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黑夜的战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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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灸舞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以后，脓包总算全部解决掉了，柳佩给他最后一个长脓包的手指缠上胶布后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机敏地捉住了灸舞要抽回去的手。这回灸舞没再问要干嘛了，既然躲不掉，就听天由命吧，让他一晚痛个够好了。
其实接下来的程序并不痛，柳佩只是用棉签给灸舞开裂的伤口上涂上了那种治湿疹的药膏，又给他整个手都涂上了一层凡士林，然后终于放下药：“行了。以后每天要换药。”
灸舞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油乎乎的缠满纱布的手，担忧地问：“以后要怎么洗碗啊？”
“洗碗？你还想着洗碗？你这双手连水都最好别碰，洗澡都最好带上防水手套。”柳佩惊呼道。
“什么？哪里那么夸张？我还要打工呢。”灸舞也嚷了起来。
“打工？这就是你打工的杰作？”柳佩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灸舞也很恼火，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把他打工当一回事：“对！要不是这杰作，你今晚还住不了这里呢。”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是却收不回来了。
“什么？多少钱？”柳佩一惊。
灸舞的眼睛不自觉地看了看柳佩面前那点可怜的零钱，小声地：“也不多了。”
“多少？”柳佩的话总有一种让灸舞无法抗拒的力量。
“二千二。”
“你今天发薪水？”
“嗯。我只做了十一天。”
“你干什么？”
“洗碗。”
“你都不戴手套吗？”
“戴啊。可手套破了。”
“那你不会要求买副新的？”
“老板每次都说好，可就是没买。”
“那你还做？”
“我……需要钱。”
柳佩沉默了：“你也可以自己买啊。”
“是打算发薪水就买的，可是……不过没关系了，下个月发薪水再买就是了。”灸舞还在做那一个月有六千块工资的梦。
“不行！”柳佩恼火了，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下个月了，你从明天就不许再去了。”
“凭什么？”灸舞着急了。
“就凭你这双手。你不想好了是不是？”柳佩厉声说道。
“不要你管！”灸舞气鼓鼓地站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是，我不是你的谁，管不了你，我会让管得了你的人管的。我明天就告诉丁小雨。你肯定是瞒着他吧？”柳佩可不是被吓大的，她也站了起来，还站在了床上，比灸舞高出了一大截。
灸舞泄气了，哀求地：“别告诉他。”
“不行！他有权知道！而且他要照顾你，还要监督你这段时间不能下水！好了，我累了，要睡觉了。你可以关灯了！”说完就钻入了被子。
灸舞还悲哀地站在那里，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正袭击着他，他真的只想为小雨分担点什么，却倒给他添了麻烦；他只是想赚到钱，不让小雨那么累，现在却加深了他的负担，就前面那十几天在外面吃晚饭的钱都还补不上呢。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原来离开了家里酒店的股份，离开了铁时空盟主的光环，他连最起码的生存都有困难……他也很生自己手的气，不就是在水里面多呆了点时间？不就是洗碗的时候没双像样的手套吗？它们有必要这么娇气吗？而且再怎么说才干了十一天呢……
“喂！关灯啊！”柳佩没好气地冲灸舞喊道，“我要……”她看到了灸舞悲哀的眼神甚至透露出一种绝望，她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缩入了被子，背对着灸舞躺下了。她并没有马上入睡，她听到了灸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在她床边趴了下来，也听到了灸舞无声的抽泣。她心里也很难过，二千二，她欠下了丁小龙一大笔人情。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现在连偿还的能力都没有。丁小龙那么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最后连一双防水手套都没买成，全成了她这次的医疗费。现在她爸爸封锁了她的经济，以后的生活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到哪里去弄这二千二还给他呢？而且更讽刺的是，要让爸爸解除封锁，唯一的方法竟然就是要了身旁这个男孩的命。柳佩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生活原来是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于是这两个人都躲着哭了，为着突如其来的生存压力哭了，哭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丁小雨就带来了灸舞的换洗衣服。当病房里的两个人都睁着红肿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的时候，丁小雨真正迷茫了，他们俩这都怎么了？灸舞什么话也没说，接过那袋换洗衣服就去了洗手间。柳佩倒是想说什么，不过护士送来了她的衣服，说是昨晚灸舞央求她去弄干的。小雨知趣地退出了病房，让柳佩换衣服。
天气阴沉得很，仿佛昨晚的雨还没下够，现在也随时会下雨一样。同样阴沉的还有走在上学路上的这三个人，眼下他们都没说话。
小雨的话本来就不多，而且他也觉得这天早晨的气氛不对，不知道要怎么打破僵局。
灸舞耷拉着脑袋，把手插在口袋里，走在一旁，不时偷偷看看柳佩手里那两个医药袋，他知道其中有一个是他的，柳佩待会儿要交给小雨。
柳佩也正在想该怎么说这件事才能不伤害到灸舞，她看得出他其实已经很受伤了。她终于在他们就要走进校园的那一瞬间叫住了小雨。
灸舞看到小雨停了下来，但他没有勇气再听柳佩说一遍他不能去打工的事了，所以没有停下来，仍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终极一班里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到灸舞进来时候的脸色，也没人管他坐下后的那份沮丧。他趴在桌上，手仍插在口袋里，所以书包也还在肩上。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小雨提着那袋属于他的医药袋走进了教室，柳佩跟在他的后面。灸舞知道，一切都完了。他故意不看丁小雨的脸，所以不晓得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丁小雨走到灸舞面前，在他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很严肃的对他说：“把手给我看看。”
第五十章 闹情绪
灸舞不情愿地伸出了一只油乎乎缠着纱布的手。
丁小雨拿起灸舞的手，嘴角有些抽搐。
柳佩在灸舞的身旁坐了下来，她向小雨使了使眼色，她希望小雨不要在教室里面跟灸舞谈这个问题。
丁小雨看了柳佩一眼，对灸舞命令道：“把书包放下，跟我来！”他自己也把书包和医药包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便径直走了出去。
灸舞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很顺从地跟着丁小雨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丁小雨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灸舞也停了下来。
丁小雨盯着灸舞看了很久：“为什么不让我买双手套？”
灸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以为，没事的，想发了薪水就买。”
小雨有些恼火，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从今天起，打工取消了。你，就好好休养吧。”说完他就转身向教室走去。
这是意料中的结局。灸舞一声不吭地在角落里还呆了一会儿，他不想那么快回到教室去面对小雨面对柳佩，所以也就没有听到大东和亚瑟告诉小雨关于断肠人的话。
小雨面前摊开着一本书，眼睛却盯着柳佩，心里琢磨着断肠人的话。他似乎有点明白断肠人的意思。柳佩和灸舞？会有爱吗？能够化解矛盾吗？他要不要插手？还是该顺其自然？
直到快上课的时候，灸舞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小雨看着这样沮丧的灸舞有些好笑。他想，也许就算是修也绝想不到，眼前这个满脸委屈的大男孩就是他们那个说一不二不可一世的盟主。不过，看着灸舞从来没有过的灰心丧气，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说来灸舞也是好心一片。但是令小雨生气的并不是灸舞的手，而是他的逞强。以前就听修说过他有这毛病，什么都想自己扛，其实除了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外，他什么都扛不了！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呢？
灸舞不想理柳佩，也不想理别的什么人。他像一颗蔫了的白菜，耷拉着脑袋，把自己埋在书本里，谁叫他也不搭理。
小雨倒是很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东和亚瑟也看出了不对，也想着法子逗灸舞。可是灸舞却油盐不进，谁也不理，只是低头读书。中午的时候，大东甚至要把自己一个油腻腻的香辣可口的炸鸡腿给他，显然灸舞也为之动心了，可是小雨那道杀人的眼光让灸舞极不情愿地推开了大东的手，跑了出去。
大东觉得小雨有些过分了。
小雨却说：“就是他那双手，柳佩都提醒过，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身体不好，就得学会忌口！否则他永远学不会照顾自己。”
亚瑟王耸耸肩：“自大狂，责任让一个人成熟，你看小雨，现在多像一个哥哥啊。”
五熊在他旁边吃吃直笑。
灸舞从教室出来后，不知道要去哪里，今天连图书馆都没法去，因为今天是周六，除了高三外，学校根本不上课，图书馆当然也没开放了。他漫无目的地在空空的校园内瞎逛，却很不巧地发现躲在一个角落中啃面包的柳佩。两人都愣住了。
柳佩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的面包。
灸舞很诧异：“你中午就吃这个？”
柳佩“哼”了“哼”：“你不是不理我吗？”
灸舞愣了愣，忽然想到昨晚那些可怜的零钱。他很自然地在柳佩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喂。你坐这里干什么？你不吃饭啊？”柳佩气鼓鼓地问，也坐了下来。
灸舞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
“这么什么？我减肥不行吗？”柳佩打断道，气呼呼地起身就要走。
“柳佩！”灸舞也站了起来，“这样有意思吗？我是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因为减肥才吃这个的吗？”
“对啊。你是谁啊？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说完柳佩就要走。
灸舞一把抓住了柳佩的手：“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我的事你已经管成这样了，你都害得我工作都丢了，还在小雨面前矮了一截，现在却不让我管你的事？”
柳佩看着灸舞的眼睛，她实在不知道要对他怎么解释，所以突然挣脱掉灸舞的手，匆匆跑开了。
灸舞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气恼地坐倒在台阶上。
下午的课也没给灸舞带来好心情，只是他和柳佩的情形似乎有点扭转了，现在是他想跟柳佩说话，而柳佩不理他了。直到放学，灸舞也没能和柳佩说上话。
天空也像灸舞的情绪一样，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的雨。到他们放学的时候，才总算停了下来。
一下课，柳佩就冲出了教室，她实在烦透了灸舞。
灸舞把东西胡乱往书包里一塞，也要冲出去追柳佩。小雨却叫住了他。他急匆匆地对小雨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打工了，我回家。你去练琴吧，我在家等你！”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哎——”小雨也想去追灸舞。
亚瑟却拖住了小雨：“孔子说：‘过犹不及’，你想把一捧沙子抓在手上，就别捏太紧了，否则会漏得更快的。”他向小雨眨眨眼：“相信我，你这个弟弟，恋爱了。”
小雨抿着嘴，没再说什么，他的心里又想起了断肠人的话。
灸舞跟着柳佩，时快时慢，走走停停地一直到了离芭乐高中不远的一个小公园里。因为一直下雨，公园里并没什么人，地上也湿漉漉的。
柳佩忽然停住了，冲到灸舞面前：“你跟踪我跟够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要去哪里？”
“回家！”
“回家？你昨晚为什么那么晚还来学校？”
柳佩愣住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心思缜密的人。
“你们家遭变故了？你爸爸破产了？你无家可归了？”灸舞大胆地猜测道。自从柳佩说过是他家灭了她家之后，灸舞就很难不对柳佩家产生好奇了。
“听着！不管我家是破产了还是遭灾了，你那两千二我都会还你的。所以别再多管闲事了，ok？”柳佩极不耐烦地冲灸舞嚷了起来，扭身又走。
灸舞仍紧紧跟着：“你不能回家，你要去哪里？”
柳佩又站住了：“我说过不要你管！回去！滚！你真的很讨厌诶！”说完继续气呼呼地向前冲去。
灸舞仍不甘心：“可是……”
柳佩的耐性已经达到极致了，她忽然运气，提腿使出了瞬间移动术，一下子就不见了。
灸舞呆呆地站住了，他没想到柳佩会突然用异能，他的心再一次被沮丧揪痛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旁边的一张长椅上。
这时候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许多玫瑰花：“哥哥？你和你的女朋友吵架了吗？咦，那个姐姐刚刚不是还在吗？她人呢？”
“走了。”灸舞没好气地说。
“哇！她真快。我只一下没注意，她就没影了。”小男孩天真地说。
“是啊，她是短跑冠军。”
小男孩索性在灸舞身边坐了下来：“没关系了，哥哥。我爸爸说的，追女朋友就是要有耐心。买一支花吧，说不定她一喜欢就不和你吵架了。”他递给灸舞一支红得就要燃烧起来的玫瑰，显然这才是他的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