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心冷画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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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年少无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师傅原谅。要不这样吧,您收我为徒,我亲自来做如何?”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我,“你一黄口小儿,何来兴致与我学艺?”
“不瞒师傅,方才我所言‘积木’乃是孩提开发智力所用玩物,此番托您打造是为家中舍弟而制,绝无消遣师傅之心。”
“瞧你衣着鲜丽,出口不俗,定是来自大富人家,又岂会亲自于市井之地与我等交涉?”
这人……我已经让步求他了,他怎么竟和我绕弯子,难道我还不够有诚意?
“这是学费,若是不够,他日我再送来。”我懒得再说,直接拿出钱袋放到他面前,我想是个人,尤其是做生意的人,看到钱财总会有所动容的吧。
“你真心想学?”
我用力点头,态度极为诚恳。
“好吧,既如此,我就破例教你。”他收下钱袋,我微微一笑,就知道,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谢师傅,徒儿这厢有礼了!”我给他拱手相拜,却被他挡了下来,“哎,行礼就不必了,像我这种粗人向来不理这些。”
“可是……”我怕他反悔。
“这些钱我拿一半,余下的你拿回去,就当是材料费,你也不必拜我为师,就当是看在你对弟弟的一份心意上,教你这一次,下不为例。”他倒了一半的钱币,余下的又打包还给了我。
我愣了愣,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可以完全不为钱财所动容,再想想我之前想法,简直枉读十多年的圣贤书!
我扯开嘴角,“多谢师傅!”我再拜,这次纯粹是为了感激。
“随我进来吧。”
“嗯!”
随后的时间,我全心全力与他探讨积木的制作过程,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先要勾勒线条,画好立体几何图形,然后锯木,刨刀刨木,等到大功告成,天色也差不多沉下来了。
“原来此物即为积木,真是不可思议!”木匠师傅感叹道。
“您别看这些木头看似无用,但只要开动一下脑筋,就可以拼成不同的造型。”我给他示范了一下,搭了一座简易的小木屋。
“妙!实在是妙啊!”师傅赞叹。
“您若是愿意,大可向其他客人推荐,绝对老少咸宜。”我开始卖力推销。
“好,如此精妙之物,定是要好好考虑。”这次他没有拒绝。
“咕……”大喜过望,不想肚子叫了起来。
“丫头可是饿了?”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又叫道:“惨了!”我腾地站起。
“怎么了?”
“我差点忘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积木,放进大布袋中,又对木匠师傅说:“今日多谢师傅了,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先走了!”说话,急匆匆地离开了木匠铺。
一路上狂奔,忙了一下午,我倒是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那家伙让我等在玉石店来着,这么晚了他会不会已经走了?他是不是很生气?会不会以为我逃跑了?会不会回去惩罚小弥儿?
怎么办……怎么办……此刻我焦急万分,想着一万种谢罪说辞奔向玉石店。
第21章 20、传说
街边的摊贩正在陆陆续续地收摊,而我以跑800米的奔跑速度奋力前进,不,应该说我的速度恐怕都能超越刘翔了。
我这么穷心穷命地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大爷!他说一,我不能说二,他指东,我不敢往西。这是奴隶制社会,而我是奴隶之一。
真怕哪天还没来得及穿越回去,我就先死在这了。从逻辑上来说,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终于,跑了两条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那间玉石店门口,门是开着的,老板还没有打烊。
我走上前,喘着气问:“老、老板,请、请问……”
“舍得回来了?”话说到一半,我整个身体顿时僵凝,这声音真是比空调的制冷剂还强劲。
我抱紧布袋,上前一步,苦笑道:“大人,原来您还没走啊?”
他是没走,还是刻意在这里等我?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靠着墙,正对着我,脸色极差,我想我这次又完了。
“对不起,大人,婢子知道自己不该擅自离开,婢子知错了!”主动承认错误往往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诚惶诚恐地正要给他下跪,却听那头道来:“回府。”
啊咧?瞧我都听到些什么?他没有当场呵斥我,而是直接让我随他回府,而且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判断,他似乎有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松了一口气?他为何要松口气?我搞不明白,他的喜怒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我挠了挠后脑勺,也罢,既然没有被骂,就当作没事发生得了,落得个清净。
“还不走?”他跨出步子,瞅了我一眼。
我赶忙跟上,跟那狗腿子似的。
“大人慢走。”老板在后头相送。
一直走到大街上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他临时改变主意,兴师问罪。
“你手上拿的是何物?”忽地,寂静中他一声相问。
我愣了愣,赶忙颇为骄傲地向他展示今日的成果,“哦,这是积木,买给小弥儿的。”
“你离开就是为了买这个?”他问。
我点头,“嗯,我求了木匠师傅许久他才答应教我做的。”
“嗯。”他淡淡回道。
这算啥反应啊?好歹也夸夸我呗,当然,我知道那是我痴心妄想。
我与他的对话就在此夭折,余下的路途我默默地做哑巴丫头,他悠闲地走在一边。暮色四合,秋风徐徐,他身上飘来淡淡的檀香,很舒心。
这种情况下,不吵不闹,我不去惹他,他不来罚我,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整个人轻松不少,也许在现代,没有这些等级制度、门阀限制,或许我和他还真能成为朋友。
他长得好,人也高,家世也不错,除了对人严厉点,脸部表情不够丰富之外,似乎也没别的缺点,我想姑娘们都十分乐意和他交朋友。
“大人,您回来了。”
不知不觉,我们已回到了令尹府,门口的迎门小厮将大门敞开,恭请他进门。
这大半天的行程算是结束了。
“大人,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婢子先回屋了。”
既然回到了老巢,我也该回到原来的角色,虽然不喜(…提供下载)欢这样的角色扮演,但也没有办法。
“把东西给我。”他伸手。
我不明白他所指何物,但再瞧他视线着落点,我才醒悟,“大人,这是给小弥儿的。”这家伙,不会是想和一个两岁半的小儿抢玩具吧?
“我替你交给他。”
“可是婢子想亲自……”
“拿来。”他又恢复了命令的口气。
我能怎么办,只好低头将布袋双手奉上,才说他好,他的本性又暴露无遗,本以为能借此和小弥儿玩耍一番,看来计划又黄了。
“若是早日能将舞步学好,可以考虑把那孩子放你身边。”
“真的!?”我一激动,赶紧把布袋塞给他,小手同时抓住他的袖子,也不管他是不是不高兴。
瞧瞧,这才是人该说的话,苍天真是开眼了,我那个叫欢呼啊!
“嗯。”他给了我肯定的答复,我又是一喜:“婢子定不负大人所愿,此后定当尽心尽力练习!”
“既如此,你且回去吧。”
“是,婢子告退!”我由衷笑道,也不顾他是何反应。
不得不说,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没看黄历也知道宜出行、万事顺,想必我的好日子是要来了!
*
斗转星移,两年眨眼即过。
“弥儿,外头冷,赶紧回屋里去。”十一月,苍天白雪,万象银装素裹,我搓着双手刚从西苑回来,只见那孩子坐在门槛上看着漫天飘絮。
我见着一急,就连步上前,拉起了他,这一年,小弥儿四岁有余。
小娃娃这两年又长高不少,个子已到了我的腰间。他瞧见我,欢喜地直往我怀里扑,不过只能抱住我的大腿。
这两年我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按照那日的诺言,我从桃夭奶娘那儿顺利接手小弥儿,刚开始她还不乐意,愣是不肯放手。若不是主人发话,我和她还没完没了了。
弥儿长得可人是不错,可长得好也不该让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荼毒啊!所以呢,想抢孩子,那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照顾好他的能力,还有够不够心疼他。
这个世上,不是你想要的就能得到,没有付出,即便得到了也不会留存很久。
我摸了摸弥儿的小脸蛋,惊道:“你在这儿坐了多久了?怎么冷成这样?走,跟我回屋!”
我拉住他的小手,发现和脸一样冰,不禁皱了皱眉。这孩子,没人告诉他天冷了要注意保暖的吗?
想想又好像是我不对,这几日忙着将最后的舞步收尾,倒是忘了盯紧他。
幸而发现得早,还来得及补救,回屋里暖暖身子该是会没事的。只是我拉着他,他怎么不跟着动呢?
我回头,“怎么不走?”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指了指屋外,我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想看雪,咱们回屋里透过窗子也能看。”
弥儿不能说话,两年来我费劲心思寻找与他交流的方法,久而久之,便能从他的眼神和一些动作中可以知道他想做什么。
伯卿早些时候给他请过郎中,就是当初在车队里帮助接生的中年军医,他和伯卿的交情似乎不错,府里有病的人都请他来医。
军医叫什么我不知道,只听伯卿一直唤他“七叔”,府里的人私底下也一并叫他七叔。
七叔说弥儿的确是在幼时让人下了毒,才导致不能开口。不过毒性不高,只需调养几年,将毒素慢慢从体内清除,自然就能恢复语言能力。
当时听他那么一说,我也稍微放下心来,想必下毒的人并非想致弥儿于死地,只不过想让他身体有残缺,又或者是不想他开口。
至于真正的原因我已不去追究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这孩子治好,让他健健康康地像正常孩子那样成长。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劝他回屋,他极为乖顺,跟了进来。
我关上房门,开了一点窗,把他拉到窗边,说:“坐在这儿看吧,但是窗子不能开太大,会着凉。”
他乖乖点头。
我转身,他又拉住了我,我问:“又怎么了?”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再指指窗外,我终于明白过来,他这是想和我一同看雪。
这么说,他一直坐在门槛上受寒风侵袭,就是为了等我回来陪他一起看雪?
思及此,我鼻头一酸,又连忙笑道:“好,我们一起看雪。”
我整了整衣裙,坐到他边上,挨着他一同望到窗外,他趁机靠到我怀里,似是在撒娇,我微微一笑,索性抱住了他。
屋外大雪纷扬,白茫茫一片,不禁想起了许多往事。
“弥儿,跟你讲个故事如何?”我突然萌生讲故事的念头。
他在我怀里动了动小脑袋,我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给他听。
“传说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人们有一种节日,叫做圣诞节。圣诞的前一夜是平安夜,因为是十二月二十四(这里指阳历),所以每到那天都会像现在这样下起大雪,虽然很冷,但一家人总会整整齐齐围坐在炉子边,吃火鸡,还有唱歌跳舞。”
我顿了顿又说:“而到了夜晚,孩子们会在床头放上一只袜子,等待圣诞老人的到来。圣诞老人是一个长着白胡子,穿着红衣裳的老爷爷,每到平安夜,他都会冒着大雪,不远万里,挨家挨户地从烟囱里进屋,给孩子们送礼物。所以,孩子们可喜(…提供下载)欢圣诞老爷爷了,弥儿喜不喜(…提供下载)欢?”
他在我怀里摇了摇头,我问:“为什么?有礼物拿不开心吗?”
他不应,我倒是忘了,这孩子开不了口,也从来没有见过圣诞老人,其实圣诞老人只是个传说,礼物都是孩子的父母送的。
说故事的人只想听故事的人开心,这就够了。
“下回到了十二月二十四(这里指农历),不如弥儿也放只袜子在床边试试,看看会不会有圣诞老爷爷来。”我提议道。
这回,他点头了。
看来,他还是期待圣诞老人来送礼物的。
第22章 21、编钟
翌日我早早起床,钻出被窝那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我穿戴整齐,打开窗子,大片银装傲然眼前,这雪竟是下了一天一夜。北风呼呼刮在脸上,一阵刺疼,我赶忙又将窗子关紧。
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将头发梳起。这些年,我学了许多过去不曾接触的东西,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他们的生活。
以前看古装剧,女人们的发髻看起来繁重复杂,我这人只会扎马尾或索性披头散发,相对而言太过麻烦。
阿英曾对我说过,头发可以分多种梳法,她梳的那种叫做“椎髻”【1】,就是在头顶梳拢一上翅的单髻,据说是当下最为流行的女子发髻。
然而流行归流行,我不是随波逐流的人,个人比较偏爱披发,将发丝垂至脑后,拣两绺从中间束住固定。让我想起了电影《赤壁》中小乔的模样。
我来到古代四个年头,如今生理年龄十二有余,尚未到及笄,所以即便披发,他们也不曾管束我。
“笃笃”,我听到敲门的声音,把梳子放下,问:“谁呀?”这些年,我的警惕性依旧没有减弱。
没有人回应,再往门口瞧去,透过门上白纱的阴影,我大致知道是谁来了。
我不禁皱了皱眉,外头这么冷,这孩子怎么又来了?
我赶忙跑去开门,果然,是小弥儿。他呼吸中冒着热气,小鼻子红彤彤的,我立即将他拉回屋里,薄怒道:“昨日不是说了要注意保暖的么?怎又不听话了?”
他扯了扯我的衣袖,一脸兴奋。
我问:“说你还这么高兴?”
他又指了指外头,我顿时明白,敢情这孩子又想拉着我一起看雪了。
“今日我有事,晚些时候再陪你看雪可好?”今天是伯卿考验我舞技的日子,如果能够顺利通过,我就能苦尽甘来了。
小弥儿似乎也知道我今天有要事,所以乖乖地点了点头,我让他待在我屋子里,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他也答应了。
这孩子总不会让我操心,比那些21世纪的小鬼头好管教多了。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身离去。
苦了四年,这里的人对我的成见也越来越少,徐娘的气焰也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嚣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