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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骆氏女-第45部分

小说: 骆氏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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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大老爷听着林知府将钱沐阳告状的缘由说了一遍,当即也是哑口无言,实在说不出话来,朝林知府行了个大礼:“我母亲年岁已高,只求知府大人不要用刑,至于判决,自然是知府大人说了算。”

    将嫁妆判回给相宜,自己只有得好处,何乐而不为?骆大老爷已经打定了主意,等着相宜拿回四间铺子,他非得将那几间铺子弄到手,派几个人去打理,每年的收成可以吞掉一大半,足够自己在外头的花销。

    林知府瞧着骆大老爷的眼珠子不住的转来转去,知道他打了这嫁妆的主意,心中鄙视,这骆家实在没有一个好人,一分亲情全无,对于一个孤女,竟然这般打压,也不知道那骆大小姐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儿得了杨老夫人的信,将前因后果都弄了个清清楚楚,又得了仆妇们的回报,更是对相宜有了几分同情,骆大小姐孤苦伶仃,自己一定要替她伸张正义才是!听到杨管事嘴里转来杨老夫人的话,更是觉得意气风发,无论如何,明日定要让那骆老夫人与骆慎行空着手回去,休想再占骆大小姐的便宜。

    第二日用过早膳,骆老夫人与相宜就被带了去知府衙门的前堂,在前边领路的仆妇笑着道:“骆大小姐请莫要惊慌,我们家大人是极为和气的,绝不会乱用刑。”

    相宜捏着衣角低声道:“昨儿雪珠姐姐说,林大人被华阳百姓赞为青天,我想他定然不会为难我与祖母,只是不知道为何我舅舅要告我们,心里想着就难过。”

    骆老夫人走在后边,不声不响,昨晚她没睡得大好,素日里头歇息,都是好几个人服侍着的,昨日就只有一个丫鬟,她也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近身服侍自己,全靠着相宜替她净面洗手。她望着前边那小小身影,心中的疑惑时而消除时而又涌现,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个孙女儿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来就这般无辜。

    相宜跟着仆妇走到了公堂,见着中间一张案几,后边坐了个穿着官服带着乌纱帽儿的中年男人,脸色白净,几绺长须,瞧着不像是奸恶之徒的面相。公堂里站着一个约莫四十的男人,一副神情懈惫的样子,肩膀塌了半边一般,整个人似乎都没有精神。

    这人难道就是自己的大舅钱沐阳?相宜站在门口,有些疑惑。这时,站在公堂门口看审案的人群里忽然挤出几个人,直奔着相宜跑了过来:“姑娘,你昨晚没受苦罢?”

    刘妈妈、翠芝与连翘都过来了,相宜心中一阵热,摇了摇头:“没有,昨晚我睡得很好,知府大人还派了个丫鬟姐姐服侍我与祖母歇息。”

    刘妈妈愣了愣,怎么自己姑娘提起骆老夫人这般亲热?这边翠芝却已经会意,笑着道:“老夫人与小姐都受惊了,都怨舅老爷,好端端的告什么状呢。”她牵着相宜走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面前,弯了弯腰:“舅老爷。”

    果然是自己的大舅,相宜瞧着那双小眼睛,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外祖家里的人,自自己知事开始,便没见到过一个,逢年过节也见不着一件小小的礼物。杨老夫人只拿了三千两银子引诱着,他便马上奔波忙碌了起来。

    什么亲情,什么血缘,在这位大舅身上完全是看不到的,他只会考虑银子,考虑各种利益,唯独不会考虑自己是他的外甥女儿。不过这样也好,正是有这种人,才能将母亲嫁妆的事情摆到明面上边来,才能不用自己开口就能将母亲的嫁妆拿回来。

    “大舅舅。”相宜抬头望了望钱沐阳,轻声喊了一句。钱沐阳有几分尴尬,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将脑袋转到了一旁,不再看相宜,这边林知府一拍惊堂木:“开堂!”

    衙役们的威武棒点着地不住的响,公堂门口的百姓顿时停住了议论,好奇的看着站在公堂上的三个人。一个师爷从斜里走出,拿出了一张状纸念了起来,上边大致是说要控诉广陵骆辛氏,侵吞儿媳嫁妆,四间陪嫁的铺子悉数易主,连带控诉骆家大小姐不孝顺,母亲嫁妆守不住,多年不来外祖家中探望,间接帮着那骆辛氏把钱家的东西给眛下了。

    “啊呀呀,还有这样的事情?”公堂上的百姓听完师爷念状纸,都惊奇的望向了骆老夫人:“广陵骆家也是昔时的大族,如何落到这般田地了?侵吞儿媳的嫁妆这事儿,竟然也能做得出来?真真是丢人!”

    “你瞧瞧骆大小姐那穿戴,就知道她在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钱老爷告她全没道理,一个小孩子又如何知道嫁妆这些事?肯定也不会是故意让母亲的嫁妆被祖母拿走的。”有人连连叹息:“瞧着骆大小姐生得真是好看,眉眼跟画上头的美人一般,只可惜身子太单瘦了,也不知道每日里吃饱了没有,那骆辛氏,可真是恶毒!”

    骆老夫人站在那里,听着种种议论,心中实在不舒服,按着胸口揉了揉,才喘了口气儿,就听林知府一拍惊堂木:“骆辛氏,你可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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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2章 |£
    “母亲,婆婆要我来捎句话儿。”杨二奶奶望着骆老夫人,心中一酸,这个家真是不好当,母亲现在不过五十来岁人,可与自己的婆婆杨老夫人一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杨老夫人瞧着不过将近四十岁的模样,远远的看着,黑鸦鸦的头发里似乎没有一根银丝,她依旧能穿住那些娇艳些的颜色,樱桃红浅草绿搁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唐突,仿佛她本来就该穿那些衣裳似的。

    而自己的母亲,却是头发花白,戴了抹额更像是六十岁的人一般,她早就不穿艳色的衣裳,身上总是秋香色,暗红暗灰加点酱色,一瞧着便是了无指望的年岁,一点点的在等着岁月流逝,到了再无退路的那一程。

    骆老夫人嘴唇边泛起一丝笑容来:“可是为了丫头们去杨氏族学念书的事情?”

    旁边骆大奶奶听着,耳朵便竖了起来,没想到婆婆说到做到,果然去与杨老夫人说这件事情了。她伸手掸了掸衣裳,装模作样在整理仪容,可却一个字都没漏掉。

    “我婆婆说了,她最最喜欢的就是好学上进的,虽然身为女子,但也不能自以为比那些男人低了一头,总得要努力进取才好。”杨二奶奶的手指拂过椅子扶手,见着那一条颇为阔大的缝隙,心中暗自寻思,这套桌椅也该换换了。

    “可不是这样?”骆老夫人笑着点头:“若是能念出个名声来,只怕是议亲的时候都要得势些!人家听着说有才名,自然会想着要来瞧瞧。”

    骆大奶奶在一旁“嗤嗤”一笑:“就和咱们府里三少奶奶一样么?”

    骆三奶奶脸上红了红,低下头去,想当年她倒也算是个才女,曾经写过几首诗,还被大周的才子陈文俊赞许“自成格调,闺阁中难得者”。可现在她很少有写诗的时候,昔日少女情怀在嫁为人妇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只是一个微微发福的少妇,白净的面皮上嵌着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

    “老大媳妇,这事儿没轮到你来评点!”骆老夫人心中有气,骆大奶奶没念过书,因此对骆三奶奶十分仇视,每次能逮着机会将骆三奶奶踩到脚下,便尖起嘴巴来。

    杨二奶奶见着自己嫂子一副跷跷不服的模样,也是恼怒,可脸上却不能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来,她浅浅一笑,冲着骆大奶奶道:“三嫂不就是因着有了才女之名,这才能与大嫂成妯娌,大嫂你自己想想看,可是不是这样?”

    骆大奶奶顿时哑口无言,骆三奶奶却更觉尴尬,巴不得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

    “灵儿,你且将你婆婆的话说完。”骆老夫人对于骆大奶奶的打岔很不高兴,她正是想知道杨老夫人怎么答复的,偏偏老大媳妇却跳出来搅局,害得女儿说了上下句,下半句却还搁在肚子里头。

    “我婆婆说了,她会去杨氏族里说说这事情,只是她觉得相钰年岁还小,明年再来念书也不迟,今年就送了相宜过去便是。”杨二奶奶见着骆大奶奶的脸色渐渐的变了,冲她微微一笑:“我知道大嫂是娇养着相钰的,这念书实在辛苦,每日里卯时就等起来,到卯正时分便要赶去族学向孔子像行礼,相钰现儿才五岁,恐怕还舍不得起来呢。”

    骆大奶奶想了想,脸色才稍微开朗了些,不再出声。

    骆老夫人得了这个信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样便好,族学什么时候开?我也好为宜丫头做些准备。”

    “初十就开了。”杨二奶奶伸手端起茶盏,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也不消准备太多东西,笔墨纸砚总得备着,另外……”她停了停,轻描淡写道:“现儿天气还冷,也该给相宜再做件出门的衣裳,穿得太破旧,只怕会丢骆府的脸。”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骆老夫人呵呵一笑:“今日我已经让人去请绣坊过来了,好歹也要给宜丫头裁两身新衣裳。”

    骆大奶奶惊跳了起来,脸上全是不忿的神色:“母亲真是偏心,为何只给相宜裁衣,却忘了相钰!难道相宜是你的孙女,相钰便不是?”骆二奶奶与骆三奶奶虽然没有说话,可瞧着骆老夫人的眼睛里全是一种不服气的神色。

    “等着她们念书的时候,不一样也要裁新衣裳?我又如何偏心了?”骆老夫人瞥了骆大奶奶一眼:“这原本不是你这做母亲该想的事情?现在我帮你做了,你还不满意?”

    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只有骆二奶奶发出了嗤嗤的笑声,骆大奶奶涨红了脸坐在那里,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这骆府吃的用的,多少是从自己那陪嫁的铺子上头来的,自己陪嫁的田庄里出产的米粮,也要供着骆府的吃穿,可这些人,却一个个的给好不知好,拿她开心取乐。

    “老二媳妇,你笑什么呢?我说话,你听着便是,何故在一旁失态?”骆老夫人见着骆大奶奶黑下来的脸,不得不也来出言安慰着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理儿放到任何时候都行得通。

    前堂里一片沉寂,这时外边“腾腾腾”的脚步声便格外响亮了。门帘一掀,宝柱跑了进来,两条眉毛高高的耸起,就如两座小山一般。

    “母亲,母亲!”八岁的孩子,毕竟是藏不住话的,他跑到杨二奶奶身边,身子扭了两下,还是开口了:“嘉懋送给相宜的那斗篷,坏了。”

    杨二奶奶见着宝柱那气愤的模样,心中便知肯定与她那好大嫂脱不了干系,赶紧伸手安抚他:“瞧你跑得气都喘不过来!衣裳总是要坏的,你外祖母刚刚还在说要给相宜裁新衣裳穿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宝柱究竟没有被这几句话给哄住,朝骆大奶奶盯了两眼,冷着脸与杨二奶奶回了杨府,刚刚到家,脚不点地般去找了嘉懋,将他在骆府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你那件哆罗呢斗篷,坏了!好长一条口子,我瞧着都心疼!”

    嘉懋吃了一惊:“怎么就坏了?这哆罗呢算是结实的料子了,树枝随便挂挂,也不会须边儿的,更别说是一条口子了。”

    “还不是我那好舅母?”宝柱说着就来气,他去相宜屋子里找她的时候,她缩着身子蜷在被子里头,翠芝拿着针线在补那哆罗呢的斗篷,绣坊的娘子刚刚到这里不久,正在写着她的身量尺寸。

    刘妈妈絮絮叨叨的跟他诉苦:“我们家奶奶,也实在是太小心眼了,如何就不能容下我们家姑娘!她只不过是个孩子,对她也没有什么危害,为何一定要与她斤斤计较?现在翠芝正在补斗篷,若是补不好,怎么对得起容大少爷一片好意!”

    旁边绣娘将本子收了起来,探头看了看翠芝用的线,摇了摇头:“这哆罗呢是顶顶金贵的,你用这种绣线到上头,实在是不配,旁人一见着便会发笑呢。不如这样,你给我一两银子,我下次送新衣裳过来时给你送些好绣线来,声声坊里出的彩线,最最有名气,绣出来的花儿简直跟活的一样。”

    翠芝有些为难,一两银子,实在是有些贵,她的月例不过一两银子,有时还要被骆大奶奶借口罚去一些,一年下来,积余不过十来两,几团绣线就去了一两,她如何舍得!

    旁边宝柱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银锞子,这是杨老夫人除夕夜里给的吉利银子,怎么着也不止一两:“你多带些过来,要最好的。”见着翠芝张大嘴站在那里,宝柱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道:“以后你少不了要缝缝补补的,多买些。”

    嘉懋听着宝柱说了骆府见闻,气得小拳头捏得紧紧,脸绷得就像刷过浆一般。他想了想,拔腿便朝外边跑了去,宝柱有几分不解,追着跟了出去:“嘉懋,你要做甚?”

    “我去找外祖母!”嘉懋气哼哼的,一溜烟跑到了杨老夫人的内室。

    杨老夫人午休刚刚醒来,穿好了衣裳正准备到外边去走走,见着嘉懋跑了进来,一头扎到自己怀里,不由得有几分惊奇:“嘉懋,你这是怎么了?”

    嘉懋伸出手来抱住了杨老夫人的腰:“外祖母,如果有个人被人欺负,嘉懋想去帮她,可又说话不够分量,那该怎么办?”

    见着从外边跟了进来的宝柱,杨老夫人心中一轮便知道了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骆府那位大小姐的事?她伸出手来摩挲着嘉懋的头顶,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道:“嘉懋,世上的人大多是欺弱怕强,你想要保护一个人,只能是自己足够强大,让别人都要信服你说的话,这样才有分量。”

    “那……”嘉懋抬起头来,眼中闪闪发亮:“我现在是不是该要好好念书,好好学着做生意,到时候有了名声,能像我父亲那般独当一面,是不是就能说话有分量了?”

    杨老夫人很是高兴,笑着朝嘉懋点了点头:“嘉懋,你实在是聪明,外祖母才这么一说,

    “母亲,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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