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境上空的星辰-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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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她认识，那是卡珊德拉刚进入游戏的时候遇到的指引NPC、穿着蓝色绸质长袍头顶银冠的苏苑——看到卡珊德拉在看自己，苏苑冲她挤了挤眼睛，笑得很是开心。
　　而另一个人，是希腊方在游戏中设立的主神GM，他穿着拖地的灰布长袍，兜帽遮住了他大半面孔，只露出了下巴上浓密的胡子。
　　卡珊德拉应该是从没有见过这个人的，但她的目光才落到他身上，便认出了他是谁。
　　「坦莫亚……」
　　莱塔斯特念出这个名字，卡珊德拉说不出此时自己的心情，她走上前一步，想看清藏在兜帽下的他的脸，坦莫亚察觉了她的动作，微微一怔之后，他将帽子摘了下来：
　　「看来这里都是知情的人，我也就不用遮掩什么了。」
　　「……爸爸。」
　　……果然是你……
　　卡珊德拉的声音微微颤抖，她仔细看着他的容貌——距离在克拉迪法消失时的模样，他苍老了太多，惟独那一双眼睛依旧温润而明亮，少了实验室中的那种疯狂，多了几分平和。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卡珊德拉看着这张面孔，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在他消失之后还见过他，那是什么时候？
　　感觉只是不久之前……？
　　
　　妍熙，这个给你。
　　
　　记忆中某个早已模糊的轮廓再一次浮现在卡珊德拉的脑海里，而在恢复了记忆的如今再次回想起那个人，她忽然意识到了他是谁。
　　「爸爸……？」
　　第二次的称呼，却包含着另一层含义。
　　坦莫亚显然明白这层含义是什么，他点点头：「你想起来了，我曾抚养你到六岁，然后将你送离了身边。」
　　「……为什么？」
　　「因为永恒之石对你的影响不好，不仅是你，那段日子我同样不和其他人接触。」
　　坦莫亚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答应我收养你的那家人瞒着我把你丢弃了，后来我去找过你，但再也没有找到……好在上天怜悯我，给了我最后一个机会，让我能在活着的时候再见你们两人一面。」
　　「活着的时候……」
　　卡珊德拉想到了现实里那颗永恒之石，「已经……毁了吗？」
　　「裂成两半了。」坦莫亚说道，语气里没有遗憾，「永生的枷锁也随之离我而去，时间再次转动，不久之后，我将前往你母亲所在的地方……晚了太多年，我早就该去陪她了。」
　　莱塔斯特始终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对于儿子的这个态度，坦莫亚似乎松了一口气：「我这次能来，苏苑小姐帮了很大的忙。事实上我还有件事希望你能帮我办到。」
　　卡珊德拉怔了下，问道：「什么事？」
　　「永恒之石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其实……最早我利用它残余的力量参与进这个游戏的时候，游戏中的永恒之石对现实中的那颗产生了吸引力，就如同这游戏里的NPC吸引了游戏外游荡的灵魂一样，现在，虽然现实中的永恒之石毁掉了，但重要的那些早已转移到了游戏里。」
　　而且……最后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
　　卡珊德拉忽然想起奥神离开时对自己最后说过的那段话——
　　永恒之石不是弑神之石，被吸入其中的灵魂是不可能被毁灭的，不管过去多少时间都是一样……这一点究竟意味着什么，就算你现在不仔细去想，将来也一定会明白它的意义……
　　她猛然抬起头，直视着坦莫亚的眼睛，想从中找到对自己想法的肯定。
　　坦莫亚笑了，他点点头：「还没有结束，不过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你和莱塔斯特都不了解封印法阵的构造……」
　　卡珊德拉伸出手，将漂浮在不远处的永恒之石收了回来，然后递给坦莫亚：
　　「希望一切能如你所言。」
　　坦莫亚看着眼前闪耀着淡金色光芒的永恒之石，眼神中的温柔点点滴滴地凝聚在一起，他将它接了过来，小心地用魔力将其浮至空中，然后一道被他在心中记了近万年的细小法阵逐渐在空气中浮现出来。
　　「用我仅剩的创物师的力量，解除掉历代祭祀们设立在此的灵魂封印，卡莱利德已恢复平静，你们的牺牲再不用继续下去了。」
　　金色的石块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缓缓地旋转起来，然后在它的上空，一个个灵魂脱离永恒之石而出，那些身着白色长袍的女子灵魂，是历代的卡莱利德祭祀的灵魂。伴随着无数低语的谢意，无论坦莫亚还是卡珊德拉，应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屏息等待的那个灵魂终于出现了。
　　奥蕾丽娅的容貌停留在刚诞下伊佛忒洛斯时的模样，年轻而美丽。她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三个儿女：「莱塔斯特，特列西亚。啊，还有伊佛忒洛斯。」
　　再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卡珊德拉忍耐住眼泪和扑入她怀抱的冲动，只是向她微笑：「妈妈。」
　　「妈妈。」莱塔斯特看着母亲的目光，如她一般温柔。
　　伊佛忒洛斯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母亲——她去世的时候他还是婴儿，对她的样子没有印象。然而眼前母亲的样子和皇宫里挂着的肖像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熟悉和陌生的感觉搀杂在一起，他张了张口，眼圈先红了：「妈妈……」
　　奥蕾丽娅似乎满足了，她把目光放在了坦莫亚身上，柔声道：「亲爱的，谢谢你……不过我要先走一步了。」
　　「奥蕾，我爱你。」
　　坦莫亚向着爱人的灵魂伸出了手，然而奥蕾丽亚回递给他的手掌穿过了他的身体，她吐了吐舌头，冲他微笑：「我也爱你……你们每个人，都要幸福。」
　　她的身体如同之前的灵魂们一样，伴随着淡淡的白光而消失，即使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剩下，卡珊德拉仍然执着的想找出她存在过的轮廓。
　　如果伊佛忒洛斯的灵魂还在的话，今天就是一家人团聚了。
　　卡珊德拉心里的遗憾着，难过的心情终于不再掩藏在心里，斯塔法悄然走上两步，握住了她的手。
　　「想哭的话，哭出来没关系的。」
　　感受着精灵手心的温度，卡珊德拉把头靠上他的肩膀，眼泪安静地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一切都结束了。紫~蝶~论~坛
　　
　　回归了轮回的话，便再也没有了回忆，也没有了牵挂。就算将来我们彼此陌路也无所谓，只要你们能幸福，哪怕没有了魔法和克拉迪法，我对你们的爱依旧不变。
　　「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本来GM是不被允许参与游戏进程的，所以我必须离开了。」
　　坦莫亚经苏苑提醒后，意识到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最后说道：
　　「莱塔斯特……我希望你不是因为不肯原谅我才放弃了轮回的机会。」
　　莱塔斯特微微一笑：「你想太多了。」顿了顿，他轻声道，「我算是……已经原谅你了吧。」
　　坦莫亚听到了他的话，心里最沉重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转过头，看向卡珊德拉的方向，然后目光落在了斯塔法身上：
　　「斯塔法，如果是你的话，我会放心。」
　　斯塔法微笑道：「您可以相信自己的感觉。」
　　于是坦莫亚终于笑了，此时不止是卡珊德拉，每个人似乎都放下了心中的桎梏。两名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的GM伴随着又一道七彩的神光逐渐消失在原地。莱塔斯特看了一眼卡珊德拉，然后说道：「我有事情要办，先走了。」
　　说着，他冲伊佛忒洛斯使个眼色，接着便向着皇宫外走去。
　　伊佛忒洛斯恍然：「姐姐，斯塔法老师，我要去处理国家合并后的事宜，我也先走了！」
　　说着，他匆忙从大厅内的侧门走了出去。
　　广场上只剩下了卡珊德拉和斯塔法两个人。
　　
　　「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恩。」
　　卡珊德拉恩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紧张道，「哎呀，差点忘记了。」
　　斯塔法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她急忙召唤出兰迪特，又取出手镯，将里面的言释放出来。
　　魔王一出现便看到了斯塔法，耸肩道：「特列西亚……哎，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言安静地漂浮在半空中，卡珊德拉尴尬道：「刚才事情太多，我一时忙忘了——对了，卡珊德拉，尤其是你，有没有收到对话框……就是回归轮回的选择……」
　　「收到了，选了否。」
　　言轻声答道，然后对卡珊德拉微笑道：「刚才莱塔斯特大人的话我也听到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是卡莱利德的精神体的话，那我离开这里之后便会追随着奥神前往宇宙的尽头，而不是进入有你所在的轮回。所以，我不想离开。」
　　卡珊德拉沉默半晌，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留下来，我想用永恒之石剩下的力量将你的生命恢复，就像哥哥那样，好吗？」
　　言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欣喜：「好，那样我就可以碰触到你们了。」
　　「然后是兰迪特……我在奥涅耶拉曾说过，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就解除和你的主仆契约。还有，那个对话框你有收到吗？」
　　兰迪特唉了一声：「魔族和你们不一样，我可以直接从这游戏里打开通往我们位面的空间，魔界本就和这个世界不在一个位面，也无所谓灵魂一说，所以那个对话框我没有收到。」
　　「和小米他们一起回去吧？」
　　「恩。」兰迪特又唉了一声，似乎很不情愿，卡珊德拉笑道：「你这是要回家，唉声叹气的干吗？」
　　「魔界一堆麻烦事，我要是回去了，躲都躲不及。」
　　兰迪特说到这里，忽然又有了办法，笑道，「反正就算你解除了和我的契约，我一样有办法过来这边，只要不待太久就没关系——到时候你要接待我啊？」
　　卡珊德拉点头：「当然会接待……如果你真的一去不返，我倒会想你了。」
　　兰迪特笑道：「有你想我，我便满足了。」
　　魔王伸出手，主仆契约的卷轴从虚空中浮现而出，「特列西亚，解除了这个，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彼此便要平等相待了。」
　　「那是自然。」
　　卡珊德拉微笑着念出解除契约的誓言，并滴血化阵。兰迪特默默地看着契约卷轴被火焰烧成灰烬，开口道：「不过就算是那样，我还是会保护你的。」
　　说着，他狠狠瞪了斯塔法一眼：「有了这家伙，你也不要忘了我啊，特列西亚。」
　　卡珊德拉笑了：「肯定不会。」
　　
　　我会一直记得你们每个人，直到我无法再记下去为止。
　　
　　连言的生命也恢复了之后，再没有牵挂的卡珊德拉拉着斯塔法来到了晨曦城中心的生命之树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城市。」
　　她这么对斯塔法说着，两个人坐在树下看着晨曦城中玩家们欢庆胜利的场面，幸福便如同晨曦城不变的阳光一般笼罩着整座城市。
　　「我一直觉得这城市有个很遗憾的地方。」
　　「怎么？」
　　「现在是晚上，可晨曦城却亮如白昼……」
　　斯塔法声音里有一丝遗憾，「这里从来都没有过夜晚，我总是想象夜空下的这座城会有多么美丽，可惜……」
　　「……恩，也不是没有办法哦……」
　　卡珊德拉忽然笑了，她站起身来，被奥神赋予的力量使得她只是心念一动，整座神境之城便发生了变化。
　　「这神境上空的星辰。」
　　从未消失过的阳光忽然熄灭了，整个天空顿时一片黑暗。
　　然而当视线渐渐适应了这黑暗之后，城市的轮廓渐渐明晰，而夜幕中一盏盏星辰点缀其间，交替闪烁，如梦似幻。
　　卡莱利德的巨蛇幻影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辉，缓缓流淌的半透明的身躯，加上其间闪烁不已的星光，这首尾相衔的神明幻象，此刻在夜空中仿佛永恒的银河一般。
　　令人窒息的美丽。
　　
　　「你看这星空是不是很熟悉？好像许多年前我们在战场上对着星空许愿时那样。」
　　「……是啊。」
　　远处玩家们惊讶的声音显得如此遥远，两个人看着夜空中的星辰，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时光，卡珊德拉轻轻闭上眼睛，说道：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觉得心里好轻，什么压力都没有了。」
　　「你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终于把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再也不用担心了。」
　　「恩，」卡珊德拉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喜悦，「你呢？」
　　斯塔法想了想道：「我还有要操心的事没解决……如果把那件事完成了，也许就能体会到你所说的感觉了。」
　　「要操心的事？什么事？」　
　　斯塔法看着卡珊德拉好奇的目光，想做那件事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了。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在家等我。」
　　说着，他的身体变得透明，就这样下线了。
　　
　　「在家等？」
　　妍熙从游戏舱里费劲地爬出来，心里莫明地有些紧张和期待。想到林家离自己住的地方这么近，她焦急起来，拿起梳子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没等她考虑要不要换一件不像家居服的衣服，楼下传来了机动车的声音，她小跑到窗前探头向下看，林若辰刚从车上下来，对司机说了句话，然后小车发动起来，向远处开走了。
　　她急忙披了一件外套，开门下楼。
　　「妍熙？」
　　林若辰正准备亲自上楼，妍熙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这么急着下游戏就跑来，什么事？」
　　「恩……」林若辰踌躇片刻，严肃道，「你要先答应我，不许生我的气。」
　　妍熙愣住，接着笑道：「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生气。」
　　林若辰摇头道：「准确的说，我确实瞒了你一些事情，需要坦白向你交代。」
　　妍熙怔道：「是什么？」
　　林若辰看着妍熙因为自己正经的口气而紧张起来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但他还是认真道：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我都是七岁，你被苏家收养那一年。」
　　「记得。」
　　妍熙点了点头，林若辰轻声道：「你还记得，你丢了一枚石子吗？」
　　石子？
　　妍熙回想起来了，惊讶道：「爸爸给我的那颗石头？难道是被你……」
　　「我拣到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我拿了你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