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剑-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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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妇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确曾听旭儿提起过此事,但因我身子虚弱,从未去过。”
“仪真师太便被困在那里。”
“师父!”美妇惊叫一声,面色骇然,吃吃的道,“你骗人!师父她老人家怎么会来到通幽谷?即便来到谷中,以她老人家的身手,又有谁能困得住……”说到这里,她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灰白,吃吃的道,“莫非……莫非……”连说了两个莫非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程天任却猜到了她的心思,道:“能把师太困在茅屋中的只有通幽谷主,如今也只有你可以把她救出来。”
程天任一下说中了她的心思,她似受了绝大的打击,身子摇摇欲坠,口里不停的念着:“不可能……他为什么要困师父……不可能的……。”
程天任看她神色,知她绝未说谎,道:“不管因为什么,师太确实被困在里面。若再晚了,只怕师太与峨眉派的一帮小尼姑性命难保!”
这话如一个晴天霹雳响过,美妇身子一震,旋即抬起头来,毅然道:“我住在谷中,却不识得他布下的机关。但我却知道一个地方,也许能寻得救人的法子,小兄弟,你随我来。”说罢转身急向茅屋西侧荒草丛中走去。
二人行了里许,已到绝壁之下,前面怪石嶙峋,没有了去路。程天任正在生疑,美妇忽然不见。程天任吃了一惊,忽见石壁上伸出美妇的头,示意他过去。程天任心下惊疑,走到石壁前不觉哑然失笑,原来这石壁并非一体,前面一块大石挡住了人的视线,大石后却有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只是大石设计的十分精巧,远远望去,似与山后石壁浑然一体。美妇向洞内走去。程天任忙闪身进洞,跟在美妇身后向内行去。
越向前行,洞内竟越宽阔,先前只有一人来高,此刻洞内竟有丈余高低。只是越向里行,洞内光线越暗,到后来几乎看不清洞内情景。令程天任奇怪的是美妇虽领自己进洞,对洞内情景却并不熟悉。忍不住问道:“这石洞通向何处?”
美妇边摸索着石壁前行,边道:“此处是我丈夫习武修为之所,他视若绝秘,若非有一次被我偶然撞见,只怕要被他瞒一辈子。他说萧家祖上曾有严令,这个山洞只有本族男子才能进得,若不守禁令擅自闯入非但无益,而且有损。他每月来此小住奇。сom书,多则七日,少则二三天。每次回来,必定精神萎顿,但功力却有所增长。以我猜度,若想破解困住师父的机关,必要来此地了。”程天任暗中点点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待他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美妇在前面叫他,他便甩了甩头,暂时抛开,加紧步子向前追去。
曲曲折折不知行了多远,前面忽有一道光透了出来,二人加紧脚步又向前行了数十步,便到了一座石门前,光便是从门缝中透出。美妇转身向程天任道:“小兄弟,我丈夫惯会设计机关,咱们需得万分小心。你身子靠在石壁上,待我打开石门。”
程天任依言身子贴紧石壁,随口向美妇道:“姐姐既是仪真师太的徒弟,必是清字辈的了,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清月。”美妇轻声答道。
清月的声音虽不大,却重重的落在了程天任耳中。原来她便是清月!但清月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铁剑山庄视峨眉为仇雠,不就是因为当年清月与铁剑山庄少庄主陈西若私奔惹怒了仪真师太,被仪真师太盛怒之下出手格杀,才引起两家的仇恨么?她为何成了萧成忆的妻子?这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程天任脑中,挥之不去,一时竟忘了身处何地。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闯墓
一声惊叫把程天任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他抬眼只见两扇石门已然洞开,清月站在门口,骇然的望着石室内。程天任忙纵身跃进石门,向室内望去。一望之下,也大吃一惊。门内是个极大的石室,室内石壁上嵌着数颗夜明珠,珠光耀眼,照得如同白昼。但使程天任吃惊的却并非这些珠宝,而是对着石门的——人,女人,绝色美女!对着石门十数个绝色的女子,这些女子或坐或立,有得怀抱琵琶,有的口吹洞萧,有的手抚瑶琴,有的莺歌,有的燕舞,好一番热闹的欢会,好一个人间的天堂。这种情景程天任闻所未闻,更别说在这等石室之中,自然出乎意料。
不过他奇大于惊,而清月却如受了雷击一般,她面色苍白,嘴角带着冷笑一字一顿的道:“好一个快活所在!”程天任也不禁有些可怜她,丈夫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筑了这么一个藏娇的金屋,而这个女子只因丈夫的一句话便把这里视若雷池,天下最可悲之事莫甚于此。
清月缓缓抽出长剑,一步一步向众美女走去。看着她缓缓扬起长剑,程天任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在她长剑将要落下的一刻,程天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大喝一声:“慢着。”
只可惜清月长剑已向一个美女劈下,那剑划成一道亮弧直奔那美女头顶,但那美女却纹丝未动,就在剑尖将及美女头顶之时,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了。眼前的美女突然不见了踪影,或者更准确的说,她已化为一道烟雾,消失在空中。清月在淡淡的薄雾中目瞪口呆,几疑身在梦中。
“清月姐姐,你误会你的丈夫了,这些不是人。”
听到程天任的话,清月才感到一丝真实,她抬起脸,茫然的望着程天任,喃喃道:“不是人?那是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弄这些东西?”
程天任摇了摇头,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却知道这决不是人。她们虽形态逼真,却无一丝活人的样子。你听,这里管弦虽多,却没有一丝声响。”
清月(炫)恍(书)然(网)大悟,这些委实太静了些,不禁奇道:“莫非这些只是蜡人?我知川西圣手成腊元有此等手艺,但这些蜡人……”
程天任已走到一个美女旁边,细细察看,此时,向清月招手道:“姐姐请看,这人宛若活人,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她们的眼睛又如此清澈动人,这成腊元的雕工倒是一绝呢。”
清月走到程天任身边,细细看那蜡人,不禁皱了眉道:“成腊元工艺虽绝,却绝做不出此等逼真的人像。这人宛若活人,倒……”她忽然住了口,骇然望着程天任,却见程天任也正骇然望向她。原来二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清月摇头道,“不会的,成忆怎会做出此等……”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惊骇,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程天任虽视萧成忆为仇敌,却绝不愿清月伤心,便安慰她道:“也许天下还有比成腊元技术高超之人,这只不过是蜡人罢了。”他虽如此说,却也知绝无此种可能。
清月忽然惊声叫道:“成忆!你……如何在这里?”程天任大吃一惊,立时转身举掌,提防着敌人从背后偷袭。
顺着清月的目光望去,果然有一个美髯老者端坐于一个矮塌之上,只见他手抚长髯,眯着双眼,面带得色,似在欣赏眼前美景。原来萧成忆是此等模样,程天任知道既已被他发觉,必有一场恶战,朗声道:“萧成忆,你快放了仪真师太和不羁大师,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清月颤声道:“你忘记曾答应过我什么了?当年你曾说过,终此一生,决不与恩师、与峨眉派为敌。难道你忘记了么?”
见萧成忆面带得色,只是不答,程天任向清月道:“姐姐不必与这等人讲什么情意,他若真有情有意,哪里还会困住师太。”
清月神色黯然,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向萧成忆走去,口中道:“你若想杀恩师,便先杀了我吧。”
程天任只恐萧成忆对清月不利,忙纵身挡在清月前面。扬掌一招“寒风乍起”便欲向萧成忆拍去。掌力欲发未发之际,他忽然灵机一动,忙撤掌收招,向前一跳,来到矮塌前。清月惊叫道:“小兄弟,小心!”却听程天任哈哈笑道:“姐姐,原来这也是一个蜡像。”
清月半信半疑,持剑上前,围着蜡像转了一圈,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比成忆年岁略大,只不过面貌有些相似。”
程天任思忖着道:“姐姐说此人与萧成忆相似,莫非这里是萧家祖墓不成?”
清月突然想起一事,道:“小兄弟,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一次酒醉之后,成忆确曾提及什么祖墓,说这墓中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他酒醒之后,我再问他,他却推说是酒话。我当时便信了,不曾想真的有这样一座古墓。”
程天任道:“若真是萧家古墓,他们祖上定是有钱有势了。奇怪的很,他们怎么会把自己的先人做成蜡人,这些女子又是谁呢?”程天任想了半晌没有什么头绪,便道,“先不去管他了,现下最为紧要的便是救人,他说的秘密……也许便是救师太的法子,咱们且在这里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不错,咱们快找找看。小兄弟,你去那边,这边交给我。”二人分头向两边找去。
程天任这边有一只石桌,几只石凳,石桌凳上散放着几本书籍,程天任随手翻看,见是《孙武子十三篇》、《太公兵书》等行军作战的书。越过石桌凳,便是一只巨大的石制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放满了各种书目。这书架由下至上分为七层,下面几层是竹简、帛书,上面是纸书。每层的隔子的边上写着“春秋战国”、“秦汉”、“魏晋”之类字眼,想来标明的是著书的年代了。程天任由下到上逐一翻捡,他先看那书名,觉得有些像的才翻看内容。这些书诸子百家无所不包,医卜星相百般杂陈,直到眼睛都看的酸了,才翻到《魏晋》,却还一无所获。
石室中忽然想起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声,接着便是清月的呻吟。程天任忙展开轻功,几个纵跃来到另一边,只见清月以手扶墙,低声呻吟着,脚边躺着她的长剑,四周却并无异样。他忙到清月身边,扶住她的胳膊,只觉清月手臂冰冷,浑身打颤,看样子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程天任关切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闯墓
清月已痛苦的连话也说不出,只无力的抬起手指,向身边指了指。程天任顺着她手指望去,才见靠墙也有一只巨大的石制书架,模样与另一边的相仿,各层的隔断上也有标签。程天任走到近前细看,那标签上写的却并非年代,而是“南疆”、“西域”、“中原”、“塞北”、“东土”等字样。程天任自中原一栏中随手取了一本,只见书名是“嵩山无影剑”,翻开来看时,果真是嵩山派无影剑谱。程天任忙再取过几本看时,每本都是武林中各门派不传之秘。他越看越惊,竟有些忘了身处何地。他虽于武功一途算不上痴迷,但看了这些武功秘笈也恨不得一口气看完。他从一头缓慢的向另头移动着,忽然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望去,只见地上也躺着一本书,捡起来看时,见书面上写着“痴梦心法”。他随手翻开,见第一页写着“非峨眉派弟子,见此书者即死”几个字。他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清月便是峨眉派的弟子,莫非她是看到了这本书才变成这样子的?
“不错,就是这本书……”清月的声音缓缓的飘了过来,带着几分空洞,几分缥缈,倒似从九天云外飞来。
程天任持着书走到清月身边,道:“这本书可是姐姐送与萧成忆的?”
清月听了身子一颤,并不回答程天任的问题,缓缓道:“十二年前,我与西若两情相悦,恐师父阻拦,私下峨眉,师父与众位师姐妹随后紧追下山。”
程天任知道她口中的西若便是铁剑山庄的少庄主,只是这位仪真师太也忒奇怪了些,不由随口说了出来:“想来仪真师太是关切姐姐,唯恐姐姐上了坏人的当。”
清月面色冷峻,眼中却泛着晶亮的泪花,道:“峨眉派规矩极严,不受师命而与人私奔是师门大忌。我只道师父是因这门规才紧紧追逼,但师父脾气暴躁,我不敢与她老人家当面顶撞,便与西若彻夜急行,只盼早日到达河南府铁剑山庄。铁剑山庄老庄主陈慕远素为江湖中人所敬重,师父也许会看在他的面上放过我们。”
程天任忍不住道:“你们可回到铁剑山庄了么?”
清月凄然一笑,道:“离铁剑山庄还有两三日路程之时,师父便追上了我们。”
程天任沉吟道:“想来仪真师太是极生气的了,不过若你们苦苦哀求,师太也未必不通情理。”
“私奔之事或可原宥,但偷盗师门秘笈却罪无可赦。”
程天任诧异的望着清月,又望了望手中的《痴梦心法》,疑道:“但你们为什么要偷盗这秘笈?”
清月惨然笑道:“奇就奇在这里,我知西若本性,他决不会做出这等不屑之事。我深受师门大恩,万死尚不能报万一,又哪里会偷秘笈?但师父盛怒之下,根本听不进去。”
程天任身子一震,抬头望向清月,只见她此时神色淡漠,她脸上浮着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实在并不比哭好看。她缓缓道:“我昏迷了两三日,等我醒来之时已到了这通幽谷中。萧成忆告诉我是师父杀了西若,当时我伤心欲绝,有心一死,但那时我已身怀六甲。一想到肚子里是西若的孩子,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此后的三年当中,他待我极好,又待旭儿与已出无异。我感念他的恩德,便以身相许,在谷中一待便是十二年。若不是今日进了这古墓,只怕我要做一辈子傻子!”她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程天任有心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道:“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清月笑声渐歇,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小兄弟,你不必宽慰我了。现下救师父要紧,快找救人的法子。”程天任点点头,把《痴梦心法》交到清月手中,清月犹豫了一下,收入袖中,两人又分头去找。
正在查找的当儿,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眼中读出了对方的心思,能来此地的必是萧成忆无疑了。程天任刚要纵身出去,却被清月拦住,她轻声道:“小兄弟,他武功极好,你不是他对手,先找个地方避一避。”也不待程天任答话,已飘身而出。
程天任扫视一眼石室,并未见什么隐蔽之所,却望见了一个兵器架,兵器架上列着刀枪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