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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涅盘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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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仿佛比如君还要吃惊一样,道:“难道不是么?无名师伯的东西是在他圆寂过后被人偷走的,而知道无名师伯圆寂的人也只有你们药王院同门师兄弟!”

如君争辩道:“可……”

了空不等如君出言,抢着道:“可什么可?我难道说得有错么?若是无名师伯还活着的时候有人偷他东西,他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不袖手旁观就会相争执,若是相争执,就不会像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去得平和安祥。既是去得那么平和安祥,就说明那些经卷和遗物定是在无名师伯圆寂过后被人偷走的。而除了你们药王院的弟子外,别人都是不知道无名师伯圆寂了,甚至连无名师伯一个人住在后山上也是少为人知的!可什么可?可是你还想狡辩不承认?”

如君愣住了,惊住了,了空的话竟让自己无从反驳,这“笑面虎”原来竟这样叫出来的!

了空把说话的声气缓了缓,还是一副笑脸道:“你是最清楚、也是最先知道那箱子里面装了无名师伯译释的佛经和遗物的,你也是第一个发现无名师伯圆寂的,说不定你是先把一切都做得干净了,才去对你药王院几个师兄说无名师伯圆寂了,你不先去告诉方丈,而先去药王院告诉你的师兄们,说不定也是你的计划,你是故意把几个师兄一起扯进来,这样,就不只你一个人有机会偷无名师伯的东西了,要查出是你干的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君终于发觉为什么自己一进这戒律院就有股说不出的不喜欢,也终于发觉为什么自己一看到了空的笑脸就觉得恶心,原来,自己竟是被当作偷盗无名师伯东西的贼人到戒律院受审的!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无论是日晒雨淋还刮风下雪,甚至是在犯过面壁的时候也是不忘给无名师伯送饮食的,嘘寒问暖、熬汤煎药,全寺上下又有谁人能比得了自己与无名师伯之间的亲近?可没想到自己却被人冤枉成偷盗无名师伯经卷与遗物的贼人!

了空对如君嘻嘻笑道:“怎么?不作声啦?还是认了吧!明明白白的交待出来,本院自当从宽发落的!”

如君向前走近两步,目不转睛的盯着了空的笑脸看了半晌,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一扭头,昂首往外就走。

没等了空吩咐,两旁例着的执事僧一拥而上,把如君团团围住了。

如君转首过来对了空冷冷问道:“为什么拦住我?”

了空一拍机案,发出砰一声响,仍是笑着一张脸喝道:“大胆!堂堂少林寺戒律院,岂容得你这般放肆!”

如君道:“那你说我是犯了什么过?”

了空仰面哈哈一笑,沉声道:“莫不成,本院刚才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不成?”

如君冷然道:“比放屁还臭!你说是我偷了——就是我偷了?谁看到了?证据呢?”

了空又是一拍机案,又是发出砰一声大响,喝道:“放肆!事实摆在眼前,瞎眼人也看得明白,岂容你不承认?来啊!给我拿下先责杖二十!看你认是不认?”他虽仍是一副笑脸,声音却发了狠。

如君气往顶上冲,怒喝道:“不论是非,持武逞强!”随手抓住一名僧人迎面击来的杖头,用力一夺。那僧人紧拽着法杖不用松手,被如君这一夺,拉得踉踉跄跄撞出几步。如君手腕一抖,力到之处,只听得叭一声响,那杖竟被震断成两截!如君手中夺了半截木杖,微微一愣,侧身让过那僧人撞来之势,回手架开另一僧人劈来的法杖,双腿微微一蹲,反手一杖敲在拢近身边一名僧人腿上的“阳交穴”上,那僧人立足不稳,仰面倒摔出去,把身后拥来的两名僧人撞得倒退数步。

如君劈手几杖打退拥来的僧人,口中大声喝道:“住手!要讲理,咱们就一同去见方丈!你们再要持武逞强,我就不客气了!”数年来,如君日日跟罗汉堂的弟子练武功,各门各路的功夫都学得尽了,没想到这一施展出来竟是如此厉害!一时间,如君心中又是惊异又是欢喜。要讲道理,自己是没犯半点过错的,要持武逞强,自己有这一身好本事也不胆怯的。如君壮了心胆,盯着了空道:“天底下事情都说不过一个“理”字,你这样不辨是非、持武逞强,你根本不配做这戒律院的掌院,更不配练武功!”

了空双手撑在机案上,探起半个身子嗷嗷怪叫道:“反啦!反啦!快给我拿下!拿住这狂徒绝不轻饶!”

第三章、七年——10

 如君看着了空一副走样的嘴脸,只觉得周边一个个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僧人都成了了空一样让人恶心,只觉得除了痛击这群蛮横无忌的恶僧外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有让他们尝尝被别人持武强而无可奈何的滋味,才能痛快、才对得起自己这数年来勤修苦练的武功!如君一鼓气,手中半截法杖用力扫出,将平日里学来的各路功夫信手使来,空着的左手时而拳时而指、时而掌时而爪,右手法杖忽而枪法忽而剑法、忽而刀法忽而锏法,整个身形都护在一片杖影之中,似同走花灯一样在众僧之中穿梭而行,转来绕去。

众执事僧握法杖的手臂被如君杖上击来的劲道震得麻木了,连虎口都震得裂开了,脱手掉落在地的棍杖发出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声。挨得如君近些的执事僧人都痛呼着往后退去,才挨拢上前的僧人又被如君一个大力扫堂腿踢翻两个……一时间,叫喊声、惊呼声、怒喝声……各种奇奇怪怪的声响在戒律院的大殿上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突地,一声爆喝自了空口中发出,盖过了一切声响,连大殿梁上的尘灰都被震落了下来。了空腾身朝如君凌空扑下,正是一式“苍鹰搏兔”的身法!右手成掌势横切如君肩颈,左手成爪势直拿如君腰肋,人在空中还未拢,手上劲气嗤嗤的破空之声已先到了。周围众僧人都自觉退开了,了空少有与人出手动武,见过了空武功的人就更少,但既能做这戒律院的掌院,这武功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猛然间,如君顿感一股凌厉劲气袭来,心中大惊,忙弃了手中木杖,双手使出一招“老祖闭关”护住自己身形,微屈双腿向后用力一纵,已倒蹿出一丈开外。身形才顿住,了空如潮的招式又涌了过来。如君稳住脚根,上身微倾,扭腰侧背让过了空当胸击来一拳,右手成鹤嘴式直叼了空腕脉,左手出掌在了空右手肘臂上轻轻一托,化解了了空跟进点来的“一指禅”。

了空看如君在这一避一解之中还和着反攻之势,无一不是恰到妙处,禁不住喝道:“难怪你敢如此狂妄,原来这几年竟偷学了这等武功!你这偷窃无名师伯的佛经遗物,便是贼性难改!”他口中犹自说着话,手上招式却是半点不慢,一句话才说完,手上已是攻出了三拳,外加脚底下踢出一脚。他这拳脚上说不上什么精妙的变化后着,却只是快!每招每式间都不容对方有缓和喘息之机。

如君大喝一声,奋力反击。对方招式都是自己平时再熟悉不过的寻常招式,可当自己真正出手破解应对时,对方招式里的空门、破绽全变了,没有了!对方动作实在太快了,那些本来都十分熟悉的武功却快得根本不容如君去破解、去应对。如君只有自己使自己的拳法,不管对方如何,自己一套绵绵不绝的拳法只要不错开来,便是一套最最无懈可击的防守武功。

了空的武功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叫如君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了。了空脸上又露出那副令如君厌恶的笑容,嘻嘻笑道:“怎么样?如君小师弟,可是要罢手认错啦?我堂堂戒律院岂是容得你如此放肆胡闹的?”

如君一闻了空之言,胸出窜出一股倔强的狠劲儿,瞅准了空拍来的一掌,憋足了一口气全力迎上去。拳、掌一触间,发出砰一声响,二人搅在一起的身形顿时分开了。如君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胸中憋足的一口气撞得散了,喉头一咸,喷出一口鲜血来。

了空踉踉跄跄退出四五步,一跤摔倒在地,一张圆圆的笑脸惨白无半点血色,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笑道:“好……好……”一口气没接得上来,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溅得大殿上的青石地面殷红一片。

如君抬衣袖抹了抹嘴上鲜血,盯着了空喘息道:“还……还打不打?”

了空撑了身子起来,朝愣在周边的执事僧人一挥手,嘶声叫道:“给我拿下……”话还没落口,又是喷出一口鲜血,血红的嘴唇应着苍白的脸,脸上竟还带着笑,只是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众执事僧面面相觑,都被眼前情形惊住了。

这时间,一声沉厚的佛号从殿外响进来:“阿弥陀佛!”无为方丈同无色领了一干弟子鱼贯而入。

众执事僧都散到两旁垂首立着,如君同了空一起微微向前迎上两步,又都停下身来,各自叫了声“方丈!”

无为望着一地断折的法杖,斑斑点点的血迹,沉着面色道:“怎么回事?”

如君同了空抬头互望了一眼,欲待开口,却只又都垂首默然。一时间,戒律院大殿上一片寂然。

无为问如君道:“你这一身武功是谁教的?”

如君微微一愣,低声道:“是弟子自己学来的。”

无为沉声道:“学来的?你跟谁学的?”

如君垂首不语。

无为道:“私学武功,还持武逞强、大闹戒律院!阿弥陀佛!”突的扬声叫道:“来啊——”

两旁例着的执事僧一起应声道:“弟子在!”

无为双目微闭,曼声道:“废他武功,逐出少林寺!”

众执事僧一起垂首应道:“遵方丈法谕!”

如君面色大变。

一旁的了空同无色齐声叫道:“方丈……”

无为双目一睁,看着二人道:“有何话说?”

了空垂首道:“弟子也有错。”

无为毫无所动,道:“你既有错,自量刑责罚!”

无色道:“边如君私学武功自是大不应该,只是无尘师兄远出未归,望方丈念在他是无尘师兄门下弟子,保全他一身武功,只逐他出少林寺吧!”

了空上前两步,垂首对无为道:“弟原受责罚,只望方丈收回法旨!”

第四章、入尘——1

 无为最后说的话仿佛还在如君耳畔回响:“……阿弥陀佛!既是有无色师弟与戒律院掌院说情,就逐你出少林寺,从今后再不是我少林寺弟子!也不许说你是我少林寺弟子!”如君一步步住山下挨着,不时扭头回望,一时间,既是亲近难舍,又似陌路而过一样。不管怎样,这个曾让自己赖以栖身多年的地方是同自己越来越远了。

除了身上两套换洗僧袍和师兄弟们凑和的几十两碎银子外,如君与当年同无尘一起上少林寺的情形没什么分别了。如君不自禁想到了无尘:“少林寺不要我了,师傅呢?我还能叫无尘师傅么?师傅若是知道我被逐出少林寺了……可,这又不是我的错,我的武功也不是偷学的……唉!算了,反正我也不做和尚,留在少林寺也没有人会教我武功……我该到哪儿去呢?……”如君又想到了飞龙镖局:“……可义父已经不在了,月儿妹子同丹阳兄弟也不知道在哪里。这么多年了,二叔还会认我么?飞龙镖局都变成连盟镖了……”如君这才觉得自己一时间竟同当年家破人亡的情形差不多了,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零零一个人了!

离了少林寺,外面世间一切都是新奇的,如君不停的走,不停的看,一路上吃住都不讲究,只要是有口饱饭吃,有个卧塌安寝之处就满足了。

行了十数日,渐渐的,只觉得一路上多了许多衣衫褛烂、满面饥色的叫化子。细听人说起,才知道淮河水泛滥,沿河两岸的万千百姓都被洪水淹毁了房舍家园,能逃得性命的,都成了无家可归的灾民。

说是灾民,其实与叫化子也没什么分别了,只是这些灾民大多都是携老扶幼全家一起的。其间又有那孤苦无依者,叫如君看了更加心酸不忍,自己虽是无家可归,却还有钱吃饭、住店,可眼前这些灾民却是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不时里,还看到一些灾民饿倒路边,再也不起来了,一家老小呼天抢地、哀号遍野!更甚至还有人倒在路边连个哭喊的人也没有!

好不容易遇到一家开在路边的酒铺子,卖的都是些粗粮面饼、渗水白酒,即便如此,在这灾荒境地也算是上好饮食了。如君捡了副坐头,叫了几张饼,要了一碗白水。看坐在里面吃东西的,都是些来往歇脚的商贩,或是口袋里有银钱者,便有那些满面饥色的灾民,也只是叫化子一样立在旁边求人施舍。

如君看得心中不忍,摸了颗碎银子对酒铺老板道:“你把所有面饼都卖给我,让他们都来吃吧!”

酒铺老板一脸惊异看着如君,似看着一个脑子有病的疯子一样。不过,只要给银子,疯话也是可以听从的!

一摞摞大饼全摆出来,只一眨眼功夫,已被四下里围着的灾民抢了个精光!大人抢到的就给小孩儿,小孩抢到的就给老者,老者总是留着舍不得吃的……

如君看得眼睛都发酸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叫化子扯着自己得到的半张饼吃了一口,饼还没入喉头,就不住的大声叫道:“呸!呸!呸!泥做的?满嘴都是沙子!这也能吃?”说着,随手把饼丢给旁边一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儿,拍了拍屁股就自去了。

如君看着那半张饼上映着的几个黑乎乎的手指印发愣,想:“他说这饼里和了泥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酒铺老板怒骂道:“饿不死的穷叫化子,大家都吃得上好,偏你吃出了沙子!我张老实卖了几十年的饼,也没听人说我这饼里渗过沙子!晦气,真是晦气!”又转首给如君陪笑道:“这位爷,你可别听他瞎说!这些叫化子是整日没事找事的人,他的话可信不得!这饼里有没有沙子,你自己吃了就知……哟……”这才发觉,这出钱请人吃大饼的黑面少年到最后,竟是连半张饼也没吃到呵!

第四章、入尘——2

 一路上,灾民太多太多了,啃树皮的、刨草根的、掏虫蚁的,只要是能吃下肚的东西,都成了灾民活命充饥的粮食。如君看着、看着……一个忍不住,就把兜里细碎银子施济给身边灾民,只是自己饿着肚子走了近半日也没再看到个卖饮食的店铺,心中叹道:“这地方,有银子也买不到吃的,唉……”

傍晚,入了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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