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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重生之予美何处-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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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止没有说话。

她脱下娇小的绣鞋,仰躺在洒满红枣花生核桃的婚床上,望着床顶垂下的同心结:“你那是是怎么说的?殿下,即便与你喝了这一杯合卺酒,你我也做不了举案齐眉的夫妻。”

那些前世的记忆并未随着远去的时光而消亡,反而是在这相似的环境中,愈发的清晰,在萧元的复述中,景行止的脸色愈加苍白,眼中竭力维持的那一点温柔也再也不见了。

那些话,就好像是一盏走马灯,前世,前前世,那些错怪的无数世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眼前浮现,并且每一幕都足以让他锥心难耐。

萧元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了苍凉的双目,声音却依旧平静:“我若如你一样,知晓前世今生,我便会早早的杀了你。天道?都是你的天道,让我每一世都得不到我爱的。”

景行止怔怔的望着她,那张曾将对着他巧笑倩兮的明眸已经闭上了,似乎再也不愿意看他一眼,那般的厌恶,那般的冷淡疏离。明明还是昨日,她还在他怀里醒来,就这样一眨眼,她便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去。

“阿杏···”

他低低的沙哑着叫出声,却惊出了自己的一声冷汗,这里没有阿杏,只有萧元,那个叫阿杏的人就在这里,可是却永远的推开了他。

他的脸白的厉害,半响,却仍是温柔的笑了,看着喜床上的萧元:“我记得,那时你告诉我,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是喜欢的,我那么久不理你,你也不会生气。”

她睁开眼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后悔了。”

他抬了抬手,犹不放弃道:“你说就算我不爱你,你也会一直爱着我,永远都爱着我。”

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真傻,真傻···”

“即便是轮回转世,你也会来找我,依旧只爱着我。”

“我后悔了,一开始就该让你去做和尚的,你这种生来就是当和尚了,能爱你的,除了你的佛祖,再没有别人了。”

悠悠烛火之下,景行止眸色沉沉,其间似有千言万语,良久,突兀怪异的一笑,似乎是拖着自己的双腿艰难的朝着外面走,鞋底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然而他却半点没有在意。

那张毫无血色可言的嘴唇动了动,喃喃的说了一句让他泪流满面的话。

“我的佛祖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爱过我。呵···”三日之后,孟光长公主扶灵南归,举国哗然。

直到这一刻,南国大司马容焕骤然离世的消息才传了出来,只是此时,他已经不再只是大司马光勇候,更重要的一个身份,是孟光长公主的驸马。

光武帝在位时,因为光武萧皇后葬回了母族的独落坞山中,所以光武帝为自己选的陵墓也在固原之上,而同时还命人为孟光长公主在独落坞山脚下修建了成陵,用做公主百年之后的归处。

成陵修建至今,费资已不可计数,直到这一年也尚未完工,地宫巨大奢侈堪比皇陵。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位住进去的,并非是陵寝的主人,而是她的夫君。

抵达独落坞山脚下的成陵,是在五日之后,前一夜刚刚落下一场大雨,山中空气清新,青草带露。

在礼官带领之下,天色尚未大亮,便开始下葬的仪式。这个时辰,据说是南国最好的卜筮算出来的。

吉时已到,这南国战神便要长眠在成陵之中。

由祭师点燃明烛,孟光长公主微微垂头看了一眼寒玉棺中的容焕,在轻盈捧着的水盆中净了手,接过三根香,亲自上前点燃,尽管身边有宫女待她插香,可是她却挥退了他们,将三根香亲手插在了香炉中。

手背被火光熏伤,大约是有些疼得,她却不管,径直的跪在蒲团之上,虔诚诵经。

祭师歌喉清肃,每一句都是庄重肃穆的,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时刻,地宫的门被打开,孟光长公主的眼皮颤抖了一样,却又再一次紧紧闭上,终究是不愿看见的。

她的焕儿又要在那黑漆漆的地方等上多少年?

“等一下,”她从蒲团上站起来,拦下扶灵的军士,挥手示意他们开棺。

寒玉棺中,那人眉目依旧,似乎是真在沉睡一般,身上穿着的,是大红的喜服,衬着他俊秀无匹的容颜,格外的好看。

“以前,你总趁我睡着,偷偷的吻我,如今,我也偷偷的吻你一下,才叫公平。”

她在冰冷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留下一个吻,便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她站在那里,耳畔是军士整齐伐一的脚步声,与祭师的啸歌相和,明明已经回到南国的土地上了,可是竟然还能闻到冰冷的气息,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冗长。

半响,随着地宫的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声,她敛好衣袖,抬头凝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轻声道:“回长安吧。”

在她的身后,祭师还未停止歌唱,随着她远去的车驾,那首歌的词句也渐渐模糊不清。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冥凌浹行,魂无逃只。

魂魄归徠!无远遥只。

魂乎归徠!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孟光长公主车驾四角的镇魂铃还未摘下,伴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发出低沉的声音。

朝阳初升,阳光从车窗中照进来,散落在孟光长公主的裙摆上,她摊开手,看着落在她手心的光芒,微微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成陵。

“魂乎归徠,国家为只。

雄雄赫赫,天德明只。

三公穆穆,登降堂只。

诸侯毕极,立九卿只。

昭质既设,大侯张只。

执弓挟矢,揖辞让只。

魂乎徠归!尚三王只。”

第八十五章

光永元年初始,南国便迎来了一场全新的变动。

帝国战神的骤然离世,让国土一统的喜悦陡然空洞不安,与这更加耸人听闻的,是孟光长公主瞒着满朝文武,以及陛下,在燕京闭城与大司马完婚。

这让得到消息远在长安的陛下连发了三道诏令,让孟光长公主火速回宫。

可是孟光长公主皆是弃之不理,一路先携大司马的遗骨回到了独落坞山上,随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到暗潮汹涌的长安城。

长安的黎明,从来都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唯独这一日,满城素缟,在清晨的露气之中,期待已久的朝阳并未出现,在这个时辰,本该是百官上朝议政的时间,可是长安城的街道上,却不曾响起一架马车的声音。

原本应该紧闭的孟光长公主府,此时巍峨的府门大开,火光明亮,无数的臣子聚集在那里,噤声无言,颤颤巍巍。那位南国真正的主子回来了,可谁都知道,孟光长公主的归来,是为南国带来一场无法遏制的动荡。

不远处的一声威严大喝:“全体将士恭迎长公主御驾!”

轰然一声,那些守卫在长公主府前的将士齐齐单膝下跪,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剑,一手放在膝上,头颅低垂虔诚而恭敬,这是容焕的最后一支亲兵,是那死在雪原中五千征天军中同样精悍战斗力的同伴。

叮铃铃的,马车的车轱辘在石板上发出有序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一个挂着镇魂铃的马车出现在长安的街道上,缓缓慢慢的停在长公主府的门前。

那些大臣们由丞相带着头,齐齐跪下,山呼长公主长安千秋。

过了一会儿,车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孟光长公主身披素缟,清淡无华,褪去常年艳色的装束,此时的她反而不像是那个执掌天下权势尊贵无双的孟光长公主,更像是,一个孤独的嫠妇。

然而,此时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他们相约而来,极为默契的都是为了一件事。

萧元的鬓间簪着一朵白花,脸上无妆容,眼中却熠熠生辉,略略扫视了底下跪着的人群,声音低哑笑着道:“出了这样的事,本宫如何还能长安千秋呢?”

那些大臣们面色一肃,纷纷惶恐不安的相互张望,最终还是丞相沈安跪了出来,道:“望殿下节哀,大司马···”

萧元却截断了他的话,直接笑出了声,道:“本宫无哀,倒是方皇后,如今应该哀容不止。”

她提起步子,走过沈安的身边,“随本宫入宫面圣吧。”

沈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跟在孟光长公主的身后一侧,回禀道:“听说皇后在崇政殿里哭诉了一夜,今晨还睡在了殿中。”

萧元的步子一点都没有减缓,脸上也没有郁色,反而唇角上扬得更加厉害,清晨的昏暗中,府中把守的将士手中的火把闪着微弱的光芒,衬着孟光长公主唇上的笑容,愈发的阴冷可怖,“在这南国,即便是她日日睡在崇政殿里,本宫不喜欢,睡一辈子也没有用。”

沈安的心中极为不平静,他的手故作轻松的背在身后,手上却悄悄的对身后跟着的同僚做了一个事先就交代好的手势,那些官员都是眼尖心快的,立即就懂了,摆了摆手,纷纷退出长公主府,一齐奔向皇宫。

沈安坐立难安的陪在孟光长公主吃了早膳,又见她精心梳洗了一番,未作妆容,未换朝服便去了皇宫。

刚刚能遥遥的望见崇政殿的时候,便看见殿门前,长阶上都跪满了人,黑压压的一遍。

孟光长公主听着他们口中叫着的,要姜永夜废后,却不发一言,直接走进了崇政殿。

姜永夜此刻的心情更是复杂,他看着满身素白一色的萧元,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将这个妹妹当做过一个同等的对手。她与他生来就相护维持,依偎相伴,他本身是个好战不喜拘束的男子,之前领军打下的胜仗不可计数,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元儿抗衡。他只是还以为,无论他做什么,萧元都还是他的退路,却不想退路退无可退的时候,身后便是万仞山崖。

姜永夜先冷下了脸,“你就这样背着我,嫁了一个死人!”

萧元原本还是沉默平静的面容此时微微的皱在了一起,她抬眼看了一眼姜永夜,有些满不在乎的眼神,淡淡的,又极为不容质疑的说:“容焕是我的驸马,还望皇兄谨言。”

这一句话很是疏远冷漠,幸好她没有用上本宫二字。

她在珠帘之后缓缓坐下,摆了摆手,对轻盈道:“这帘子很是碍事,撤下去吧。”

姜永夜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沉默的看着那些先前还叫嚣着若不废后,便跪死在崇政殿前的大臣们鱼贯而入,整齐有序的走了进来。

在朝拜之后,姜永夜便知道他们要开始了。

丞相最先站出来,语调冗长,声音枯燥的上表着百官废后的意愿。

原来,在昨日黄昏,方皇后身边的宫女站出来举报皇后在长庆宫中私自祭祀。

而她祭祀的人,是当年无故失踪的征天军团统领方碍。

方碍当时消失,下落不明,初时也无人发现,时间久了,却也寻不得了,可是皇后的贴身女官却说,方皇后在长庆宫中藏着方碍的头颅,近日又设法寻回了方碍的尸首,就私自埋在长庆宫里,还在密室之中设下牌位加以供奉。

原本就跃跃欲试的百官,在沈安上表之后,纷纷站出来附议,他们说完之后,就跪地不起,似乎要将崇政殿的地板跪穿。

“宫中素来不能私自祭祀,”不知沉寂了多久,孟光长公主的声音淡淡的在殿中回荡,“不知,皇后此为,可是经由皇兄批准的?”

姜永夜讶异的看了一眼萧元,有些惊讶于萧元的偏帮,立即笑道:“是诸位爱卿还未了解缘由,皇后早前便与朕说过此事。”

“皇后的兄长无故失踪,为歹人所害,只余头颅,是以朕念在皇后与其兄长兄妹之情,才···”

“歹人 ?'…'”孟光长公主忽然笑了,“本宫的驸马何时变成歹人了?”

这一句话,不仅让殿中的群臣惊讶难掩,就是她下面的姜永夜,也是睁大了眼睛,回头望着她。

“昔年方氏被选为太子妃,本宫却获悉方氏与其兄方碍有苟且*之情,几番权衡之下,便请驸马杀之,以为如此可以断了方氏的念头,熟知贼心不死,居然还在暗中欺上瞒下,藏匿尸首,污秽了中宫圣地。”

萧元眯了眯眼,忽略姜永夜望着她的神色,“本宫以为,如此已经有失我皇族颜面,如此女子,怎堪国母重任,方氏一族蒙蔽圣听,应当族灭。”

她说话的时候,仍然在淡笑,只是这笑意却不及眼底,使她身上显露出一种嗜血的暴戾气势。

“诸位以为呢?皇兄您觉得如此可处置得妥当?”

姜永夜依旧望着她,真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下边跪满崇政殿的臣子却已经在山呼:“殿下英明,吾皇万岁。”

姜永夜握紧拳头,不知等了多久,殿中的山呼声才消失,他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萧元,道:“方氏是朕的发妻,其罪虽重,但念在她为朕生下皇长子,姑且免去一死,贬为庶人吧。”

众人纷纷抬头望着孟光长公主,难得的,萧元没有否定他的话,而是略略点头。

就在此时,孟光长公主忽然有提到了一件事:“太子虽年幼,但由皇后所教养,一脉所出,便不可委以重任,以免在作出有损国体的事情。一并将太子废黜吧,贬为恭王,不日就迁出长安,归往封地。”

她没有否定姜永夜的话,便是为了接下来废黜太子吧,姜永夜叹了一口气,看着底下的大臣,看着手边的玉玺,以及座下的龙椅,那种光武帝在位时候的压迫抑郁似乎又重新回到这里。

“将方氏一族收押吧,即刻就派人去。不过莫要让南边的军心动荡,以免有损国之根本。”

这一次早朝,自始至终都是孟光长公主在主持,而那龙椅之上的陛下,似乎成为可有可无的人,朝臣心中大都觉得可笑,望着姜永夜的眼神也不再如过去那般恭敬,当今的南国,孟光长公主权倾天下,没有她的扶持,陛下的皇位是坐不稳的。

只是看着今日的情况,孟光长公主还是不愿意与陛下撕破脸皮,多年的兄妹情分还是不忍舍去,如果她愿意,即便此时要称帝,朝中也不会有异议。

“陛下,不好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飞跑进来,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上气不及下气的回禀道:“长庆宫走水了!”

萧元的眸子凉凉一扫,众人只觉得心中一凛,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长庆宫起火的事。

这,莫非就是孟光长公主同意将方氏贬为庶人的原因,不过早晚,总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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