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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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铿锵有力的一个字,像是凿在每个人心中。
“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
李将军面不改色的拱手道:“臣当日奉命保护二位娘娘的安全,因娴妃娘娘为母治病寻求一味草药,便与荣亲王和……一位声称熟知路途的男子携伴而行,臣驰骋杀场数载,也有几分眼力看出那男子与贵妃眉来眼去,臣为了救贵妃,不惜摔下断崖,当时臣已经昏迷,却幸运的被村民所救,第二日,臣却见到……见到……贵妃和那男子执手相挽,仿若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一夜之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弘历不断在脑海中勾勒着一幅幅画面,他掩在龙袍中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冷漠的眼光像是噬人的魔鬼,他冰冷的声音直刺进沁雪的心脏,“你在朕身边多年,一直温婉知礼,朕只想听你说一句。若是你说谎,你关心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
沁雪凝神望着李将军,他竟然还活着,怪不得事发之后,侍卫并未寻到他的遗体,争来争去,还是为了一个位份,她真的不想说谎,可一旦真相大白后,第一个受牵连的便是静娴和荣亲王,至于自己和子乔,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弘历面色越来越沉,空气仿若都凝结成了一个个汗珠,顷刻,只听沁雪说了句:“臣妾并未做出苟且之事。”她与子乔是情投意合,情不自禁,这样又怎能算苟且?
嘉妃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冲愉嫔一瞥,愉嫔便先叹了口气,带着惋惜的神情说:“皇上可要将此事彻查清楚,此事牵涉到贵妃的清白,也牵连到皇家的颜面啊!”
李将军跪地一叩首,“臣所言都是实话。”
“李将军一人所言,的确不足为信,皇上不妨听听此人所言。”嘉妃话毕,聘竹已经领了一个人进入殿内,沁雪,静娴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那熟悉的面庞今日却变得比冰山还冷,一双本应清澈见底的眼眸却暗淡无光。
静娴急的几乎想去抓住她的小臂,她看见旁人在笑,嘲讽的笑,鄙夷的笑,就算她被弘历冷落时也并未有如此彻骨寒心的凄冷。
弘历看着静娴匪夷所思的眼光,冲殿上之人说道:“你是……服侍娴妃的奴婢?”
“奴婢落微给皇上请安。”落微低沉的头一直含在胸前,但仍感觉到“嗖嗖”般阴冷的目光。
“贵妃可有与人苟且之事?”
殿内异常安静,偶尔可以听见西洋中敲打的嘀嗒声,落微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一闭眼,重重点了点头,坚定说:“是。”
静娴倒抽了一口凉气,慌忙提裙向前走了几步,跪在弘历面前,“贵妃是冤枉的。皇上……”
“都说娴妃对奴才教导有方,现下说贵妃是冤枉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巴掌嘛!”林贵人明显要挑事。
“皇上,与贵妃苟且的男子便是……”落微伸手指向了身后侧,嘉妃明显一愣,“李将军”。
“啊?”众人唏嘘,这局面扭转的倒快。
“事实上,并无李将军所言的男子,不过是李将军跌入断崖,生死不明,他恨贵妃情薄,未曾相救,而因爱生恨。”
“微臣冤枉,微臣没有。”
落微想起前几日李将军与张廷玉的对话,便狠狠的回眸,质问:“李将军为汉军旗下,可有人让你竭力反对贵妃晋位之事?”
李将军顿了顿,眼神飘忽不定。
弘历一拍桌子,大叫:“去给朕传荣亲王。”
当日除了他们几人知晓子乔,还有顺福见过此人,顺福与子衿交好,也是个明里暗里会做事儿的奴才,他是不会惹祸上身的。
半盏茶的功夫,便见弘轩昂首迈入殿内,有些清瘦的脸庞更突出坚挺的下颚,他一开口,便如温暖的日光融化了积雪,弘历免了弘轩的礼,直奔主题。
弘轩倒是不慌不忙,望了众人一眼,才负手相言:“的确无李将军所言的男子。”
嘉妃知晓他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兄长明明告知过有此男子相伴贵妃左右,奈何现下无法揭穿,弘历多疑,定会以为妃子与朝臣共事,怕只怕惹火上身。还好,无论过程怎样,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弘历扬起手中的玉珠,几乎是怒呵出口:“将他拉下去。”他又看了看沁雪毫无波澜的面庞,深深的凝视了顷刻,垂眸叹了一口气,满含失望,“贵妃不守妇道,先押下去,待朕商议后,再行定夺。”
“皇上,臣妾冤枉。”沁雪锁紧了弘历炙热发红的眼珠,临迈出殿内只是怅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轻淡的话语像是无关紧要般迷离。
静娴孤单的站在殿中央,看着渐渐散去的人,像是听完戏剧散场般的感觉。而她在这里充当的什么角色,她一直都不知,只是知道,一个配角消失了,对这场戏毫无影响。
热泪模糊了她的双眼,沁雪,是在这个宫中唯一可以与之交心之人,若是这个人都不在了,那她,便真的没有什么留恋了。
静娴转眸间,看见弘轩欲言又止的动了下唇,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弘轩的话,她都知道,她是在告诉他自己会坚强,又是在告诉他,不要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静娴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宫的,她跌跌撞撞的踏入宫门,一个趔趄,便摔到地上,落微是与她患难与共的人啊,若是连她都背叛了她,她还能信谁呢?她想不通,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却成了剜心的利器。
第83章 (八十二)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间,突然飘起了小雪,落微别扭的跟着嘉妃进了承乾宫,一股热气袭来,却并未减去她凝结成冰块的心。
嘉妃咬了下唇,瞥了眼垂头不语的落微,“虽说你并未按照咱们商量的话说,不过倒也达到了一样的目的。”她犀利的目光一眼便将落微看透,“尽管说你想要什么?”
“我……我……我要出宫。”落微翻了翻无力的眼皮,唇齿相碰后,眼中忽然闪出坚毅的目光。
嘉妃在心里一笑,一个小小的宫女无缘无故要出宫,怕是动了春心,她怎么能轻而易举放过她,若是日后娴妃算起旧账,这个见风使舵的奴婢不知会不会成为她的障碍。她冲落微和善的点了点头,“俗话说,好聚好散,你与本宫虽算不得主仆,今日之事,咱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喝了这杯离别酒,明日你便是紫禁城外的人了。”
落微一喜,完全忽略了嘉妃唇角勾着的坏笑,她可以出去了,便可以偷偷呆在他的身旁,端茶送水,扫园焚香,哪怕……是去空灵寺山脚下的尼姑庵落发修行。
嘉妃看着落微毫无戒心的喝下,娇媚的眼角冲聘竹一扫,聘竹便偷偷往香炉里添了些欢情香,直到落微面颊微红,醉倒在桌旁,才将烛火熄灭了几根。
室内香气缭绕,艳红的曼帘像是一团团篝火,释放着迷离醉人般的欲罢不能。
嘉妃偷偷问:“给皇上送去的酒可看着他喝下了?”
“主子放心吧。奴婢是打探好皇上翻了主子的牌子,才准备好了一切。”
嘉妃看着宫门处越来越近的灯火,冷冷道:“今晚便便宜她了。”她看着聘竹疑惑的眼神,流利说道:“娴妃若是知晓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勾引皇上,不知作何感想。一边是好姐姐入狱,一边是好妹妹争宠,这出戏可要比戏班子里的好上百倍。”
嘉妃看着弘历一步步踏进了内殿,那酒意加上催情香,足以令两人神智不清,她看着他们在她的床上纠缠,她心里像是被灌了满满的一腔水,憋闷到窒息。她爱弘历,可她清楚的知道,弘历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她要让与她分享夫君的这些女人都品尝着心脏爆裂的滋味。
静娴杵在桌子上眯了一觉,仍不见落微回宫,她想与她当面对质,可她竟然有些怕那最熟悉的目光变得生疏不堪。
第二日清早,静娴一睁开眼睛,便询问:“落微昨夜可有回来?”
织锦和子衿眼神暗淡,对视后摇了摇头。
静娴觉得有蹊跷,披上衣服刚想细细询问,外殿便传来小信子禀报:“承乾宫聘竹求见娘娘。”
织锦脸色一沉,扶了下静娴的小臂,便向外走去。
“奴婢给娘娘请安,奴婢奉皇上之命来给落常在收拾下平日的物件儿。”
“落常在?落微?”静娴一时间愣了愣神,像是被人重重在头上击了一拳。一夜之间,全变了。她明明是喜欢师父的,难道这份感情终将会被至高无上的王者风范所抹去?可……她该知道自己是如何爱着弘历的,她怎么会来抢他呢?
聘竹福了福身,看着痴痴愣在原地的娴妃,故意把声音放大了些,“娘娘,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子衿一瞥,“你随我来。”
织锦忙上前一步扶住软绵绵倚在廊柱前的静娴,“主子当心身子,姑娘不像攀附权位的人,此事定有蹊跷。”
“还能蹊跷什么呢?她在大殿上的话是你我耳目共睹的,如今一夜之间便成了常在。本宫还可以信谁?”她慢慢扭头,泪如泉涌般抓着织锦的小臂,“本宫能信谁呢?”
聘竹只是简单拿了几个落微平日用的物件儿,位份都升到常在了,做奴才的谁还稀罕旧物呢,不过是嘉妃找个人来煞煞风景罢了。
弘历从承乾宫的殿内走出去时,面上带着几丝厌恶的阴暗,他以为昨晚的是嘉妃,可未曾想……
嘉妃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昨日臣妾见落微实话实说,便召见她来宫内赏赐了杯酒,她怕回宫后遭受责罚,便祈求臣妾将她留在承乾宫侍奉,可臣妾也不胜酒力,只是更衣的间隙,便见皇上……殿内的灯都暗了,臣妾还能怎么办呢?”
林贵人站在一旁扯着唱戏的嗓音,“狐媚惑主的东西,竟跑到娘娘床上勾引皇上,也不知是跟谁学的,皇后若不将她杖毙,难正后宫风气啊!”
嘉妃面无神情,冷冷看着地面,“杖毙不杖毙的想必皇上心里清楚。”
众人都认为是嘉妃受了委屈,虽然她言辞有些无理,弘历也并未放在心上,落微跟在静娴身旁多年,若是狐媚的人何必忍到现下,他皱了皱眉,甚至有些难以启齿,“封个常在吧。”
弘历临走时淡淡瞥了一眼坐在石凳上面若桃花的嘉妃,那睿智的目光像是看透了她的一切招数,嘉妃的个性,一个奴婢怎会无缘无故跑到她的床上,他是本想封她为贵妃,与静娴同位,现下看来,还是要有个人压压她才好。
落微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细细的发丝像是蜘蛛网般搅动着她的心,她有些颤抖的抱着双腿,听到脚步声后猛然抬起煞白的脸庞,用满含怒意的目光恶狠狠的刺向嘉妃,“你……是你的陷阱?”
嘉妃仰头一笑,头上的金丝攒珠招摇的晃动,“常在何出此言?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落微恨恨用手一指,“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我要出宫,我要出宫。”
嘉妃冷哼一声:“妃嫔出宫,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便只有“躺着”出去喽,别怪本宫未提醒你,有些事情既然如此,便只能接受,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只能惹祸上身,更何况,出宫?谁家的男子愿意要一个不清不白的贱婢?”
落微的心凉了一大半,是啊,以前纵使自己身份低微,可还是个清白之身,总想着自己这点要好过贵妃,可现下竟然变得如此不堪,她眼前浮现出子乔清朗温柔的声音,“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你便叫落微吧!”她痛苦的咬着双唇,豆大的泪珠像是纷纷而落的花瓣,铺洒在锦被上,留下了她痛之一生的沉沦。
朴素的布衣变成了华丽的锦衣,简单的银钗换成了耀眼的鬓花,晕红的腮边像是她心内干涸的血迹,她不自在的踏着花盆底摇摇晃晃向大狱走去。看守的侍卫因她是新晋位的妃嫔,怕惹了麻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进了牢中。
沁雪听着清脆的花盆鞋底敲打着潮湿的青砖,便慢慢抬起头,看着落微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只是轻轻一笑,并未挪开目光。
落微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像是做了亏心事般喘了口气,“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
“若我说是为了他们你信吗?”
沁雪扫了一眼她的着装,问道:“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
落微无奈抖肩一笑,向前走了几步,“嘉妃欲陷害你与子乔师父有染,而主子与你形影不离,借此诬陷主子包庇,我并未想害你们,只是没有我,也会有旁人,更何况,你与他……是纸里包不住火的,我不想让主子任人摆布,更不想他……总要有一个去承担的,不是吗?”
“从我第一次去空灵寺起,我便知晓了你对他的情意,而你几乎不再来往于翊坤宫,更让我肯定了你对他已愈陷愈深。”沁雪缓缓起身,从牢门的空隙望着她红肿的眼睛,温柔的声音与这情景十分不相衬,“落微,其实……你很好,无须与人对比,也无须羡慕旁人。”
轻柔的话语像是宫门上的铜铃,轻悠缓慢的回响在耳旁。落微语塞,她知晓贵妃的性子温婉,她一直以为她会对她不理不睬,视若不见。可未想到,命悬一线的她竟然安慰起了自己。
沁雪知道嘉妃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就算躲过了这次,也难逃下次,她这辈子已经对不住子乔了,若是连累了他的性命,她一辈子也不得安生,她缓了口气, “嘉妃要铲除路上的绊脚石,你说的对,总要有个人出来承受一切的,娴儿曾因我而失去了一个孩子,我说过我会保护她一辈子。”她顿了顿,泪水含在眼眶中,“你……若有机会,替我好生照顾子乔。”
落微靠近牢门前,急呼出口:“贵妃……”
沁雪淡淡抿唇,像是阳春白雪般纯净,“开弓没有回头箭。落微,你过来。”她悄悄趴在落微的耳旁窃窃私语,随后像是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
次日,织锦端着一碗清粥放在静娴的面前,担忧的宽慰:“主子,喝一点吧,好歹暖暖胃。”
“主子这几日都未吃过什么,饿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奴婢知晓主子心里难过,可主子何须为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伤心?”子衿垂头,满是心疼的话语却如刀子般勾起静娴的记忆。
“本宫哪里吃的下?雪姐姐被关在牢中,本宫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静娴捶了下头,右手杵在桌子上。
“庆贵人到。”小信子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