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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暗访十年2-第15部分

小说: 暗访十年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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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日表,每周红头发要打扫一天卫生,做一天饭菜,但是她从来不会摸扫帚,也不会打开煤气罐,遇到她值日的那天,胎记和另一个女孩就承包了一切。

  “北京猿人”红头发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趾高气扬?我在几天以后才了解到了答案。

  按照规定,声讯员要住在这里,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不能出门,他们除过睡觉就是上网和接电话。这种情景让我想起了当初暗访酒托群落时,充当键盘手的生活。

  我刚好没有地方住宿,我乐得在这里居住,既免除了房租,又能更进一步地了解声讯台的生活。

  在这里,每个声讯员都有自己的绝招,这些绝招就是让对方如何多打电话,如何延长通话时间。胎记的绝招是唱歌,她能够捏着嗓子做出小女孩的声音,唱出几百首流行歌曲。红头发的绝招是叫床,她经常在电话里模仿女人性高潮的声音,声音持续很久,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不知道红头发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她的通话总与性有关,而这些话题她又是烂熟于心,她在叫床时从来不会避讳别人,我怀疑她以前可能从事的是性产业。

  尤其是夜晚,尤其是夜半,红头发总会一次次地叫床。电话铃声刚刚响起,他接听后,就会矫揉造作地说着想你爱你的话,然后就在电话里与人做爱,让对方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说自己的手指正放在身体的什么敏感部位,嘴巴里发出令人销魂的叫声……其实,她的手指放在鼠标上,她点击着网络上的游戏。

  这样的电话经常会通话半个小时以上,放下话筒,红头发总会炫耀地说:“又让射了一个,他妈的。”

  其实,打给红头发的人,都是一些小男孩。

  红头发和胎记都教给了我找人的技巧,她们说,现在打声讯台的,一种是小男生,一种是寂寞少妇。而小男生又最容易勾到手。

  我问:“这里有什么技巧?”

  红头发给我边演示边说,注册一个QQ,把自己的年龄设计成一个十几岁小女孩的年龄,再找一堆漂亮的女孩照片放在QQ空间里,这样的照片在网络上很多很多。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把自己的照片放在网络上炫耀。

  然后,运用QQ的搜素功能,找寻0…15岁的同城男孩子,“年龄再大点,就不会相信了。”把写好的一段话粘贴在对方的QQ空间里,等待对方回应。

  这些话是:“我是你的同级不同班的同学,你们班有一个女生偷偷地喜欢上了你,让我转告你,你想知道是谁吗?打电话9XXXXXXX过来,这是我家的电话。记住啊,不能告诉老师和家长,否则我就不理你了,因为学生不能谈恋爱。”

  很多小男孩看到这样的留言,都会感到好奇,就打电话询问,这样就能和对方建立联系。只要小男孩打过一次电话,这些巧舌如簧的女人就会让你打来第二次,第三次……红头发开发了小男孩的性启蒙,胎记用歌声让小孩子爱上她。

  直到交电话费的时候,家长才会发现,这个月高昂的电话费,都是孩子拨打声讯台造成的。

  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多的是,这个不打了,还有别人打来。

  找寻寂寞少妇也是同样的路径,不同的是,除了QQ,还在一些交友网站和征婚网站上寻找。之所以不再找寂寞男人,因为男人们更有判断能力,他们一般不会上这个当的。

  眼镜在网络上寻找了很多帅哥的照片,一个个都比刘德华更帅气,他让我把这些照片放在自己的QQ空间和征婚网站上,等待着寂寞少妇和单身富婆们点击查看。

  这些极具杀伤力的照片放在征婚网站上,很快就能收到富婆们的回应,富婆们喜欢帅哥,就像老鼠们喜欢偷油一样。富婆们火辣辣的直白语言常常让我面红心跳,然而,她们喜欢的是照片上那个虚拟的人,而不是和她通过电脑聊天的我。

  这时候,让富婆们夜晚私奔都可以,更何况让她打个电话呢?眼镜说,这个以9开头的电话,就告诉富婆说是自己的小灵通。

  红头发的叫床声经常会在夜半响起,每当她发出那种让人毛孔发紧的声音,我就知道又有生意来了。

  有一天凌晨,我去卫生间,隔着房门听到了红头发发出叫床声,我没有在意,这种声音已经司空见惯,如果哪一天没有听到这种声音,反而让人不安。

  我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叫床声依然顽强不息地钻进门缝,接着,声音停息了。我想,红头发应该打完电话了吧。可是没过一分钟,更大的叫床声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喘息声,床板也开始咯吱咯吱地响起来。

  我突然明白了,红头发这次不是虚拟演习,而是实弹射击。

  那天早晨,我有了一个罪恶的想法,我想捉奸捉双,我想知道是谁与红头发在一起制造出这么多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我还想干扰一下他们,不能让他们如此顺利地制造快乐,他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我当时很小人。

  我悄悄地爬起来,潜到红头发的房门口,我听到红头发的叫床声音更加汹涌真切,波浪一样席卷而来,一忽儿高亢,像被狗咬了屁股;一忽儿低沉,像被狗舔了脚趾。我坐在客厅的一台电脑前,播放激越昂扬的音乐《闪电部队在行动》,据说这是德国党卫军第一装甲师的军歌,因为烙上了纳粹的标记,所以几十年来,音乐评论家们一直避讳莫深。然而,从音乐本身来说,这绝对是我所听过的最感情激昂的音乐作品。听着这首音乐,宛如看到钢铁机器排列成整齐的方队,踏着黎明的曙光,义无反顾地开往远方炮火连天的战场……

  红头发叫床声停止了。床板的咯吱声也停止了。

  另一间卧室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叫喊:“吃错药了吧,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暗自发笑,然后就悄悄关上电脑,悄悄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房门,故意大声喊道:“是谁这么不讲道德,把人吵起来了。”

  我走进卫生间,努力地再次把尿洒在地面上,声音嘹亮,估计红头发和那个与她睡在一张床上的男子都听见了。然后,打开客厅的电脑,开始“工作”。

  过了一会儿,胎记出来了,她打着呵欠,揉着眼睛,蓬头垢面,像顶着一头稻草,睡衣的带子也没有系,两个奶子若隐若现,有些下垂,像面粉袋子一样丑陋。她看到我,没有任何惊异,反而向我笑笑,那种笑容掩藏在长长的头发后,像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样看不真切。她面色红润,烘托得两个胎记闪闪发光,像两块烧红的马蹄铁。

  胎记也走进卫生间,虚掩着房门,照样滋出一串嘹亮的声响。一分钟后,胎记出来了,这次系上了睡衣的带子。她坐在我的对面,也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我无意中望去,看到了她睡裙下面的粉红色内裤。

  胎记用古怪的神情望着我,与我的眼神相撞后,嘴唇扯动一下,又将眼睛移向了面前的电脑屏幕。

  我想,红头发的实弹射击,胎记肯定也听到了。红头发的叫床声撩拨得这个女人欲火难禁,像一头发情的母猫。

  可惜,我对她不感兴趣。

  以后,我才听说,胎记家在农村,很早的时候,结婚又离婚,生过两个孩子,离婚后把孩子都推给了前夫,然后一个人来到城市。

  这家声讯台有三个女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之间也没有秘密。流言在女人嘴巴的传播速度,比刘翔跑得还快。

  天亮了,阳台上晾晒的衣服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这几个女人的胸罩,花花绿绿,色彩张扬;款式各异的内裤们被衣架撑开,显得神情暧昧。那个喊我吃错药的女子也起床了,耷拉着拖鞋,吃啦吃啦地走进卫生间,一张懵懵不懂的脸上神情呆滞,面无表情,估计她没有听到红头发的叫床声。另一个和我睡在一间卧室里的男子也起床了,他心急火燎地来到卫生间,看到房门关着,骂了一句“操”,又很不情愿地回到了卧室里。

  胎记在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键盘,不知道和谁聊得正起劲,她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欲望像退潮一样慢慢消失,她又回复到了那个木讷呆板、谁都能欺负的女人。

  红头发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黎明时分还有人泡在QQ上,这个时侯上网的人,要么是离异后的寂寞少妇,要么就是心怀鬼胎的男子。我用搜索功能找到了一个年龄在45岁以上的女人,还没有说几句话,他就点击了我的“照片”,接着,热情似火。那些火辣辣的赤裸裸的语言让电脑这边的我只能被动应付。她要我的电话,她说她要约我出来吃饭。我故意说:“我害怕被你老公打。”她说:“早就离婚了,老公管不上我。”

  离婚的女人很疯狂。

  红头发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

  骂我的女人走出了卫生间,那名男子像奔赴火场的消防车一样,一头撞进去,再也不愿意出来。骂我的女人开始刷牙洗脸,洗刷结束后又回到了她的房间里。胎记依旧沉醉在聊天中,边聊天边发出笑声,笑声突然响起,异常刺耳,让坐在对面的我一阵阵抽搐。

  红头发终于走出来了,脸上没有丝毫害羞和愧疚。她斜睨着我们,嘴巴高高地噘着,嘴唇上能够拴一头母牛。她对我们打扰了她的好事很不乐意,脚步声很响地走进厨房洗脸,脸盆在地上摔得乒乒响。

  又过了几分钟,眼镜出来了,从红头发的房间走出来了,他脸上的肉耷拉下来,可是看到我和胎记的时候,又要挤出笑容。他说:“大家这么早就工作,辛苦了,辛苦了。”

  昨天晚上,我看到眼镜很早就回家了,他什么时候又摸了进来?眼镜有老婆,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女人,像蚂蚱一样长手长脚,似乎一蹦就会蹦到天花板上。她来过声讯台,她呵斥一声,眼镜就会打摆子。没想到,在这样淫威的女人掌控下,眼镜还敢偷情。

  眼镜曾经多次在我的面前吹嘘红头发,他说红头发是我学习的榜样。

  在这家声讯台里,声讯员的提成是电话费的30%,也就是说,每个声讯员只要和客户聊天一分钟,就能提成六角钱。而红头发依靠自己花样翻新的叫床声,开发了懵懂少年的性教育,又赚得盆满钵满。声讯员的工资是底薪500元,外加提成,红头发每月收入都在五六千元。

  这家声讯台已经经营了十几年,当初,他们依靠在大街上到处张贴广告,吸引那些无聊的男人来打电话,声讯台也不叫声讯台,而叫“心灵热线”,那些广告词写得非常煽情:“当你夜晚孤独的时候,当你寂寞难耐的时候,请您拨打我们的电话,我们陪伴你度过漫漫长夜。”很多男人对这种突然出现的“新生事物”异常好奇,就试着拨通这个电话,没想到就像鸦片一样,一吸食就会上瘾。直到缴纳电话费的时候,面对着高昂的电话费用,才如梦初醒,后悔莫及。后来,有了城管局,有了环卫局,声讯台的广告不能再随便张贴了,他们便与一些报纸、电台、电视台联姻。

  很多人相信这些传媒机构,相信传媒机构的公信力,没有想到有些传媒也是婊子,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干。

  报纸登载声讯台的小广告,电视台播放声讯台的小广告,这时候的广告词不再赤裸裸,不再色情与挑逗,它穿上了旗袍,穿上了短裙,它变得温情脉脉:“你在生活中遇到什么难题,你需要心灵的安慰,你需要帮助,请拨打我们的心灵咨询热线。”然而,你的电话拨打过去,才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心理医生,她们是胎记这样的弱智和红头发这样的荡妇。

  而有些电台,因为这些年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下风,效益一直不好,它们更是和声讯台联姻。夜半时分,只要你打开收音机,就能听到心理咨询热线,生活难题解答这样的节目,不同的是,主持人一般是男的,而拨打电话的,一般是心灵受到伤害的女人;相同的是,这个电话也是收费高昂,他们与声讯台穿着连裆裤。

  后来,传媒机构受到整顿,野广告不能再出现,声讯台的生意大受影响。

  眼镜说,在这座城市里,最多的时候有多达200家的声讯台,而现在只剩下不到10家了。

  野广告不能刊登,声讯台只好自己寻求出路。这时候,网络非常流行,网络走进千家万户,它们便依靠网络生存,在网络上开发资源,寻找客户。

  每个上网的人,都有一个QQ,QQ便成为了声讯台的猎物。在QQ上寻找猎物的,除了我上面提到过的酒托,现在的声讯员,还有以后我接触到的种种骗子。

  所以,上QQ 的人,如果遇到陌生人要求加你,陌生人留言给你,千万小心。

  孩子们也上QQ,孩子们没有判断对错的能力,那么,如何防范可恶的声讯员,最好的办法是能够把自己家的电话设置成不能拨打以9开头的电话,因为声讯台都是以9 开头的。

  红头发与眼镜“实弹射击”后的第三天,发生了一件轰动性的事件。

  那天中午,我正在QQ上和一个寂寞少妇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铁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老女人,搓衣板一样的身材,包裹在质地良好的裙子里,让人真为那套裙子惋惜。她是眼镜的老婆。

  搓衣板瘦骨嶙峋,红头发浑身是肉,怪不得眼镜吃完素菜要吃腥。

  搓衣板怒气冲冲,她嘴巴歪斜着,眼睛也歪斜着,显得面目狰狞。她一进来就抓住眼镜的衣领,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镜,像一头威风凛凛的老猫;眼镜举着双手,阻挡在脸前,浑身哆嗦,战战兢兢地仰望着搓衣板,像一只猫爪下的老鼠。

  搓衣板追问眼镜那晚去了哪里,眼镜说他在家中睡觉。搓衣板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掌,在眼镜的脸上撞击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眼镜的眼镜掉落了,他不敢捡拾。搓衣板义正词严地说:“邻居说你一晚都没有回来,还敢骗我!”她一副真理在握的神情。

  搓衣板步步紧逼,她完全占有上风,对眼镜具有压倒一切的优势,却又像被强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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