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道-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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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非道:“只是要注意到突破口;却也不容易;毕竟所有人的思路都黏在皇帝身上;一刻也脱不开;倒是岑先生独出心裁。”她用手抚摸了一下翟衣;道;“真有趣;没想到能以这样的方式过一把母仪天下的瘾。”
岑弈风含笑道:“明天就拜托马都督了。”
马云非道:“那倒没什么;事情你的人都办了;化妆的事也要麻烦乔娘;我还有什么事?我倒是希望皇帝能提前回来;与皇后私下里见一面;嘱咐明天的事;这样就不用闹到大庭广众之下去了。”
岑弈风微笑道:“不大可能。”
马云非也道:“我知道不可能;皇帝摆明了不信皇后;不可能留下余地。也不知道皇帝能信谁。这么说;只好我在众人面前动手了?行刺皇帝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我亲自动手;将来天下不知要如何议论。”
岑弈风道:“那自然是议论皇后蛇蝎心肠;刺杀君上;罪不容诛了。再有;就是唐旭居心叵测;养女为祸;可见早有反意。天下诸侯人人皆可诛之。荆州本在益州之侧;到时候替天讨逆;都督责无旁贷。”
马云非失笑道:“岑先生想得太远了吧?我今日和你们做同一条船;那是事急从权;难道出去之后;还要给你们当牛做马不成?”
岑弈风笑道:“何言牛马?都督是女中巾帼;敢想敢为;到时候凤鸣九天;鱼跃于渊;自有一番大作为。吾主能与都督纵马共驰在天下英雄之前;也感荣幸。”
马云非淡笑一声;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还是先看眼前吧。”
岑弈风看着马云非;心中暗动;他其实早就筹划了让马云非和姜氏进一步结盟的步骤;不过那一步更不可说;说了恐怕坏事;但有这么一出双方合谋弑君的故事;两家就等于互有把柄在手;拆分不开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让乔紫烟或者其他人冒充皇后;非要请马云非做外援的原因。
马云非也不提其他;将翟衣披在身上;虽然略窄了一点儿;外面倒也不看不出来;对镜自视;雍容气度不下皇后;点了点头;道:“是成是败也就一日。把皇后唤醒吧;我还要具体问问典礼的流程呢。”
三六零 冒雨随风潜入夜
时至深夜;窗外大雨如注;南城小巷里;家家关门闭户;街面上一片素清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从雨幕中划过;影子融入夜色中;时隐时现。
“咔嚓——”一道闪电划过;天地顿白;街上被电光照的纤毫毕现;只是这时遍寻天地;却没了那道虚影;与此同时;小巷子的一个院落中;从天而降下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少年的身影落在地上;大雨天他没打伞;也没穿戴蓑衣斗笠;雨水落在他的头上、身上;汇成道道水线落下;而他的身躯依旧如同铁枪般笔直。
屋中灯光亮起;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推门而出;一眼看到了雨中的少年;吃了一惊;忙招手道:“陈公子快请进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陈前点头致意;进了屋子;在门口站着;让身上的雨水顺势落在;在门口汇集成了一小片水洼。
那胖中年人立刻拿来了毛巾和热水;道:“这么大的雨;公子怎么不打个伞?这么淋着多难受啊?”
陈前不在意道:“打伞?太麻烦;意志薄弱。”
那胖中年人无法理解陈前的思想;只得将他让到里面;沏上热茶;道:“陈公子冒雨前来;可是有事?莫不是见过我家公子了?”
陈前喝了一口滚热的茶水;却没有入座;道:“见过了。百里先生让我带的话;我也带到了。”
百里晓心下大慰;道:“公子现在如何了?”
陈前道:“不知道。”
百里晓呆住;道:“你不知道?公子不会在说笑话吧?”
陈前道:“他听了消息之后;就出去了;至今未回。”
百里晓叹道:“原来如此;他去找皇帝去了。其实这件事哪用得着他亲自出面?姜家没人了么?为了姜家的事以身犯险;实在是不值;别耽误他的修行。他早一日进入先天;我也早一日解脱。”
陈前道:“我走了。”
百里晓一怔;道:“公子哪里去?”
陈前道:“我答应你;有孟帅的消息前来告知;现在消息带到;我该走了
百里晓呆了一呆;道:“公子稍坐;雨停了再出去吧。”
陈前摇头;道:“我还有约会。再会了。”
百里晓不好强留;只叹道:“陈公子一去;咱们自无再会之期。老朽有一事厚颜相求。”
陈前从不求人;也没给过别人机会求过自己;却没想到这个没什么交情的人会求到自己头上;倒觉得新鲜;道:“何事?”
百里晓笑道:“我家公子马上就要进入先天;必将去更远的地方;我却不能随他去了。我看陈公子也非池中物;说不定将来还能和公子见面;到那时;若有能力请照顾他一二。”
陈前道:“孟帅何曾需要我照顾?况他若有事找我;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大荒;自然都会来找我;又何须别人托付?”
百里晓讶然;本来他说的更远的地方值得上两人早晚要登上五方世界;没想到陈前却提到了大荒;突然心中一动;道:“难道说陈公子要去见的人;和大荒有关系?莫非……就是这次大荒来的先天大师之一?”
陈前不意他如此敏锐;这本是他自己的秘密;从不与外人道;然而以他的性格;被人说破之后;没有否认和回避的习惯;快速的点了点头。
百里晓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真有一事相求了。能不能请你给你要见的那位带一句话?”
陈前没答应也没拒绝;反道:“为什么?”
百里晓深知陈前不似孟帅那样好说话;不给出理由恐怕头也不回就走了;道:“老朽并无所求;当然也没有什么私事需要拜托。只是我家公子如果真心在意皇帝那摊事儿;我这句话或许能帮上他一点儿忙。”
陈前道:“那么你说。”
百里晓道:“皇帝恐怕跟璇玑山的人勾搭人了。或许那就是他明日归来的依仗。”
陈前呆住;道:“怎么可能?”
陈前本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只是当传话筒;根本不会深究其中缘由;但百里晓说的话前车太大;又太不合逻辑;连陈前这不在第一线的人都觉得不对;因此怎么可能四个字脱口而出。
既然问了;陈前索性多问一句;道:“璇玑山因为田家公主吃了大亏;几乎颜面扫地;他怎能和皇帝再勾结?”
百里晓道:“正因为如此;皇帝要向璇玑山卖一个重大秘密。关于田氏;也关于大荒。”
陈前道:“是什么?”
百里晓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是大荒的人;或许会知道。”
陈前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百里晓微笑道:“因为我有内线。”
这个陈前倒是不怀疑;当初谁都不知道皇帝的去处;唯有百里晓能知道;简直比情报网遍布天下的姜家还厉害;若说没有内线;实难叫人相信。当然;能在皇帝身边有内线;本身也说明百里晓的了得。
陈前道:“这个消息我收到了;会给你带到。”说着躬身为礼;反身穿入茫茫雨幕当中;恰如来时。
百里晓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轻声道:“这场混战;也该落下帷幕了。只不知最后留在台上的会是谁。”
东宫。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少女临窗而坐;看着外面的水世界出神。
突然;就听得对面窗户嗡嗡作响;好像是风;又好像有人在摇动。
那少女骤然回过神;一手扣住桌案;身子却没移动;侧耳仔细分辨窗户摇动的声音频率;停了片刻;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走到后面;打开了后窗。
窗户刚打开;一人从外面跃了进来;满头满身的水珠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大片地面。
那少女又是惊讶;又是紧张;连忙先把窗户关严实了;才道:“你是……
那人抖于净了身上头上的水珠;原来是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因为被大雨从头到脚浇透;显得颇为狼狈;但也掩饰不住本身的睿智飘逸气度。
那书生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玉坠;在少女面前一晃;拱手道:“晚生岑弈风;见过马姑娘。夤夜来访;唐突姑娘了。”
那马姑娘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那个……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姊姊的么?”
岑弈风整了整湿漉漉的衣裳;道:“正要拜见马都督。”
那马姑娘点点头;进去了一阵;出来道:“先生请。”
岑弈风自己也是高手;正用内力将衣服蒸于;跟着马姑娘进了内室;就见英姿飒爽的马云非在门口相迎;道:“岑先生;你怎么亲自到了?可是有要事
岑弈风道:“若无要事;也不敢来打扰都督。”
马云非道:“月非;你去外面看着;我与先生有事相谈。”
马月非点了点头;推出房门;随手把内室门关上。到了外厅;依旧坐在厅外观雨。
岑弈风这时的衣服于了大半;坐在桌边;道:“亲眼看见都督无恙;在下也就放心了。”
马云非叹道:“如今京城除了东宫;哪还有安全的地方?也是我运气好;那日正好去的晚了;躲过一劫;乔装改扮混入东宫;到月非这里躲藏。也亏了月非这孩子得了琵琶谷玉前辈的赏识;有她老人家周全;方有我这立锥之地。
岑弈风道:“还是都督有上天庇佑;我家少帅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马云非吃了一惊;道:“姜兄还没被救出来么?真的有那么棘手?”
岑弈风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马都督不是外人;我就实说了吧。我们的人已经进了监禁的地方;联系上了少帅;还在昨晚闹了一场;但少帅自己不愿意出来。”
马云非皱眉道:“却是为何?”
岑弈风道:“他说现在出去;除了暂时安全之外;于大计无益。少帅决定留到明天;在典礼上出现;多一个人多一分机会;或许还能出一分力。”
马云非赞道:“姜兄如此不计个人安危;果然英雄。”说到这里;她已经明白;岑弈风这是故意说出来;明显是要她跟进的;当下微笑道:“先生是从密道入宫的吧?”
岑弈风道:“是。我家那孩子走了以后;密道倒是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
马云非道:“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岑先生亲自入宫;总不会是来看我一眼的吧?可是有大事要做?”
岑弈风笑道:“自然是大事;现在天下的大事不就这一样么?”
马云非道:“这么说你还是认为皇帝在宫里?或者说皇帝在明天大典之前要先回宫?你打算利用最后时刻动手?”
岑弈风摇头道:“皇帝恐怕在典礼之前不会回宫了。也怪我们打草惊蛇;皇帝现在是惊弓之鸟;不信任何人;他必然在最后关头才敢露面;而且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马云非道:“什么方式。”
岑弈风道:“既然是意想不到;学生是无法想象了。”见马云非皱眉;笑道;“学生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布置;实在是被皇帝牵着鼻子走;我不想跟他玩追逐游戏了。不如翻过身来;另起炉灶。”
马云非道:“愿闻其详。”
岑弈风道:“我们都关注皇帝;却忘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在皇宫中;她不是更容易得手么?我这次来;带了一百精锐;就是做这件大事的。倘若我做不成;都督只当我今天没来过;倘若侥幸得手;倒是还请都督稍微配合一下。”
三五九 雨打天街夜深沉
后半夜;京城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势越来越大;一个炸雷之后;雨点密密麻麻的打下;打在地上发出阵阵爆响;很快天就像漏了一般;倾泻下如注洪水;崇墉百雉的京城便成了泽国。
雨声夹杂着雷声;在殿外呼啸;唐羽初在心与天气一般;压抑而起伏不定
她正坐在太极殿高高的龙位上;这本不是她的座位;但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坐在这里;就像大齐朝至尊无上的天子一样。
但今天晚上;是唐羽初在这里坐的最后一晚;明天她就要换个位子。
换到哪里去呢?
唐羽初望着窗外的坠luo的雨丝;怅然出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明天的命运走向哪里。或许和之前一样;回到昭阳殿享受皇后的荣光;或许变成了阶下囚;或许
或许她没有明天了。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唐羽初拉紧了身上的氅衣;心中泛上一丝苦涩——当初自己就是心太高;胆子太大;不肯甘于平凡;也多少缺了些自知之明;才会一步步落入今天这样的境地。向前半步就是万丈深渊;落之必粉身碎骨;就算退后;依然要在钢丝上行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否则不知哪天又会万劫不复。
这样的日子何日才是尽头?
然而顾影自怜;悲悲切切乃至束手待毙;岂是她唐羽初所为?事已至此;作儿女态;效怨妇状;又有何益?
唐羽初站起身来;悲伤地神色收敛;立刻再次恢复平静;甚至在平静之下;还有一丝兴奋难抑的暗潮——纵然万劫不复;她要先打赢眼前这一仗;至不济;要往寒潭深处先推下几个对手;给自己试试水温。
沉下声音;唐羽初开口问道:“宁初有消息么?”
旁边一个女子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还没有消息。”
唐羽初嗯了一声。唐宁初是她的底牌;是唯一一个有着特殊作用;不属于皇帝或者其他人;只听她的话的重要人物;因此她让这个妹妹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这件事是皇帝反对的;可是她还是做了;因为为自身计;这件事非做不可。即使她已经被皇帝绑在船上;非倾覆不得逃离;但她还是想要牢牢地攥住哪怕一根救命稻草。
希望妹妹不会让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