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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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轩面色泛白,右手捂住胸前的伤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碍事,等雨停了咱们便可回去,事关女子清誉,我不能陷你于危难之间。”
静娴眉头一皱,紧张说道:“若不是你舍身相救,现下便是我身受重伤,难道你也因礼节将我弃之不顾吗?更何况……今日之事……你我虽身不由己,只怕依旧难敌悠悠众口,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事情,你何须为我清誉再次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一个为了复宠而随波逐流的人,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
“值得,娴儿,你值得。”弘轩强忍着拉扯伤口的痛楚大声说出了口,那声音比雨打芭蕉动听,比溪落山涧美妙,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像是要诉出隐藏多年的情不自禁,那深邃的眼眸承载了太多不能道出的情愫,也许是从念安寺开始,也许是从保和殿外开始,他想让她知道,她值得他夜不能寐去思念,奋不顾身去守护。
弘轩激动的说完便捂住胸口大咳了几声,震得一股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静娴看到弘轩吃痛的皱眉咬牙,忙上前拿丝帕堵住他的伤口,焦急、感动参杂在一起让她来不及思虑,她冰凉的手指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鲜血,它一点点的流到她的手上,捂热了她冰冷紧闭的心扉。
弘轩低头间下颚险些触碰到她的额头,他胸前的鲜红仿若在心底开出了一朵花,那种带着悲伤的甜蜜像一支罂粟,让他无法自拔,他的右手悬在半空中,迟迟不敢再往前,他多想捧起她的面庞,但几秒钟后他又将手收回,他听着静娴有些颤抖的哽咽:“对不起,弘轩,我……都了解……但……”
静娴迟疑的哽咽淹没在了雨声中,她是女人,她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细数过往,弘轩竭尽所能从旁相助,她带着歉意的拒绝连自己都难以说出口,那湿淋淋的衣服紧紧裹着婀娜的身姿,盘起的发髻低头间却有水珠滴落至弘轩肩上,她感觉一丝热气在额前拂过,便缓缓抬头欲要看他的面庞,瞬间,她只觉得一股温热滑过她的额头,鼻尖,便停在了唇畔,软绵绵的薄唇相碰,酥麻柔滑,静娴全身僵硬,如遭电击,心脏猛烈的跳到了喉头,她本能的向后一退,险些跌坐在火堆里,弘轩右手一揽,将她带回怀中,紧张说了声“小心”。
静娴从弘轩怀中挣脱开,低头不语,两颊氤氲开一片胭脂红,她不知弘轩竟然离自己这般近,以至于抬头间无意双唇相碰,她不敢再去想,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亏心事般羞愧难当,这突然迸发出的暧昧游离在两人间,让她无法退避,更无法装作未发生。正踌躇间,却听弘轩说:“我自己敷药便可。”
静娴思虑后,便点了点头,站在洞口旁轻抚着 “御风”柔顺的鬃毛。
弘轩慢慢褪去了青衫,健硕的肌肤袒露在外,他看着静娴的背影,情不自禁的用食指触碰了下薄唇,忍不住满足一笑,他见“御风”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有些吃惊,“御风”甚有灵性,它从不让寻常人等靠近,它只认准自己的主人,见到这一幕,弘轩感慨万千,御风,你是否也认准了她?
外面雨势未小反而转大,两人是饥寒交迫,只能就地取暖,静娴搓了搓冰凉的手掌,问道:“他,为何要刺杀皇上呢?”
弘轩斟酌一番后,才缓缓开口:“皇兄有意要纳秋娘为妃。只是此事旁人还不知。”他看着静娴从容抿唇笑了笑,好似听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郦秋娘的确是一个奇女子,可若是进了这金丝笼,想必再难展翅而飞,更何况……”静娴用木棍拨弄了下篝火,一片明黄将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单薄的身姿楚楚可怜,“她心有眷恋,若是拒绝,恐惹祸端。”
“你知道了?”弘轩一顿,忙问道。
“恩,曾听落微提起过,此事也都传遍了街头巷尾。”
弘轩紧张的忙要解释,“我……与她乃相知好友,传言并不属实,娴儿,我若认准谁,这一辈子便只有这一人。”
静娴抬头忙插了一嘴,“你亦未娶,她亦未嫁,日久必会生情。你无须为我耗费了此生,我心里只有皇上一人,此生必不相负。”
静娴曾经说过“他不负我,我必不负他,他若负我,便休想我再回头”,他看着她倔强冷静的面容在烛火中迷离闪烁,他一如既往般坚毅不可动摇,“若有缘,便执手偕老,若无缘,便护你安好。我们是两个执着的人,只是执着着各自的事情。”
静娴双手交叉在胸前蹲坐在篝火旁,那跳跃的火星好似她凌乱的心,她沉沉不语,许久,她打了几个喷嚏,而后对着弘轩关心的询问也只回了一句“不碍事”。其实她知道,她身体已微微发热,怕是染了风寒,被这样倾盆大雨浇得浑身湿透,又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到了这个阴暗的洞穴,不生病才怪。
她头有些晕晕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便换了话题:“‘黑森林’真如传闻中可怕?”
弘轩轻轻一笑,甚怕牵动了伤口,“小时候皇阿玛曾告知,此地风水极好,未免后人到此猎杀,便只能讹言惑众了。”他见静娴一直望着洞口处,便又说:“想必那些侍卫回去请命了,不过雨势较大,路滑泥泞,不知他们能否找来?”
静娴无奈叹道:“若是他们无处可寻,只能待雨势稍小再回去了。”
“你何时知晓医术了?”
弘轩这一问,便勾起了她心痛的回忆,“在沁秀园的时候,除了抄经念佛,便从雪姐姐那里借了几本医书,无事看看倒也好。”
她坐在弘轩身旁,以便照顾她的伤势,可不知多久,自己竟浑然没了知觉,她感觉冷,像置身在皑皑白雪中寒风刺骨,她拼命拼命的想靠近篝火,待身体渐渐被暖意包围时才安心。
弘轩摸着她发烫的额头,心急如焚,他勉强走到洞口,用衣服沾湿了雨水敷在静娴额头,外面天色渐沉,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纠结过,他曾祈求雨不要停,这便可以多给他们一些独处的空间,但他看见她难受的样子,又打破了那样自私的想法,他听着静娴口口声声喊冷,终于将理智弃之一旁,不管不顾抱起近在咫尺的她,紧紧扣在怀里,像是要把身体所有的温度都传给她。他知道,这辈子,也许只能有这么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相触了。
他不敢去想这样的一幕该是多么大不逆,更不敢去想若有侍卫趁此寻来,该是怎样的后果,他只是用仅有的一点点能量要护她周全,这样的相触让他痛彻心扉,他含在眼中的泪情不自禁的掉在她的额头。一声声“对不起”饱含着太多的无法言语,“若不是我,也许你会过的更好。”
弘轩睁开睡眼,见洞外已渐渐泛白,这一夜便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他离她远了一些距离便小心翼翼叫醒了静娴。
弘轩使劲力气将静娴扶到了马背上,轻笑拍了拍御风的头,他牵着马走在前面,思虑再三后还是说出了口:“你无须担心,今日之事,我会向皇兄禀明。”他又不甘心迟疑问:“娴儿,若是……若是再早一些,会不会……”
前方马蹄声由远及近,带头的顺福一见两人,忙大喜道:“王爷,娘娘……”
静娴坐上了顺福带来的马匹,她不忍回头望了一眼,见弘轩怅然失落的站在那里,长衫上血迹斑斑,晨风拂过他苍白的玉唇,昨晚之景历历在目,她轻轻低吟了一句“也许会。”
第72章 (七十一)一念执着为卿安
驿馆的屋内有些闷热,策凌吃惊的对弘轩喊道:“什么?你要娶郦秋娘?”
弘轩脑海浮现出秋娘侧身靠廊而俯瞰的画面,像是一转身便要跃下,他曾说过若有一日,就算为她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此事关乎静娴清誉,他唯有出此下策。
他缓缓开口问秋娘:“你可愿与我成亲?”
秋娘一愣,不敢相信的眼神黏在弘轩真诚的面庞上,她只知道弘轩因护驾被勋达刺伤,他不知勋达竟然掳走了娴妃,而这等事情知道的人都被皇上早早处理了,想起宫妃与王爷一夜未归,他绝不允许这等闲言碎语大肆流传。
秋娘得知弘轩被刺伤后,明白了一件事情,以前自己清高,愿得一心灵相通之人,直到知晓弘轩负伤昏迷,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才刺激的她猛然醒悟,哪里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呢,能把握住当下已经难能可贵,她不想等真正失去时才追悔莫及,她不知弘轩是否因历经生死而茅塞顿悟,她亦知晓他不会坐视不理,她不想再去问他心底的答案,事已至此,他的答案已不重要了。
弘轩站在那里征求的望着秋娘,秋娘心花怒放般重重点了两下头,像是怕弘轩会反悔,便仔细盯着他的眼眸,但见他神色依旧,便含羞跑远。
弘轩看着勋达惆怅失落,独坐庭院自斟自饮,他便叫来了策凌,未想到策凌居然如此震惊。勋达无神的双目直直望着秋叶落木,缓儿才低声沉郁:“还是那句话,是你总好过是皇上,起码她是心甘情愿,即使你是在帮……她,我亦无权反对。”
策凌已经猜穿此事,以前只是知晓弘轩有心事,今日才知晓他为何迟迟不表明心迹,原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徒劳无获。他拍了拍勋达的肩,宽慰道:“你说他是在帮她,可何尝又不是帮秋娘呢?”
弘轩满腹心事的盯着手中的杯盏,他知道他一定会负秋娘,这样一颗满满当当的心哪里还能容得下旁人钻进去,他夸张的一笑,大声说道:“我并非圣贤,哪里顾得上帮这个帮那个,我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出路罢了。”他端起杯盏一饮而尽,不顾两人的眼神,便一人向远处走去。
策凌低叹了一句:“他才是最苦的。”
翌日,弘轩早早便觐见了太后,太后听罢,处之泰然慢慢问道:“王侯世家的女子不胜枚举,你却要娶一位雅妓,它日让哀家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见先皇后?”
“皇额娘,儿臣与秋娘相识已久,情根深种,他日未求赐婚,的确碍于皇家颜面,现下……皇兄大有将秋娘纳妃之意,若真如此,皇额娘哪有颜面见大清列祖列宗?更何况,儿臣与秋娘情投意合之事街头巷尾早已熟知,秋娘虽为雅妓,但品行清高,德行坚贞,儿臣若另娶她人,才会遭众人唾骂,成为道貌岸然的负心郎。”
太后细细思量了一番,两叶浓眉弯起,双手放下茶盏放在腿上,“唉,虽为雅妓,但总该是与风尘沾上了些许,但既被百姓熟知钦佩,亦可扬长避短,你原本有此顾虑迟迟不向哀家和皇上开口,现下是知晓皇上既然有意纳郦秋娘为妃,便无法以她的身份驳了你此番相求,只是,皇上毕竟是皇上,如此相争,你不怕惹祸上身吗?”
弘轩恭敬一俯身,婉转说道:“皇额娘圣明,儿臣乃臣子,皇兄乃君王,臣子惹人议论尚有君王庇佑,若君王遭人话柄,便民心所失,何况此乃儿臣夙愿,皇兄有意纳妃,并不知儿臣心中所向,若知晓,必当成全。”
太后抿唇微微一笑,起身拉起弘轩,和蔼的开口:“你的婚事哀家一直放在心头,这也是先皇后的遗愿,哀家迟迟不敢给你指婚是生怕委屈了你,如今,你既然找到心意相通之人,便去求皇上赐婚吧。”
弘轩一听,欣喜点了点头,感激一笑,“谢皇额娘成全。”
他踏出殿后,笑容渐散,不知是喜是忧,皇上是太后的亲儿,她哪里能容忍皇上纳一位雅妓,若是成全了自己,刚好可以断绝了皇上这一个荒唐的念想。
湛蓝的天空有几只秋雁飞过,弘轩叹了口气,理了下着装,踏入了大殿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见到弘轩行礼,停笔点了下头,问道:“七弟的伤势怎样?”
“已经大好了,过几日可再陪皇兄去狩猎。”弘轩爽朗答道。
“哈哈,那倒是好,没有你,朕真不知娴妃是否安在,朕在想,赏你些什么好呢!”
弘轩趁势起身一拱手,郑重说道:“皇兄既有此意,臣弟便有话直说了。”他看着弘历微带笑意的面庞说道:“臣弟恳求皇上赐婚。”
弘历“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弘轩,一副嘲弄的语气说道:“七弟总算是开窍了,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朕自当成全你。”
弘轩心内迟疑,但眼中却迸发出两道坚毅的目光,对着弘历的龙颜字字清晰:“凝翠轩,郦秋娘。”他忽而低眸深情沉吟:“臣弟与秋娘相识多年,只因身份有别,一直未曾开口,前几日臣弟身负重伤,面临死亡时才猛然醒悟,皇兄也曾与皇嫂心心相惜,深知情之一物,本就不能自已,臣弟有幸寻得良人,今生不想错过。求皇兄成全。”
织锦在殿外紧紧扶着未站稳的静娴,微凉的秋风灌进她的脖颈,她瑟缩着抖了一下,便故作镇定的向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弘历面色微怔,那忽而沉着的嗓音似乎硬是压抑着一股火气,使殿内冷到了极点,“你……你……要娶郦秋娘?她可愿意?”
弘轩温文一笑,从容对答:“街头巷尾早已传遍的事情,皇兄随便派个人打听打听便知晓了。”
弘历往龙椅上一靠,看着弘轩从容不迫的面庞,凝重说了句“此乃婚姻大事,关乎皇家声誉,朕需细细斟酌一番。”
弘轩恭敬俯身,“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弘轩走在凉风瑟瑟的小路上,踩着脚底萧瑟的秋叶,心内便是这个季节般苍凉空洞,他不想抬头看太阳,总感觉那丝光明离自己愈来愈远,以后的人生将会暗无天日。他满腹心事的前行,忽而一双花盆高低鞋映入眼帘,他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却对上静娴复杂愧疚的眼神。
“弘轩,你当真要娶郦秋娘?”堆积在她心内的歉意让她喘不过气,她带着期盼的神色希望自己只是出现幻听,她不要他失去幸福来护她安好。
弘轩一时痴痴不语,他听着静娴紧张的质问,像是在他即将倒塌的世界看到了一点星光,他多希望从她口中说出他想听到的话语,只那一句,他便可以不管不顾拉起她的手远走天涯。而他却听到她话语满是愧疚的阻止,“弘轩,你不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去娶一人你不爱的女人,你该去寻觅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空,落日夕照也好,烟雨空蒙也罢,只是瞬间的凄迷才让人留恋,人之通病,便是得不到的才为珍贵,我并不值得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