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长亲信-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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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壮在山洞里给大家开了一个会，他心情沉重地说：“各位兄弟姊妹，你们都是村里各个大家族推举出来的，这些年跟着我徐壮接连不断地到上面去上访。咱们祖祖辈辈都是和大山，和地垄沟打交道的老农，只要有口饱饭吃，有件不露肉的衣裳穿，别饿坏肚子，别丢人现眼，就心满意足了。咱喊泉村自古以来，世世代代都是顺民，家家户户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多少年来，提起咱喊泉，外乡人都会说，喊泉村的人和地里的老黄牛似的，闷头闷脑的成天里没白没黑的，就知道出大力干活。清乾隆年间，滴泉县县令杜大人到咱们村来过一次，有感于咱们村村民忠厚老实、木讷纯朴，还专门题写了一块‘民风纯实，世外桃源’的匾额呢！那时候咱们村的名字不叫喊泉，叫半瓢水村。上几辈老人都知道这个村名的来历，就是因为村子里缺水，家家户户都靠雨水、雪水、露水过日子，家存半瓢水……”
“听说那时候，家里天天有半瓢能喝的水，就是富户，滴水贵如油啊！”家存半瓢水的故事，喊泉村的人耳熟能详，谁人不知？胡大枫接着说，“老百姓设坛祈雨，拜神求水，可是，老天神仙就是不心疼山里人，板着冷冰冰的脸不为所动，一滴水也不落下，村里人绝望了，一齐跪在山梁上，准备一块堆跳崖自杀……那场面太悲惨了，没有活路了，老少爷们哭喊声一片……”
“喊声中，山上突然冒出了一股清泉，救了村里几百上千号人的命……”徐壮有些激动，“喊泉村有水喝了，乡里乡亲的都乐的手舞足蹈，得救了，有活路了……从此，村子便有了喊泉的名字。可是……到了我们这一辈，到了今天，清泉干涸了，是山上挖金子的矿挖断了水脉。金矿尾矿的毒水，毒死了田里的庄稼，毒死了家家户户栏里架里的家畜家禽啊……”
叶露低声抽泣起来。
三年前，叶露的父亲在地里干活。因为太渴，又找不到干净的水喝，便喝了小河沟里几捧被污染了的水，结果中毒身亡。父亲不明不白的死去，叶露心里不甘，便开始上访，要替死去的父亲讨回公道，可讨了这些年也没个结果。
可是走到今天，叶露彻底失望了。一股绝望的情绪像潮水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感到浑身冰凉。一个人，只要有三寸宽的一条路就足够了，可是，叶露觉得自己没有路了。如同掉进了深山峡谷之中，万念俱灰……
第十三章 雪上加霜（2）
坐在一边不吭一声的林山虎，从师傅冷峻地神色中看出了形势的严峻。刹那间，他像一个冰人似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师傅的心思他明白，师傅是想让他死里逃生，躲过这场劫难啊！可是，他在这危急关头怎么能够丢弃师傅，自顾自地尥蹶子逃跑当逃兵呢？江湖中人，哪能做这等无情无义的事情？传出去，大家不笑掉大牙才怪呢！这么多年来，林山虎可是死心塌地地追随着师傅，从来没有三心二意的时候。
“我不走！”林山虎拒绝了师傅的安排，抗命不从。师从徐壮许多年了，他这还是头一回。
“走吧，走吧，山虎！”徐壮看了林山虎一眼，摆了摆手，“带上叶露，还有谁想下山的，一起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林山虎一动不动，木桩似地钉在那里。他的脸上像刷了一层白灰，死白死白的。嘴唇抖动着，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冯尽雄说话了。他疼爱地望着林山虎，慢慢说道：“山虎，师傅的话怎么能不听？下山打探消息，找些吃的东西回来，这是多重要的事情啊！快走吧，带上叶露姑娘他们赶紧走，我和徐壮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这位武林前辈 的话，让林山虎感到无法回绝。但是，林山虎总觉得冯尽雄神精兮兮的，身上若隐若现有精神病人的影子。他再看看师傅，徐壮的目光更加冷峻威严。林山虎低下头来，师命不可违，他只好带上叶露钻出山洞 。余下的村民继续留在山洞里。
煎熬的一天多时间过去了。正当徐壮他们奄奄一息之际，听泉饭店胖老板和李清泉带着药品赶来了。
山洞里的凄惨景象，让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胖老板傻了眼。几堆杂草上，平日里身强力壮，虎虎生威的山里棒汉子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地躺在那里。有的在低声呻吟，有的在抽搐抖动。洞内空气污浊，臭气熏天。胖老板开饭馆有些年了，也时常见到食物中毒的客人。他的饭店里，常备着绿豆汤、草药汁什么的，遇到客人吃饭时有中毒反应，上吐下泄，立马灌下去一碗自制的草药汤、绿豆汤，不敢说药到病除，最起码可以让客人系上裤带离开走人。
李清泉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在学校时，他学习过一些卫生保健知识，对处置食物中毒也一知半解。从症状上看，大家呕吐、腹泻、肢体麻木，腿和胳膊不听使唤，这些都是典型的食物中毒的反应。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容易引起中毒性休克，也会危及生命。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大家吃了什么食物中的毒，是野果？蘑菇？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他搬动了一下林山虎的身子，让他侧身躺着，方便呕吐，以免呕吐物堵住气道影响通气。林山虎蜷曲着身子，捂着肚子，嚷着肚子疼。李清泉让他两腿弯曲，尽量躺的舒服些。
第十三章 雪上加霜（3）
“兄弟，到底吃什么东西中的毒？”李清泉问。
林山虎以为是医生在问诊，头不抬眼不睁地回答：“大夫，就是那个皮包骨头的瘦猴……那小子叫徐小，他是卧底，是叛徒……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毒野鸡，混进山洞，妄图把我们全部撂倒，一网打尽……大夫，你带手术刀没有？先把那个二鬼子的肚皮划开个大口子，看看他的心是红是黑……”
李清泉被林山虎的话逗乐了，他知道这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是在说气话。
“大夫，我不是……不是叛徒……不是……不是卧底……”徐小挣扎着，赶忙洗清自己，“我是……步云拳少主 徐小……”
见这位步云拳少主 神志有些不清，李清泉赶紧询问大家到底是吃什么东西中的毒。徐小断断续续，把他在小溪边捡到两只死野鸡，他烤熟后带回山洞，让大家品尝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李清泉发现徐小有痉挛症状，马上扯下一个衣兜，团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防止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李清泉让胖老板帮忙，把大家逐个移到洞口处。这里通风，空气新鲜一些。然后，他又把带来的药取出来，给大家喂到嘴里，忙活完后，满头大汗的他才坐在洞口。
胖老板没有想到，这个白面书生还真有两下子，到了紧要关口手不慌，脚不乱。刚才还险象环生的场面，他一上手，现在就平稳了下来。
“你……你真的是大夫吧？手艺太高了，神医啊！华陀再世……”胖老板凑了过来，讨好地说。
“不……”
“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出大力吃饭的人。”胖老板又恢复了元气，自作聪明地说，“头一回在俺听泉饭店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个能人，不是官也是个说话管事的，不是老百姓……”
李清泉苦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时，熟睡中的胡大枫一阵惊呼：“快跑！快跑！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再不跑，就被抓走去办学习班了……”
李清泉一愣，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胖老板解释说，胡大枫前几年去上访，被镇里派人从县城里押了回来，强行关进学习班。她被关了一个多月后逃了出来，从此落下了病根，常常做恶梦，梦里总是被镇里的干部追赶，跑得喘不过气来。
“学习班？”李清泉感到莫名其妙。大概是从*开始，也许是更早一些，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千奇百怪的学习班来。当然，这种所谓的“学习班”，与学生补习文化课或者特长学习不属于同一范畴，而是特指对一些存在这样那样问题，犯有各种错误的人员强行集中，坦白交待所犯错误和问题的专有词汇。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强制性措施。近年来，有的地区让上访人员强制进“学习班”加以控制，有的地方把做台小姐集中起来办“学习班”，传播性病防治知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三章 雪上加霜（4）
“那一回，胡大枫被镇里办了一个多月的学习班。”胖老板介绍，胡大枫本来是到县政府上访的，她家住在路边，家里的老母猪要产猪崽时，被拉金矿矿石的载重车喇叭声惊吓，猪崽全死了。拉金矿矿石的载重车昼夜不停，轰隆轰隆的噪音很大，扬起的尘土，把她家的房子都盖上了一层黄泥。家里人成天提心吊胆，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家里的老母猪长期被惊吓，心神不宁总也怀不上猪崽，配种的钱花了好几百元，就是挂不住胎。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下了一窝胖乎乎的小猪崽，却被吓死了。胡大枫找到矿里，矿上说，从来没听说过小猪崽能够被吓死。你一个老姑娘懂什么？这是认死理儿，你先试验试验，怀上一窝崽儿看看，如果你产崽的时候被吓死了，矿里就赔你的钱。胡大枫有理说不清，只好到镇里申诉，镇里一推六二五，说没有证据缺少依据，怪只能怪你家老母猪是娇小姐的身子，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吧。胡大枫家里生活困难，前些年养了几只鸡，靠鸡屁股银行才有几个零花钱，后来，老母鸡吃了被金矿污染过的虫子死了，便东借西借凑了点钱，买了一头老母猪，想靠猪肚子银行得点买油盐酱醋、种子化肥的钱。如今，老母猪不能产崽了，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怎肯善罢甘休？性子倔强的她不服理儿，镇里不行到县里，一趟不行反复去，一定要讨个公道。有一天，在县政府大门口，胡大枫刚想瞅机会往大院里混，被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抓起来，关进了“学习班”。“学习班”一铺大炕，睡了二十多人，全是上访的。一天三顿饭，全是地瓜粥，稀得像泔水似的，和家里老母猪吃得差不多。一天允许上两次厕所，身后有保安跟着。这里的人互相间不许说话交谈，成天呆坐着反思。胡大枫怕待傻了，坐久了不会走路，以后不能到县里上访讨公道，便坚持在屋里原地跑步，跑五百步在墙上划一道杠记下来。后来，总算盼来了“学习班”的负责人。那个负责人把胡大枫叫到办公室，开始给她单独上课。其实也算不上上什么课，就是告诫她不要再上访了。还要求她交一万元押金，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不上访，然后再交一天一百元伙食费，就可以走人了。胡大枫家里困难，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再说，她是上访讨公道的，怎么变成无理取闹？负责人见她不服软，便告诉她，“学习班”里治安情况不好，关在这里的都是这样那样的坏人。出了什么问题，“学习班”可不负责任。还吓唬她，前些天，有一个大姑娘被*了。那天夜里，胡大枫借上厕所的机会，翻过围墙逃跑了。不敢回家，她只好到处躲藏流浪，靠打工、乞讨要饭填肚子。要不到饭，就去翻垃圾箱找东西吃。有时候饿急了，就到地里挖地瓜吃。没有地方住，只好躲到草垛里，在树林里打个盹。有时候，也和乞丐、流浪汉一起蜷曲着身子在桥底下、山洞里露宿……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雪上加霜（5）
李清泉有些心动。他和胡大枫可是算的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玩伴。命运捉弄人，如今，一个是身居高位的权力拥有者，一个是到处流浪的“访民”！
虽然少小离家，阅人无数，但是，李清泉还是觉得大山里的女人最让他动心。山里的女人朴实、泼辣、善良，就象地里风吹日晒雨淋的红高梁，没有丝毫人为雕琢装饰，却散发着顽强的野性。不矫作，不浪漫，也不懂什么情调，受了委屈，挨了男人的拳脚抹抹眼泪还下地去。背回一筐一筐的棒子，挑回一担一担的柴禾，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磨难。
别再上访当访民了，回到村里老老实实过日子吧。李清泉很想现在就扶起胡大枫，劝她别一条道走到黑，老姑娘了，别再疯疯癫癫的讨什么公道，嫁个本分人，好好过日子吧，清贫的日子也有滋有味。人生一世，最终都是一堆黄土……
李清泉心里已经有谱了，打定主意要借这次回乡安抚“访民”的机会，组建“说和团”，说和一片天。这支队伍要挑选一批古道热肠、乡亲们信赖的人，以“三老”为主体：本乡本土，为人正直，有声望的老农民；热心肠、人缘好的退休老教师；熟悉农村政策、法规，办事公道的老党员。李清泉了解农村情况，深谙山里风俗民情。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里户挨户，亲套亲，地缘、亲缘关系极容易发生婆媳不和、夫妻反目、兄弟争斗、妯娌唧咕、邻里纠纷之类的“家务事”，家长里短的说不清道不白，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大纠纷、大矛盾，充分发挥这些老人的作用，哪里有事儿他们立马就可以到“战场”平息“战火”。老百姓的事儿，还得靠老百姓自己解决。包括金矿尾矿污染，能忍就暂时忍了，别得理不饶人，动不动就要讲理讨公道。眼下，徐壮、冯尽雄，还有胡大枫这几位“访民首领”在老百姓中威望高，说话有人听，带头有人跟，完全可以做为“说和团”的骨干分子，以现身说法影响一片人，说和人间是与非……俗话说，无事生非，让他们忙的脚不沾地，上山下沟，田间地头儿、村口路边、家家户户的炕头调解矛盾，化解是是非非，受此重用，他们还会咬死理儿非要较真儿，抓住金矿尾矿污染不放？人是哄倒的，不是打倒的。该给他们的高帽要给他们戴上，该给他们的尊严要让他们满足，借用他们的力量，乡里平安无事，我李清泉也功德圆满。当然，金矿尾矿污染问题迟早还是要解决的。张若愚有时间表，姜小鸾有详细规划，一旦条件成熟，根除了金矿污染问题，既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又可以留下一个好名声……
就是操碎了心，跑细了腿，磨破了嘴，也要用理和情来“掰饽饽说馅儿”，尽快平息乡亲们持续已久的上访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