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商-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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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楼一开始做茶,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便多了起来,程维哲跟杨中元早就跟下面人讲了,其他都不要管,认认真真做事便成。
第一日忙碌之后,后面的茶叶一直卖的不错。喝茶不同吃饭,各家串个门,主人家总要拿好茶招待客人,这样一来二去,几日之后福满楼的名字算是彻底在衢州叫响起来。
不仅酒茶卖得更好,就连食肆的饭食也好做多了,整个铺子里里外外都真正开始忙活起来,杨中元看下面人太辛苦了些,便又请了两个小二回来,还给他们加了工钱。
这样,每天才能显得宽裕一些,不用所有人从早忙到晚。
九月底的时候,福满楼这一批的连青紫笋已经卖到了底,三十多斤的茶叶短短二十来天便卖得精光,倒也真是相当厉害。
杨中元把最后的几罐茶叶都收起来,打算年节的时候做礼送人,然后又余出一些散茶放在铺子里专门售卖给堂食的食客,这才算彻底忙完一整个月。
铺子里的茶叶卖完,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是后续的茶叶跟不上,他们也觉得难办。
晚上杨中元跟程维哲蹲在被窝里数钱,简直要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数完之后,杨中元又叹了口气:“再采茶恐怕要等来年三月,到时候四亩茶树也不过还是这三四十斤,实在是不太够卖。”
程维哲帮他把笔墨纸砚放回桌上,又把床上放的小几取下放到榻上,这才躺倒他身边,伸手帮两人盖好被子。
十月以来,天气逐渐转凉,杨中元已经开始显怀,身前隆起的那个小小弧度时刻提醒父亲们,新的生命正在茁壮生长。
程维哲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肚子,突然,他觉得手心似乎被人打了一下,这是小东西不老实翻身呢。
“这孩子倒是活泼,”程维哲见杨中元轻轻皱眉,变质孩子动的时候他也不太舒服,于是一双手抚摸的越发轻柔,慢慢安抚了杨中元的痛感,“小元,辛苦你了。”
似乎被他摸得十分舒服,杨中元眉头渐渐松开,脸上也带着微红之色:“说什么呢,这是我儿子好不好。”
程维哲帮他安抚了一会儿小家伙儿,又做身来帮他捏腿:“小元,我想趁着年节前再去一趟衢泽县,那边的大茶园虽然大多数都已经被买走,不过还有位置有点偏的没有主家。之前我跟师父瞧过,茶树没有孙家的精细,但根子不错,到时候请了老孙过去将养一年,或许能更好也说不定。”
老孙的儿子虽然刚刚束发,但侍弄茶树的功夫都是他父亲亲手教的,从小学到大,比许多岁数大的茶农都厉害,张家的父子三个也是一把好手。程维哲跟杨中元早先定下茶园的时候就说过,以后别的地方也要他们看顾一二,到时候多干多少活,便多给多少工钱。
就像今年的连青紫笋做得好卖得快,杨中元也让二毛多给了他们一家五两银子的赏银。不管怎么说,成茶好不好,嫩叶底子相当重要。
“你想去便去,问我做什么?茶园才是正事,先把茶树养出来,那是最要紧的。”杨中元动动腿,“好了,你也累了一天,过来一块躺着吧。”
程维哲又给他捏了几下,严严实实盖上被子,这才重新钻进被中,同他并肩躺在枕头上:“这不是担心你嘛,现在你走路也有些吃力,天天去铺子里盯着,我不太放心。”
杨中元笑笑,拉过他的手:“没事,小天日日陪着我呢,他十一岁了,懂事得很。”
徐小天这段时日的表现真是让人吃惊,早上早早起来先要跟着韩世谦做早课,做完早课便跟着两位叔叔去铺子里,到了也不废话,直接便去后厨上工。杨中元不忙的时候就在指导他,忙的时候就让他跟着其他大厨学,反正铺子里的小学徒都是那样,他不仅从来不拿架子,还比别人更用功些。
等到中午忙完,他会跟着杨中元回家,下午午睡起了,又继续跟韩世谦做学问。
这样一天忙碌下来,杨中元都觉怕小孩子累坏了,可他却越发精神,小小个人比以前窜了许多个头。
程维哲知道徐小天懂事,却还是说:“旁人再精心,也比不得我自己看得见踏实。小元,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要仔细些,我大概几天便回来,你可不能劳累着自己,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杨中元捏了捏他的手,迭声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多大个人了。”
程维哲笑笑,搂过他两人一同进入梦乡。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程维哲要离开的头一天,许久未见的夏君然跟尚泽突然登门拜访。
他们忙,夏家酒坊也很忙,所以近日来也就没多走动,只偶尔家里有了好东西,上对家送一送,聊表心意。
交朋友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之间,感情才能深厚。
因为第二日要出门,所以程维哲跟杨中元都没去铺子里,反而是韩世谦过去看顾。最近小山已经升为雅间的管事,上面的大小事情都要他操心,而楼下李树也被提拔为管事,专门跟着钱掌柜打理茶酒的买卖,一下子缺了两个人,煮茶小二便不够用了,韩世谦正好趁今天过去再教两个出来。
他们并不求小二学成大家手法,态度却一定要认真端正,动作要标准利落,让客人看了舒心,茶水冲泡得宜便成。
夏君然夫夫俩到的时候,杨中元正跟正跟程维哲一起给新出生的小宝宝缝平安被。
他们两个都不会做缝补的事情,杨中元好歹比他强点,但也有余。可这平安被都是要由两位父亲亲手缝制,所以他们两个便趁着难得的空闲,赶紧先做一些。
因为不熟悉,也根本不太会,他们进展实在有些慢。但两位父亲却还是很认真在穿针引线,就算针脚不太利落,总归密实一些得好,这样孩子生下盖在身上,也不会冷。
平安被是用各家健康孩子小时候的旧衣所改,把几件小衣剪成小块碎布,然后一针一线拼成一床小小的被子,用来祝福孩子以后健康平安。
夏家同他们关系很好,门口的门房自然心里有数,见他们来了,一面吩咐小厮进去通报,一面直接把俩人请了进来。
等他们两个走进主楼,便看到他们两个坐在茶室里跟着手里的碎步斗争。
夏君然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做的这是什么?难看死了。”
程维哲脸一黑,纳闷地问:“有心思笑话我们,不知夏兄当初是如何做的?”
说起这个,夏君然竟然一脸得意,他指了指身后的尚泽,仰着头说:“我有我们家泽泽,怎么地,泽泽那两床平安被做得漂亮着呢,回头给你们瞧瞧。”
他说完,脸上那种“怎么样,羡慕我吧”的表情特别扎眼,倒是尚泽叹了口气,拉着他坐到茶席边上:“两位,日安。”
他平时一贯沉默寡言,沉下脸来的样子也特别吓人,连夏君然都说家里大大小小的管事见了他黑脸都害怕,更何况是外人。
可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巧手做平安被,这反差简直让程维哲跟杨中元说不出话来。
“尚大哥……你还真是……心灵手巧啊……”杨中元想了半天,才憋了这么一句出来。
回应他的,便是尚泽僵硬的脸,跟夏君然放肆的大笑:“哈哈哈,我家的,自然心灵手巧,哈哈哈。”
尚泽见他这样,更是无奈,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柔和下来,却说:“好了,说正事。”
夏君然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直起腰身,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封,起身递给杨中元:“看看,你们有本事,开店五个月,就能收到这个。”
杨中元不知这是什么,把那红封翻转过来,只见正面用工整的小楷写了四个大字……衢州商会。
就像不是所有郡府都能叫府城,所有的城市也不是都有商会。
衢州商会,便是大梁最出名的一个。
上至金银玉器,下至衣食住行,生活方方面面,百姓所需一切,大抵商会里都能囊括在内。
但衢州的商会,也不是人人得进。
大一点的茶商酒商布商米商自然在列,从百年老字号食府酒楼糕饼铺,到口碑上佳的客栈马行,再到船行杂运菜肉商,只要你是行业里面拔尖的人物,便能收到一封红封,正式被请入衢州商会。
杨中元和程维哲真的没想到,只五个月,他们便收到这封珍贵的信物。
☆、141肯定
作为大梁最富有的大郡府;衢州的商人们已经形成了一个特定的圈子;衢商两个字,虽然给了这些商人旁人所不能及的荣耀,也给他们加了很多的限制。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既然要加入衢州商会,那许多事情便要跟着商会的规矩来。
夏君然见他们两个捏着红封没有回答,便笑着问:“怎么?太吃惊还是不愿意加入?我同你们讲,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加入衢州商会的。那些个规矩细则,都是给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加的;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程维哲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倒是很严肃:“夏兄;我跟小元自然知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我们的福满楼开张还没半年便接到邀请,说实话,我们心里有些没底。”
夏君然听了,却问:“我问你们,福满楼开张到今日,可曾赔过钱?”
“不曾。”程维哲摇头。
夏君然又问:“那当初买下铺子的银子,已经赚回来没有?”
“赚回来了。”这次换了杨中元回答。
夏君然听了继续道:“那……你们的新茶,是不是二十日便卖完?”
“是……”
夏君然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尚泽。
尚泽脸上表情淡淡的,握住夏君然的手,却对他们开口道:“先不说食楼的事情,衢州茶商大小三十四家,只有顾记可以做到三十斤新茶月内卖光。”
听到他这么说,杨中元跟程维哲也不由吃惊。
他们知道自家生意不错,但如果说能跟顾记比,那是真的太了不得了。
顾记是衢州最大的茶商,担着南茶的名号,头上有皇商这个金字招牌,尚泽拿他们跟顾记比,简直是抬举他们。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他们比上顾记,生意也是不差的。
也不说衢州别的茶商的茶叶不好,但是福满楼的茶却是相当好。嫩叶好,韩家自古传下来的炒制手法更好,整个流程下来所有的茶叶都被筛选很多遍,是一片坏叶都无。而最后卖的时候又借了自家食楼的风,打着便宜的旗号把名声散了出去,加之外面的福兜相当精巧,价格也是正常偏低,这便把销路真正打开来。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他们这一次的生意几乎借了天时地利人和,总之是彻底把福满楼的茶叶招牌亮了出来,也让更多人记住了这家美味的食物。
夏君然和尚泽自然不知道这些他们福满楼自己的事情,但是也对他们两个年轻人这样迅速把事业做起来而惊讶,惊讶过后,更多的则是为朋友的成功感到欣喜。
这两个迷路时凑巧认识的年轻人,原来也是狠角色。
“这次也是运气,当不得跟顾记比。”程维哲听了尚泽的话,却说了这么一句。
确实,或许是因为他们这批茶量太少,也或许是没有其他品种的茶卖,虽然是迅速卖完,但真的不能跟顾记百年基业比。
顾记在衢州便开了两家茶楼,里面所售茶叶茶点不下几十种,更不提他们卖给全国各地代理茶商的茶饼跟散茶的量。如今的茶商里面,也只有北茶蔡家能跟他们一较高下。
尚泽听了,却难得露出笑容:“现在如此,以后还未可知。”
将来是个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好。
程维哲和杨中元又是一愣,尚泽是个说话很稳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轻易不开口,他既然说了,证明他心里也很看好福满楼的发展。
“尚兄,无论怎么说,有你今天这句话,老弟也先谢过了。”程维哲冲他举了举茶杯,道。
尚泽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见他们两个不再那么惊讶,夏君然才开始说衢州商会的事情。
衢州商会一般三月一大聚,也叫季会,基本上只要是会里的商贾有空,都会过去参加。不仅多认识几个朋友,也说不定能谈下几笔买卖,去了更能说明自己生意做得好,简直一举三得。
除了季会,还有平时的小聚,大多都是几个特定行当里的人参加,一起说一下最近的生意以及成本等等,算是相互交流一下行情。
这种一般叫常会,福满楼也是赶得巧,后日便有一场小聚,参与的只有两种商人,茶商与酒商。
自古茶酒不分家,这两样饭桌上少不了,寻常人家也都要吃,一般的食肆食楼,都是茶酒兼有,缺一不可。
所以,衢州商会的里的茶酒商人,便自己组了小规模的常会,偶尔有什么事情发生,便凑在一起共商事宜。
杨中元听他解释完,这才拆开那封红封,见里面写着邀福满楼两位老板于十月十八日一同去清芷园顾记茶香居座谈,请务必赏脸前往。下面最后盖的红印,便是衢州商会四个大字。
虽然是私下的常会,但只要加了新人进来,总要知会商会的几个行首知道,他们同意了,这封红封才能发下来,并盖上会印。如果都不同意,那程维哲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顾记在衢州一共便只有两家茶馆,一家在清芷园里面,位置极好,风景秀丽,游客众多。
而另一家总店便刚好在宝珠街上,不过跟福满楼不在一片,离得有些远,却是本地人常去的品茶之所。
顾寒亭跟韩世谦的制茶理念是一样的,务必要静要好,要走心。这样做出来的茶才能让人品了舒服,温热的茶汤进口,有说不出的回味在里头。
程维哲跟杨中元刚开始做茶便知道顾家是个相当强有力的同行,可他们却并不是以顾记为对手的。他们两个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做出跟龙凤团圆齐名的茶饼,不辜负师父对程维哲的悉心栽培,也不埋没韩家曾经的手艺跟传承。
在他们看来,既然要做生意,人人都是对手,但并不能一味针对别人。
自己首先做好了,未来才有可能发展 。如果连茶饼都做不好,那其他的都只能免谈了。
夏君然笑问:“两位,去否?”
杨中元同程维哲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坚定回答:“去!”
十月十八,是个晴朗之日,程维哲一大早上起来就帮两人挑好衣裳,然后才唤来新提拔到主屋的小厮紫草,让他传早饭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