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那个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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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就觉得眼前一下子闪出无数个太阳,光芒如针刺得他赶紧用手捂住了双眼……
“哇哇!”英伦降生了!
“俺有儿子了,俺有儿子了!”苏里跳到院子里仰天长啸,眼里热泪盈眶。
“不是儿子,是女儿。”等发泄完的男人回到屋子里,应九娘怯生生地说。
“什么?”苏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眼睛像不认识似地瞅着女人。
“不是儿子,是女儿,一个招人喜爱的女娃。”应九娘心肝宝贝地将女儿的肉身置于自己丰盈白净的*间。“你不喜欢?”
“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俺都喜欢,只是……”苏里说不下去了。
“瞧你那德性,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九娘说。“俺下次给你生个儿子不就得了。”
“嘿嘿,让俺也亲亲女儿中不?”苏里搓着大手往前蹭。
“别动手!看凉了女儿,就这样亲吧!”九娘只让苏里亲了一下娇儿的粉脸,再说啥也不让他碰了。
“既是女娃叫英伦不太好吧。”苏里说。
自打九娘怀了孕,苏里就一直琢磨给未来的儿子起什么名好。他是一心想得男孩,他起名的原则是自己和应九娘的姓名一定得在一起,他们是不能分开的,他希望未来的儿子长得能像自己一样魁梧高大传宗接代。
“咱的儿子将来就叫苏英武吧。”苏里想到一个好字说与九娘听。
九娘听了禁不住笑弯了腰:“俺还当你想了什么好听的字哩,费力八拉憋了满脑门汗却给咱的儿起了个鸟名!”
可不咋地,英武,鹦鹉。
“他妈的!不中不中,咱儿子将来可不能学舌。”
“俺看咱孩儿就叫苏英伦吧。”
最后还是九娘把孩儿的名定下了,她抬眼望着窗外的旷野轻声说:“俺,你,还有阿伦河,咱们都是不能分开的。”
苏里大腿一拍:“中,咱儿的名儿定下来了,就叫苏英伦!”
当时起名是奔男孩去的,可现如今熟落的果儿却是一个不带把的女孩儿。
“女孩叫英伦咋就不好听?俺就叫定了英伦!大名苏英伦,小名小英子。”九娘气鼓鼓地说,转了身不理男人。
“好好,咱闺女就叫苏英伦,苏英伦就是咱闺女……”
苏里讨饶了,女人这才转怒为喜。
英伦“呱呱”落地,忙坏了苏里和九娘。
他们把全部的心思地都放在了这孩子身上,苏里疼英伦的样让人看了眼谗,真是搁在手上怕冷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让九娘看了直嫉妒。当然,应九娘更是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怕自己不吃不喝也不能亏了孩子的嘴。
英伦“呱呱”落地,苏里和九娘将世上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忘记了以前的恩恩怨怨,苏里不再唉声叹气,不再把自己关在家里反省,不再怕见猫头鹰,听见老鸦子鼓噪心也不慌了。他知道那天狗啃的不是死人骨头而是狗的骨头,也知道大湖岗里的白骨早已经被深深埋进土里,以后再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他不再自寻烦恼,作为猎户他又重新拿起了老山炮,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再也不敢轻易放枪了。如此这般他也就打不着大的野兽,只能捕猎山鸡,野兔这类小的野物,且也颇费周折。他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在捕鱼业上,每次他都能打很多鱼回家,偏自己又不爱吃鱼,所以那些年他肚子常常饥一顿饱一顿。
英伦“呱呱”落地,结束了苏里和九娘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就在那一年的冬天,从西北方向“突突”开来四辆推土机,推土机前的獠牙力大无比,什么也挡不住它,一路铲雪拔树打通了一条宽宽的大道。
跟着,屯里又来人叫苏里去开全屯大会。
来人就是那个半夜偷仓子的后生,进了里屋冲九娘直叫五奶,九娘也不清楚那辈份是咋编排的,放下英伦倒水递给他喝。
后生也不客气,大口喝了,说:“咱屯以后就不是农村了,已经划归哪个叫什么林河农场管辖,吃供应粮。村长也换了,是农场派来的一个新人,威风凛凛的大高个,一身黄军装,听说人姓王,人家都叫他王连长。还带来了四台推土机和十几名战士,说要扩展耕地,多打粮食。听说这屯里的乡民都要转成职工什么的。新鲜事说也说不完,快叫五爷去听会吧。”
九娘听了就催苏里麻溜跟他去,屁大功夫,苏里转回来了,说真不知道天上哪块云彩会下雨,王连长跟他挺和得来的,封了他一个护林员的官做。还说原来的村长现在是林河农场三分场第八连副连长兼后勤主任,往后全屯人都按国家规定的时间上下班,每月划考勤发工资,八连的新职工基本工资是18元5角。
“那你提俺了么?”应九娘不由得重视起来,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
“提是提了,人家说可以给补落户口,但不批准你是职工。”苏里说。
“为啥俺不行?”九娘急了。
“你不是基本乡民,农活一天没干,村里没有你的花名册。”
“那你没争取一下?”
“争取啥?”苏里脖子一梗,“不批就不批!还怕俺养不起你咋的?屯子里有好些娘们有花名册还不愿意批哩。一天八小时上趟茅厕还得请示连长,你愿去受那份约束?若不是村长苦劝还有那姓王的连长看上俺,俺还不想批哩。啧啧,护林员还能四处溜达溜达,不错不错!”
“俺……… ”应九娘气得直想哭,后一想算了,英伦这么小两个人都批了职工就苦了孩子了,不批也中。
就这样,对于一个人而不单单是一个女人,应九娘失去了一次机会。
“对了,”苏里想起什么道:“王连长说了,明天让俺陪他一块去打猎,你在家好生呆着,没准王连长还会来咱家吃饭呢。”
九娘一愣:“王连长是啥样人啊?官大吗?”
苏里说:“啥人?等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英伦(4)
“嘎吱,嘎吱”鞋底和雪地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苏里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六十年代中国军服的男人。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一个二十出头,身材瘦小,鬼灵精怪。
“王连长,还能行不?”苏里回过头来喊。
“没问题,这点路算啥。”雪地里跋涉的王连长喘着粗气说。“老苏啊,听说你们林河有这样一个偐语:棒打獐,瓢舀鱼,野鸡飞到砂锅里,野兔钻到灶坑里。咱都走这么远了,我咋连个兔毛都没见着?”
王连长身边的通信员小李嘿嘿一乐:
“可能是这里的野兽一听说连长来了,都吓得躲进窝里不敢出来了。”
苏里也笑了:“呵呵,备不住。这几年人来的杂,猎物是比从前少多了。”
三个人说笑着往前又走了一阵子,马上要到阿伦河边了,苏里在前,用手一指对面的河坝道:
“王连长快看,狍子!”
王连长和通迅员赶紧从树趟子里钻出来,躲在一堆大雪丘后面往河坝上窥探。
小李:“好大的一只羊啊。”
王连长:“你们家羊有这么高?是狍子!快把枪给我……”
小李赶紧把身上背的一把半自动步枪递给连长。
王连长接枪在手,“哗啦”一声推弹上膛,端起枪瞄准目标……
对面的河沿上,野狍似乎听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往这边观望,蓦地,它脖子一绷,闪开身子刚准备逃跑,这时,枪声响了,野狍刚跑出去没两步,身子一栽歪,一头扎在了雪地上……
小李“嗷嗷”叫着:
“打中了,打中了!”
苏里赞叹道:“王连长的枪法真准啊!”
王连长一挥手:“走,看看去!”
他们一溜小跑着来到河坝边上,只见那只野狍还躺在地上盗气,肚腹上挨了一枪,血一股一股往外冒着,染红了一地白雪……
热炕头上,王连长,小李,苏里三人盘腿围坐在一张四方的饭桌周围喝酒吃肉。
应九娘在地上忙进忙出地给饭桌上的大瓷盆里又是加肉又是添汤,不时还要往炕底下的灶坑里填几块干木柴。
看着九娘忙碌的样子,王连长有些过意不去了,放下手里的酒碗。
“那个,我比老苏大四岁,1930年生人,今年32了,就叫你弟妹吧。” 王连长说。
九娘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连长:“老苏,快叫弟妹别忙呼了,一块堆吃吧,又不是外人。”
小李也说:“是啊,嫂子,上桌一起吃嘛。”
九娘连连摆手:“不,不,你们先吃,俺不忙。”
苏里端起酒碗:“不用管她,来,喝酒!”
王连长抿了一口酒,转身问:“听弟妹的口音是山东人吧?”
九娘:“是哩,俺是山东人。”
王连长看了小李一眼:“小李也是山东人,你们还是老乡呢。”
小李连连点头:“是哩是哩,俺是山东菏泽人,嫂子哩?”
九娘:“俺是沂蒙山区的。”
王连长:“革命老区啊。”
九娘:“啥老区,穷地响人。”
王连长:“那咋跑这么远和老苏成了一家子?”
九娘:“还不是穷闹的,俺山东人闯关东的可是不老少。”
王连长来了兴致:“都说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人参,貂皮我没怎么见过,这乌拉草可真是个好东西,垫在鞋里当鞋垫,轻暖柔软,最适合冬天在雪地里走了。听说山东也有三宝啊。”
小李:“没错,俺山东的灵芝,阿胶,木鱼石,在全国都有名哩。”
王连长:“山东的大葱也很闻名哦,大葱蘸大酱,再来一张大面饼,咬一口喷喷香。还有山东的姑娘……泼辣,能干,心灵手巧,老苏,你很有福气哦。”
苏里笑了:“嘿嘿,瞎凑和着过日子呗。”
王连长叹了口气:“唉,你说我带来的那十几个兵可咋整,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早到了该成家的年龄,这几年跟我东跑西颠的全给耽误了。不单我这个八连,整个五十六团百十来号人,从上到下又有几个有婆娘的,五十六团都他妈快成光棍团了。”
小李不满地看着自己的连长:“还说呢,在没来北大荒之前连长你是咋说的?”
王连长:“我说北大荒好啊,兔子绵羊满地跑,水灵灵的大姑娘任你挑,没准还能娶个老毛子的混血儿回家,那金发碧眼的,身上又肥又白,一年就能收获一个大胖小子来……”
小李:“结果呢,别说大姑娘,这荒山野甸的连个男人都少见,更别说母的了。连长,你可把俺们给坑了,我李富贵这辈子要是找不到媳妇你得赔俺一个。”
王连长大笑:“你才多大啊,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就整天嚷着要媳妇,没出息!再说,我当时对你们说的话也不是我胡编的,上级领导也是这么讲的,我的老营长总不能骗我吧。”
小李:“那他到底骗没骗咱?”
王连长:“骗了,呵呵,现在他叫咱们自力更生,积极开展生产自救,或者打回老家去,再骗一个媳妇回来。”
小李:“说得好听,大周为这事都打了多少次报告了,您就给他批个假条吧……”
王连长:“现在不行,一个都不能批。咱们初来乍到的,一切设施还不完善,就算你回家骗个媳妇来,住不了几天人家还得跑回去,那破马张飞地回去一宣传,谁还敢再来呀,影响不好。再说现在人手紧,工作还忙不过来呢。回头你告诉大周,只要厂房一建完了,我第一个放他回家……哎,不对呀,咱们吃着饭你怎么谈起工作上的事儿来了,忘了我是怎么规定你的?”
小李:“没忘。”
王连长:“重复一遍!”
小李:“是!”
从炕上跳到地下立正站好。
小李:“遵守纪律,保守秘密,注意仪表,不循私情……”
王连长:“知道就好,上来吧。”
小李:“是!”
苏里和九娘面面相觑。
九娘:“看吓着孩子。”
苏里:“王连长带兵就是厉害。嘿嘿,来,喝酒喝酒!”
苏里又给王连长倒满了酒,到小李这儿,通信员赶紧伸手挡住。
小李:“谢谢,我还有呢。”
苏里:“哦,好,好,你慢慢喝。王连长,你们队伍来这不会就是只帮我们搞粮食吧,是不是……”
九娘在旁扯了男人衣服一把:“当家的,你就少说两句吧。”
王连长:“当然不是,实不相瞒,我们五十六团只是个先头部队,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等我们把厂房和干部宿舍都建完,水电的问题也解决好了,大部人马就该开来了。”
苏里九娘一惊。
“莫非还要打仗?”
苏里挠着脑袋:“这小日本不是早投降了吗?国民党和蒋介石也都逃到台湾去了,新中国也成立十来年了,咱还和谁打啊?老毛子?”
王连长哈哈大笑,小李也乐得直颠屁股。
王连长:“他老毛子现在还不敢扎刺,别看他把专家都撤走了,咱的原子弹也不是吃素的,军事上只能是两军对峙,谁也不敢开第一枪。”
苏里:“哪你说的大队人马?”
王连长:“我说的大队人马都是犯人,由黑龙江省辖属的齐嫩劳改分局从全国各地带领犯人来这里;完成对罪犯和教养人员的改造工作。”
苏里愣住了:“啥?犯人?”
九娘也吓了一跳:“哎呀妈呀,你说你们来就来呗,咋还带那些玩意过来?那这地响将来还不乱了套?”
苏里:“再说大地响不是有监狱么?干啥偏得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那个……什么来着?”
小李:“改造。”
苏里:“对,改造。干啥偏上这来啊?”
王连长:“你说对了,管教犯人,那是越荒凉交通越不方便越好。为了更好地完成这次任务,我们部队还特意派了几名同志去密山的兴凯湖劳改农场取经,我也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