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传花镜之金鉴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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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的一众舞优,又去监督她们练舞。
我掀开被子,松一口气,起身对她道谢,她笑道:“我也是从习优一步步升上来的,当了舞优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确实,从习优升为舞优,先不说置装费,连吃的都丰富许多,当然是和习优的饭食相比,有烧豆腐、白灼生菜、豆叶汤、咸萝卜干等家常菜,偶尔也有葱油馎饦,黄米饭和各式果子。作为一枚吃货,为了这些稍好一点的饭食也要努力呀!
“哎呀!”刚要下床,我才突然发现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瘀斑,这“胖三娘子”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谢阿蛮看到也不禁微微皱眉叹息:“三娘子向来对手下的舞优们异常严格,你别怪她,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在上元节大酺会上超过其他的民办教坊。”
“放心,我怎么会和一个更年期老女人一般见识呢!而且,有你上次送给我的这个嘛!”我拿出上次谢阿蛮送给我的药油,“真的很管用,擦两下就不疼了!”
她笑道:“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来,我帮你擦后背吧,你看不到的。”
话说,她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背部肌肤,好像一股细细的凉水滑过,揉搓之下,药油渗入,又像火一样烫,瞬间感觉冰火两重天,简直无比舒服!帮我擦完药油,便让我盖上被子好好休息。
说到首席舞优谢阿蛮,真是样样都好,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心地善良,勤奋刻苦,待人又温柔大方,整个逸春坊的上下人等都对她尊敬有加,其威望甚至超过了那个“胖三娘子”。她原本是临潼新丰人,因母亲早亡,和身为乐师的父亲一起流浪街头卖艺,后经过洛阳的时候失散,被“胖三娘子”带入逸春坊,小小年纪便学习跳舞,功底深厚,升为首席之后,整个洛阳的青年才俊都慕名而来,送了多少珍贵稀罕的礼物,都得不到谢阿蛮的芳心,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
只见她奋力的将装满水的木桶从井中提出,“哗!”的一声倾倒进木盆中,挽起长袖开始洗衣服,动作娴熟,想必当习优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苦。我心中不忍,这本来是我的份内事,却无缘无故连累了人家,于是赶忙跑过去和她一起洗起来。
她连忙阻止说:“别忘了你还带着月事!”
“我装来骗‘胖三娘子’的,其实一点都不疼。嘿嘿!”我将双手伸进冰冷的水中,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我勉力朝她笑笑。
她也朝我微笑道:“你总是这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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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芙蓉不及美人妆(3)
目前作为习优,除了干杂活之外,还要听候舞优们的差遣,比如某个达官贵人家请逸春坊一众舞优去府上表演助兴,我们习优还要做她们的小跟班儿,帮她们拿着舞衣箱,箱中是几场舞蹈要用的不同风格的舞衣。
一日,知县罗大人府上来了几个贵客,于是派人来请,我们帮忙准备要带的东西,谢阿蛮和要参加表演的舞优正在化妆,只见她们拼命的往脸上脖子上扑粉,弄的一个个跟日本艺妓似的,因为晚上赴宴,虽有万点烛光,却依然暗淡昏黄,估计只有这样惨白的脸色才能与黄色烛光相得益彰,显得舞优们神采奕奕。
来这里差不多快一个月了,逐渐了解到众舞优们不仅早上起床之后要化妆,称为“晓妆”,晚上睡觉之前还要再化一次妆,称为“晚妆”,在外面演出期间,因为可能有些客人会要求舞优陪酒,嘴上的口脂很容易化掉,所以还要随时补妆,胭脂水粉那是随身必备之物,可怜我们这些小跟班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帮她们背着大大小小的香奁。
来到罗大人的府上,我们被直接领去一间厢房,谢阿蛮作为首席,带领舞优们换好舞衣便上场了,而我们几个习优则被命令不许在府内乱逛,只能在厢房等待。
切!别以为一句小小的命令就能困住本姑娘,其他几个小习优年龄都比我小,自然不敢违抗。我瞥了一眼这些胆小鬼,独自溜出了厢房。
刚刚出门没几步,突然,一股肉香味飘来,勾得我食指大动,不由自主的跟着这股香味来到了罗府后院的厨房。
厨房中,几个下人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巨大的炉灶上居然有三四个灶眼,每个灶眼上都放着一个正在咕嘟冒热气的锅子,那香气就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我躲在半开的窗户下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
一个衣着华丽貌似管家模样的老妇人在门口冲着他们焦急的催促着:“葱醋鸡切好了么?“暖寒花酿驴蒸呢?”“巨胜奴该摆盘了!”“雪婴儿炸好了吗?”“光明虾炙呢?”“乳酿鱼炖了没有?”“动作都麻利点,客人们都到齐了!”
她不停啰里啰嗦着,厨房里的人们却井然有序的准备着,可见对此已然习惯。
看着一盘盘散发着诱人味道的美食不断呈现灶台边,我早已流了一地口水,恨不得自己此刻有穿墙遁地隐身术。
“好了!好了!仙人脔还没炖好,等下一波吧,一个个都机灵点,端好手中的盘子,排好队,上菜!”她一声令下,便转身走出厨房,还好我躲得快,闪进了一旁的柴房。
七八个下人端着盘子鱼贯走出厨房,跟着这个妇人朝前院的大厅走去,貌似因为人手不够,连厨子都加入了上菜的行列,厨房一下子空无一人,岂不是天助我也?
我走进厨房,打开炉火上一个正在咕嘟的锅盖,哇!炖鸡,哎呦!好烫!为了吃,我也是拼了!左撕右扯,忍受着被烫伤的危险终于从里面扯出一条鸡腿,炖的金黄软烂的鸡腿,咬一口满嘴都是油,为了防止被人撞见,赶紧撤!
我抱着鸡腿在后院转来转去,躲开急匆匆回来上第二波菜的下人们,不小心撞进了一扇月洞门,只见不远处假山上的亭子里挂着一只红彤彤的灯笼,从假山上延伸下来的延墙走廊廊檐上也挂着几只灯笼,在微弱的灯光之下我才看清,脚下是一个小石桥,桥左是一大片平静的湖面,看上去像是罗府家后花园。
假山嵯峨,下面的阴暗处刚好容身,我可以尽情的享用这个鸡腿了。
自从进逸春坊这半个多月以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哎,说起来满眼都是心酸泪,不过还好,每次出来演出也能蹭点荤腥,不然我真的生无可恋了。
正当我啃完鸡腿,嘬着手指头细细回味的时候,有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小蛮,等等!等一下嘛!”只听脚步凌乱,步履匆匆,最终在假山上的亭子中停住。
我急忙往阴影里靠了靠,假山上的亭子里一个老男人的声音说道:“小蛮,这是我去办事途中给你买的胭脂,名为“美人红”,正配你这个美人!”
“罗大人,你叫我来,不是说有我爹的消息吗?”好像是谢阿蛮的声音。
“是啊,你先收下这个美人红胭脂嘛,我专程去苏州的花月堂给你买的呢!”那个人涎着脸说道。
“多谢罗大人好意,阿蛮心领了。这盒胭脂还是留给罗夫人用吧!”谢阿蛮礼貌拒绝道。
“她那个黄脸婆还用什么胭脂?用了也是浪费!小蛮,听说江南的美人们都用‘美人红’,既香且艳,肌肤吹弹可破,你看,你的胭脂淡了,来!本大人亲自给你补画一下。”那个老男人仍旧纠缠不休。
“罗大人,请你自重!”谢阿蛮厉声说道,语气颇重。
“谢阿蛮!本大人这样这样低声下气的对你一个舞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罗大人显然是喝多了,说话有点大舌头。
“既然大人还没有家父的消息,那谢阿蛮还要准备下一场歌舞,先告退了。”
听见谢阿蛮要走,这个罗大人随即又换了一副嘴脸:“小蛮,先不要着急走嘛!令尊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多方去打听了,不久就会有消息了,只要你你乖乖听本大人的话听着好像要亲上去的声音。
“罗大人!你不要这样!被罗夫人看见就不好了!”谢阿蛮被这个罗大人紧紧抱住,语气急促说道。
“她正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不会来后花园的!你放心,让本大人一亲芳泽就好!”罗大人死缠烂打不肯放手,谢阿蛮挣脱不开,刚要呼救,却被那罗大人捂住口鼻,只听“嗯嗯呜呜”的纠缠声。
谢阿蛮虽然是首席舞优,却一点首席的架子都没有,还经常帮我,我不能看着她这样受辱,遂灵机一动大声说道:“罗夫人,请慢点走!”
那个罗大人一听这话,以为是哪个小婢女随罗夫人来了后花园,赶紧手一松,灰溜溜的逃走了。
回到厢房,谢阿蛮已经在补妆准备下一场的表演,看见我回来,对我笑着说:“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原来她听出是我的声音了,我不好意思的报以一笑。
第二天,那个罗大人又派人送了好多礼物过来,当然都是送给谢阿蛮的,一众舞优和习优看着那些丝绸首饰、胭脂水粉羡慕不已,可谢阿蛮却吩咐说:“三娘子,你帮我把这些礼物分给大家吧!”真是豪气!
分到最后,连我这个习优居然也有份!打开红色小锦盒一看,居然是一盒红红的油胭脂,里面写着“花月堂制”,莫非是昨晚罗大人想送给谢阿蛮的“美人红”!
,这让我是用呢?还是不用呢?
谢阿蛮见我发呆,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将我带进她的房间里,又一次向我道谢:“昨晚真是多谢你。”
“没什么,只是那个什么罗大人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看见这些礼物就知道了。”她不以为然道。
我替她松口气,不过我作为习优,又没有出去表演的资格,这个胭脂还是还给人家比较好,于是说道:“你们这些玩意儿我都不会用,还是还给你吧,呵呵。”
没想到她不接,反而从自己的案几上拿起两本墨蓝皮线装书递到我手上:“我这里有两本书,一本是宇文氏所著《妆台记》(注1),一本是段成式所著的《髻鬟品》(注2),都是教女子如何化妆梳髻的,身为舞优,这些事情都是最基础的,你可以拿去看,以后必然要升做舞优,到时候就不用求人了。”虽说自己怎么也是读了十八年书的大学生,可这繁体字在我眼里,简直就如天书一样,翻了几页,眼睛里已经全是圈圈叉叉了,只好尴尬一笑,找个借口还给她:“多谢你的好意,我我不识字。”
她微微一怔,不但没有嘲笑我,反而温柔的笑道:“我之前也和你一样,后来进了逸春坊,跟三娘子学到不少。身为舞优,虽然跳舞是主要的,但琴棋书画也要略微涉猎,才能培养出一种由内而外的高贵气质。如果你不嫌弃,以后晚上下晚课之后来我房间,我来教你。”
既然人家首席主动教,我要是再拒绝的话,岂不是太不识抬举?而且学会古代这复杂的化妆及梳髻技巧,起码以后晚饭有保障了,于是满怀欣喜的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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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妆台记》一作《妆台方》由唐人宇文士及所著,已佚,此书详细记录了隋唐宫廷及民间的妇女化妆及发式。
注2:《髻鬟品》为段柯古(约803~863年)所著,段成式,字柯古,唐代文学家,临淄人,其博闻强记,能诗善文,在文坛上与李商隐、温庭筠齐名。《髻鬟品》成书晚于杨贵妃的年代,因小说需要,将其著作借来一用。未免误导读者,在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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