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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骆氏女-第60部分

小说: 骆氏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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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骆老夫人也是这般找了自己去,要自己下手将那前头骆大奶奶给弄死。自己牢牢记得母亲教自己的话,千万不能动手脚,以后会遭报应的,坚决没有答应。可见着摆在那里几个亮闪闪的银锭子,却还是没过得了那一关——儿子病重,眼见着要将家里的老底儿全部吃光了,还不知道下回的药钱在哪里!想来想去,张稳婆这才教了骆老夫人一个法子——反正不是自己动手就行,至于法子用不用,还不是看骆老夫人的意思?

    张稳婆回去以后便心上心下,生怕听着骆府传来大奶奶的死讯,结果她头一日到家,第二日就听说骆大奶奶没有熬过去,撒手西去了,只留下刚刚出生的女儿。

    “真是可怜哟,就没得娘了!”邻居们都在替骆大小姐叹气:“那骆大老爷肯定是要另娶的,瞧他跟东大街高家那个小姐打得这般火热,只怕是还不出一年就会娶回家。”

    “高家那个不是什么好货,骆大小姐有得受了!”有人同情的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大哟!”

    当年张稳婆听着那些议论,心里头便慌慌得难受,好些日子关了门在菩萨前边烧香念往生咒,只希望那死去的骆大奶奶赶紧投胎转世生个好人家。这么几年下来,以前的记忆渐渐的淡了,可这一次骆老夫人喊她过来给这位骆大奶奶接生,她却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骆老夫人又要逼着她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树丛后边有几个人,簪子映着阳光不住的发亮,手中拿着扇子在打着扇儿,似乎正在那里歇凉。见着余妈妈带着张稳婆过去,几个人跟着走了几步,直到看不见张稳婆的身影,这才叹了一口气。

    “她竟然不让你见张稳婆?也实在是厉害。”骆二奶奶望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陈姨娘,脸上全是惆怅神色:“只怕是早就防上了你。”

    “哼,你以为我真会让那张稳婆动手脚?”陈姨娘冷冷的笑了一声:“我可还没那般歹毒心肠,只不过是想要她生气,让她不舒服罢了。她见我派人找张稳婆,肯定会疑神疑鬼,觉得我要动手脚,这些日子她便该吃不香睡不好了。”

    骆二奶奶瞠目结舌的望着陈姨娘,有些不敢相信:“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什么叫我放过她?那叫没必要。”陈姨娘一只手扯着领口,一只手拿着扇子使劲扇了扇风:“即便她死了,我又能落个什么好处?未必还能扶正做大奶奶?我是奴婢出身,这样的梦根本不做,就想着气下她,让她心里头不舒服,这一段日子受点折腾也就够了。”

    “你倒想得通。”骆二奶奶捻了捻衣裳角儿,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我还以为你真心想要去找张稳婆下手呢。”

    陈姨娘望了一眼骆二奶奶,撇了下嘴没有说话。这位二奶奶真是个蠢货,还想拿自己当枪使?也不照照镜子,她那蠢样子,值得人信赖?若是自己真的去找了张稳婆,大奶奶才咽气,只怕她就会赶着去向老夫人告了密。

    做人就该要会保护自己,千万不能落了把柄到旁人手中去,即便就是有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压在心底,丁点口风都不能漏出来。

    第七十四章计中计一箭双雕

    “骆老夫人。”张稳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缓,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口一般。站在内室中央往骆老夫人那边瞧了过去,陡然发现骆老夫人这两年似乎老了不少,头发丝儿都快白了一大半。

    “张稳婆,我那老大媳妇身子怎么样?估计什么时候能生?”骆老夫人将檀木佛珠擎在手中,笑着望向张稳婆:“你是广陵城里有名的接生婆了,应该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夫人,骆大奶奶应该还有三四日便要临盆了,我方才帮她接了一把脉,又摸了摸肚子,那胎儿已经快要落盆了。”张稳婆垂手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头想着,骆老夫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关心起媳妇的身子来,肯定是有什么原由。

    “张稳婆,我想请你帮个忙。”骆老夫人声音不疾不徐:“余妈妈,快些将那东西拿过来。”

    张稳婆心中一紧,看起来果然如她所料,骆老夫人准备向这位骆大奶奶下手了。

    余妈妈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揭开上边那层布,就见几个金锭子摆在上边,闪闪儿的发着亮,旁边还有一个荷包,五色线打的络子,荷包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一朵花,上边还绣了两个字。

    “骆老夫人,这是……”张稳婆见着金锭子更是心中有数,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来:“这杀生之事,最好还是不要再做。”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杀生了?”骆老夫人笑了笑:“张稳婆,七年之前你教了我一个法子,到现在我还记在心里。”

    张稳婆的心颤了下,果然,那时候自己一时糊涂,铸下大错,被人拿着做把柄捏着,自己想要挣扎出去都不行。她望了一眼骆老夫人,见她笑得狡猾,心中有几分怯意:“骆老夫人,你究竟准备让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去报官。”骆老夫人指了指那个荷包:“见着那荷包否?那是我的长孙女绣了给我的端阳节节礼,里边原本放的是杜仲与白芷。”

    张稳婆愣愣的看了看那只荷包,赞了一声:“骆大小姐才七岁,便能绣出这样的荷包来,实在难得。不提荷包上的花样绣得怎么样,就是她的一片孝心。”

    “孝心?”骆老夫人嘴角一歪,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用一个荷包就骗了自己的信任,不声不响的布下棋子,这般心机,实在是大人也难得!为何端阳节那拐子不将她给拐了去!骆老夫人捏住了佛珠,心中大恨。

    “张稳婆,你就别管这孝心不孝心的事情了,你只要照我们老夫人的话去做就行啦。”余妈妈将金锭子与荷包塞到了张稳婆手中:“你且拿着,拿着。”

    “张稳婆,你替我那老大媳妇接了生出去以后,第二日就拿了这荷包去东大街高家。”

    “去高家作甚?”张稳婆有几分惊讶,她完全弄不懂骆老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荷包是骆大小姐做了送给骆老夫人的,现在骆老夫人又给了她,让她拿了去找高家……张稳婆心中猛然一动,眼睛盯住了骆老夫人:“骆老夫人,莫非你想嫁祸给骆大小姐?”

    “张稳婆真是个聪明人。”骆老夫人笑了起来,那声音桀桀,如夜枭一般,带着沙哑与阴冷,在这阴暗的内室里回旋着:“在外头混得多了,一眼便看出了我想要做什么。”

    骆老夫人原先手中捏着不少铺面银子,可最近被相宜讨要去了九万两银子四间铺面,不免元气大伤,而且也让她对骆大奶奶的十多间铺子警觉起来。上回骆大奶奶找那死丫头过去,是不是在向她讨教要回嫁妆的事情?骆老夫人心中很没底气,若是骆大奶奶将她的嫁妆讨了回去,骆府每年这庞大的开支又该怎么办才好?

    而且她也得要打算着攒下孙子的聘礼,分家时候的财物,这些银子,少不得要从骆大奶奶的嫁妆里来。骆老夫人想了很久,如要将媳妇的嫁妆占为己有,那就只能故技重施。只要骆大奶奶一蹬腿,她便好重新分配那一笔嫁妆,骆相珲与肚子里那个,她每人留一个田庄几间铺面,免得他们又像那死丫头一般,到时候挖空心思来讨嫁妆。

    剩下的那些便都攥到自己手里,先拿着去息生息利滚利,等着积攒到了一定的银子,那自己便可以放开手脚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老二有些不得她的欢心,随便给几间铺面便是,老三是自己最喜欢的,肯定是要多给几家铺子的。

    骆老夫人自觉分配得合理,可这嫁妆毕竟是媳妇的,要想弄到嫁妆,骆大奶奶势必不能再留下来。现儿可是一个好机会,女人生孩子总会是有危险的,就看她能不能熬得过去。

    骆大奶奶在生孩子的时候暴毙了,而骆相宜被张稳婆出首,人证物证俱在,广陵知府是个脑子不灵活的,只要老大去说一说,定然能将那骆相宜判个秋后问斩,她手里那笔财物就又回到自己手中了。

    “那荷包里,装着一些草药,能让人服用了便大放血的。”骆老夫人望着张稳婆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骆老夫人,你是要我嫁祸给骆大小姐?”张稳婆吃了一惊,心中深深同情那未曾谋面的骆大小姐,原以为骆大奶奶会苛待她,没想到便是连祖母都算计上她了。

    “你只要拿那个荷包去跟高家说,骆大小姐曾经塞了这个荷包给你,要你将这些草药下到她的药罐子里边,可你心中觉得不妥没有动手就够了。”高家是精明人,听了张稳婆的话如何不知道其中意思?肯定会将骆大奶奶的死挂到那死丫头身上,到时候广陵知府派人来抓人……

    骆老夫人越想越得意,自己这个主意可真是妙,她还需要去买通一个药堂的伙计,将翠芝那男人全贵的大概模样告诉他,到时候让他去作证,说全贵在药堂里买了这些草药,这样一来,死丫头便无处可逃了。

    张稳婆拿着那荷包,心中有几分发憷,自己看到过不少歹毒的,可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骆老夫人的毒辣。七年前就已经害死了一个媳妇,七年之后还想着要害人,而且是准备一次害两个。

    一种深深的不安从张稳婆心底里升起,她攥紧了那个荷包,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她真想将荷包扔掉,把金锭子扔掉,可她又害怕骆老夫人将昔日那件事情抖出来,将先头骆大奶奶的死栽赃到她头上。

    一步错,步步错,被人捉住了把柄,仿佛无处循形。张稳婆想了好一阵子,额头上掉下了豆大的汗珠子:“我先回去照顾骆大奶奶了。”

    骆老夫人没有逼迫她当即回答自己,只是笑着看了看张稳婆的背影,将那佛珠抓在手中,轻轻的捻了一颗,手指甲卡在那鱼线上,再也动弹不得。

    “老夫人,若是那张稳婆不这么做该怎么办?”余妈妈站在一旁,有几分担心:“那几个金锭子不是白送了?”

    “怕什么?她既然已经拿了,自然就会这般做。”骆老夫人胸有成竹,她一点都不怕张稳婆不乖乖照办——她可是做错事情的人,自己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只要稍微吓唬她,拿她两个宝贝孙子来做筏子,不怕她不听话。

    园子里青石小径似乎到不了头,地面上蒸蒸的生出些热气来,张稳婆每走一步,就觉得脚板心里刺得慌。她从住院出来以后,仿佛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软得就如两根面筋,不住的在东倒西歪。

    骆大小姐?张稳婆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来骆府几日,还没见到过这位苦命的骆家大小姐,只是听着骆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偶尔提起了几句:“七月七日,杨氏族学里头办了一次诗会,大小姐也写了一首诗,被人赞了呢。”

    “七岁会写什么诗?还不是那些人想捧咱们骆家而已。”玲珑叉着腰,一脸不屑,大小姐再聪明,能聪明过二小姐二少爷去?只不过二小姐现儿却不在了,否则明年去杨氏族学里念书,还不知道会如何惊艳四座呢。

    “骆家有什么好捧的?”有小丫头子在一旁嘀嘀咕咕:“就凭咱们家大爷在广陵府里做了个推官?”

    “还不快些滚,仔细被大奶奶听到了,少不得一顿板子!”玲珑冲着那小丫头子直咬牙:“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奶奶最不喜欢的便是大小姐,还偏偏要在这里说她的好话,是皮痒想找打了不成?”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骆大奶奶肯定是将骆大小姐当成了眼中钉了,那时候张稳婆还在叹息,幸得还有骆老夫人护着她,竟然还能送到杨氏族学里去念书,骆大小姐过的日子也不算太差。可今儿听着骆老夫人这般狠辣,竟然是想讲骆大小姐往死路上送了,不由得张稳婆无限唏嘘。

    慢慢悠悠往前边走着,忽然就听身后有人走动,转头一看,就见着一个嫂子与一个丫鬟陪着一位小小姐走了过来。那位小姐生得十分好看,肌肤胜雪,一双眼睛跟那天上的寒星般闪闪发亮,真是招人爱。

    “姑娘,今日黄娘子的作业少,回去只得半个时辰就能做完罢?”连翘抱着书袋走得非常轻松,自家姑娘真是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相宜笑着摇了摇头:“黄娘子布置的作业只是一部分,我还打算多做些的。”

    张稳婆站在那里,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明白了相宜的身份,她忽然间慌了手脚,站在那里,脸色发红,连手脚都没地方放。

    相宜愈走愈近,张稳婆的心也愈来愈慌。

    第七十五章起疑云心事重重

    “这位妈妈,好面生。”

    望了一眼站在路边的张稳婆,连翘有些奇怪:“妈妈是新来的?”她眼睛转了一圈,偏头想了想:“好像府里最近不要进什么人。”

    “这位妈妈是来给大奶奶接生的张稳婆罢?”方嫂瞧了一眼张稳婆,见她神色好像有些慌张,不由得奇怪:“婆子,你怎么了?”

    张稳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讪讪的笑道:“没错没错,大嫂说得没错,我便是张稳婆。”

    相宜一双眼睛盯住了她,心中也觉得奇怪,这位张稳婆为何这般面色仓皇?要说是中暑,也不至于是这般模样,脸色晦涩得似乎一把泥巴抹着,怎么也擦不干净一般。“张稳婆,我母亲身子如何?应当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来罢?”

    这句话恰恰问到了张稳婆心虚之处,她极不自然的笑了笑:“还好,还好。”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张稳婆,你身子是不是不舒服?”相宜走到张稳婆身边,抬头看了看她:“要不要我帮你去喊个大夫来瞧瞧?”

    张稳婆慌手慌脚的拢了下衣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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