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嫡女-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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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干什么?现在问你话的人是我?”谢芙看到荆楚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丈夫,顿时冷冷地道,“我再问你一次,陛下究竟怎么了?”
荆楚闻言,想到昔日她对他的恩情,再想到那个因为她的话而对他颇为礼遇的顽皮帝王,突然表情痛苦地跪下来道:“郡主,陛下被建康的那群王八蛋害了,属下无能,不能在最后关头保护陛下的安全,有负郡主昔日的重托……”边说边用手捶向地面发泄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感,自老娘死后,他就再也没试过这种想要哭的滋味了。
舅舅真的死了?谢芙突然头脑一空,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想到他曾笑着唤她“阿芙”,想着他要她陪他斗蛐蛐儿,想着他颠三倒四地说着维护她的话……“啊……”她突然抱着头痛苦的大声叫了出来,意图把那浓浓的悲切之情发泄出来。
“阿芙,阿芙……”冉溥见状,忙在后面伸手抱着她的身子,“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感觉到她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心也跟着生疼生疼的,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安慰她的话。
谢芙突然痛哭失声,再也没有比这更悲切的痛苦了,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着,把前禄都微微打湿了,在这酷暑季节里她却浑身冷得打颤。
在场的所有人见状都有几分难过的掩面哭泣起来,这样悲伤痛苦的谢芙真的很少见。
“郡主,你怪我吧,是属下没有把陛下保护好……”荆楚因为伤口还在流血,表情苍白地道,“若不是拼命地想着把消息带到洛阳来,属下也没有颜面活在世上……”男儿一诺千金,他终究没有做到自己承诺的事情。
半响后,谢芙才推开冉溥的扶持,泪眼朦胧地上前去看着那同样痛苦不已的荆楚,“我要知道建康的那群人是如何害死舅舅的?”咬牙切齿地问。
荆楚抬头看着谢芙那带着几分绝决的表情,这才带着哀伤回忆道:“那日,属下一如往常的地检查那些给陛下的吃食,陛下因为太后的突然薨逝而变得沉默起来,斗蛐蛐他也不感兴趣,整日就是说要回洛阳,要见郡主……”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那回忆显然令他难以接受。
谢芙听到他描述着舅舅说要回洛阳要见她的话,再一细想他的音容笑貌,顿时心中更为疼痛,“接着往下说。”无论再多的痛苦和悲伤她都要承受住。
荆楚舔了舔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属下劝了劝陛下,陛下这才肯进食,吃过膳食后,陛下开始午睡,属下在一旁守着,谁知……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庆王伙同建康太守带着人就这样出其不意地闯进陛下的寝宫,开始时还颇为客气,后来我一再以陛下已经午睡了为由不同意他们进去打扰,他们就在这个……时候露出真面目,把我推开,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谢芙听到这里那粉拳早已是握得紧紧的,虽然心里早就对建康的事情有所猜疑了,但是她偏偏在此刻怀有身孕,而且两地又相隔甚远,就算担忧舅舅的安危,也不能在此时亲临建康。
“……等我把那群拦着我的人都打败后进到陛下的寝室之时,正好看到那群王八蛋……他们……”荆楚突然抱住那缠着纱布的头,因为回忆过于痛苦他的表情有几分扭曲。
“他们……居然把陛下抓起来强行谨陛下喝鸩酒,陛下反抗,他们就把陛下按在案上……属下见状,上前去推开那些按住陛下的人,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陛下她……他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紫,那个夏候太守派人阻拦我们,属下带着陛下边战边退,想着出了寝室后见到人了,陛下就会得救了,谁知……整个寝宫居然没有一个大夫。”
“后来……属下被逼着无奈……惟有抱着已经神志不清的陛下跳进了宫内旁边的护河里,因为前些天暴雨,河水端急,我……我没能拉住陛下……”荆楚满脸流泪地看着谢芙,“就……这样……失去了陛下……的行踪……后来我爬上岸,摆脱了追兵,就听闻陛下驾崩的消息,几次欲打探消息,却惊动了那群王八蛋,之后一路被他们追杀,想到郡主,我惟有一路北逃回洛阳……”
荆楚的话音一落,谢芙早已是闭上眼任泪水刻落,舅舅喝了鸩酒又趺落河里,如何能活过来?也不知道尸落何方?
“阿芙,这早已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只怕小舅子给我们传来的信正在路上……”冉溥上前欲抱着她劝她舒心。
谢芙却是一偏不让他抱,回头有几分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把这重要的消息瞒着我?若不是我这次偶然发现,你要瞒到什么时候?你说啊?说啊?”突然肚子一阵抽痛,“我是那样的相信你,可是你这次的做法让我失望了……”
“阿芙,你听我说……”冉溥看到她的情绪起伏如此大,一脸担心地忙想上前去抱着她解释。
“走开,不要,我不要你……”谢芙推拒着他,身子一直往后退,突然踉跄了一下,险险地要跌倒。众人见状,都动了起来欲扶住她。
“阿芙,你别任性。”冉溥知道这个时候跟她讲道理,她也听不进去,遂大吼了一声,看到她要跌倒,他的心跳快要停下来了,幸好长手一伸刚好够着她,赶紧抱着她倒下的身休。
“舅舅,舅舅……”谢芙却仍是一脸痛苦地喊着,“阿芙不该扔下你一个人……”若不是她非要嫁给冉溥随他去北地郡,若不是她一直过于相信其他人会保护好他,若不是她一直想着可以赶来救他,若不是……正是有着太多太多的若不是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遗憾。
“不好,郡主要生了?”一旁的阿杏惊声喊道。
冉溥过于留意妻子的表情,听到阿杏的惊叫,这才低头看到她的裙摆上已经是湿的,伸手摸了一下,满手都是水,看来羊水已经破了,遂大喊道:“稳婆在哪儿?”
在外面的稳婆听到了声音,赶紧冲进来检查了一下谢芙的状况,“不好,要提前生产了,将军,快,把夫人放到床上。”
冉溥正要动作,但很快就发现这里过于简陋,不适合产妇生产,而怀中的妻子已经是低低地哼叫了起来。
阿一赶紧道:“将军,离这里最近的院子倒是舒杨些。”若不是为了要隐藏荆楚的到来,也不会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冉溥也不迟疑,车先抱着谢芙就走了出去,现在不是慌张忙乱的时候,在阿秋的带领下到了那就近比较大的院子里,把妻子安置在床榻上,汤妪等人忙拉过屏风挡着,侍女也在稳婆的指挥下赶紧去烧水,一时间这座小院子里格外的忙碌。
屏风后头的冉溥伸手抚摸着谢芙那苍白的脸庞,伸手握紧她那抓着床单的手,轻声唉着她的名字,“阿芙……”
谢芙却是陷入半昏迷状态当中,“舅舅……阿芙想你……溥郎……我是那样的相信你……你太让我……伤心了……”
冉溥听到她那喃喃私语的声音,瞬间身子如坠冰窟,就算当年他不记得她了,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现在居然这样说? “阿芙,我不是有心要瞒你的……只是我担心你的身休承受不住……”
此时的谢芙却像是听不到他辩白的话,而是一味的摇着头说着刚刚的那番话,而几缕汗湿的发丝贴着她的鬓角。
“不好,夫人的意识不清,这样孩子生不下来。”稳婆急忙喊道。
冉溥这才从那悲痛中回过神来,低头看到妻子的情形很是不好,于是忙按着她的人中让她清醒过来,“阿芙,醒醒,阿芙,……来人,快去把大夫请回来。”半天她都没有反应,他感觉到手都是颤抖的,就怕她会这样就离去。
一直在府里待着的老大夫很快就赶来了,一看到谢芙那意识不清的表情,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忙上前切脉施针,一番措施之后,谢芙这才慢慢地自半昏迷状态中醒来,有几分茫然地看着老大夫的脸。
而那正给她施针的老大夫这时候已经把银针收起来了,然后看着茫然脸色的谢芙,“夫人,您快使劲,不然孩子会在你的腹中窒息的,那样就是死胎了。”
“孩子?”谢芙这时才把手放在那大大的肚子上,突然肚子就是一痛, “啊……”痛喊出声,她的身子弯了起来,心中的疼痛与肚子的痛疼交织在一起,她的呼痛声越来越大,眼中的泪流得越来越凶。
“阿芙?”冉溥第一次看到她生孩子的境况,那凄厉地叫声鼓荡在耳膜内,而那抓着他的玉手上的指甲更是深陷进他的肉中,他的心随着她每一次高声痛呼就揪紧一次,看着这样痛苦的妻子,本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但他的泪水就这样滴落下来。
“夫人,用力,再用力……”稳婆高声地道,她的表情突然紧张起来,轻使巧劲把孩子拖出来,“生了,夫人生了,是小郎君……可是惊喜没有一会儿,她抱着那一出生就哇哇大哭的孩子,朝退到屁风后的老大夫道:“不好,夫人的血水止不住……”
冉溥这时候感觉到那才刚暖过来的身休又泛着冷意,“你说什么?”表情凶狠地瞪着稳婆。
稳婆抱着那大声哭泣的小郎君,啜嚅着嘴唇道:“将军,夫人可能是产后大出血……现在赶紧让大夫进来看……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夫人这状况十有八九会要命的……”
“住嘴。”冉溥喝道,“你若诅咒夫人,我饶不过你。”忙紧了紧环着妻子的手,轻声叫了几句,可此时的谢芙却昏迷,听不到他的叫唤。“老大夫进来。”
外头的老大夫不敢怠慢赶紧进去,一番诊断后却道:“夫人的状况不好,稳婆,你快给夫人止血,将军,还需要一些特珠的名责药材给夫人吊气。”
“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单子,阿一,待会拿着单子先在府里找,若是府里没有,就发散人到洛阳城的各大医馆去找,务必要在最快的时间凑齐。”冉溥赶紧大声道,听到阿一应声后,这才再度低头看着那昏迷中的妻子,“阿芙,不要走,好吗?若你怨我气我,就起来骂我一顿,好吗?”看到她仍了无生气地躺着,心急痛苦之情萦绕心间。
“阿芙,你是不是在怨我才会这样?是我错了,不该瞒你……”冉溥惟有在她的耳边不断地道歉,没想到他自以为是的主张与休贴到头来会成为元凶,颤抖着声音一声声地求她原谅,只愿他的阿芙这回能原谅他的隐瞒。“阿芙……醒过来好吗?”
而此刻的谢芙却仍在昏迷当中,丈夫在耳边的痛苦祈求她都似听不见一般,双眼紧闭,只记得那锥心之痛一直围绕着她。
“阿芙?”
就在她处在迷茫的这一刻,突然听到这一声带着笑嘻嘻的声音,似孩童般的人从那遥远的地方朝她缓缓而来,看着她,笑道:“阿芙,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舅舅来了。”
谢芙听到这声戏谑的声音,慢慢地睁开眼睛,果然入眼的是那孩子心性般的舅舅,顿时惊喜地上前去抱着他道:“舅舅,真的是你?他们说你死了?果然是骗我她……舅舅仍活着……太好了……”泪水滴落在舅舅的胸前。
司马哀鼓着腮帮子看着她,“阿芙,是谁这么大胆诅咒朕?哼,朕要让他付出代价,傻阿芙,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你看,舅舅不是好好的。”司马哀在她的面前转了一困,讨好地看着她。
谢芙抹了抹眼中的泪水,“太好了,阿芙以为永远也见不到舅舅了。”原来舅舅死了只不过是一场梦。
司马哀仍是那般笑嘻嘻地道:“阿芙果然好骗,那是朕让人骗你的,哈哈……”
谢芙斜睨了一眼舅舅脸上的得意之色,也跟着呵呵笑出来,这样真的很好,只愿舅舅可以一直这样笑下去。
“走,舅舅带你去斗蛐蛐。”司马哀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寝宫而去,一路上的景致快速的闪过,只有甥舅俩的笑声回荡在红柱子与灰墙之间,华丽的寝宫内只有两人斗蛐蛐时的笑声。
“舅舅,还是你厉害,这个大将军王又赢了。”谢芙笑道。
“呵呵,阿芙又输了……这是贤王叔给朕送来的。”司马哀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说完,看了看天色,“阿芙,你该回去了。”
“舅舅,我今天就住在宫中了,你让我回哪儿去?”谢芙抬脸不满地道。
“阿芙,有人在唤你。”司马哀突然一脸郑重地道。
“会有谁在唤我……”谢芙本想反驳,却突然听到从远方传来的声音, “阿芙,醒醒……阿芙……别扔下我和孩子……,站了起来,抬头眺望那声音的来处,侧耳倾听着,表情略有些不解。
“阿芙,你快点回去吧,他在等你。”司马哀又一次提醒道。
“谁在等我?”谢芙下意识地道,突然头一痛,很多画面闪过,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在她的脑海里闪过,轻摇了摇头,溥郎,想到这个称呼,她就记起了一切,抬头却看到司马哀那欲要走远的身影,“舅舅,别走……”她抓着他的衣袖哀求道。
“傻阿芙,舅舅不是一直在你的心中吗?”司马哀揉着她的头顶,“我的阿芙又要为人母了,快回去吧,他和孩子们都在等着你……”
谢芙看到司马哀的身影慢慢地飘浮了起来,心中一痛,泪流满面地想要去抱着他,留下他,可却只见到他仍那样微笑着,催促着她快回去,“阿芙听话,快回去……”
“舅舅! ”谢芙从那昏迷中睁开眼来,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原来早已布满了泪水,抬起泪眼,只看到另一张同样热泪盈眶的面孔,伸手轻轻地抚上去,“溥郎……”
“阿芙,太好了,你醒过来了。”冉溥低头在她的额上一吻,拿着帕子给妻子抹去脸上的泪水。
谢芙这时候才感觉到口里苦苦的,汤妪正哭泣着拿汤药喂她,“郡主,再喝一口,陛下若见着郡主这样会难过的,老奴这心也是抽痛的。”
谢芙含下一口汤药,感觉到身休虚弱无比,乖乖地喝了几口汤药后,这才睡了过去。
冉溥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感觉到背后的衣裳都湿了一大片,而那抱着谢芙的半边身子同样湿得可以滴出水来。“你们回去拿衣衫来给夫人人换上。”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