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伊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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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是仇人。
高级衬衫被血污的不成样子，他不耐地扯下来扔进垃圾桶，转身打开衣柜。
随手拿出一件衬衫准备套上，却愕然发现那件衬衫没有后背……
哦……是被那个丫头用剑劈的……
他下意识地回想，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赶紧打住，扯回思绪。
手领着那半件衬衫悬在垃圾桶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良久，长出了一口气，又把衬衫挂了回去。
躺在宽大舒适的席梦思床垫上，万俟珏用手举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只见足有一面墙大小的巨大屏幕上正在重播他的魔术，旁边那个一袭紧身衣紫眸黑发的丫头好像是……
下一秒，他摔了遥控器。
闭上眼睛，她害羞地被他抱在怀里的可人面容依稀可见。
她现在……应该正忙着照顾那个半死不活的时治希吧……
可他，明明也受伤了……
不过，应该不会再被记起了吧……
这次，他亲手伤了对她而言除了哥哥外最重要的人……
睁开眼睛，空荡荡的屋子落满了她的样子。
她冷冰冰的样子，无奈的样子，被他气疯的样子……这时在他眼里却都是那么美的样子。
什么嘛，明明从相遇到现在都还不到一个月。
可是……
他无法抹掉……
无法抹掉与她在一起时的快乐……
即便知道她是他灭族仇人的女儿。
丫头……
他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她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喂，丫头。
我说，我们……只能做敌人吗？
我后悔了，真的。知道吗？丫头？
闭了闭眼又睁开，他的眸光澄澈悲伤。
丫头，你还爱我吗？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却被星星看见了。
他倚着靠枕，双臂环起来想象着她的温度。
他笑了，无比苦涩。
时治希，你可真幸福……
我真妒忌你啊……
双唇无声地开合。
小腹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痛苦地皱紧眉将身子缩成了一团。疼痛中，他似乎出现了幻觉。他看见她的脸上飘着两朵红云，明媚的紫色眼眸盛着焦急向他走来，还有那墨染的长发伴着专属于她的馨香，再加上软软糯糯的嗓音……
“珏……”
【30】你爱我吗
黑色的世界，时治希茫然地跟着周围与自己一样的游魂走过开满曼珠沙华的火之路，细长的红色花瓣卷曲着，看不见叶子。
他是……呃……是时治希。
这是在做什么？
他……是死了么？
接过孟婆递过来的孟婆汤时，他还没有理清思绪。
怎么死的？
呃……小……小薰……
啊，对哦，是为了保护她……
时治希捧着汤碗在奈何桥下苦思，身后已然排起了长龙。
“喂！前面那个！你怎么回事啊？！赶紧喝！别误了老子投胎的时辰！”
一声棒喝从队尾传出，然后被时治希一个眼神轻松秒杀。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孟婆睡了……
“喂！时治希！”
一缕白魂飘到他身旁，对他怒目而视。
“啊……你是……”
某希对眼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物种有点混乱。
“我是表！真是的……我来换你回去。”
本想朝他大吼但碍于一旁孟婆的白眼和“此处禁止大声喧哗”的警示牌只能作罢。
“你……”
“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快回去吧，那个丫头在等你。”
表叹了口气，慢慢展出一个微笑，接过了他手中的汤。
“……喂。”
“啊？”
“谢谢你。”
他别捏地撇过脸，躲开表的目光。
“切……真啰嗦。”
表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朝后一推。
他的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阿希……”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呼唤，软软糯糯煞是好听。
试着睁了睁眼，一切在模糊中又重新清晰过来。
第一眼就看清了扑在他身上的她。
凌乱的发，含泪的眸。
她怎么了？
“怎么了？为什么哭？是受伤了么？”
焦急不已的他捧着她的脸，细细检查。
“阿……阿希？你醒了？”
她一惊，转而又哭着扑向他。
“太好了……太好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
他愣在当场。
“小薰。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吧。”
他抚着她柔软的肩，目光无比清澈。
“嗯。”
“你爱我吗？”
“……”
她沉默，长而卷翘的睫毛像静栖的凤尾蝶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两圈阴影。
“果然呢。好吧，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宁愿牺牲自己也要……”
“对不起……阿希，当时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是觉得万俟珏……他如果杀了你肯定会后悔的，所以才……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下头，不住地道歉，像做错事的孩童。
他眸中一痛，一股巨大的醋意妒得他头昏脑胀。
她不顾一切地救他就是担心万俟珏万一杀了他会后悔？！
“好，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清亮的眸子瞬间黯下来，他闭了眼，再不愿看她。
小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阿希……我……”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小薰，你告诉我，跟他在一起，跟万俟珏在一起，你会幸福吗？”
叹息一声，他打断了她的话。时治希眼中落满哀伤，缓缓睁开。
“告诉我，跟他在一起，你会幸福吗？”
“我会的。”
她努力强忍着泪光与他对望。
“好。”
【31】请替我好好爱她
“喂，万俟珏。”
“有什么事就说吧。”
万俟珏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不速之客。
“你爱她吗？”
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时治希昂着清亮的眸看进他眸中。
“什么？”
万俟珏动作一滞，眸中翻涌起重重暗流。
现在来问这种问题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来炫耀的么？
如果不是他有伤在身不能动剑，他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与他谈判？！
“万俟珏，我问你，你爱她吗？！风花雪薰！你爱她吗？！爱这个人吗？！”
时治希紧握真皮沙发的扶手，一字一顿。
“你今天来就是来问这个的么？那么好吧。我，无可奉告。”
万俟珏胸中冒出一簇火，烧得难受。
“……哼，枉费她的一片苦心。如果这就是你的心意的话，那我现在就回去叫她死心。”
时治希眸光一冷，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丫头怎么了？！”
察觉到他话里有话，万俟珏迅速起身拦住他的去路。
“小薰她……要不行了。想最后看你一眼。”
时治希木着脸绕过他丢下一句话。
“什么？！”
万俟珏一把揪住时治希的衣领，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她出什么事了？！时治希！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对她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她做了什么！上次的攻击……她没能完全避开，剑气伤了心脉……”
拽回自己的衣领，时治希声音更冷，话到最后变成无奈。
“什……么……”
万俟珏瞪大了眼睛，一个站立不稳摔向身后的墙壁。
“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时治希的话仿佛变成答录机机械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苍白无力的回响。
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了黑白，看着时治希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声音，仿佛置身于黑白默片的世界。
“在……在哪里？她在哪里……带我去，带我去见她……”
颤抖着唇，他半跪在时治希身前，好想抽去了魂灵。
“……跟我走吧。”
好想听到一声叹息，万俟珏跟在时治希身后走出门去，失魂落魄地，连那最最惑人的纯澈眸瞳也失去了聚焦。
——风花雪薰房门前——
“走吧。”
二人推门而入，看到床榻上病恹恹苍白着面孔的风花雪薰，万俟珏立刻上前去。
面色苍白得可怕，小巧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浓密的黑睫毛安静地垂着，就像精致的瓷娃娃。
好可爱……好美丽的睡颜，此时他却只感到心惊胆战。
他怕，怕她就此一睡不醒。
“丫头？丫头我来了。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我来了。”
他趴在她耳边，声音很轻。
长睫动了动，半响，她眨眨眼微微转醒。
“珏……”
她半睁着紫色眼眸看向他，那么脆弱。
“等下，等一下，丫头，你先听我说。丫头，我后悔了。不要玩了。什么仇人？什么分手？丫头，我爱你，我舍不得你，我不要再放你走。丫头，你知道吗？我现在真害怕，害怕我这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就再也没有人听了。丫头，我刚刚想过了，如果你好不了，我就陪你一起去，我们去地狱去天堂，做一对鬼夫妻。无论去哪儿，我都不要再放你走了。你说好不好，丫头？你愿意吗？”
他将她消瘦的手抚在脸上，言语间满是宠溺。她的泪水滚滚而下，迷蒙了双眼，却看清了自己的心。
“鬼夫妻……好吧，算你通过了。”
清凉的声音幽幽响起，万俟珏一怔，愣愣地看着从内厅步出的一红一黑两个身影。
“啧啧……鬼夫妻？你愿意我妹还不愿意呢……”
“万俟珏，虽然你与我们家族是世仇，但是如果小薰选择相信你的话，我们会无条件支持。”
风花祸难得认真一回，拂着水红衣袖弯了弯嘴角。
“如果你敢对她不好的话，就等着暴尸街头吧！”
风花雪薰明显在威胁未来妹夫……
“请替我好好爱她……”
时治希轻轻一叹，转而望向风花雪薰。纵使胸中有万般不情愿，也还是忍下来转身离去。
落寞萧索的背影遗留在黄昏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这是个局？丫头……你骗我？”
双眼微微眯起，万俟珏装作生气的样子质问怀中不安的小人儿。
“珏……对不起……你是生气了吗？”
“很生气。不过，这次休想再从我的怀里逃开，不会再放你走了……”
看着她脸上腾起的红云，他再也忍耐不了，俯身吻上她纠缠住了小小的香舌。
【32】为了你即使被全世界误解又如何
“兄长，我们……失败了。”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垂首立在系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身前。
“治希，你又输在他手里？”滋啦的声音响起来。
“兄长，阿希他没有，他只是……”
“住口。没有参与战斗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替时治希辩解的祸被斗篷男人出声喝止。
“是的，师父。”
时治希伸手将欲反驳的风花祸拦下，抬起眸，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斗篷中的那双紫眸眸光一冷，劈手就朝他打下去，却终于在最后失了力道。修长的毫无瑕疵的手缓缓落在他肩上，男人重重叹了口气，如花面容继而转上释然。
“罢了，我知道你尽力了，治希。祸，你先下去。”
转过脸，男人挥退了风花祸，与时治希单独待在一起。
“你恢复了小薰的记忆？”
“是。”时治希那张死人脸是自始至终地面无表情
“你还把万俟珏引狼入室了？”
“……是，师父，我……”
“不用说了，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
“……”
“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让逆昔也一起恢复记忆么？”
“逆昔根本就没有失忆，你骗我。”
时治希冷笑，冷不防抬手揭掉了男人的斗篷。
妖精般的脸上轻轻绽开危险的笑容。
“你知道了？还知道什么？”
“你修改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你死了。”
“不，准确的说，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除了你和祸。但是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呢？”
扯掉变声器，男人的声音好听得像大提琴。
“至少，在宛澄回来之前不会。”
在提到女人的名字时，他的眼神蓦地变得很温柔。一提到女人的名字，某城就忍不住眼泛桃心……
“风花御城……你……”时治希看得一阵无语……
风花御城你又来了…风花御城你可以了……你再不停我就上脚踹了！到底有没有一点做师父的自觉啊……
“叫师父。”某妖精翻了个白眼。
“……需要我做什么？”
“支开万俟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