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剑-第7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的说任得敬,有的说公孙茂,有的说皇太后,还有说些不相干的人,一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还有起哄的道:“莫不是你陆四哥?”陆仁远嘿嘿一笑,用力的一挥手,大声道:“都他妈的鸟话!我告诉你们……告诉你们,是程兄弟,程兄弟功劳最大!”说着拉起程天任,大声道:“程兄弟,你给他们说说,你是,是怎么假扮太子爷进了京城,又……又打开城门,迎接太子进城,嗯,你不最大谁最大?来,大家敬程兄弟一杯!”说着举了酒碗一口喝干。
程天任一心只想着自己心事,浑没在意诸人说些什么,只听清陆仁远是要自己喝酒,想也未想,就把杯中酒喝了下去,依旧坐回原位自己喝闷酒。他这里喝了酒不打紧,就有平日里与任得敬、公孙茂交厚的看不惯,站出来为二人鸣不平,那陆仁远及玄花剑流一帮人、嵬名永平都受过程天任的恩德,再加上玄铁十三骑、吕氏夫妇等一般江湖人凑热闹力挺程天任,大殿内立时热闹起来,大家越吵越凶,终落得个不欢而散。
正文 第十七章 破城
程天任只听自己的名字被反复提及,却也懒得理会究竟是为着什么事,又喝了几杯,忽然感到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胸腹内阵阵绞痛。他知道必是毒性发作了,反正自己是活不过三天了,何必在这里扰了众人的兴头,想到这里,他便站起来,悄悄走出殿去。
“程大哥,你不开心么?”刚出了大殿,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程天任回过头来,见呼延娇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微微笑了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呼延娇道:“我见你喝了半天闷酒,这会儿又独自出来,心里担心的很,便出来看看。”
程天任不由想起自己刚离开山谷,便遇见呼延娇,后来为解刑州之围跟她一同来到西夏,现在眼见众人欢饮,只自己跟呼延娇似个客人一般,心中一阵温暖一阵凄凉,道:“现在西夏的事都定了,明日我便央大哥拨人马去救呼延大人。”
呼延娇叹了口气,道:“这倒不必了。”
程天任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
“刑州城已被金兵攻破……”呼延娇说着已流下泪来。
“呼延大人与王大哥怎样了?”程天任急切的问道。
“爹爹跟王大侠都不知去向,”呼延娇抽咽着道,“这是几日前仁孝派出去的探马的回报。”
程天任默然无语,半晌才想起安慰她道:“既然不知去向,想来并无性命之忧。王大侠武功了得,必是保护呼延大人脱了重围。”
“但愿如此吧。”呼延娇又叹了口气,忽然转了话头道,“程大哥现在有什么打算?”
这话正问中程天任心事,他笑着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道:“我正打算找个僻静处喝个痛快,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呼延娇双目火辣辣的盯着他道:“你与仁孝是结义兄弟,如今又立下这天大功劳,他原说过要与你共掌江山的话,想来不会食言。我……我现在家国难投,只要程大哥不嫌弃,我愿帮你做一番事业出来。”
程天任便是再痴呆些也懂得她的意思了,只是他从未想过此事,更没打算过与李仁孝共掌江山,他刚要把话说个明白,偏巧胸腹一阵紧似一阵的绞痛起来。“此事须从长计议!”说了这句话,他便加紧脚步,匆匆的去了。呼延娇望着程天任的背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咬着细牙,半晌作不得声。
程天任走了一阵,也不知来到何处,只感到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早出了几身透汗,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脚下一软,便倒在地上。没料想正倒在一口井旁,冰凉的井沿贴在背上,他打了个机灵,体内的巨痛竟减轻了一些,如此一来,他加意向井沿靠过去,全身蜷缩起来贴住井沿,那凉意透过衣服传入肌肤又直入骨髓,身心竟渐渐舒泰起来。正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向这井沿边来。接着便听李仁孝的声音道:“任先生,什么事非得到这等隐蔽所在来说?”
程天任不愿他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便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只听任得敬道:“老夫有一事颇为担心,说出来又恐殿下怪罪。”
李仁孝笑道:“任先生,你我名虽君臣,实为师徒。重回兴庆府,一多半是先生的功劳,我早已把先生当作亲人一般,有什么话自管讲,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任得敬道:“殿下这话折煞老夫了,便是肝脑涂地,也是老臣份内之事,决不敢居功自傲上,但旁人可就未必是这等心肠了。”
“嗯?先生的话似乎暗有所指?”
“前殿的情形殿下可曾看见?”任得敬沉声道。
“大家都是豪爽一路,喝了酒,便有些争吵也不值什么,先生不必往心里去。”李仁孝道。
“若只是酒后醉话自然没有什么,但陆老四说程兄弟是天大的功劳,与他敬酒,程兄弟也酒到杯干,这就有些问题了。”
程天任听到说起自己来,心中一动,不禁加意听二人谈话,只听李仁孝又道:“二弟心性爽直,断不会有这等居功自傲的心思。”此话说得十分动情,程天任忍不住便要跳出来表明心际。
任得敬却道:“程兄弟侠义无双,老臣心里也佩服的紧。但不怕坏事,只怕坏人,遇着这个情势,只怕会日久生变。”
李仁孝吃惊的道:“这话怎么讲?先生说得又是个什么情势?”
任得敬道:“殿下可知道城中百姓都怎么讲?”见李仁孝摇头,任得敬接着道:“城中人人都道是程兄弟冒死建言,免了屠戮血洗,人人感戴程大侠救命之恩,还有人私下里给程兄弟建了生祠!”
李仁孝惊道:“此话当真?”
任得敬道:“殿下若信不过老夫,只要派亲信去查问便知。目下玄花剑流一帮人、嵬名永平等降将都与程兄弟交厚,他又与江湖人等混得厮熟,再加上程兄弟武功了得,他日若有异动,谁可节制?”
李仁孝叹了口气道:“这终究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二弟必不会负我。”
任得敬冷笑道:“殿下难道忘记曾经说过与程天任同掌江山的话了,莫非真要应了这话不成?”
李仁孝脸忽然涨得通红,缓缓道:“我既说过,岂有食言的道理。”
任得敬忽然叹了口气道:“这等说来,是老臣小人之心了。老臣实在对不住程兄弟,依我冷眼观看,呼延姑娘对程兄弟一往情深,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为他们做个现成的媒人,也略表对程兄弟的愧意。”
“此事……”李仁孝忽然着急的叫了一声,忽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定了定神,才又缓缓的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时候不早了,先生早点回去休息吧,容我仔细想想。”任得敬笑了笑,也不多言,施了礼退下去了。任得敬走后,李仁孝又在院中徘徊许久,清冷的月光中,只听见李仁孝粗重的喘息声。
不知隔了多久,程天任缓缓从井旁站起身来,此刻,他不但浑身冰冷,心中也是一片寒意。
正文 第十八章 和亲
破城的第二天,李仁孝便在满朝文武的拥戴下登基做了西夏的皇帝。像所有的胜者一样,他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与宽容。太后依然是太后,虽然被剥夺了执政大权,毕竟保留了尊号与应有的富贵。李仁友并没有遭到历代废帝悲惨的命运,只是被贬为永安王,而且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满朝文武一概既往不咎,凡从龙人等各依功劳加官赐爵。单单只把所有的罪名归于镇西王嵬名昧勒,定了谋逆重罪,只等拿到之日依法行刑。
兴庆府原本人心惶惶,王公大臣更各各心下惊疑,如此一来,先安定了人心,无不称道新皇帝宽厚仁慈,一时万民称颂。眼见国泰民安,李仁孝本该心中舒畅才是,谁知这几日他却心神不宁。原来自那日庆功宴后,程天任便不辞而别。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因何而去。这个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像他根本从未出现过一样。李仁孝一面为少了些麻烦而庆幸,一面也有些忐忑,心底深处竟还隐隐夹着些失落。这件事还没个着落,却又来了一件更大的糟心事!
西夏地薄人稀,又处列强环伺之中,向附于辽、宋二国,才得以偏安。自金灭辽之后,西夏见金日益强大,又向金纳贡称臣。依着祖制,新帝登基除祭告天地之外,少不得要遣使向金、宋两国通告。宋积弱已久,已不消说了,金人方自强盛,依西夏此时国力,是开罪不起的。此事主管礼部的官员已有奏折,各部院大员也纷纷上书,李仁孝却都一一压下。一来嵬名昧勒向与金国交好,此时嵬名昧勒下落不明,十有八九是到了金国,现在看来便有些敌友不明。再者,完颜亮弑主篡逆,金国祸起萧墙,再加上宋朝岳飞、韩世忠、张俊等名将屡战屡胜,大有直捣黄龙之势,是以李仁孝也有观望之心。
这日刚升了殿,忠谨候任得敬奏道:“金国崇义军节度使乌带赍表来贺万岁登基。”
李仁孝皱了皱眉,道:“他们来得倒快,任先生,据你看金使此来是何居心?”
“微臣私下猜度,”任得敬谨慎的道,“完颜亮虽登大宝,但人心未定,加之宋人颇出了几个能征贯战的宿将,一时内忧外患,恐我大夏对其不利,此一来不过是示好而来。”
李仁孝正在沉吟未语,却见武安王李恭辽出班奏道:“万岁,金人向来阴险狡诈,百余年来,灭辽伐宋,收伏蒙古诸部,其志不在小。金使此来,其意难测,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李仁孝知道此次任得敬平步青云,位列公候,武安王心中有些不舒服,而任得敬也看不惯武安王倚老卖老,一向以新帝登基第一功臣自居,二人心中颇有些隔阂,每每意见相左。见任得敬还要说什么,李仁孝微微笑道:“任先生与王叔所言都有道理,现在宣金使上殿便知端地。”
金国使者乌带是个黑脸络缌胡须的长大汉子,到了金殿并不下跪,只向着李仁孝拱了拱手,大大咧咧的道:“法天膺运睿武宣文大明圣孝皇帝贺万岁登基之喜,贺礼马牛羊各千头、上等彩缎二千匹、黄金三千两、珠宝十匣。”说罢呈上国书及礼物清单。
金使虽十分倨傲,礼物却颇有些份量。李仁孝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一边吩咐看座,一边看那国书。国书前面不过是些礼节问候之语,后面却写道“……愿与贵国结为婚姻,永为兄弟之邦,故不揣冒昧,遣使请婚……”李仁孝合上国书,向金使道:“多承上国大皇帝美意,只是不知书中所言婚姻一事……”
乌带伸手一挥,打断李仁孝的话,大声道:“此事说来极易办得,我家万岁十分倾慕你家百合公主,有心迎娶她做个正宫娘娘,只要依了这条,大金与你们西夏自此以后唇齿相依,凡西夏有事,我大金绝不会坐视不理!”
李仁孝不动声色的道:“若是不依呢?”
“不依!”乌带腾的站起身来,撸着袖子大声道,“圣孝皇帝命我转告陛下,他向来仰慕春秋先贤圣王,愿与陛下会猎于金夏边境!”说完便瞪起两只虎目,不屑的瞪着李仁孝。
一个小小的使臣竟敢如此嚣张!李仁孝脸色早已成了猪肝样,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使者,再与金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却恃着身份,强压着怒火冷笑道:“偏鄙之地只有些粗野丫头,为上国大皇帝侍奉巾栉这等大事只怕做不来,这婚姻之事就免了!”
乌带听了只嘿嘿冷笑道:“我圣孝皇帝原料到你会推三阻四,此事成也由得你,不成也由得你,只你自家要思虑周全!我先回馆驿歇息,你们君臣仔细商议吧,三日内给我回信,我只等得三日!告辞!”说罢竟摔手扬长而去。望着乌带的背影,李仁孝怒恨交加,竟一时怔在那里。
退朝之后,李仁孝换了青衣小帽,骑了一匹青骢马,由不语陪着,又带了两个贴身侍卫一同出了皇宫。一路上回想着金国使者跋扈的神态与任得敬力谏自己勿堕于儿女情长、要以大夏基业为重的话,嘴角不禁掠过一丝冷笑,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大夏基业?
“皇上,咱们到了。”不语轻声道。
李仁孝惊醒过来,忙勒住坐骑,跳下马,抬头望着门匾上那黄澄澄的“镇西王府”四个大字,不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时候也不知来过这里多少趟,我这控马弯弓的功夫还是王叔教的,没想到……”
不语一时没听清,还道他对这门匾不满,在后面道:“这帮人当真糊涂得紧,如今都成了百合公主府了,怎地还挂这镇西王府的门匾?万岁爷别生气,小的这就着人去换。”
“不必了。”李仁孝摆了摆手,也并不去分辩,只缓步上了台阶。
不语忙抢在前头,用力去拍那门环,门子从门缝中伸出头来刚要骂,一眼瞅见不语,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恨不得连头发胡子都笑起来,一边吩咐着开门,一边向不语道:“这一向不见二爷,二爷是越发精神了,要不我先去通禀公主一声?”
正文 第十八章 和亲
“不必了。”不语说着闪到一边,恭恭敬敬的请李仁孝前行。
那门子这才看见李仁孝,慌得扑通跪倒,连连磕头。李仁孝连看也未看一眼,便径直的向里走去。镇西王府原本仆役如云,自李仁孝登基之后炫*书网收集整理,便把原来侍候嵬名昧勒的一帮家人遣散了。又因与百合自幼亲如兄妹,便封她做了百合公主,这镇西王府就拨了与她做个公主府。李仁孝本说拨些仆役侍候百合的起居,但百合生性淡泊,又迭遭变故,更不喜热闹,只要了金铃儿与几个做粗重活计必不可少的仆夫,其余一概不要。是以此时李仁孝进得府中,便觉物是人非,徒生出许多凄凉来。
穿过一道中门便到了后院,再往前不远便是百合的居所了。忽听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幽幽的琴声,李仁孝打了个手势,命那两个侍卫守在园门,便与不语循着那琴声轻手轻脚的向前行去。越往前行琴声越是清楚,琴声落入耳中却直撞入心中去,引得人心中也跟着响起同一种声音。李仁孝只觉得这琴声十分悦耳,但要道它的好,却又说不出来。二人越走越近,已来至琴韵传出的窗下,实在不忍打扰这琴声,便住了脚,凝神倾听。
一曲终了,只听呼延娇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