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烟尘-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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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围这苍莽荒凉的情势,醒言已在暗中提高了警惕,严防自己这几人突然遭了绿林好汉的暗算。
与紧张的少年不同,虽然被堂主出言提醒过,但那两位同行的娇俏女孩儿,却仍然浑若无事,对自己身边未知荒野中暗藏的危 3ǔωω。cōm险懵懂不知。
在醒言机警万分的当儿,琼肜小妹妹却变得分外好学,跟雪宜探讨起昨日堂主哥哥布置下的文学功课;才过片刻,她便似已有所得,就跑来跟哥哥夸耀。但她堂主哥哥,此刻正留意周遭情势,便没停下脚步;于是,小琼肜就在他身前身后颠颠的跑上跑下。而今天这小丫头正穿着哥哥给她定制的白色裙衫,于是坠后的梅雪花灵眼前,就好似不停蹦跳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儿。
而此刻,口中正有一搭没一搭鼓励着小妹妹的少年,心中也在给自己不住的打气:
“呣,咱这几人,放到绿林中也该算武功高手吧?琼肜小刀儿舞得不错,雪宜杖法精妙,而我自己则内力十足,最近于剑法上又似有所悟——这样的话若只是寻常蟊贼,当不在我四海堂三人话下!”
十几天前与邪教对敌,一气斩杀三人,看来自……己这四海堂实力还是挺强。现在唯一需要提防的,就只是山间做那无本买卖之人的诡计而已。
正在心中这样乐观的思忖,他却猛然听到“唏溜溜”一声嘶叫,然后便是一阵“哒哒”的蹄声从身后急促响来。
“是行人还是贼徒?”
听到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猛然迫近,醒言急拉二女侧身闪到路畔。还没等他站稳,突然就觉肩上一轻,然后眼前便是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迅疾朝远方逝去。
“呃?!”
刚才这变故,只是如电光石火般一瞬而过;等反应也算敏捷的少年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肩膀上已是空空如也。直到凝目朝黑影逃去方向看过,醒言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何事。
原来,是一匹黑色的野马,突然冲出来咬断自己钱囊褡裢的细麻绳,然后叼着它迅速朝路边荒野山丘中逃遁。
“好个劫道匪畜!这四腿溜起来倒快!”
惊怒之余,又想起刚才那匹黑马快如闪电的矫健模样,醒言也忍不住失声赞道:
“呀!不信现下山贼竟肯下如此功夫,驯得这样好马来劫路!”
虽然心下佩服,但那被劫之物却一定要寻回。虽然自己重要物品都藏于怀中夹袋,那被劫褡裢只当钱囊,只装着些身外之物。只可惜,这些沉甸甸的身外之物醒言却无比看重;这许多钱财一下子就被劫去,那还了得?于是心疼之余,这少年堂主立即下令,让四海堂所有人手,一起随他去追那匹叼钱黑马。
于是,就在小琼肜欢天喜地的“捉马捉马”声中,满脸晦气的少年一马当先,卯足脚力朝不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山丘奔去。
眨眼功夫,他们这几人就站到一路上已不知看过多少回的山丘下。
临到山前,看着眼前丘峦相叠草木幽深的模样,醒言倒有些犯了踌躇。一把拉住正使劲儿往前冲的小琼肜,醒言便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些连环相结的山丘,一时也不敢冒进。毕竟,刚才那迅捷的黑马一击而走,精准的眼力可以称得上骇人听闻,实不是一般人能训练出来。
正当他蹀躞不前之时,忽见远处草丛中,正有一人直起腰来。极目一望,看见那人一身农夫打扮,背着竹筐正在野地中打草。醒言见状赶紧走过去,向他询问这山中情况。听他将前因后果说过,这位满脸皱纹的憨厚农人,正是一脸同情。听他说,醒言眼前这山中,向来就有不长进的山民子弟,学了些歪门邪道,驯得快马专来劫人钱财。
瞅见问话少年肩后露出的剑柄,这颇有正义感的割草农人便告诉他,那个不良子在前面山峦中构有茅庐;只要翻过两三山头,就能将他找到。
听得此言,醒言满心欢喜,心道原来只是个会些旁门的小贼,应该不足为虑。于是谢过农人后,他就顺着所指方向,和雪宜琼肜一起朝山中奔去。
这几个急奔之人有所不知的是,就在他们走后,那位刚刚指点迷津的农人,脸上却露出些迷惑神色:
“为啥只要说出这番话,那老神仙就要送我一锭大银?”
且不提他在原地高兴;再说醒言,走进农人指点的那座山岭后,便在二女头前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这春天的山丘,到处都是葳蕤的草木;脚下山民们踩出的鸟道上,也是青草遍地,只能依稀瞧出山路延展的痕迹。这时身边的春山,正是无比寂静,几乎都听不到一声鸟鸣。
小心翼翼的行走了一会儿,醒言便开口提醒道:
“琼肜,雪宜,你们要跟紧我,小心别滚下山坡去。”
……
等了一阵,没有那惯有的清脆应答,却只听到自己脚下那“沙沙”、“沙沙”的草响。循着惯性又往前行走出几步,醒言终于觉出不对劲,便猛然一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除了一条草木葱葱的道路,哪还有半分少女的踪影!身旁这不高的斜坡上,更是空无一人!
“……琼肜?雪宜?!”
乍见走丢二女,心急火燎的少年便朝四方大声呼喊起来。可是,除了一声声悠长的回响,却听不到半句的人语。
喊过一阵,见毫无动静,他便转身朝来路奔去。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原本看似普通的山间小径,现在却变得格外的漫长。刚才只不过走出半多里地,现在再回头,却彷佛怎么也奔不到头。
飞跑一阵,觉着望不见尽头,醒言便又返身朝前路飞跑。只是,全力奔走的少年,过了一阵才发现,脚下这条不起眼的青草小道,却似乎前后都永远没有出口。
“这是不是条回路?”
存了这样怀疑,便一路留意;谁知这一路上所经景物,却又永远不尽相同。
“罢了,恐是遭了奸人邪术。”
就这样前后往复奔跑了几回,急怒交加的四海堂主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这三人恐已是中了贼人圈套。
“这真的只是劫道贼徒设下的机关幻术?”
在这绿影重重的山路上,不知在冥冥中遭了何种神秘的咒术,这位素来机敏的少年,此刻竟似乎闭塞了所有的灵觉,只知道顺着草径,漫无目的的不停奔跑。
在这样死一样的沉寂中,徘徊歧路的少年,那沉埋许久的孤独感受重又浮上心头。无论多随和,无论多豁达,在上得罗浮山前,他这士族私塾中的贫家子,市井贱役中的读书郎,就常常暗暗体味着这样不合群的无奈与孤独。虽然,自从认识居盈、认识灵漪、认识琼肜、认识雪宜之后,这样的孤单落寞已经快被淡忘无踪,但当自己突然与琼肜雪宜失散,重又奔走于永无尽头的陌路烟尘中时,这样熟悉的孤寂,却又悄悄的充塞于心头……
正当失群少年满心莫名的哀伤,口中充满苦涩滋味,又如同身边的野草般不能自拔之时,他背后那把惯于沉寂的古剑,却突然间龙吟震匣,一下子便将梦魇中的少年惊醒!
“对啊!我为何忘了自己还会御剑飞行?”
只一转念,回复清明的少年便已随那道乌光冲天而起。
“这是……?”
才一临空俯瞰,醒言便发现,其实就在自己刚才站立之地不远处,一片幽深的草丛中正卧着一人。山草如此茂盛,若不是他目光锐利,几乎不会发现深草中还藏着一人。见此情形,觉着事事古怪的少年赶紧按下剑光,朝那人藏身之处落去。
“呀!”
才一落地,醒言便大惊失色,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原来,现在眼前草里这人,虽然衣装俨然,但其中包裹的却是一具白惨惨的枯骨!
“这人装束……”
震惊过后,醒言便发觉眼前骸骨上覆着的衣物,虽然颜色灰败,但看样式却甚是眼熟。待朝四下瞅了瞅,他才恍若大悟:
“原来此人,便是那指路的山民!”
他正看到就在一旁深草窠中,正滚落一只装着些嫩草的竹背篓。
而就在他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眼前完整的骨架却是“咯”一声轻响,似乎在支撑了许久之后,终于能松懈下来,转眼间便化作了一堆白骨。
在漫天如蝴蝶般飞舞的腐败布片中拜了两拜,少年心中似有所感,便御起神剑,朝连绵山丘中那个青绿最浓处翛然而去。
掠过层层迷眼的青碧,终于到达那处神秘的所在。几乎同一时候,那位一脸惶色的梅雪仙灵,也已挣脱迷乱的幻境,正从万山丛中飘然飞来。
而此时,呈现在这俩忧心忡忡之人面前的,却是一派鸟语花香的光明景象。
“哥哥,雪宜姊,你们也来啦?”
蝶舞花飞的山崖前,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正回头拍着手儿欢叫:
“你们快来一起看~这位好心的老爷爷刚答应,马上就要帮我长大!”
——葱嫩的手指指处,正有位白玉面庞的老者,满面慈祥,朝这两位新来的访客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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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神光照影,疑是梦里蝴蝶
“琼肜!快回来!”
刚从幻影迷阵中走脱的醒言雪宜二人,一见眼前情景,哪还不知有古怪,立即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想把受哄的小女娃喊回。
谁知,就在他二人刚刚脱口呼喊,却发现自己口中发出的音波,竟似突然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垣,蓦然间青光一闪,眼前已经现出一只半透明的钟形大罩。这钟膜,将琼肜与那慈眉善目的老者团团罩住;对着醒言雪宜这边的钟罩上,受了人语声撞击后仍然余波未息,现在还在像水波一样不停晃漾。
原来,琼肜面前这位满面慈祥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要替徒儿报仇的千年怪仙崆岈老祖。乍见那一对少年男女这么③üww。сōm快就从自己的幻影迷踪阵中脱出,他倒觉着好生奇怪。不过转念一想,这积年老怪倒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如果这两个后生小辈,亲睹自己活蹦乱跳的亲密之人,转眼就在自己眼前生生变成一堆白骨,这样滋味实在会让人心神俱丧、发疯发狂。到那时,再加上自己噬魂之力又因吞噬这少女的灵力而变得更为壮大,则就不再需要用什么机巧,就能将这二人轻而易举的消灭。
打着这样如意算盘,崆岈老祖便回头专心看着眼前这位小小少女。
因为那外罩魔钟的缘故,现在这一心只想早些长大的小琼肜,丝毫没听见哥哥与雪宜姊的呼叫,也没注意到他们满脸焦急的神色。这时候,她已转过头来,满脸期待的望着这个承诺帮自己长大的“好心”老爷爷,只想他早些施展法术。
看着眼前这宛如美玉琼葩一样的天真少女,崆岈仙心中竟叹了口气:
“唉,罢了,若不是本仙已修得千几百年,则见了如此可爱的小女娃儿,又如何下得了手……”
就在他一转念的功夫,那钟鼎护罩外的少年男女,已各祭兵刃,运足法力朝眼前钟罩上狠命砸去。饶是千年老仙法力通天,处心积虑设下的护罩强大无比,但在醒言雪宜死命相击之下,柔形魔罩也在一片“笃笃”声中如水泡般大为变形。
见得如此,崆岈老祖再无迟疑,挥手就向眼前虔心等待的少女头顶飒然抚去。霎时之间他手中早已准备多时的怪术“转瞬千年”,便化作一匹艳丽无比的彩色光流,朝琼肜当头罩去,将她身形团团裹住!
“倒可惜了一个娇娃儿……”
一击得手,崆岈仙便准备随即施展噬魂大法,将肉身毁败的少女躯壳中魂力吸噬殆尽。
认真说起来,他这法术虽名“转瞬千年”,但并非是真正威力无俦的时光之技。他这独门秘术,实际也只是催人躯体机能迅速衰老,便如同转眼过了百岁光阴一般。毕竟,对于世间大多数生灵而言,要其败亡又何须等上千年。
而见到琼肜浑身上下被包裹在一片宛如毒蘑焕彩的光流之中,醒言顿时更为焦急,与雪宜频频催动手中神兵,不住朝那钟罩隔膜击去。只是,不知那玉面怪客是何来历,这如若空明的护罩形质竟如流水,虽被他二人的古剑灵萼击打得不住朝内凹陷,却始终不破。而待神剑灵杖撤回蓄势再击之际,则又还复原状。
面对这颠扑不破的护膜,醒言雪宜二人情急之下,一时竟不知如何破解!
只是,虽然他俩急切间打不破这古怪的钟罩,但内里的崆岈仙也同样遇到麻烦。
原来,在他眼前,那道几百年来百试百灵的催命灵光,竟没像往常一样,随着吸蚀附着之人的生命而变得更加璀璨艳丽,却反而渐渐黯淡,最后竟熄灭无形!而那个小女娃儿,非但没奄奄一息,却反而变得更加活蹦乱跳。现在这小丫头,正一脸神采奕奕的仰首疑问道:
“老爷爷,为什么我还没怎么长高?”
“呃……”
没料到这后续情节的崆岈老怪,被琼肜这么一问反倒愣了一下;心念电转之际,他也懒得再答话,只管双手张舞,纠结着各种怪异的结印;同时他身形剧颤,浑身上下竟骨嘟嘟冒出千万条不住挣动的血色光缕——
原来是崆岈老祖情急之下,便在施展“转瞬千年”的同时,又全力施出噬魂血咒,以图将这小女娃儿一举毁灭。因为他已感觉到,身周那层阻隔干扰的护罩已被击打得支离破碎,自己已无余裕继续支撑。与其被那两个高深莫测的少年男女杀入与这少女汇合,还不如趁现在一对一时放手一搏!
于是,现在崆岈怪再次施出的这道艳彩光流,混合了催命噬魂二术,就好似一条浑身闪耀着毒色眼眸的血色大蟒,瀑布匹练般朝眼前仍然毫无防备的少女兜头噬去!
二次施出的毒光如此之盛,便连被阻隔在外的少年都嗅出万般危 3ǔωω。cōm险的气息。
“琼肜快走!”
向来惯于从容说话的少年,此刻这声呼喊却叫得撕心裂肺。气急攻心之下,醒言只觉得头目一阵森眩,彷佛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与身体上传来疼痛相比,他心中的痛楚却更深上百倍:
“为什么我要让她也跟自己一起受这凶险?!”
而这时候,方才浑若无事的琼肜,再被这艳彩流光一罩,却一下子彷佛沉溺水中,手足展动不得,口鼻呼吸不得,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难受。这时候,她那一张琼玉般的娇俏脸上,却好像被人勒住脖项,温润如玉的肌肤下已现出好几分青紫之色。而即使这样,一心只想成长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