”郑杰红了脸说,“说出来不怕周书记您批评,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在燕红才二十五六岁,人长得还算周正,白天在家里伺候病人,晚上就在歌舞厅夜总会里当坐台小姐,赚点那个钱过生活。。。”周安邦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郑杰偷偷睃了一眼周安邦,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马柱子本来不想拖累何燕红,让她别再管自已了,趁年轻再寻个好人家改嫁了,去过几天平安幸福的日子,省得跟自己过这种揪心的日子。也有好事的媒人为何燕红说合了几个离过婚的暴发户,人家还答应出一笔医药费给马柱子,可是何燕红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硬是不肯弃马柱子而去。她说了,好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二鞍,真要有那么一天,马柱子要去了,她就守着小女儿过日子。就为这,马柱子天天跟何燕红怄气,有几次还要上吊寻死,说是自已死了,何燕红就彻底的解脱了。”人群中有人开始轻声抽泣起来,周安邦往人群中扫视了一下,发现孟晓燕和几个女同志在擦眼泪。
第二十一章(2)
周安邦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三楼,郑杰上前敲响了马柱子和何燕红家的门。一个身材娇小,浓妆艳抹,衣着性感的少妇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站了许多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郑杰说,“燕红,这几位是县委的领导,来看望你们了。”何燕红可能刚刚哭过,脸上分明还有泪痕,一边用手擦脸一边请大家进屋。
周安邦看了一下屋子里的景象,这才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家徒四壁,整个客厅里几乎没有一样象样的家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电视机,冰箱等家电用品更是没有,卧室里只有一张大床,连衣柜也没有,衣服被褥都盛在几只大纸箱和编织袋里,摆放在墙角处。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病人,估计就是马柱子了。马柱子尽管病弱不堪,脾气却很大,鼓足力气大喊着,“你给老子滚!老子用不着你可怜,老子不要你来管我。”一边喊一边把枕头,茶杯等物往地上摔。由于身体病弱,从喉咙里迸发出来的声音细弱无力,象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的声音。
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