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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大皇商-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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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都没得保障的时候,那些夫子圣言,简直成了儿戏。

他一个人躺在屋里,每日除了吃饭就是吃药,实在挨不住了就用水简单洗洗衣服,不出十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眼眶都深深挖了进去,看上去别提多吓人了。

但他这个样子,程家其他人却没有一个过来关心他,也没有一个会管他的死活。

偶尔恍惚的时候,他还会想起刚同林少峰成亲时的旧事,他对林少峰连喜欢都谈不上,满心都是厌恶,他讨厌林少峰五大三粗不通诗词,讨厌他成天舞刀弄枪一点都不文雅。后来两个人成了亲,他更是在林少峰的强迫之下才有了程维哲,这个他并不期待的孩子。

他对这父子俩的感官一直都不是太好,程维哲仿佛天生就不喜欢他,看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敌意,而林少峰,后来也渐渐懒得搭理他了。他自己跑镖赚钱,回来就带着程维哲读书习武,没有他,父子俩的日子过得依旧惬意。

一开始程赫很不满,他会突然跑去打扰他们两个的相处,会不让程维哲跟着林少峰钓鱼骑马,会毁了程维哲喜欢的一切东西。

可是每每这个时候,林少峰总是把程维哲抱走,然后说:“维哲乖,爹能给你更好的东西。”

那是第一次,程赫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他只能破坏程维哲的一切,也只能从他眼里看到憎恶与冷漠。

但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弟弟的正君什么时候过来陪他诗词歌赋,他在乎的是弟弟家的长子又学会什么新的文章,他在乎的,其实是那个没有得到的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他,正君早亡,父子关系冷漠如斯他会不会后悔,他肯定会说不后悔。

是啊,他为何要后悔呢?他确实不喜欢林少峰,也厌恶程维哲,时至今日,他唯一感到遗憾与不满的是,白笑竹当年没有选择他。

如果,当年同白笑竹定亲的人是他……那现在的结局又该如何呢?

在空空荡荡的竹园里,程赫一个人低声笑起来。

相比于程家这边愁云惨淡,每个人都不好过,程维哲和杨中元那边却生意异常火爆。

大概大家听了他们的传闻,于是乎程维哲的茶馆生意竟比往日要好上一倍,而杨中元的面铺子已经人满为患了,想要填张凳子,只怕都难。

而且,会来他们这边的百姓们,大多都怀着善意。

经常有人吃完了面多给两个铜板,对杨中元说:“小伙子,你们很般配,要在一起好好过啊。”

一开始杨中元很不好意思,死活也不肯收,后来程维哲替他想了个办法,一家人早早起来包上几笼肉包,但凡有食客多给面钱,徐小天就会笑着多送一个包子。

大人很难拒绝天真孩子的笑容,食客们拿了美味的包子走,心里更是对这两个青年赞许有加。

一来二去,面铺的猪肉白菜大包也火了起来,有人过来不为吃面,却是专程买包子的。

这可难倒了杨中元,他这面铺子都快没地方下脚了,再来那么多人买包子,实在没法卖。可食客们又很执着,他不卖却都不肯走,那一日面铺子彻底被堵住了,杨中元急得没办法,还是程维哲赶过来救场,才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的意思是,在茶铺挨着面铺的这一扇窗户里卖包子,既然大家非要买,那只得定了价卖,个头也比送的大许多。

杨中元挑的都是上好的猪肉,三分肥七分瘦,包起来的包子最香,再加一些提前准备好的猪皮肉冻,把白菜拌进其中,等到包子蒸熟之后,一口咬下去香喷喷的肉汤就会随之流出来,惹得满口都是鲜香。

他做的肉包子自然薄皮大馅,料也都是最新鲜的,因此定了一个八文钱,买上四个只要三十文,绝对的好吃又便宜。

面铺子的生意相当好,杨中元实在没工夫包包子,于是只能把这项差事交给茶铺的白案师傅干,白案师傅跟程维哲干了好几年,手艺好,人也老实,所以程维哲给他分了一成的利,便让他带着个小学徒热火朝天地开始卖起了包子。

这一下,面铺和茶馆的生意,比之前哪个月都好,也顺带带动了雪塔巷其他铺子的生意。

就连来送周泉旭最后一服药的李大夫也感叹:“你们要是走了,会是整个雪塔巷的损失。”


☆、077师徒

虽说铺子里的生意实在是忙得够呛;但每个人却都觉得十分满足。

累倒是累极,不过每日晚上一家人凑在一块吃饭,然后坐在院中谈天说地;却也觉得累这么些日子异常值得。

毕竟他们现在的辛苦;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短短几日功夫;徐小天就学会了包包子;别看他人小手短,可却比周泉旭和程维哲都灵活,杨中元细细观察他很久,回来跟程维哲感叹:“小天确实有天赋,你看他包的,比你做的好看百倍有余。”

程维哲正帮他和陷;闻言手顿了顿,却佯装不在意道:“他有天分不是应当的吗?他可是你的大弟子。”

杨中元见他言不由衷,不由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带着面粉的脸颊:“逗你玩的,你也学得很快了。”

正巧这时徐小天从他们身后路过,轻飘飘丢下一句:“无耻。”就走了。

程维哲狠狠骂他一句“臭小子”回头又是一张笑脸:“这孩子,倒是越来越开朗了些。”

“可不是吗,”杨中元点点头,他正揉着面,想要赶在开张前先把第一锅面条做出来,“小孩子,还是活泼些好,省得老是不言不语的,我们才要担心。”

他们两个凑一起干活,大凡说的都是家里的琐事,虽还未成亲,却实在已经有了伴侣的自觉。因着程家那场闹剧出来,许多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都饱含善意去恭喜他们。

食客们简短的恭喜两个字,却给了程维哲和杨中元莫大的幸福感,使他们觉得,他们将来的日子会特别美好,干起活来也越发卖力。

最是平凡普通的百姓,也最是知足常乐,他们和善,温暖,待人诚恳。靠自己一双手努力挣钱,给家人最好的生活,这其实才是大多数人所经历的人生。

那些高门大宅里勾心斗角与钟鸣鼎食,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刚刚说起了徐小天,杨中元却突然想起已经许久没去看韩世谦了:“阿哲,我们是不是找日子休息一天,去看看师父?”

程维哲终于把一整盆的肉馅和好,喊来白案师傅的小徒弟叫他端走,这才歇口气道:“上月你忙的时候我去看过他一次,老先生每日看书喝茶,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唉,真应该把他接来茶铺子住几天,帮我分担分担。”

杨中元看了看外面天色,见食客也陆陆续续过来排号等坐,便把刚做好的拉条子都下了锅,然后递给程维哲一个大汤匙。

因为天气冷了下来,所以面铺的拉条子也不再过冷水,而是出锅浇了浇头就直接上桌,热气腾腾的,跟夏日的冷淘比起来,自当别有一番风味。

这活程维哲还是干得好的,所以杨中元这边煮面,徐小天打配菜,程维哲浇浇头摆盘上桌,一家三口竟干得十分利索。

等到了巳时正的时候,早上的客人们可算是都走完了,杨中元这才松了口气,把用过的盘碗都给了打短工的叔叔去洗,自己端着早起程维哲买回来的豆浆喝。

虽说早上已经吃了两个大包子,可他到底是个二十几许的青年,狠狠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程维哲见他喝豆浆,便自己也去取了一碗,跟他一块坐在院子里喝。

这会儿周泉旭已经带着徐小天回屋躺着浅眠去了,院中只有他们,倒也十分惬意。

程维哲一碗热豆浆下肚,正想拉杨中元去他铺子里吃些茶点压压肚子,却不料一扭头突然在铺子大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忙站起身来,惊讶道:“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随着他的话语,杨中元也转过身,十分惊喜地看着韩世谦:“韩师父,您快请进。”

深秋时节,韩世谦穿着一身浅灰锦缎广袖夹袄,一头花白的长发束在青云冠中,笑得满面慈祥。

他低头走进铺子,先是四下打量一眼,突然道:“为师原本是去茶馆找你的,可你家的掌柜说你成天待在中元这里,有点乐不思蜀了。”

程维哲第一次被师父这样打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倒是杨中元请了韩世谦往院中坐下,才站他身边道:“韩师父,阿哲是为了帮我忙才一直在这边的,可不是乐不思蜀,您快别说他。”

他话刚说完,陡然就见程维哲跟韩世谦一同笑着看他,顿时涨红了脸:“我就是说说……说说。”

韩世谦颇为有趣地在他们两个面上看了看,“哈哈”笑了两声,这才说:“中元小友心诚神明,是难得的赤子之心,维哲,以后你们携手共度,切莫辜负了他。”

听师父这样说道,程维哲顿觉心中温暖,韩世谦避世许久,除了采买日常所需,平日里轻易不会出门。

就算是采买,也出不去银红巷,此番突然来到雪塔巷中,无非是听说了程家的传闻,自己放不下心来,遂出了这一趟“远门”。

思及此,程维哲更是坚定了决心。

“师父,我向您保证,以后一定跟小元努力赚钱,好好孝敬您。”程维哲认真道。

韩世谦被他这样严肃表态一番,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好,等以后师父走不了路了,就赖着维哲给我养老送终。”

得了他这句话,程维哲跟杨中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严重看到狂喜之色。

韩世谦虽说一开始勉勉强强认了他当弟子,却并未真的想什么如师如父之类的事情。在韩世谦看来,传道授业解惑,便是为师之根本,他既认下程维哲,自当认真给他教授自己毕生所学。等将来程维哲学有所成,或许能完成他当年未尽之事,成就他当年未完之梦想。

是以,他也从未想过让程维哲回报他什么。这些年来,程维哲隔三差五便去看望他一造,给他带鸡鸭鱼肉,陪他吃饭谈天,有时候时间宽裕,他还会帮忙打扫院子。这样的孝顺体贴,只怕许多人家的亲生子也抵不上半分。

在韩世谦看来,认下程维哲,把韩家百年的手艺都传下去,其实是他占了便宜的。

这门手艺无论跟谁姓,只要年年岁岁传下去,就不枉他们家几代人努力到今天,成就曾经茶王之名。

此刻他见两个孩子如此欣喜,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椅子,道:“好了,你们一直站着像什么样子,忙了一上午了,快坐下来休息休息。”

杨中元看了一眼程维哲,见他坐了,自己也才跟着坐下,笑眯眯对韩世谦道:“韩师父,您吃了早饭没,我什么都会做,您只管点菜。”

“怎么还叫韩师父?反正家里也没个外人,中元也叫我一声师父便是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杨中元也忘了刚才想要做一桌席面孝敬韩世谦的事,不好意思道:“师父,您怎么也打趣我了。”

韩世谦十分喜欢他,总觉得他秉性纯良,热心友善,不仅一手厨艺顶尖,还能辨古识今,懂得文玩那些事,实在是难得的好孩子。

韩世谦看了看他,又扭头看看程维哲,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这两个孩子,身世如此坎坷,却能在分别许多年后走到一起,也真是天作之合。

“维哲,你家里的事,如今怎么样了?”韩世谦问。

程维哲愣了愣,好半天才说:“我堂弟如今被关在家中,二叔父听说是病了,二叔整日忙生意,似乎不太好做,其余的,我没打听,也不关心。”

韩世谦听罢叹了口气:“我知你早就想离开这里,如今程家这样,你且跟中元一同离开吧。换个地方,或许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你们都不是被困在池子里的游鱼,大海才应当是你们都归宿。”

原本站在长辈的立场,程维哲以为韩世谦会说一番要孝顺长辈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倒是十分开明,劝说两人早日离开。

这也说明,他是真的把程维哲当自己亲生的一样疼,看他在程家过得不愉快,只想着让他离开自由自在,那些礼仪道德对于韩世谦来说,都不如程维哲这个徒弟重要。

程维哲被程赫那样当众责骂的时候没有难过,如今被韩世谦这样关心一遭,他却觉得心里的感动似要满溢出来。

他顿时红了眼睛,略微有些哽咽道:“师父,师父……”

他从一开始进不去门,到后来能进院子里说几句话,再到如今终于认了韩世谦当师父,前前后后用了三载光阴,几千个日夜,才终于打动了韩世谦的心。

何其艰难。

他仰慕韩世谦的为人,心仪他一手绝活,也因此对茶更是痴迷。

这一两年,韩世谦对他帮助良多,在他困难的时候会耐心听他诉苦,在他疲惫的时候会认真叮嘱让他好好休养,作为一个不情不愿的师父来说,韩世谦已经做得不能再好。

这样一个人,其实才是程维哲心里所憧憬的父亲。

而今天,这个他当做父亲的人,却说了这样一番感人的话,坚强如程维哲,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

韩世谦见他眼睛都红了,也不由跟着心口微热,他伸手摸了摸程维哲的头:“好了,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呢。”

程维哲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他先是看了一眼杨中元,突然站起身跪到韩世谦面前:“师父,徒儿请求您,跟我一同离开这里吧。以后我跟小元一定像孝敬亲生父亲那般孝敬您,我们一家人肯定能过得很好。”


☆、078两位

他说完;便认真盯着韩世谦看,满脸都是恳切。

在他跟杨中元商量离开丹洛伊始,他们两个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一个是怕他们走了韩世谦没人照顾;一个也真的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德才兼备的长者。

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要让韩世谦答应离开丹洛;有多难。

韩家祖上便是丹洛本地人,百年来扎根于此;从一无所有到闻名天下;对于丹洛,韩家人有特殊的感情。自幼便在丹洛长大的韩世谦也更是如此。

更何况,韩家祖先皆葬在七里村韩氏墓园之内;如果韩世谦跟着他们离开,那每年清明扫祭,年节拜祖,便没人来做了。

对于韩家最后一位继承人韩世谦来讲,埋葬列祖列宗的那座墓园,便是韩家辉煌过去的象征。

里面的每一位家祖都曾为韩氏点茶做出过贡献,他们不能少了供奉。

可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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