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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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子回过身来,诧异地看着我问:“你叫我?”
“是的。”我答道:“你不是说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吗?”
“嗯!”
“那好,我请求你把海妹带去,收作徒弟如何?”
“是她吗?”林英子走了回来,指着我身边这个渔家女孩。
我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的要求?”她又问了一句:“你不把我应允你的事留给自己?要知道,我不是谁都应允的。”
“我知道。”我再次点了点头,告诉她:“她是我的妹妹,我们都是孤儿。”
林英子仔细打量海妹,同意了。
“不,哥,我不离开你。”海妹哭了起来。是呵,这些日子以来,两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相互依存的伙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就象亲兄妹一样,甚至比亲兄妹还要亲,任谁也无法拆散。
“海妹,听我说。”我也哽咽了:“你不是要报仇吗?那好,就跟着林女侠去,学好武艺,查出凶手,替爹和整个渔村的人报仇。你跟着我是永远也报不了仇的,那些死去的冤魂也会怨我的。”我几近在乞求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不是我怕她拖累我,而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还没有能力让她再不挨饿受气。但这个理由我不能说,我知道一旦说出来,以海妹的性格,非要与我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
海妹终于点了点头:“但你要答应我去看望我。”她要求着。
“我答应你。”我说。
海妹被林英子带走了,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但终于有了一丝轻松感。从今以后,我一个人是死是活都好办了。
“唉,小子,你是奴所见到的最傻的人。”百里风在旁边轻叹了一声。
刚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若不是这个风骚的女人,我或许白挨了一顿打。所以尽管心中厌恶她,依然感激地向她解释着:“也许你看着傻,但我只求心里平静,那些只为自己活着的人,永远感受不到活着的快乐。”
“好了,奴不喜欢听这些。”她厌厌地说着,又扭答扭答地从我身前走过,走了没多远,又想起了什么,回身从袖口摸出锭银子,朝我扔了过来,我接在手中一掂,足有五六两重,上面还散发着熏人的粉气。“这是给你的报酬,不是因为你,奴也打不得这样的好赌,也免得你说奴小气了。”说着晃动身子,如水蛇一般地走了。
我想起适才的饥饿之苦,接受了这锭银子。
我的面前只剩下了慕容家的小姐,她正用一种仿佛要看透我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我,在那目光里,少了骄傲,却多了敬慕,甚至是倾心。
我的后背又阵阵剧痛起来,于是打开了这瓶黑风补血膏,原以为是清香扑鼻,谁知闻到的却是腥臭异常,再看那瓶中装得满满的仿佛狗屎一般,不免人些恶心。但想想那林英子身为一派传人,也无须欺骗于我,俗语说良药苦口,这臭药也未必不治伤,且试一试再说,可这手如何够得着背后呢?
“我帮你。”慕容小姐自告奋勇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药膏,不由得皱起了眉,但她还是从身上摸出块干净的手帕,沾着药膏为我敷上。那药膏果然有奇效,敷上不久,后背的疼痛便减少了许多,我能够站直身躯自由地艰难地走动了。
“到我家去吧,我会叫人好好照顾你的。”这个慕容小姐一旦抛掉了娇气,又变得如此可爱动人。
我笑了笑,摇摇头对她说:“不,我可以走,何况到你家,你那两个哥哥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收起药膏,整整这破烂的衣裳,向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告别离去。
“我叫慕容娇儿,你呢?”她忽然在后面大声告诉我。
“秋月浑!”我回头告诉她。
在出镇子的时候,我已经在思索今后的生活了。生存自然是第一大计,为了生存就需要金钱;需要金钱就要出卖劳动。我只有先打工挣些钱糊口了。
“站住!”从一棵树后面忽然跳出来两个人拦住了我,原来是慕容家的两个少爷,那老二在威胁着:“小子,今天你走得了吗?”
“你们要怎样?”我很是镇静。
“怎样?”老大白了我一眼,两手抱在胸前,一条腿在地上弹着:“今天你不赔我家的狗,就让你死在这里!”
“你家的狗?”我莫名其妙,有些气愤:“你家的狗随便咬人,我还没要你们赔,你们倒恶人先告状了。”
“少跟我们转蒜,我家的狗是不是你弄死的?”老二质问着。
“你家的狗死了?”我有些纳闷:“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家的狗咬完人还活蹦乱跳的,不是被你们的妹妹赶回家去了吗?你们当时不也在场吗?”
“你说的不错。”老大接过来道:“可是回到家里只一会儿功夫,它就死了,连救都来不及,不是你暗中下了毒,还会有谁?”
“我下毒?”我简直觉得好笑。
“哼!你瞒得过别人,能瞒得过我们吗?要知道我们慕容世家向以毒用毒而著称,那狗是如何致死我们一看便知,你那点道行还浅。”
“不是我。”我不耐烦地答道:“你们让开,我要走了。”
“休想!”他们俩相互看了一眼,猛然一齐扑了上来,一下子便把我摔倒在地,拳打脚踢起来。开始我还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与他们搏斗,但根本就站不起身来,这两个恶少爷本就学过武,对于我这个寻常百姓果真达到了指哪打哪的地步。
我就像是吊在拳击馆里的沙袋,来回承受着沉重的攻击。我的身上到处疼痛,到处是伤口。打着打着,也不知怎么,那疼痛在减小,慢慢地就消失了,反倒越打越有种畅快的感觉。可是同时,胸口却突然有些难受,仿佛一个巨大的磨盘压在那里,让我越来越喘不过气。
“两个小畜生还不住手!”一声高喝仿佛晴空中打了个霹雳,两个恶少爷立刻停住了手脚,老实地站在了一边,齐声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声“爹!”
“秋月浑!”慕容娇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飞奔到我的面前,焦心地也不顾我浑身的泥土,俯身搀扶着我。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腿打着哆嗦,而且发软,但我不愿让别人看低,强撑着走了两步,扶住了一棵树。
“你们这两个不听话的东西,怎么如此不成器!”慕容老爷是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两鬓的头发与额下的胡须连成一片、脸部却白净的中年汉子,从他华丽的服饰,便可以知道这是个家缠万贯、不愁吃穿的贵族。此刻,他正在教训着那两个恶少爷:“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这几日放老实些,你东方伯伯和南宫叔叔不定哪天来访,若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不取笑我们的家教才怪,叫我这脸往哪里搁。”
我还从没听过这样教训子女的,看来,如果那姓东方和南宫的人不来,这两个恶少就可以放肆地胡为了。这作爹的叫儿子老实点,也只不过是给人看的,无非图个脸面。嘿!好一个有教养的慕容老爷。
“爹,你看哥哥把他打的!”慕容娇儿指着我的脸发着怜悯的慨叹。我的样子确实不好看,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不过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浑身火辣辣的难受,仿佛有无数个太阳正暴晒着我的身体。
慕容老爷扭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教训着儿子:“哼!若不是娇儿非拉着我来,这个小叫花子不被你们打死才怪呢!你们还不回去反省反省!”
那两个少爷灰溜溜地走了。
“爹,你看她伤得多可怜,我们让他到家里把伤养好吧?”慕容娇儿请求着父亲。
面对女儿,慕容老爷一改刚才板起的面孔,笑容马上露在脸上,连眼睛也眯成一条,说起话来温柔了许多:“娇儿听爹说,咱家这些天有许多事要做,再说你东方伯伯和南宫叔叔要来,人杂了不好!”
“可是…”慕容娇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他爹拦住了道:“行了,爹知道了,这样吧,我回家取些银两来给他治病,你看好不好?”
“不用了!”不等慕容娇开口,我便一口回绝了。这个慕容老爷与其他为富不仁的财主有何区别,他之所以要在门口大加施舍,只不过是要博个称赞,这种人只能叫我鄙夷,更不会接受他的恩惠。我转过身去,无须去向谁道别,咬着牙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向远方。
“哎!…”慕容娇儿在后面喊着,好像要来追我,却又被他的父亲拦住了。
我没有回头。
第三章 空山寺
我不知道在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我还是坚持走着路。这路就在脚下,也不知它通到哪里。
我的身体在这几天里倍受煎熬,如在油锅里滚过了几遭,从里到外冒着热油,那是一种心理的火要往外发泄,却又泄不出去的感觉。我不知道这个秋月浑到底得了什么病,让他生不如死,却让我痛不欲生。只两天的功夫,我的身上已经长满了水泡,仿佛癞蛤蟆皮,连脸上也未幸免。在小溪边面对水中映出来的倒影,我简直以为就是个怪物。啊!难道我真是那个祸害人间的大将军?五台山老和尚送我到此,就是要我接受上天的惩罚吗?
夜色降临的时候,我来到了一座高高的山峰之下。一条小路直通山间,我却再也没有力气爬上,一跤跌倒在一棵树下,挣扎了半天,方才做起,却也再站不起来,只好双腿盘起,背靠大树,闭上眼,粗粗地喘着气。不知怎的,身体里一股热流忽然从脐下缓缓而上,接着又一股热流却从脑际沿后脊慢慢而下,前者流遍了我的左半身,后者流遍了我的右半身,最后两者在胸口处相遇,如何也无法汇融一处。我的胸口渐渐发闷起来,那两股热流仿佛是在交战,越战越为激烈。汗水不知不觉渗透了全身,辣得皮肤如刀割般痛,哪还能支持得住,侧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力量挣扎。
我想我是死了,但这感觉怎么还那么清晰?我的耳朵还听得见?我的思想还在活跃?哦,明白了,我的灵魂还属于我,还能够回旋,只是禁锢在这个叫“秋月浑”的病态身体里无法脱身。
有人踩着松软的泥土走了过来,我竖起了耳朵,希望他能够发现我这个倒在树后的人,但这希望落空了。那个人在附近转了一遭便隐去了声音,我知道他还没有走开,一定是躲在的哪里,好像是在等待捕获猎物的猎手。
又过了很长时间,在夜风的轻送下,由远而近隐隐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三弟,这东西盟使交与咱们,可大意不得。”
“大哥也过多虑了,想这世上有哪个胆大包天敢与三大世家为敌。我只猜不透,盟使三十年来未曾用过兵器,怎对此物念念不舍,再说这也不是个顺手的家伙,除了轻便外几无恃处,他要它何用?”另一个人在说。
“这,你我哪能得知。”第一个人道:“只是此物他得来不易,定有不凡之处。”
“嗯!大哥说得是!”
说着他们已到了大树附近,忽然就停住了脚步。一个人在问着:“大哥,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你闻不到一股腥味吗?”那个大哥在回答。两人搜寻着什么,第一个人忽然尖叫起来:“蛇!”紧接着传出“咔咔”拔剑的声音,在这声音中还夹杂着“哧哧”动物爬行的声音,然后便是“当”地一下,好象是兵器撞上了;随后有人“啊”了一声,一个陌生的“哈哈”大笑由近向远飘去。“是黑魔!”一个人惊惶失措地叫道:“他抢走了那物。”“快追!”第一个人喊着,两个人蹿了出去,不一会儿,除风吹着树叶轻轻地“沙沙”作响外,一切又恢复了常态发。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问着自己,很快脑海中便有了结果:一定是那个先来此的叫黑魔的人躲在这里,伺机要夺后面那两个人的东西,结果他成功了。啊,这个世界原来也有抢劫,我不由得暗叹着。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正在一个人的背上,他背着我沿着一条山路在艰难地前行。天已经大亮,树上的鸟在清脆地鸣叫,地上的花带露地微笑,我又回到了美好的早晨。而更让我激动不已的是我还活着,实实在在地活在这个真实、清新又带着一丝忧郁的世界。
我的激动很快地过去了,代之的变成了痛苦。是的,一开始我的身体就在疼痛,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从心里到皮肤,哪里都在生生作痒,哪里都如火烧火燎一般。我的手举不起,我的颈转不动,连我的嘴也很难张开,喉咙也粘住了似的,没有一点力量,就如瘫了一样。
背我的人一定走惯了这条狭小的山道,我听不到他的喘息,也看不到他的脸,但从这并不厚实、反而瘦弱的肩膀,我可以猜出这也是一个和我一样还未成年的大孩子,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却短得出奇,几乎是个秃子。
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过了多长的时间,我们已经处在了云雾缭绕的山顶。这是一个海拔高、但地方宽阔、满是树林与野花的地方,一面是陡峭的山崖,一面是平缓的山坡。我们就是从这山坡上来的,在树林掩映之中,座落着一所破烂残损的庙宇。这庙并不大,那围墙也因为年久失修也部分坍塌了,只有石头砌成的山门还坚强地屹立着,山门之上歪斜的匾额也爬满了蛛丝,字迹模糊难辨,以我此刻浑浑噩噩的目力,根本看不出那几个字。
这门是虚掩的,背我的人用脚一推,便“吱扭”一声开了,他大声喊着:“师父!师父!”声音稚嫩响亮,可是里面没有人回答。他背着我穿过一个种着花和菜的小院子,来到一所大屋前,把我放在门口,这才回过头来,看到我睁着眼睛,笑着问:“你醒了?”我无法回答,但记忆还没有丧失,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那个在慕容家门口化斋的小和尚。到此刻我才能仔细打量他一番。这是个面目清秀、身材不高、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在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能引起我注意的地方,唯一叫我难忘的是他的一边脸颊从嘴角到耳根有一条浅浅的疤痕,但这并不有碍他的笑容,反而使他的微笑更加无邪,更加迷人,使我一见便有亲近之感。不过,在某种地方,他确实长得象我。
见我不答,他并没有在意,推开了大屋的门,一股佛香扑鼻而来,原来这是一个庙堂,中间有一尊高大的释迦牟尼坐像,前面有佛龛香炉,旁边有木鱼大鼓,再往前是蒲团。这些我在五台山便已熟悉了,不由得感叹这佛家的昌盛。那小和尚虔诚地在佛前跪拜完,抱起我从佛前走过,我心中在暗暗祈祷着。
佛堂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