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传-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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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念道:“这是谁给你备着的?还真合适!晚上我再来……”
第二十七章、涅盘——2
如君自己想来也觉得好笑,自己竟是落得如此境地,且还是无色亲自来种的“因缘”。如君觉得,还是无尘师傅说得好,敢情世上每一个人都是要对着某一样事物发痴的:有人痴于情,有人痴于恨,有人痴于利,有人痴于名……大凡只要是人,只要有思想,总是要对一样事物发痴的——无色自是痴于武学了。“可是,我呢?我又是痴于什么呢?……”如君不禁想到了自己,似乎一时之间想不明白,随即也就想到了自己最最看重的事物:幼时,自己痴于做大将军,做将军到底是痴于什么,如君也不愿再多想了,那只是一个梦——儿时的梦。后来,父亲死了,家破人亡了,自己又开始痴于仇恨了,这是不用去想也了然了。再后来,当自觉得似乎对什么都不再痴的时候,自己也就只是想能与文凤一起清清静静的过平淡的日子了。这个也是不用想的,看似痴于清静与平淡,但若是少了文凤,清静与平淡也就无所谓了,若真到那时,大概就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痴于什么了。然而,如君也能很强烈的感觉到,文凤时常都在把自己带入一种火热——就像自己曾说文凤的心是火热的那样。
如君也不自禁的想到了文凤,也知道文凤一旦发觉自己不在了、找不到了,她也一定是要发痴的。文凤一发痴,那是痴得连生死都不顾的!在关外,在如君被冻成冰人儿的时候,文凤就是这样的。若是少了如君,只怕文凤的“火热”也会像如君所痴于的“平淡清静”一样,只因为少了对方而无所谓了。
如君一想到文凤,心中就有种幸福荡漾的感觉。只是,缚龙索捆在身上往肉里钻的感觉也是十分不幸福的。
渐渐的,被无色封住的穴道也自行冲开了,只是无法能挣得脱缚龙索的束缚,如君全身都酸痛得麻木了。
渐渐的,如君有些饿,想吃东西了。如君不由得露出苦笑,自己这种境地真是让自己觉得无可奈何而好笑。
渐渐的,外面的鸟鸣声都归于寂然了,虽关在漆黑的屋子里看不出天色早晚,如君也是知道,天已是黑了。
无色来得十分晚。
一进屋,无色第一件事即是把如君已经冲开的穴道重新封住,然后一边为如君解开身上的缚龙索一边对君道:“无尘师兄回来说过,你是会很多古怪失传的武功,若没这绳子,还真制不住你!”
如君心中悔得要死,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在无色一进门的时候就运用移脉倒穴的功夫?似无色这般认穴点穴越是精准的绝世高手就越是点不中自己穴道了!如君发出长长一叹,吃在嘴里的豆沙包也是毫无滋味了。
不过,如君转瞬就想到了,无色之所以要为自己解开缚龙索,那是无色怕把自己给捆坏了。如君看得出无色虽是痴于武,但似乎还并没有痴到为了武功而可以行凶害人的境界,似乎无色心中还隐着对佛的敬!如君不觉为眼前的老和尚而可怜了:世间一味的善、或是一味的恶、或是一味别的什么的人都不会太可怜,唯独是心中总有事物相悖持而难以自已的人,那才是最可怜最痛苦的——无色就是这种人!若是强索于如君,那真是太恶了!若就此放弃,那又太不甘心了!于是,于武的痴与对佛的敬就在这位老和尚的心中悖持不下了,而他唯一做到的,也就是让自己在痴于武的欲望里、在佛祖大慈大悲的梵唱中无可奈何的耗着……
无色把水递给如君,又从背上取下个青布包裹道:“我把纸和笔都带来了,你就写么?”
如君就水吃着豆沙包,看着无色从青布包裹里取出纸笔来,仿佛觉得自己当真是要写了一样,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无色道:“你还是不愿写么?难道你真想让这武功跟着你绝世么?这武功又不是你创出来的,为什么你偏要一个人私夹着不让别人学?”
如君只是吃豆沙包,也喝一点水。
突地,无色做出了十分吓人的恶毒模样,龇牙咧嘴的狠狠道:“不说么?你不说,我就把你杀了!”
如君还是不作声。
无色有些恼了,就不明白如君怎么会不怕自己呢?又道:“你再是不说,我就把你喜欢的小丫头也杀了!”
如君转过头看着无色,忍住不笑出来,道:“你要杀我么?你还想杀我的凤儿么?我们既非妖魔又与你无怨无仇,你若是杀了我们,就不再是有德的高僧了!连出家人也不能做了!”
无色愣了一愣,随即喝道:“胡说!我杀了你们,谁也不知道!”
如君露出惋惜之色,道:“可,天是知道的,佛祖也是知道的,你没听过‘举头三尺有神灵’么?”
无色又是一愣,接着,呼的一掌凌空往地上的木墩子劈去,只“噗”一声轻响,那木墩子应声裂作了两半,竟如利刃劈开一样!无色沉着脸道:“你的头有这硬么?你少给我废话!不答应,我就劈了你,还把你的小丫头也劈了!我是早不想做和尚了,天底下有谁做得了和尚?全都是假的!说得好听,哪个又做到了?方丈也是做不到!”
如君也是一愣,有些惊异无色竟会说这出番话来,这于佛祖可是大大不敬的、相悖的!如君随即又想到了无色对武的痴迷,遂也就释然了,谈然道:“那是你看得太死了,经书上的教诲若都做得到,也就成佛祖了——和尚也是人!你不是被世人称作少林寺的三大神僧么?只做和尚,不想成佛祖,也还是可以的。”
无色回过神来,喝道:“我问你是写不写?”
如君轻轻摇着头道:“我拜师的时候,无尘师傅还一再对我说,一个人的武功学得好不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德行!一个德行不好的人,武功越高就越是祸害天下!无色师叔,你是有德望的高僧,你若是这般强问我要,那就大大失了德行了。”
无色默然盯了如君半晌,最后又把如君捆了个结实,怅然而去。
如君望着被无色反手掩上的茅屋的门出了神儿,心里不免总是有些担心的,倘若无色只是一味的痴于武学而失去了对佛祖的敬畏,那就不是被捆一捆、吓一吓所能比的了。如君觉得,若真是那样,那更是不能把无相神功说出来的。“只是,这又该怎么才是个了呢……”如君想不出无色如何能让自己把无相神功说出来,更想不出自己如何能从无色手中逃得脱。虽非十分害怕,但确是有些泄气了。
第二十七章、涅盘——3
晚上,无色来得要比头天早一些,背上照样是有个青布包裹,来了也不作声。无色把小木桌用布抹得干净了,再把青布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香、烛、果品,摆作香案。一切都弄得停当了,无色把如君扶到香案前坐正,自己整了整僧袍,再对了如君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并磕头叩拜道:“弟子无色,从即刻起拜边如君为师,企求恩师传授弟子无相神功!弟子一定端正德行,光大恩师门楣,弟子……”
如君这次当真是傻眼了,若还能动,自然是逃之夭夭,只是自己这个“师傅”却是被捆绑着的!哭,固然是哭不出来,笑,却也是很难的,如君只好望着无色哭笑不得的傻眼了。以前经历的种种怪异事情已是够惊世骇俗了,可与这次、与被这位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捆绑着向自己“恭恭敬敬”的“拜师”比起来,自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拜完师,无色又恭敬的向如君道:“师傅,你老人家这就传弟子无相功吧!”
如君望着无色,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无色又道:“弟子是牢记师傅的话,学无相神功也是很有德行的,不能向师傅强索要的。师傅,弟子求你老人家传无相神功,弟子一定谨记着师傅的教诲!”他自说着,又给如君磕了两个头。磕完头,无色又从青布包裹里取出纸笔来,对如君躬身道:“师傅,你可是愿意写了?”
如君苦着脸道:“你这样把我捆着,我如何能写字?”
无色道:“师傅若答应弟子解开了就写无相神功,弟子马上就给师傅解开的!”
如君虎着脸道:“你既是拜我为师,这样把师傅绑着还能算有德行么?我看你是一点也没听进我的教诲!”
无色露出为难之色,道:“可……只……只要师傅答应弟子一解开了就传弟子无相神功,弟子马上就解开!弟子是记着师傅教诲的!”
如君道:“那你就给我解开!”
无色露出欢喜之色,道:“师傅是答应弟子了?”
如君却不作声,自己虽是不能动弹才被迫受了无色的“拜师”大礼,但毕竟也是生受了,这若再是出口相应,不管是出于什么情形,那都是决不可敷衍的!
良久,无色见如君无言语,勃然变色道:“你还是不肯答应?”
如君心里突了一下,看得出无色这次是真的恼怒了。人一恼怒,就失常,失常的人是和疯子差不太多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如君心里正暗自发慌,却被无色一把提了起来,出了茅屋门,径往漆黑密林中去了。
如君是练过《梁上宝典》里的《天听地视篇》的功夫,虽在深夜林子里,也能看得出些大概,且也能亲身觉到无色提着自己确凿是在往山上行。
往山上行了顿饭功夫,到一株大树底下停住了。大树有数人合抱之粗,粗大的树杆上套着一条铁锁链,铁锁链的另一端上枝出五条短的铁锁链,五条短的铁锁链端头各有一个铁锁圈子,一个稍微大些,另四个小一点。无色把大的铁圈子锁在如君脖颈上,另四个小的分别锁了如君的手和脚。如此,才给如君松了绑,依旧把缚龙索束回如君腰间,把几个白面馍馍同一袋水摆在如君面前,再对着如君跪拜了一番,什么话也不说,就自去了。
如君松了口气,这样被铁链锁着倒是比起被缚龙索捆着舒服不知多少,无色毕竟是出家人呵,是要比李德尚之流慈善多了——如此锁了脖颈是敌得上李德用铁链锁琵琶骨的!如君的易筋缩骨功虽高明,毕竟无法把自己的头胪缩得同脖颈一样细小而从铁圈子里脱出来的。
第二十七章、涅盘——4
一连两日,无色都没再来过了。
如君抬头望天,头顶上却是浓荫蔽日,放声长啸,引来的也只是林里的鸟鸣鸦飞。如君只得倚在大树上不言不动,这样不会饿得那么难受。林里的原本很是悦耳的鸟语声也渐渐变得苍蝇的嗡嗡声一样令如君心烦了。
这天晚上,一条黑影上山来了。拢近了,也不说话,只是把饮食递到如君面前。
如君道:“你是谁?”已从那人呼吸声听出来,绝非无色!
那人还是不作声,回身就走。
如君朝那人奔出两步,扯得铁锁链哐当作响,心急间,抬手朝着那人凌空一抓,呼一声响,那人竟被如君生生抓了回来!如君一把扣住那人腕脉,沉声道:“你到底是谁?无色呢?”待那人转过面目来,如君惊呼道:“了因师兄!”来人正是了因!
了因愣了愣,没想如君在漆黑的夜里也能认出自己来,更没想到如君的武功不仅似无色所言的能隔空击物,且还能隔空摄物!这是何等武功!何等境界!
如君松了手,叹息道:“没错,原本就该是你的,我却是没想到!”
了因一愣再愣,不解道:“什么原本是我的?”
如君道:“不是么?我是早该想到无色了,若没有无色给你撑腰,你怎会有那么大胆子,敢去偷无名师叔的遗物?可惜了空师兄只是想到了你,却没想到是无色!也难怪,无色师叔的德望就像李德尚的侠名一样,是不容人别人置疑的!你怎么会甘心情愿去给他当替罪羊呢?你还执迷不悟!还在和他同流合污!”
了因突地一下跪倒在地,对如君磕头道:“太师傅,一切都是弟子的错,都与弟子师傅无关的……”
如君喝道:“你胡说些什么?你也跟着无色师叔发痴了么?”
了因不停的给如君叩着头,道:“弟子说的都是真的,是太师傅错怪我师傅了,偷无名师叔东西都是弟子自愿的,都是与师傅无关的!”
如君平下心气,道:“了因师兄,你起来和我说话,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太师傅’,我怎么能是你的‘太师傅’呢?”
了因跪在地上并不起身,道:“师傅吩咐过弟子的,太师傅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师傅,也自然是弟子太师傅了。师傅说太师傅不喜欢他,就叫弟子来服侍太师傅的。师傅还说太师傅若是肯传功给他,就给弟子说一声……”
如君心道:“无色师叔也真是胡闹,居然把这荒唐事情也对了因师兄说了!了因师兄也同无色伯一样的痴人,居然也会当起真来……”摇头叹道:“胡闹!胡闹!你怎么也能同他一样呢?我不管你叫我什么,你先起来再说!”
了因又给如君磕了两个头才趴起身来。
如君道:“你们想怎么样?难道想把我锁在这里一辈子?”
了因躬身道:“师傅也只是求太师傅传授武功……太师傅,求你就把武功传给我师傅吧!我师傅是好人,是不会干坏事的!”
如君怒道:“好人!他是好人怎么就把我锁在这里?”突地又泄了气,叹道:“罢了!你原本同他一样的,我和你说有什么用?”
了因道:“我师傅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弟子怎配和他老人家比呢?”
如君一愣,道:“第一大好人?”觉得无色向自己“拜师”虽未必可说得上是坏人,但若说成是“天下第一大好人”,这怎么想来也不似那么回事。
了因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来,似乎是一种幸福,又似乎是一种无比的崇敬与信仰,整个人确乎完全都沉浸进去了,近乎自语一样念道:“师傅他老人家当然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当年,若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救了我,我是早死了!师傅他老人家不但救了我,还收我做了弟子,供我吃、供我住……”
如君无声的听了因就这么说着,这才听懂了因脸上那种奇怪的神色分明也就是一种痴!
第二十七章、涅盘——5
“……师傅对我是最好的!世上的人都说是自己父母对自己是最好,我师傅就是我的父母了!”了因痴痴的说道:“那年,无名师叔来少林寺同人比武了。师傅是最喜欢武功的,我知道,师傅一定是很喜欢无名师叔的武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