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血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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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一拢岸,宝贝背起岳霖,杜若君同小莺二人殿后,顺着沙滩,走向一问茅草搭成的草棚。
草棚内果然住着一名猎户,杜若君好言说项,并取出几两碎银,伪称有人在船上得了急症,需要休养。
那猎户倒也义气,银子只收一半,将里问让与四人。
杜若君见棚内除了一床一椅外,别无他物,遂叫宝贝先将岳霖放置床上,又向四周环视一眼,心忖“应该,弄点东西给他充饥,不然,如何恢复……”
随又走出外间,商请猎户设法。
那猎户迟疑片刻,终于,架起铁锅,先烧了一大碗鹿肉,又忙着熬了一大锅稀饭再送与四人。
杜若君将鹿肉稀饭,小心翼翼地放于桌上,她突地心念一转,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暗道:“万一替他解开穴道,要是再疯了呢……”
她沉思半晌,终于——银牙一咬,并指如戟,在他脑袋一点,纤手过处,岳霖随即清醒过来。
岳霖怔怔地望着这陌生的地方,宛似恶梦初醒。
他满腹疑云,有许多话,要问,要说。
但是,饭已送在嘴边,一股肉香,引得他饥肠碌碌,遂张口“稀哩哩”将饭咽下,他实在太饿了。
此时,草棚内,牛油腊烛吐着昏黄的光辉。
杜若君半偎床前,更显得娇庸不胜。
时先——已近子夜。
宝贝和小莺二人,在外间仍与猎户挠挠不休。
这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太聪明了!
是有意?是无意?
竟留出空隙,让岳霖与杜若君互诉心曲!
“君妹!真不知怎样感激你!”
“霖哥!同是江湖儿女,岂有见死不救?!”
“话固不错,但……但愚兄……”
“你又想起那……那件事了?”
“那件事使我抱憾终身……”
“唉!人家并没怪你,反正我已有了打算。”
“你是想……”
“今生是不谈了,来世我俩总可在一起啊!”
草棚之内,沉寂了好半晌。本书由。提供下载
“君妹!救我的人,叫什么名字呀?”
“糟!你看!忘记请教他了……”
“他显然是位武林高手。”
“岂但是高手,我还认为他与笑魔有关系。”
“何以见得?”
“他不叫我俩找笑面阴魔报仇啊!”
“那怎么成?!”
“放心好了,我给他来了个‘瞒天过海’,嘻嘻!”
一声巧笑之后,草棚内又静止了。
接着,牛油蜡烛也随之熄灭。
内间,岳霖与杜若君交颈而眠!
外间,宝贝却枕在小莺的屁股上,酣然入睡。
四位小儿女,由于过度劳累,正自各寻好梦。
那个猎户,躲在草棚之外,望着由鱼肚白色,逐渐转成全红的天际,坐待日出。
上弦的月亮,这时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在向人间递送着临去秋波。
繁星点点,似也失去原有的光辉,无力地霎着眼睛。
斗转星移,黎明,逐渐来临!
清晨,岳霖与杜若君在睡梦中,突被一阵喧哗声所惊醒。
只见宝贝大踏步人内,道:“喂!太阳晒到屁股了,还睡?嘻嘻!有客人造访。”
岳霖听后一惊,道:“这地方会有客人?”
突地,外间响起一声:“无量寿佛!”
佛号方落,旋即走进一位玄装道人。
岳霖一见大喜,忙道:“原来是太真子前辈驾到。”
太真子左掌当胸,稽首说道:“武当一别,倏又十日了。”
岳霖道:“人生际遇难卜,却未料在此见面!”
宝贝插口道:“不是我起早在外面玩,那真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了……”
太真子哈哈笑道:“贫道因路经此处,看到这位小施主,记起在九幽帝君庙曾有一面之缘,所以冒问一声,不期然岳少侠果在此处。”
岳霖也不禁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说着,替杜若君、小莺等一一引见。
杜若君得知太真子也是践履笑面阴魔之约的,心中一喜,不由脱口说道:“我说老道伯伯呀,人家正愁找不到笑面阴魔的准地头呢!这下好了,有您带路,那笑面阴魔,真的该遭报应了……”
太真子庄容说道:“杜姑娘,千万不可托大,要知魔头的扇子崖之会,必然有极凶险埋伏。”
岳霖插口道:“他不是在回头峡吗?”
太真子道:“扇子崖就在回头峡山腰,离此地仅仅一座山头。”
杜若君惊喜地道:“这么近?!走!我们快去!”
太真子道:“路虽不远,但扇子崖却非常人能够任意来去的;那里峰拔千丈,壁滑如油,没有笑面阴魔垂下的软梯,虽鸟禽亦难插翅飞过。”
杜若君道:“唔!那么厉害?!哼!老道伯伯,你说笑面阴魔另有阴谋,又是根据什么呀?!”
太真子一捋墨髯,道因为我去过扇了崖!”
说着,话音一顿,继续又道:“笑面阴魔已于三门前将软梯垂下,当贫道到达扇子崖时,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多已到齐。另外,三山五狱黑白两道也聚合不少,可是,我等虽抵扇子崖,岂奈笑面阴的‘神秘之宫’仍未打开……”
岳霖杜若君同声说道:“神秘之宫……”
“神秘之宫……”
太真子喟然一叹,缓缓又道:“那扇子崖方圆有两百大小,在崖面背峰之处,是一人工造成的闸门,那扇门说来令人难予置信,铁铸金成,重逾千斤,如非笑面阴魔以机关启动,唉!只有望门兴叹了……”
岳霖讶然接道:“魔头是何居心呀?”
太真子摇摇头道:“难以揣测,但崆峒派掌门人——金蟾真人却替笑面阴魔有所说明,他说魔头当在一日后躬亲迎迓,届时,决以武林罕有的礼仪,欢迎赴会之人。”
“前辈口口声声说‘赴会’,究竟是什么会啊?”
“推选武林盟主大会!”
“推选?这不是很好吗?”
“哼!那是魔头欺人自欺的手法,他仗着武功绝伦又有所挟制,试问什么人能争得过他?”
“如此说来,前辈当作何打算?”
太真子沉吟片刻,道:“很难说了,但我相信,仍有很多不畏死的帮派宗主,为了夺回祖师灵牌,不惜以生命冒险……”
岳霖慨然说道:“但愿区区能够略尽棉薄,追随前辈之后,共诛此一代袅魔。”
太真子颔首说道:“此正乃贫道拜访之目的,不过……”
他说到此处,话音又顿,望着岳霖,肃容说道:“务望少侠谨记一点,对付此凶戾成性,而又诡谲莫测的老魔头,只能智取,决不可凭藉武功……”
岳霖欣然受命,道:“那么,我们可以去了!”
宝贝一听,早已摇头晃脑,当先向外走去。
老少五人,跨上了一座山峰,但见危崖耸立,绿色蒽笼,扇子崖已然尽收眼帘了。
那扇子崖突出峰腰,状若一个扇面,险峻绝伦,巅峭欲扑,形势至为险要。
此时,太真子等五人,已然临近山脚。
杜若君微摇粉首,道:“无怪老道伯伯说这儿飞鸟难过呢,敢情扇子崖但是倾压下来的,那么高,那么滑,谁上得去?”
岳霖道:“晚辈感到奇怪,笑面阴魔又怎能来去自如呢?”
太真子道:“依贫道看来,可能另有秘径,不过咱们不知道罢了!”
说话之间,五人已然来至垂下的软梯处。
软梯是用鹿筋及千根短竹编制成的,由顶端直垂崖底,虽是惊险万端,但因无人看守,倒也容易攀登。五人略一端详,先后攀援而上。
有顷!五人来到扇子崖;抬眼一望,只见崖面之上,黑压压地。矗立着数十座大小的牛皮帐棚。
此时,忽见金蟾真人缓步走来道:“赴会之人,可随本执事安排住处。”
岳霖心忖:“堂堂一派掌门人,好不知羞,竟甘为牛后,居然充起魔头的管家婆来了。”
太真子也是不耻其为人,略一搭讪,随他来至一座牛皮帐棚内。
棚内,一应用具全备,并有两名小厮伺候。
金蟾真人匆匆说道:“太真师兄如有吩咐,可告知两个小厮好了,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太真子冷哼一声,道:“多谢贵掌门,有事请便吧!”
金蟾真人诡谲地笑了一声,却偷偷地向岳霖、杜若君等打量了好几眼,微一颔首,躬身而退。
这时,天色渐暗,两个小厮忙过晚餐,也告辞他去。
太真子待二人去远,忽似想起什么,道:“贫道想拜访几位朋友,岳少侠与杜姑娘如果有闲不妨一去。”
岳霖忖道:“可能是八大掌门人了,他等与骷髅叟有仇,还是不见面的好……”
一念至此,拱手说道:“前辈请便吧。”
杜若君接着道:“老道伯伯独自前往,千万小心笑面阴魔阴谋暗算。”
太真子微微笑道:“这点,姑娘尽可放心,那魔头虽是心黑手辣,在真章未见之前,决不会动手,而况这魔头早在五日之前,飞檄各帮派,声言会期之前,任何梁子,不准私相报复,否则,就是和他过不去。”
说罢,含笑走出棚外。
杜若君望着他消逝于暗处的背影,心中忖道:“怪不得水寇们被中年书生杀害,莫非中年书生乃是奉命行事?可见与笑面阴魔真的有关了……”
天色,愈来愈黑了。
夜笼罩于大地,扇子崖宛如鬼域。
这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面吧?!
口口口
转眼之间,会期已至,岳霖顾虑宝贝同小莺功力平平,遂留他二人在棚内守候,随与杜若君、太真子缓步来到广场。
这时广场之上,已是八方云聚,盛况空前。
但是,每一赴会之人的表情,却显得异常沉重。
百十余双眼睛,霎也不霎地,凝注着面壑耸立的危崖峭壁。
峭壁微隆,隐可看出约有三丈多高,五丈余宽的平滑面,虽与峭壁青石同色,但极目望去,却显得颜色暗淡,略有不同。岳霖一边望着,一边暗忖:“这块突出的峭壁内,莫非就是太真子所说的‘神秘之宫’?太玄奥了,谁能看出是金铁作的?!”
正在此时,那突起峭壁处,陡然传来刺耳的“轧轧”之声。
片刻之后,那峭壁突出部份,赫然自中而分,现出一条深不可测,黑黝黝地涵道来。
顿时,众人只觉阴风惨惨,鬼影幢幢,一刹那间,自涵道理,走出三十余名服装诡异的大汉。
为首者却是一矮小的老人,他手中环抱着“笑魔令”,神态傲慢已极。
其余人等,各张弓矛,倏地雁翅两行,在峭屏下左右排起。
那矮老人电目一扫,呵呵笑道:“魔主派小弟追魂叟恭迎各位侠驾!”
说着,笑魔令迎风一展,算是接待之礼完成。
杜若君气得粉脸泛青,杏眼圆睁,冷冷自语道:“这那里是恭迎?分明是要挟嘛!哼——”
岳霖更加恼怒,在心底狠狠地道:“追魂叟!少停小爷非给你个好看不可!”
这时,那矮老人——追魂叟打了个哈哈,又道:“魔主交待,不论应约来的,慕名来的,都算是客人,为了使各位能安全进入神秘之宫,祗好唱名而进!”
他话音方落,场中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显然,追魂叟的语气,使众人不服。
但,追魂叟犹然未察,仍自大咧咧地,由怀中取出一张黄色名单,他精目一扫,随即大声唱道:“请武当派掌门人太真子入宫!”
太真子脸色一沉,嘴角微动,向着岳霖点了点头,似乎要说什么,终于还是走入了神秘之宫。
追魂叟连续唱道:“华山掌门人——黄衫客。”
“少林掌门人……”
随着他的话音,名帮各派宗主,先后向宫门内走去。
杜若君向岳霖悄声说道:“真料不到这群在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会忍得下这口气!”
岳霖感喟地道:“魔头将他等祖师灵牌控制手中,不到翻脸之时,谁也不愿轻易得罪他!”
两人说话之间,崖面上赴会的人,已然走了七八。
又过片刻,除了岳霖及杜若君外,再无他人。
此时,追魂叟扬声又道:“姓岳的!此次大会,旨在推选盟主,你们两个娃娃,也太不自量力了,再不退出扇子崖,迟则悔之莫及!”
说罢,将手中笑魔令连摆三摆,随行之人,缓缓向神秘之宫退去。
岳霖与杜若君几于同时喝道:“胆敢阻我等进入魔宫吗?哼!休想——”
话声未落,二人已先后扑了过去。
岳霖身形较快,已然与追魂叟动起手来。
杜若君却被金蟾真人拦住,她此时怀了雪耻这心,右臂微抬,倏地——亮出一柄金光闪闪地短刀。
别瞧金刀长不盈尺,施展开来,但觉森森寒气逼人,刺目寒光耀眼,端的是不同凡响之物。
岳霖也和杜若君想法一样,尽管笑面阴魔曾表示其父非他所杀。但岳霖岂会轻干置信?这时,他想到父亲惨死之恨,杀心顿起,那招“断命追魂”,势若排山倒海,早将二次围来徒众,震死了十数人。
杜若君觑个空隙,金刀划起一道金光,宛如一条灵蛇,将金蟾真人左腿,划破一条血槽。
金蟾真人惊呼一声,杜若君早虚幌一招,娇躯微幌,疾向岳霖身边纵去。
二人甫一会合,威力陡增,一掌,一刀,宛似猛虎出山。
追魂叟虽是自持功力不凡,也不敢再事逗留,以身试险。
他撮口发出一声厉啸,接着,游身后撤。
就在他身形方自一退,数十把强弓硬蝗,已如飞蝗骤雨而出,疾然向二人身前射来。
岳霖被逼得后退数步,眼望着追追魂叟,和带伤的金蟾真人,神色仓慌地,遁入宫门之内,杜若君见状大急,忙呼道:“霖哥哥!快闯——”
岳霖双掌一分,扬声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看掌!”
“轰——”“轰——”
接连两声暴响,漫天飞羽强弩,被震得四下荡去。
他俩也不愿再伤人,纵身疾扑,尾随追去。
二人甫一进入宫门,立感不妥,敢情眼前是漆黑一片,四周冷风叟叟,还夹杂着刺耳的怪声。
正在二人迟疑之际,突有人发话道:“娃娃们再不退出魔宫,后悔可来不及了!”
岳霖暗暗忖道:“笑面阴魔正要加害于,何以反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杜若君似是杀得性起,娇声叱起:“鼠辈休想吓唬人,看姑娘金刀!”
她反而朝向发话之处,冒险欺入。
岳霖在后紧紧相随,向前踏去。
讵料!二人身形方动,人声骤寂。
前行数丈,陡然眼前一亮,二人凝神注目,原来竟是一座状如棋盘的洞府。
杜若君忽然一顿足道:“糟了!这么多山洞,该向那里去找笑面阴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