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像花一样盛开(又名为格子间女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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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不说话,只觉得这一刻颇有相依为命的荡气回肠。
谭斌身上的香水,被体温蒸出一股诱人的甜香。沈培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嘴开始不老实,沿着她的脖颈和锁骨一路下行。
谭斌顿时全身不争气地发软。很多次她想反攻倒算,尝尝主动的滋味,往往禁不住沈培几下揉搓,就成了一滩泥。
沈培紧紧箍着她的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粉碎。
她透不过气来,揪着他的衣领,昏乱地挣扎:〃等等……别在这里……〃
沈培把她压在草地上,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痛楚和焦灼:〃斌斌,斌斌,宝贝,我爱你……〃
第18节:格子间女人(18)
谭斌终于松开手。
身边大篷的野花开得正盛,金黄璀璨如正午的骄阳,馥郁的清香明媚鲜活,就像她自己一样,绽放在夏季濡湿潮热的空气中。
回到城里已是周日下午。
沈培送谭斌到公寓楼下,依依不舍地吻她的脸颊。
谭斌一边躲闪一边笑,心不在焉下了车,满心惦记着快快跳进浴缸,好好洗涮一番。
电脑里还有下周的工作计划等着她完成。她裹着头发走出浴室,倒了杯咖啡,又摸出一支烟点上,这才走到书桌前。
镜子里偶尔瞄一眼,谭斌知道这个形象风尘气过重,活脱脱就是一妈妈桑。她叹口气,留恋地再深吸一口,然后掐灭了香烟。公司里三十多岁的前辈经常抱怨,说女人三十一大关口,过了那个岁数,所有身体指标都会一路下滑。
算一算自己的日子,离那一关也只剩下三百八十多天了。谭斌不能不心惊。危害皮肤和健康的事,还是能少做则少做。
她喝口咖啡,打开Outlook的日历页面。这已是多年的习惯,其实周五加加班也能做完,但她情愿周日下午一个人静静呆着,以便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电脑上QQ的图标一直在闪。文晓慧正在线上找她。
谭斌问:〃什么事?〃
文晓慧说:〃听说你升职,什么时候请老娘吃燕翅鲍?〃
谭斌回:〃升什么职?没劲。〃
文晓慧那头先抛出个诚惶诚恐的小图案,然后说:〃矫情。〃
谭斌解释:〃不是矫情,你想想,一个位置两人争,乌眼鸡一样,赢了姿态也难看。〃
〃你的能力和业绩在那儿摆着,先一脚踩死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真狠。〃
〃当然,无毒不丈夫。〃
谭斌郁闷:〃我是女的,这辈子不可能是丈夫。〃
文晓慧:〃那你就做一次小人。〃
谭斌敲上一个头晕目眩的小人头。
〃你别傻啊,该上就上,这世道资源有限,机会难得。〃文晓慧一向快言快语,极其讨厌办公室里虚与委蛇那一套,谭斌明白跟她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转了话题。
谭斌问:〃一个男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三十四岁依然未婚,什么意思?〃
〃他是Gay?〃
〃不可能,他对我的身体有反应。〃
文晓慧立刻送过来一个瞪大眼睛的小人头,然后是一只笑得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谭斌发觉说错话,急忙解释:〃我是说,我穿了件低胸衣服,他的眼睛老往那儿瞟。〃
文晓慧捶地笑:〃也许人家认为你是暴露狂。〃
〃滚,好奇和好色的区别,我还分得出来。〃
又一个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谭斌忍无可忍,用力打上四个字:〃你去死吧!〃
毅然下线。
过一会儿手机嘀嘀响,谭斌拿起来,上面一条短信:亲爱滴,你喜欢他,就放手去追,不然管他去死。
谭斌回过去:你先去死!
她给自己做顿晚饭,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两眼。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余永麟打电话。这么些年,能面对面说几句真话的,也只有他。
余永麟听完马上说:〃恭喜恭喜,以后咱们平起平坐,再见面可就是国共和谈了。〃
谭斌察觉其中的言不由衷,发现自己做了蠢事。余永麟始终对MPL耿耿于怀,如今又已成为FSK的销售总监,他不再是以前的余永麟。
恍然若失之际,想起自己无数的小习惯,都沿袭自余永麟。比如必提前几分钟到达约会地点,比如草稿本永远是打印过一面的废纸,比如公共场合绝口不提任何与业务有关的话题……
她立刻想打退堂鼓,〃Tony,我只是心乱,想找人随便聊聊,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余永麟犹豫一下:〃我们家那位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去请假,八点半见面,就在咱们经常临幸的那间酒吧。〃
谭斌放了电话,脸埋在手心里坐了很久。方才一刹那,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一个她绝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原来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并不全赖于她的能干。而是余永麟在照应她。
第19节:格子间女人(19)
开始时余永麟对她那点企图,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装傻,他也就知难而退,自去结婚生子,从来没有难为过她。四年来能维持还算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一个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谭斌惊觉,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裤,胡乱洗把脸出门赴约。
她按时赶到,却没看到余永麟,等着她的,是程睿敏。
谭斌支开带路的服务生,冷眼站在暗处,双臂抱在胸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这姿势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场面时,不自觉进入自卫状态的标志。
程睿敏正安静地靠在吧台前,大概是为了让人找起来方便。这一次他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恤衫,那种柔软如丝的面料,谭斌见过它家的广告,价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够的资格奢侈。他们这批十年左右的老员工,手头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红,股价最高的时候,个人资产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着头顶的电视,似乎看得专心,可是明明白白的目无焦点。看到一个清俊的男人,无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犹豫很久谭斌才上前招呼:〃Ray,怎么是你?〃
程睿敏起身为她拉开椅子,〃Tony晚会儿才能出来,他怕你等,让我先过来。〃
两人都开车,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柠檬红茶。
谭斌还未开口,程睿敏已经熟练地接上,〃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谢谢。〃连这样颇为矫情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谭斌抵着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说句俏皮话,觉得造次,张张嘴又闭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于是谭斌开始问:〃请问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说,罗伯特o米勒局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谭斌哈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睿敏还真懂得游戏规则,Sales多年的功底并没有丢弃。她勉强忍住笑,接着发问:〃第二个问题,您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了?〃
程睿敏愣一下才明白她说什么,笑笑说:〃那回丢了一只隐形眼镜,来不及配,才把旧眼镜找出来。〃
另一只则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他高烧昏迷的时候,没人留意这个细节。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经发炎,红得像只兔子。
谭斌惋惜:〃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好像《谍中谍》里汤姆克鲁斯的造型。〃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谭斌立刻补上:〃我说的是Mission Impossible。〃
程睿敏恍然。
谭斌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着谭斌,笑容促狭,〃你心里一准儿在说,假洋鬼子。〃
谭斌感觉耳后一点火热顷刻蔓延开来。想起以前的扒皮会,程睿敏的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处遁形。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窘态。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过她,〃你的事,Tony已经告诉我了,听听我的意见?〃
〃嗯。〃谭斌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题。
〃第一,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这个论调很奇特,一般的职场秘笈,都讲究该出手时就出手。
谭斌有点迷惑:〃为什么?〃
〃有一个词,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
平日看历史,满篇的尔虞我诈,让谭斌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勋卓著,也不能一枝独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点点头。
〃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坏。〃
〃可是……〃
〃怕被抢了风头?〃
〃是。〃谭斌老老实实承认。
程睿敏转过头,吧台的灯光映进眼睛,他的目光深长幽远,尽头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他说:〃Cherie,永远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如果你觉得做了很多,却不被赏识,那是因为他有意选择看不见,你明白吗?〃
他的话,谭斌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完全明白。
她追问:〃那第二呢?〃
〃工作中真有了分歧,你和那边关上门怎么吵都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当着下属的面争执。〃
第20节:格子间女人(20)
谭斌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觉得无所谓?〃程睿敏语重心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是在逼着他们当场表态。他们选择任何一方,都会担心站错队祸及将来,刻意保持中立,又把你们两个都得罪。一次两次看不出恶果,时间长了就会人心涣散。〃
谭斌睁大眼睛,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深。她的处世哲学,向来是就事论事,工作中从不掺杂个人恩怨。
程睿敏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呢,〃作为一个Team leader,你应该尽力保护帮助为你工作的人。做错事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错误是失去团队的凝聚力。〃
谭斌琢磨半天,摊开手说:〃我明白了,不就六个字吗?不出头,不出错。〃
〃Exactly。〃程睿敏看上去很欣慰,〃藏其心,但不掩其才。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也许能更明白这句话。〃
谭斌摇头,〃可也忒委屈了!不照这个规则玩会有什么后果?〃
〃我问你,一个成熟的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人。〃
〃对,人。可它不是指Superstar,而是高效的团队。任何个体,步伐一乱,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谭斌悚然心惊,她想问程睿敏:你呢?你是不是那个乱了步伐的棋子?
不过即使有酒壮胆,此刻也不便发问。
因为程睿敏忽然笑了,笑得充满讥诮自嘲。他说:〃我跟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就一塌糊涂。用尽心机,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
饶是铁石心肠,谭斌也不禁动容,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她说:〃您这么年轻,哪里就说得上半生?〃
〃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十五,难道不是半辈子?〃
谭斌认真地点头,以证明程睿敏的算术做得没错,七十的一半,可不就是三十五?
程睿敏则向吧台后的调酒师做了个手势,〃Gin Martini,谢谢。〃他转头问谭斌,〃你要不要来点儿?〃
谭斌慌忙摇头。平时陪客户是迫不得已,闲暇时间她可不愿再虐待自己可怜的肝脏。
酒精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令人其他肌肉放松,舌后肌肉的功能却空前强大。程睿敏的闲话果然多起来。
〃回想这些年,其他记忆一片空白,就是自一个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
谭斌暗暗叹气,对自己说:看见没有?人不能太闲,闲了就开始思考人生,眼前是个现成的例子。
不过他尚能侃侃而谈,应该还处在低级阶段,未到纠结我是谁谁是我的最高境界。
她提醒程睿敏:〃一会儿你还要开车。〃
程睿敏侧头看她,扬起一条眉毛:〃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会送我回家,对吧?〃他属于那种敏感体质,几杯酒下去就春上眉梢,眼眶四周隐隐泛出粉色。
谭斌偏过头,没有任何理由,脸轰一下就红了。
程睿敏的话,亦真亦假,调戏的成分太浓。其实更过分的风言风语,她尚且应对自如,今晚不知为何频频发挥失常。
程睿敏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拿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过了九点半,酒吧的乐队开始演出,贝斯吉他响成一片,说话要扯开嗓门。
余永麟打电话过来,说夫人身体不爽快,实在出不来了。谭斌挂了电话有点黯然,愈加在心里检讨自己的过分,余永麟到底过不了这一坎,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平心静气地面对曾经的下属。
程睿敏征求谭斌的意见:〃我们也走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好。〃谭斌叫过服务生结账。
〃三百八十二。〃服务生按照惯例,把账单递给程睿敏。
谭斌起身去抢:〃我来付,今儿是我拉壮丁,怎么能让你出钱?〃
程睿敏攥住她的手,眼神暧昧,〃我说过,是我的荣幸。〃
晦暗的环境和灯光,更借着酒意,愈发显得他眼珠乌黑,波光流转。
谭斌觉得掌心滑腻腻的,顷刻冒了汗。她想抽回手,程睿敏却握紧不放,颇用了点力气,她放弃努力,近乎哀求地看向他。
程睿敏忽然一笑,若无其事地放手,接过找回的零钱,然后说:〃走吧。〃
第21节:格子间女人(21)
谭斌的车停得很远,两人走过去花了七八分钟。
程睿敏问:〃心情好点儿没有?〃
谭斌据实回答:〃一身冷汗。〃
程睿敏仰起头笑,盛夏的晚风带着潮湿的暧昧,将他的恤衫长裤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现出美好的身段。办公室里中规中矩的西服衬衫,曾把这一切掩盖得完美无缺。
谭斌沉默地发动车子,等着程睿敏上车。他却关上车门,向她挥挥手。
谭斌摇下车窗:〃为什么不上车?〃
程睿敏俯低身体,臂肘支在车顶,看着谭斌并不说话。谭斌只觉得空气里有化不开的粘稠扑面而来。
过一会儿程睿敏幽幽地开口:〃我不会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
这近乎赤裸裸的表白了,谭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却站直了,退后两步,再加一句:〃你放心,我不开车,我打车回去。〃
谭斌发觉被戏弄,顿时七情上面,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在他面前一寸寸升起车窗。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