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第4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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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回到厅堂,对杏儿笑道:“厨房那边儿一切都备妥当了。”
杏儿嗔道:“这点儿事儿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让青丫去瞅瞅不就行了?”
“我也是不想久坐着,便去走一走。”李欣笑着坐下。
晚膳时不见阿妹,韦行知却仍旧是留了下来。今日虽然是关文的生辰宴,但也是阿秀回门的日子,罗强、冯德发、韦行知这三连襟头一次以正式身份聚在一块儿,联络感情,当然不能早早就走了。三个男人倒也是说说笑笑的,话题不断。
李欣瞧着便有些刺眼。
阿妹说不放心韦大娘一个人在家里,这说得通,可李欣知道,这理由下边儿还隐藏了另一个理由,怕就是因为韦行知吧?被自己男人骂了一顿,怕继续留下来会遭男人白眼,也怕自己姐妹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儿,便寻了借口离开…···
阿妹这个闷性子啊……
李欣憋屈地喝了口温水,想想还是气不过,假装不知道阿妹回婆家了,略提高了点儿声音问韦行知:“七妹夫,阿妹她人呢?我怎么没瞧见她?”
韦行知举着酒杯的手便是一顿,然后朝李欣笑了笑,温文尔雅地回她说:“大嫂,阿妹说不放心我娘,早些不久前回去了。”
关文在一边附和道:“对,跟我说了的,你那会儿睡着,她不好扰了你休息。”
关文举了举杯,饮下一口,拍拍韦行知的肩笑:“你瞧你媳妇儿孝顺吧?大哥的生辰宴她都顾不上,赶着回去照顾她婆母。”
韦行知便笑着点头。
李欣心中憋气,又瞅不惯关文喝酒的样儿,想夺下他的酒杯不让他喝了,可想想这毕竟是他的生辰宴,他是主角,要真这般做了′难免扫了他的兴致。
越想越是不顺畅,李欣没吃多少便下了桌,回了厅堂坐着生闷气。
好在果子抱了悠悠来,青丫也让人端了悠悠的吃食让李欣喂悠悠·两人逗着悠悠,李欣瞧着方才高兴了些。
毕竟有宵禁,韦行知和赵家一家人赶在宵禁前离开了,关全也孤身回了他的家,关武、阿荷、阿秀三家人的住处李欣已经安排好了的,屋子倒是不愁住。
李欣心中有事,想找人倾诉。阿荷是阿妹的亲姐·又是远道而来,跟她说阿妹的苦处也是徒增烦恼。而一旦涉及到家人的事儿,阿秀的火爆脾气便上来,也不好跟阿秀说。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跟自己的妯娌商量。
李欣让青丫去请了杏儿来,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了她。从早前阿秀提到的,阿妹不易受|孕,到今日果子瞧见韦行知骂阿妹·阿妹提早离开,都像倒苦水儿似的告诉给了杏儿。
“你说这事儿,咱们是装作不知道·让他们继续慢慢磨合去呢,还是以哥嫂的名义,给阿妹去撑撑腰?”
李欣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阿文说,就怕他知道了以后,这事儿更加不好处理…···”
杏儿咬了咬唇:“没想到这韦行知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瞅着他不是挺好的吗?”
李欣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他,他们韦家,的确对子嗣看得重。谁让韦家就剩他一根独苗,还是个老来子呢?韦大娘年岁又高了,想活着的时候能抱孙子……这也情有可原。”
杏儿便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如今要怎么办······”杏儿也是拿不定主意:“我都听你的。”
“我告诉你这事儿就是让你帮我想想······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李欣无奈地摊开手,道:“阿妹又是那样的性子······哎·她要是跟阿秀似的,我也不用操心。”
“什么跟我似的?操什么心?”阿秀笑容满面地快步走进来,坐到另一边儿:“那么晚了还聊天,大嫂二嫂感情真好。”
杏儿打趣她道:“怎么还没安寝?五妹夫人呢?”
阿秀瞪了杏儿一眼,不理她这茬,转头问李欣:“大嫂刚才说什么?阿妹怎么了?”
“哦······我们在说·阿妹的性子太柔,你的性子太刚,你们俩姐妹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阿秀笑笑:“也不用中和,她要是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姐姐替她出头就行。”
阿秀没把李欣和杏儿说的话放在心上,略坐了坐便起身回去了。
李欣和杏儿也再略说了几句,终究还是拿不定个章程,也只能说观望观望再商量,两人便也各自回房。
没想到没隔两天韦家便出了事儿,说是韦大娘半夜起身如厕,没看清脚底下,不小心跌了一跤,脚给摔断了,要卧床静养。
彼时阿荷一家已经离开辉县回平沙县去了,关武和杏儿也不能在镇上多待,也回村儿去了。关全替关文跑酒坊的生意,没在镇上,就连阿秀这段时间也是跟医馆请了长假,和冯德发在下河村里住着,跟冯家人多熟悉了解。
关家只能是关文和李欣去韦家看望韦大娘。
韦大娘躺在床上长吁短叹,韦行知面沉如水,阿妹在韦大娘床前忙活着。
引了李欣去屋里看韦大娘,韦行知便退了出来。
李欣宽慰她道:“幸好只是摔着了腿,大娘不必担心,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韦大娘点点头,谢过李欣来看她。
阿妹低垂着头,没说话。
韦大娘拍拍李欣的手:“听说你有喜了?恭喜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哎,不像我……”
李欣心下便是一沉。
果然,韦大娘下一句话便顺着带了出来:“我这一把年纪了,想抱孙子的心愿还没实现呐······”
☆、第六百六十九章 软性
屋里只有韦大娘、李欣和阿妹三人,韦行知在外边儿招待。
韦大娘这话李欣可真是不好接,她也不知道韦大娘是在敲打阿妹呢,还是只是有感而发,便也只能尴尬地笑笑,道:“大娘放宽心,大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韦大娘似是不信李欣的话,只是摇头叹气的。虽然如此,但她对阿妹的态度也并不是十分冷淡,比起那种吆喝儿媳妇儿做这做那的婆母,韦大娘算得上是通情达理了。
李欣对韦大娘的印象向来不错,也不想因为韦行知和阿妹之间出现的摩擦而跟韦大娘生疏了,陪着韦大娘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只是每说上一会儿,韦大娘就会羡慕地看看李欣的肚子,然后便又把目光挪到阿妹身上去,脸上的笑便带了些苦出来。
韦大娘是真急了。
也许是这次的意外给妲提了个醒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年岁大了,指不定那一天忽然就醒不过来了。这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那些都不提了,她唯一想实现的,就是能在死前看到韦家后继有人。阿妹嫁过来也一两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由不得她不心急。
她若是连韦家的孙辈都没看上一眼就过去了,下了阴曹地府,她没法儿跟自己的丈夫和列祖列宗交代。
阿妹只是一径沉默,忙完韦大娘屋里的洒扫等事儿,便轻声说道:“家里还搁着些衣裳要洗,我先去洗衣裳去。”
说着便对李欣略点了个头,退了出去。
想起关文三十生辰的时候韦行知骂阿妹,再看阿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李欣心里就憋屈。
她不由就想起自己当初刚嫁给关文的情景。
同样那时候她也是告诫自己,万事“忍”为先,关家不是只有关文一个人,亲爹兄妹的,人口不算少·关系也复杂,她顾及的地方太多,又加上她本身性子就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所以忍忍也没什么·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可阿妹嫁到韦家来时日也不算短了,韦家人口也简单。人少的家庭,怎么相处起来依旧是那么复杂?
别的不提,就说夫妻俩。当初在关家,再是如何,关文对她大小声那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次数。韦行知呢?在自己妻子娘家就能背人骂自己妻子,这算什么?
阿妹在韦家家中面对韦行知·难不成一直就是如此委曲求全的?
李欣越想越不得劲,和韦大娘聊天的时候口气也略微硬了些,问道:“阿妹每天要做的活计也真多啊……”
韦大娘没听出李欣话中的意思,倒是真心点头赞道:“阿妹是个好姑娘,嫁过来以后家务活儿都干得挺好的,家里上下被她料理地井井有条的,不需要我跟行知操心什么。”
韦大娘这般说,李欣倒是不好接话了。
“就是······”韦大娘却顿了顿·看向李欣道:“你别多心,实在是阿妹她……肚子一直没动静,我这心里边儿······”
李欣淡淡地笑了笑·说:“大娘,这孩子的事儿······也要随缘。您就比方说我,前几年嫁过来不也是肚子一直没动静?隔了两三年的才怀上,生了悠悠以后我这不又有喜了吗?阿妹这会儿肚子没动静,不代表以后……”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韦大娘摆摆手打断李欣的话,道:“阿妹是个好的,我也欢喜有她这样的儿媳妇儿。可是这孩子的问题,终归是个大问题。行知也不小了,要是我哪天就这么去了,连个孙子都没抱上……”
李欣心里发闷·瞧韦大娘一脸忧愁之色,涌上喉头的重话便怎么都说不出来。
韦大娘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到底是年纪大了,困意上来,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过去。
李欣站起身出去,小心掩上了门。
她寻到在水井旁洗衣服的阿妹·端了条小凳坐在阿妹身边。
“婆母睡了?”阿妹低声问李欣道。
李欣点了点头,视线从阿妹的脸一直下移,挪到阿妹的手上,低叹一声说:“天儿渐冷了,这都深秋了,井水也寒,怎么不烧热水来洗衣裳?”
阿妹笑了笑,道:“烧热水还费一趟功夫,再说这也不算多冷,我能受得住。”
李欣便盯着她,好半晌才道:“你是女孩子,总要对自己好一些。这关系你身体的事,你怎么能马虎?你是怕烧热水费柴禾吧?那大嫂做主了,以后每个月给你一笔添点儿柴禾钱,要用水,都烧热了再用。”
“大嫂……”阿妹惊讶地看向李欣。
李欣神情微冷,其中还夹杂着不悦与心疼,眸子里倒映着阿妹的影子。
“大嫂……”
阿妹又低声叫了一句,慢慢垂下头来:“大嫂别这样说······以后我烧水就是了……”
“你在婆家,不是在娘家,你这会儿答应我了,回头又忘了,我也没地儿骂你去。”李欣轻吐了口′:“阿妹,你怎么就那么懦呢?学学你五姐可好?学学你三姐可好?你三姐以前也是软性子,如今不也硬气起来了?”
阿妹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苦涩地道:“大嫂,五姐有傍身手艺,不用看谁脸色;三姐如今也生了儿子,还能帮衬三姐夫面馆里的生意,在婆家自然也没人再敢说她的闲话。可我既没傍身手艺,又没儿子,更没协助夫君的能力……”
“那你就活该这般软性子?任骂任人差使?”李欣真想伸了手指戳一戳阿妹的额:“你嫁人,就是给人当牛做马的不成!”
阿妹默默地拧干了手上的衣裳,站了起来将衣裳抖开,然后晾在了院角。
如此反复几次,才算是将手头上的衣裳都晾好了,回过头来重新在李欣身边坐好。
她开口说道:“谁让我肚子不争气,嫁过来这般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婆母没给我脸色看已经算是我的福气了。”
“那韦行知呢?”李欣生气地问道:“他是你丈夫,他怎么说?”
阿妹迟疑了一下,方才回道:“他也挺好······”
“在我面前你也撒谎?”李欣打断阿妹的话道:“前两天你大哥三十生辰,你为什么提早走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偌大的一个关宅,到底我是当家夫人,宅子里发生的事儿哪一样瞒得过我的眼睛?”
阿妹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欣,有些无措:“大、大嫂···…”
“你这副模样,要我怎么说你好。”李欣叹一声气:“人家都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看到你我才算是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你面对他的时候能不能别跟个丫鬟似的?就这般低声下气,话都不敢反驳一句。夫妻两人相处是需要沟通,你一径地唯唯诺诺的这是在惯着他,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就没你说话的权力了,你明不明白?”
阿妹又低垂了头,手指互相捏着,一副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模样
李欣很想扶额叹气。
韦行知是读书人,莫不是也将教书先生那一套套用在了阿妹身上?教导她要“出嫁从夫”?
“你倒是说句话啊。”李欣无奈地叹道:“他是不是就因为你肚子没动静,所以不待见你了?”
阿妹顿时眼中蓄了泪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
“说话!”李欣低喝一声,阿妹一颤,方才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可随即她便像是找到宣泄对象似的一把抱住李欣,埋在她怀里闷声哭着。
阿妹对李欣一直有一种依赖。从李欣嫁进关家后,阿妹便一直跟在李欣身边,就算是后来分家,阿妹也是跟了关文和李欣另立门户的。李欣对她的教导,从内到外,可以说是将阿妹彻底改造了一番。
可是阿妹终究骨子里是这个时代三从四德的女子,李欣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女儿当自强”的道理。
若是放在现代,遇到阿妹和韦行知这样的问题,李欣说不定就会劝阿妹跟韦行知离了。一个男人就因为你嫁过来不足三年还没怀孕就对你不满日常言辞当中还不乏谩骂,冷待你,这完全是家庭暴力中的冷暴力。女人继续在这样的家庭中生活,就算将来生了儿子,男人对你改观了,但这男人的面目你总算是看穿了的你还能心甘情愿地,一心一意跟这男人过日子?
李欣是绝对不会的。
可这是古代,纲理伦常像金科玉律一般存在的古代,女人的功能之一便是传宗接代。
李欣若是劝阿妹跟韦行知和离,别人不说,就是关文,也绝对会对她有意见。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李欣心疼阿妹,可能怎么办呢?眼睁睁看着阿妹继续这般生活下去?
“大嫂,我也想要孩子,可是……可是没有就是没有,我也没办法啊……”阿妹难受地在李欣怀中饮泣:“他心里不痛快我能理解,我也急,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啊……”
李欣叹息一声,伸手摸着阿妹的头,轻轻顺着她的发,低声抚慰道:“没事儿,孩子的事儿慢慢来,你看我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