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像花一样盛开(又名为格子间女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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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前两人一个奔医院一个进派出所,都没顾得上互相看几眼。按照严谨后来的说法,程睿敏当时一个心眼儿都在谭斌身上,压根儿就没想起,还有兄弟陷身困境,典型的重色轻友。
不过看到程睿敏,他还是很高兴,上前一把搂住肩膀捶了几下,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怎么样?哥们儿荒了多年的功夫,使出来照样威震京西吧?〃
程睿敏的脊背顿时僵硬,痛得眼前一黑,人往前直栽过去。
幸亏余永麟眼明手快扶住他,看着严谨几近恼火:〃他背伤得厉害你不知道?〃
严谨放下手,这才发现程睿敏脸上都变了颜色。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操,真中那王八蛋的招了?〃
余永麟点点头。
严谨两条眉毛竖成倒八字,抓着程睿敏的胳膊要看伤势,〃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说?你傻啊还是白痴啊?〃
程睿敏被质问得烦躁,〃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会这么疼?〃
〃瞅你那小样儿!〃严谨竖起食指直杵到他眼前,〃你心眼儿不灵光,长眼睛没有?那是什么?铁扳手你知道不?〃
程睿敏推开他的手,转身对余永麟说:〃你先回去吧,嫂子也要人照顾,这儿还有严谨。〃
余永麟站住,小心地看着他:〃你真的没事?〃
程睿敏摇头一笑,〃我把病历给你看?〃
余永麟释然,露出一丝苦笑,〃那我真走了,岳父岳母提前驾到,每天都得回去请安,我现在就是一夹心饼干。〃
程睿敏扶着他的肩,轻轻摇了摇,表示理解和同情。〃赶紧走吧,回头我和严谨找机会谢你。〃
严谨也过来,正经八百地跟余永麟握手道别,又做出一脸的诚恳之色,〃哥们儿多谢了!这是兄弟的片子,您拿好,赶明儿有什么要帮忙的,一个电话,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一旦正经起来,就和平日的嬉皮笑脸大相径庭,像换了一个人。那名片也很特别,米白色的纸面上,只有一个电话,一个人名。
余永麟给逗得笑出来,收起名片要告辞,又被程睿敏叫住,拉到一边低声说:〃先给你打声招呼,老爷子今天给司长打了电话,见面的事,他的秘书在安排。〃
余永麟吃惊:〃你真去见你爸了?〃
〃嗯,不然我怎么会在后海那儿出没?〃
〃老程,〃余永麟一脸诧异,〃被那荷兰老头儿逼得差点儿跳什刹海,你都没搬动老爷子,田军倒有这么大面子?〃
第72节:格子间女人(72)
程睿敏抬起眼睛笑一笑,眼神通彻,带着许久不见的犀利,余永麟便觉得头皮有点飕飕地发紧,像是又回到了MPL时代。对着这双眼睛,任何客观理由或者辩驳都会变得苍白无力,即使未做亏心事也会无端觉得心虚。
他听到程睿敏说:〃我看他是只潜力股而已。〃
普达即将到来的机构重组,已经在中高层中引起一场大地震,人人都在寻找机会或者后路。田军感兴趣的,是即将退休的梁副总的位置,所以正在四下活动。这当然是冰层下的暗流,表面上一切依然平静如昔。
余永麟想了想问:〃什么时候能见面?〃
〃没说,应该很快。到时候你陪着田军见他,我就不去了。〃
余永麟的头顶顿时哗啦啦打了个闪,他跳起来:〃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程睿敏连忙按着他安抚:〃你一惊一乍地做什么?我还要在这个行业混,介入太深不好,后面的事,你已经足够应付了。〃
余永麟表情凝固片刻,接着放松,笑了笑,〃我明白,多谢了!〃两人如今的身份,一个是合作伙伴,一个是供应商,早已泾渭分明,自然要避嫌。
严谨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些个所谓的金领白领,每天绞尽脑汁穷折腾,风里来雨里去,到底图的是什么?年薪百万又怎么样?剥去外表的光鲜,还是个打工的,永远是给别人做嫁衣。
对他的疑问,程睿敏向来嗤之以鼻,〃你一个卖鱼虾蟹贝的农民企业家懂什么?〃
不过今天严谨没有立刻回嘴,程睿敏显然伤得不轻,从门口到客厅,几十步路走出了一头汗。直到伏在沙发上,他才泄了一口气。
严谨想撩起的他的上衣,〃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程睿敏用力揪着衣服下摆,不耐烦地抵抗,〃别烦我!〃
但他明显不是严谨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按住双手,衬衣被卷起,严谨则响亮地抽口冷气。
背部横着两块狰狞而触目的瘀青。
〃我靠!〃严谨一脚一脚踢着沙发腿,〃我靠我靠……我操他大爷,当时怎么没一个窝心脚踹死那王八蛋?〃
程睿敏抬起手,指指落地窗外的花园:〃外面有铁栅栏。〃
严谨住了脚,真的转头打量一番,然后看着他认真地问:〃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啊?〃
程睿敏埋下头笑,不小心牵动伤处,他皱紧眉轻轻吸气。
严谨只好问:〃家里有止痛喷剂吗?〃
〃有,电视柜下面。〃
严谨取了看下有效期,卷起袖子,〃来吧,缓了疼再说,二十四小时以后才能热敷。〃
小心上完药,他蹲在程睿敏身边,〃哎,我说小幺,那姓谭的妞儿,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跟人没关系吗?那你今天这舍己为人英雄救美,演的又是哪一出?〃
程睿敏没出声。真要细究起动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是堵车堵得心烦,上前看个热闹,但一见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完全孤立无援的样子,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什么都忘了。
犹豫一会儿他开口:〃上回在塘沽,我把事彻底办砸了。〃
严谨马上把脸部所有能皱的地方都皱了起来。〃难怪,走的时候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你对人做什么了?〃
〃我揣着别的心思去的,临时又改了主意,结果乱了步子,一塌糊涂就败下阵了。〃
〃嗨,就这么点儿事。〃严谨摸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子茬,笑得不怀好意,〃我以为你要霸王硬上弓呢。不过那小妞儿是有点儿意思,看人的时候吧,眼神刷刷刷,像在剥人衣服。〃
程睿敏哭笑不得,脸埋在沙发里不理他。
〃人不甩你对吧?〃严谨挤对他,〃泡个妞而已,有你这么费劲的吗?真给兄弟丢人。〃
程睿敏直后悔自己多了一句嘴。
严谨还在继续:〃当年老二就是个傻子,没成想你比他还傻。就说当初你那个徐悦然,当初我怎么劝你来着?甭跟她磨叽,生米煮成熟饭先娶回家,再哄她生个孩子,她就老实了,什么事业什么追求,狗屁不是。你不听,结果怎么样?鸡飞蛋打,到手的鸭子,飞了!〃
第73节:格子间女人(73)
程睿敏只回他两个字:〃滚蛋!〃
〃啧啧啧,真不和谐。从小你就这样,没词了就开始犯浑,几十年了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回家见你亲爸爸,还要抓着我壮胆,瞧你那点儿出息!〃
程睿敏索性抓起靠垫闷在头上。
严谨望着他嘿嘿笑,总算报了农民企业家的仇,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熟门熟路摸到卫生间。今天他也吃了不少亏,颧骨和眼角都挂了彩。
正到处寻找创可贴,严谨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声问:〃小幺,你那心上人,叫什么来着?哦,谭斌,你得和她对对口供你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他。
严谨对着镜子咕哝,〃挺漂亮一妞儿,怎么起个男的名字?〃
等他收拾清爽出来,程睿敏仍在沙发上维持着原姿势。严谨走过去碰碰他:〃小幺,床上躺着去。〃
程睿敏没有任何反应。
严谨吓一跳,急忙凑近,见他呼吸均匀,表情和缓,原来是睡着了,这才放下心。他摇头,不明白做得如此辛苦所为何来。
这时什么地方传来隐约的手机铃声。声音闷闷的,似被什么东西捂着。
四处寻找,终于在沙发靠垫下发现程睿敏的手机。他无声骂一句,用垫子卷起手机离开客厅。
手机还在响,屏幕上闪动的,是〃谭斌〃两个字。
严谨眼珠转了转,按下接听键凑在耳边。
谭斌听到一个陌生男人〃喂〃了一声,立刻道歉:〃对不起,打错了。〃
她挂了手机,看着号码直纳闷。这是她从保存的短信中拨过去的,按说不会出错。再试一次,依然是那个陌生的声音,〃Hello!〃
她犹豫了一下,〃请问这是 13901xxxxxx吗?我找程睿敏。〃这个号码她已经可以背下来。
那边说:〃号没错,可是小幺不方便,妹妹你有事,跟哥哥说一样的。〃
印象里管程睿敏叫〃小幺〃的,只有一个人。
谭斌想起他的脸,却记不起他的名字,只好跟着他顺嘴胡诌,〃那就麻烦哥哥了,请程睿敏接电话好吗?〃
〃不是我蒙你,小幺真不能接电话。〃
谭斌迟疑一下,〃他……他没事吧?派出所找我问话,我刚知道他被人砸了两下,伤着了吗?〃
〃哎哟妹妹,真让你问着了。〃严谨一脸坏笑,声音却显得沉痛无比,〃小幺他伤得很重,疼得死去活来,这会儿连床都下不来了。〃
他往客厅方向看一眼,心说天地良心,我可一句谎话都没说。
手机里立刻没了声音。
〃喂喂……〃
谭斌的声音再传过来,已经变得干脆利落,〃告诉我地址,我现在过去。〃
严谨抬头看看天色,窗外阴云压境,一场秋雨眼看就要下来了。
他笑笑,〃好,我说你记着。〃
种子已经播下,至于长出什么样的果子,那该是当事人的烦恼,他已经尽力。
门铃响起时,程睿敏正在书房处理邮件。以为严谨忘了东西去而复返,甚至没有从门禁里看一眼,他就按下开门键。
门一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
程睿敏从浴室出来不久,头发还湿漉漉地垂在额角,身上只松松系着一件浴衣,胸口肌肤若隐若现。
〃小谭?〃他在慌乱中退后一步,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倒,〃你……你怎么来了?〃
谭斌同样感觉局促。,目光闪躲,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才合适。不过她最先恢复常态,视线挪到他的脸上,装出没事人的模样。
〃对不起,我在门外等一会儿。〃
程睿敏回过神,赶紧勒上衣带,让出通道,〃请进请进,你先坐着,我换件衣服。〃
如果没有看错,他居然红了脸,逃一样离开客厅。谭斌在沙发处坐下,低头笑一笑。
一照面,她就知道自己被人涮了。虽然下午见过面,直觉没有严谨说的那么严重,但她心中忐忑不安,不顾黄槿的劝阻,执意打车过来。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竟遭遇春光乍泄的场面。
她怔怔看着程睿敏走下楼梯。他已换过T恤和运动裤,步履从容,但留意观察,依然能发觉异样。手臂动作颇为僵硬,坐下时小心翼翼,背部似无法挺直。
第74节:格子间女人(74)
谭斌的心仿佛被人揪住。来的路上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景,一遍遍在心里模拟着,如果换做自己,会不会不假思索地扑过去?但她最终发现,即使是沈培,她也不能完全保证,电光火石的一刻,自己能够以身相代。
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再迟钝也该明白了。
那一天的云层压得很低,黑压压似夏日暴雨前的一刻。她在出租车的后座,将额头抵在车窗上,双眼渐渐泛红。
世间无数人相遇相离,缘起缘灭,时和运缺一不可,早一秒晚一秒,都只能擦身而过,注定是过眼烟云。
她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想说。
〃喝点什么?〃程睿敏问她。
〃不用,谢谢。〃谭斌摇头。的确是什么也喝不下,从看到沈培那只鞋开始,感觉就像吞过一块焦炭,从口腔到食道,一直烧灼似的疼痛。
程睿敏微笑:〃身体好点了?你怎么过来的?〃便装的他看上去年轻而放松,与平日西装革履衣着整齐的程睿敏不太一样。
〃打车来的。〃谭斌如实回答,〃我打你手机,你朋友接的,说你伤得很厉害,伤得……不能活动。〃
〃这小子……〃程睿敏笑,总算明白,严谨临走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小幺,背伤了,腰还是能动一动的。〃
他又说:〃本来想教育教育那公母俩,不过……咳,再等等,没准儿有个理由,让我心一软,能放过他们。〃
谭斌沉默地注视程睿敏。纵使千言万语,她能说的话,也只有一句:〃今天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自己闯的祸,连累到你和你的朋友,我很抱歉。〃
〃你想太多了。〃程睿敏望着她,〃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这么近的距离,看得到她眼中的伤感和迷茫,可即使近在咫尺,他依然触不到她的手。
他退后,靠在沙发上,柔软的丝绒面料,并不能减轻背部的疼痛。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玻璃窗外的云层却是越压越低,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室外就黑得像深夜,空气中始终酝酿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程睿敏起身开了顶灯。
谭斌抬头,尚未说话,天空中电光霍然一闪,几秒钟后雷声炸响,轰隆隆一声接一声,近得如在耳边,狂风把露台处的纱帘高高卷起。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点先落了下来,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谭斌站起来,惊异地问:〃冰雹?〃
程睿敏探头看一眼,〃是,还挺大。〃他想关上露台的推拉门,却无法如愿,稍微用力,背伤就像撕裂一样。
他倚着门框定定神,谭斌已经走过来,拉上门站在他身边。他隐忍的表情,并未逃过她的双眼。
〃你坐下好吗?能不动就别动。〃她望着他,是祈求的口气。
程睿敏只得朝她笑笑。
片刻后天色亮了许多,蚕豆大的冰雹霰弹一样四处跳跃,弹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今年天气真怪,秋天了还有雷雨和冰雹。〃程睿敏说。
〃嗯。〃谭斌分明走神。她想看看他的伤势,又觉得唐突而冒失。
程睿敏极力想驱散凝滞的空气,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派出所找过你?〃
〃啊?对,他们找我问话。〃
一天之内,两次和同一个派出所打交道,想起那个片警惊异的表情,谭斌嘴角有一丝无奈的笑。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谭斌低头,有点儿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