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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如花似玉-第27部分

小说: 如花似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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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亚琴侧身揪住了老末的耳朵说,我可以不回四喜堂,可是男人的心都是千变万化的,你敢保证一生一世对我好?老末平心静气地说,我敢说这样的话,一旦都老了,如果我死在你的后面,你决不会吃苦遭罪的,我能好好的在床前侍候你。万一我死在你的前头,剩下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你到底要遭受多大的罪只有老天知道了。

  翌日的清早,在去往说书馆的路上,老末经过东关街时再次登门造访卦馆的算命先生。老末走进去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压在卦桌上的一本线装的卦书下面,他跟算命先生会心地一笑后,说,先生,果然是一个好主意,她真的害怕了,已经相信了先生你的话,先生,你算积德行善了。算命先生嗬嗬地笑道,你的太太会相信我的话。她只要能改了就好,让她做你家里本本分分的太太。

  老末听了,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同时光倒转一样,九蝉彻底结束了在韩家摆弄账簿以及跑腿学舌的日子。那不敢奢想的荣华富贵竟然唾手而得,让他坐享其成。在九蝉跟蓉妈平分了韩家的祖业各有所得之后,最初他的心情一直忐忑不安,有如胎动的孕妇一样充满了无边的忧虑。随着韩金坊被逐出韩家宅院成了落魄的少爷,一切的忧虑已经是显得多余了。在他看来,可以高枕无忧地开始他全新的一种富足生活。

  可以说,九蝉的阴谋得逞和棋局的全盘皆赢,除了蓉妈,他把功劳都归结在梅香身上。那个四喜堂的女孩子,的确让他怦然心动。其实,在灯红酒绿流光溢彩的世界,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抗拒金钱和女色的诱惑。九蝉有时便这样想,他有钱了,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余下来的就是享受夜夜笙歌的*时光。而世间只有红粉佳人,才能给他带来日月中的欢娱和快乐。

  每次九蝉到四喜堂寻欢,即使是在白天也要挂上梅香房间里的一道窗帘儿。他一边拉着窗帘儿,一边站在窗前的黑暗之中默想着,如果拿窗帘儿去打比喻,妓院里的女孩子就是一道窗帘儿,男人要想用的时候或者用过之后,可以随手的打开或者拉上,很简单。

  九蝉夜里大多依偎在韩家三太太的床榻上,白日的时候则纵情于梅香香水味浓浓的房间里。两个女性充盈着肤香的气味迥然不同,但是一样的能令九蝉为之喷发出欲望和激情。这种没有*节制的床笫生活,使他的脸颊开始日益憔悴下去。有一天梅香摸着九蝉浮黄的脸说,你瘦了,一定是三太太惹你生气了。

  笑话。九蝉笑了笑,你以为我会看好三太太?那是先前当账房的时候拿她开开荤。如今三太太是韩金坊吃剩下的一碗残羹剩饭,没什么滋味了。

  我呢,梅香说,我也是韩金坊吃剩下的饭菜?

  你是水煎包子。九蝉笑嘻嘻的说,真正好吃的包子不是在面褶儿上,而是里面的馅儿。

  梅香操起拳头拍打着九蝉的胸脯,嗔笑道,你坏,你坏嘛,我要你请我出去吃夜宵。九蝉歪着脑袋取笑说,在你的床上?梅香说,床上的东西也吃,饭馆里的东西也吃。九蝉说那好,我让你一次吃个够。说着,他把梅香掀翻在床榻上,发泄掉了他在梅香身上的最后一次烈焰勃发的激情。

  傍晚时分,他们走出了四喜堂。秋风吹面,九蝉站在胭粉巷的巷口打了一个寒噤。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抬腿来到天赐福。饭馆里,坐满了吆五喝六的酒客。九蝉说,你喜欢吃什么?梅香说我什么都想吃,就怕你心疼花钱。九蝉一字一板的告诉梅香说,我的钱两三辈子也花不干净。等我把韩家的大宅院转售给瑞庆和商号,付完了钱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梅香问,什么时候带我走?

  九蝉回答,还说不准。

  梅香偷着在九蝉的面颊上亲了一口,说,吃完饭咱们就回四喜堂,我房间里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呢。九蝉说,你不要忘了带走那个首饰盒。其余的东西嘛,带在路上也是累赘。梅香点了一下头说,那咱们吃饭吧。九蝉说,你到底想吃什么?梅香说,我吃肉早就吃腻了,我想吃砂锅豆腐。九蝉笑着说,我还是想吃水煎包子,水煎包子跟你一样,很耐吃的。梅香用筷子抽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骂道,你真坏。

  在离开天赐福饭馆的时候,外面一片暮色苍茫,无边的黑夜簇拥着他们。九蝉望着梅香让人怜香惜玉的面容,他问,明日你还接客?

  梅香说,明日是风喜死去的百天祭日,我要跟亚琴去坟场祭奠她。

  九蝉说,好吧,明日我会去四喜堂找你的,两个人便在一条巷口分手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钱财被劫
第二天的天气还好,但给人明显是一派残秋的印象。城外一条直通坟场的乡村道路上,两边树木的枝权光秃秃的,在秋风中发出鸣镝般的流响,夹杂着塞宰的声音,像是一个苍颜发斑的老女人,在黑暗中剥去衣裳的响动。梅香和亚琴手里各自挽着布包袱,坐上邱先生借来的一辆马车。马车上拥挤不堪,堆满了扎彩铺里买来的银箔金箔、纸牛纸马、金童*一类的纸扎品,还有一捆捆的冥钞。

  马车从西关街出了城。坐在马车上,邱先生发现梅香外面披一件挡风的秋衣,里面却穿着一件青灰色镶着白绸边的长袖旗袍,样式格外的素雅。亚琴一猜就知道,里面的旗袍是九蝉给她在成衣铺花钱裁剪的。那天,亚琴身穿一件颜色十分水灵的绿色绣花的衣衫。梅香凑近亚琴悄声说,咱们这是去坟场,又不是去交际场合,你咋穿得这么花哨?亚琴瞥了一眼邱先生说,我不怕谁笑话,反正我从来都喜欢穿大红大绿的衣裳。

  坚硬的马蹄敲击着路面,城墙在层层秋岚的若隐若现中远去。

  路边破败的树木上,偶尔有几枚残卷的叶子飘坠下来,硕大而斑澜。附近乡村的一片片白绿相间的菜地上,一些农人将拔下的地里的白菜堆积在田垄上,裸露出泥黑的根须。梅香说,冬天快要到了。是呵,冬天快要到了,邱先生附和道。秋风闪闪皱起,邱先生浑身的草药味淡淡的在风中四散而去。

  这时候,梅香从旗袍里不由自主的伸出来两条蜷曲的大腿。

  那两条浑圆的腿,在秋日下闪现着白滑柔亮的光晕。梅香发现邱先生转动着一双极不老实的眼睛,在她的大腿上跳来跳去,如同两只肉麻的手在她的大腿上面游梭。梅香拉过一角旗袍,遮了遮她的大腿。她背对着邱先生,心里却痛彻地感觉到了,外面的男人跟妓院里的男人都是相同的,他们都是推开自己怀抱里的女人,眼睛就要挖着别人怀里的女人。

  坟场上荒冢累累。凤喜的坟墓突兀而孤寂,在颓落的秋日照耀下,那座孤坟摇曳着一片衰草的枯黄。梅香跳下车来,眼泪也下来了,想着风喜一个人在这里太清静了,也太孤单了,没有一个人陪一陪她,哪怕说一说话也好。坟前的一堆火纸焚起后,马车上一切纸扎的东西统统的扔进了火堆里。灼人的热浪发出焦燥的气息,烘干了梅香噙在眼眶里的泪水。看着快要烧光了冥钱,梅香从包袱里拉出一根长长的黄纸搓成的纸绳,一段一段的丢进火堆里焚烧着,她喃喃的说,风喜,你死得太冤了。案子还没有告破,谁也不能帮助你。你只有在阴曹地府显一显神灵,拿着这根绳子勒死杀你的仇人了。

  风喜,亚琴也泪流满面地说,你一定要勒死他,勒死你的仇人。

  邱先生没有过多的悲恸,坐在早天的孩子坟前,看着眼前扭起的袅袅飘逝的青烟和一堆灰烬,他似乎忘记了身旁围绕的那种冥纸散发出的刺激口鼻的烟火味。邱先生忽然想起自己的口袋,口袋里还有一个叮当乱响的拨浪鼓,是他早天的孩子玩耍过的拨浪鼓。掏出来一扬手把它丢进火堆后,他语气低沉的说,邱喜,我的儿子,这是你的东西,留着玩儿吧。

  在离开坟场的前后,梅香依然直着身板蹲在坟前,目视着残纸冥钞化为一片散去的黑灰。亚琴揉着红肿的眼睛,把梅香从灰土的尘埃中拉起来。站在坟前,望着风喜坟前的墓碑上镌刻的字迹,梅香惊奇的对邱先生说,你到底是给弄错了,风喜的墓碑上,怎么会是李青莲的名字?

  就是李青莲嘛。邱先生道,这是凤喜原来的名字,你们是好姐妹,还会不知道?

  亚琴说,凤喜从没说过的。

  这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梅香轻声说,在青楼里卖笑的女孩子,谁没有一个真名和一个花名呢?跟男人们的感情是假的,名字也都是假的。她说,一个好听的花名,男人都喜欢叫的,多少年过去了也忘不了。

  亚琴扶着马车,看着坟场里秋风扫过的碑石,对梅香说,我真是没看透风喜,姐妹一回她从没提过原来的男人,更没说过她还有一个李青莲的名字。

  梅香在邱先生日光移转的背影里说,有时候姐妹的情份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人家心中的男人。如果不是这样,凤喜怎么只肯跟邱先生从良呢?

  邱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笑容也僵硬了,干咳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邱先生明白这是梅香故意说给他听的,她说也就说了嘛,邱先生并没有想得太多。

  这天,坟场上的风声很大,吹拂着那里的乱石和枯草。梅香侧耳听去,好像听到了一声声柔弱的嘶叫,而后在光线的照晒下穿越而去。继之一个弱女子的呻吟带血带泪地流淌出来,那分明是风喜的抽泣声。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梅香才知道这是她产生的一种幻觉。一路上,邱先生闷声闷气的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城里,已是晌午时分了。他们共同吃了一顿午饭。在一家饭馆里,堂倌说,先生,还有两位太太,你们喝茶吗?邱先生敲击着桌案嚷道,拿酒菜呀,我们要喝酒。梅香说,心里乱极了,我不想喝酒,我想喝茶醒一醒脑子。坐在一旁的亚琴说,我可是饿透了,我想吃饭。

  邱先生站起来在酒碗里斟酒,把自己的酒碗斟得满满的。邱先生端起酒碗正要说话,突然间咔嚓一声酒碗炸裂了,白瓷碗的底部齐唰唰的脱落下来后碎在地上,酒水哗啦啦的泼溅在邱先生的衣裤上面。堂倌听见了碎裂声急忙跑过去,生疑地看着地上的白瓷碎片,说,哎呀,我不相信一个好好的碗底还会掉下来?

  邱先生扑打去衣裤上的酒水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凤喜的阴魂跟我捣蛋。说得亚琴疑神疑鬼的,她充满恐惧地看着梅香说,凤喜在哪儿?凤喜也跟着咱们回城了?邱先生道,你们都是好姐妹,不用害怕。亚琴说,老邱,凤喜是不是来找你的?你心里一定有鬼。

  邱先生重新从堂倌那里接过一碗酒,径直走到饭馆的门口,一只手托起酒碗,用一种遥天祭拜式的象征仪式说,凤喜,你在阴曹地府千万不要责怪我,不是我害死了你,你的阴魂不能随便出来吓唬人。然后,他把碗里的酒泼洒向半空中,如同雨点般淋落下来。

  四喜堂里很冷清,冷清得一点也不真实。梅香回来后碰见丁二坐在厅堂里,好像是在摆纸牌。想到梅香快要跟九蝉从良而去,如同一棵摇钱树让人连根拔走了,丁二一直就心事重重。梅香喝了一口残茶,一下想到应该收拾一下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她记得柳条箱子和两个包裹都塞在床铺下,便一边握拳捶着酸疼的腰身,一边弯腰屈腿蹲到床底下,竟然看见了柳条箱子的一角,同时还意外地发现了那个拴着一条红头绳的花布口袋丢在地上。

  看见那个花布口袋,梅香来不及去重温童年时代的游戏时光,她的心弦倏然抽紧了,脸色唰的灰白起来,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兜头袭来的惊恐扼住了她的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急切而飞快地扒开床铺下的一堆杂物,三下两下翻出了挎篮里的那个首饰盒,看一看还在,她才轻松的嘘出一口气。

  除了九蝉,还有什么东西比这个首饰盒更重要的呢。她无法估量这匣金银首饰的价值,但却是她维持后半生生活的一个依托。

  当她纤长的手指抚过木质盒盖,觉得首饰盒里仍有着沉甸甸的份量,心情还很舒畅。她轻轻的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赫然人目,除了一双她的破旧的高跟皮鞋外,已经空无一物。

  天哪!梅香颓丧地从床铺上跌坐在地上,一下子浑身冒出钻心刺骨的冰冷,仿佛从手臂凉到了指尖,那个精致的首饰盒从她手中砰然的滑落下去。丁二,梅香大声的喊道,你来一下。

  丁二手里捏着两张纸牌跑过来,问,什么事?

  我的东西丢了。梅香说,有谁来过我的房间?

  九蝉。丁二告诉梅香,今天上午只有九蝉一个人去过你的房间。

  一定是他搞的鬼。梅香凄笑着说,是他拿走了我的一个首饰盒。

  他拿走了你的首饰盒?丁二嚷道,我去西关街找他算账。

  不要去找他了。梅香淡淡的说,他不会给我送回来了。

  丁二还是扭转身子去了西关街。在很短的时间里,丁二从外面跑了回来,他有气无力地走进梅香的房间,骂道,狗养的九蝉,他跑啦。梅香木然地搓着花布口袋上的红头绳,她说,我猜到他是跑了,已经远走他乡了,是他骗取了我的首饰盒。丁二告诉梅香,九蝉把韩家的大宅院和酒铺,全部转手出兑给了瑞庆和,他提着钱跑了。

  梅香问,三太太的卧房,你去看过了没有?

  梅香,你还蒙在鼓里,三太太那个骚狐狸也跟九蝉私奔了。丁二拍着桌子骂道,他娘的,九蝉拐走了韩金坊的家产,连他的女人也拐走了。

  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掉茶盏里的残茶,梅香忽然间咯咯的笑起来,直笑得丁二一时摸不着头脑。梅香痛苦的摇着头说,九蝉怎么会忍心丢下我呢?他可是多少次许诺过要我跟他从良,厮守一辈子的。

  梅香,别说痴话了。丁二打了个唉声说,受看的女人靠不住,受看的男人也靠不住的。

  目光变得空洞的梅香语无伦次地对丁二说,我没想到九蝉这么阴损狠毒,他把韩少爷坑骗成了穷光蛋,把我积攒的一点儿钱财也劫走了,让我一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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