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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你的味蕾,我的爱情 寒烈 寒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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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看!连老板都赞同我。小丁你自从恋爱以后,越来越没有眼光……”潘彻底丧失察言观色这一机能,犹自喋喋不休。
  小丁无可奈何,左手一撩,把杂志“啪”地合上,顺势拍在茶几上,随后两只手一起扣住潘的脖子,“我叫你看帅哥!跟我进厨房去,把那一盆土豆统统给我削出来……”
  “……”老板,救命!潘被小丁卡住喉咙,说不出话来,只能拼着命地往老板的方向挥手讨救兵。
  然而温蒂只是浅浅一笑,“小丁,别闹出人命就好。”
  潘流下两行宽面条泪来。
  乃们欺负我……
  欺负地就是乃……小丁拧着潘急遁厨房而去。
  留下温蒂,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啜饮咖啡,只是心思已经不知飞往何处了。

  第二章 午后的咖啡(2)

  “琅琅?”直到有醇厚好听的男声唤回温琅的思绪。
  “启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温琅,离婚后便一直都用英文名字温蒂。她始终记得,离婚协议上,律师添加上去的那一条款。
  即使三年过去,裴望琛之于温琅,早已如同前尘往事,可她还是谨守着自己的诺言。
  “学校里已经放暑假了,琅琅。”斯文清癯的卫启明无奈地笑一笑,没有责怪,只是疼惜。
  疼惜她,忙得已经忘记了时间。
  “啊……”温琅微微张了张嘴,发出懊恼的声音。是她忙得浑然忘记。
  卫启明坐到温琅对面的椅子里去,看见茶几上零落的杂志和点心,以及多出来的咖啡杯。
  “琅琅,不请我喝一杯咖啡?”
  “这是我们自己喝的,最简单,怎么好请你喝?”温琅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马克杯,站起身来,“我请你喝别的。”
  卫启明笑一笑,起身跟上温琅,离开后头天井,上楼到二楼阳台。
  二楼阳台铺着花色素雅的地砖,卫启明第一次来时,便被这从古建筑内拆下来的古老地砖所震慑,百年时光过去,这些古老而美丽的建筑零件,又在别处,焕发出蓬勃生机,真是不可思议。
  卫启明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温琅的食肆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傍晚,大学时的博导叫他过来吃饭。
  老人家住在老式弄堂里,一整幢石库门房子,儿女都出国去了,老伴欢喜同居委里几个老阿姨唱歌跳舞搓卫生麻将,老人久了便觉得寂寞,想着把当年的得意门生找来,解解烦闷。
  老人精神矍铄,谈兴颇浓,时时拍一拍他的肩背,老怀大尉,“启明,你们那一届里,只得你耐得住寂寞,如今还留在学校里做学问,其他的,经商的经商,从政的从政,都把所学的还给先生了。”
  卫启明笑一笑,“是学生能力不足,无法到政商两界呼风唤雨。”
  老先生挑眉看他一眼,“你倒是八风吹不动。”
  “所以还留在学校里,我为人木讷嘛。”卫启明给先生添了一点茶水。
  老先生哈哈笑,“你木讷?!那系主任的女儿追求年轻副主任的传闻从何谈起?”他这弟子,大学时代,会得读书会得玩,两不耽误,不知多风光,怎会木讷?!
  卫启明耸肩,“除却我,其他大多数都是五十岁朝上的教授,她实在挑无可挑。”并不是我比较有吸引力,不过是没得选择。
  老人笑着拍他的肩膀,“快点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她自然知难而退。”
  老师你真八卦。卫启明看着老人,笑而不语。
  系主任的女儿是一个年届四十仍然单身的女教授。
  是学生口中戏称的第三种人——男人,女人,女博士——中的女博士。
  大约是家学渊源,从小到大,埋头学问,等恍然抬首,韶华已逝。
  伊又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太年轻的不要,没学问的不要,矮的不要,胖的不要,低收入的不要,没房没车的不要……
  挑三捡四,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三十七岁,与女博士同年,同样学历,职称比女博士还高上一级,收入可观,有房有车,身高一米七九,体重七十公斤,不吸烟喝酒,无不良嗜好,没有近视……
  卫启明这样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分明就是女博士的目标。
  可是思及女博士寡淡无味的面目与酸掉牙的谈吐,真真避犹不及,哪里还想同伊进一步发展?
  两师徒说话间,客堂间里的落地钟已经“当当当”敲响。
  老先生一拍南官帽椅的扶手,“看我,聊得兴起,时间都忘了,走走走,请你去个好去处吃饭。”
  “怎么,师母现在都不回来准备晚饭了?”卫启明不是不诧异的。
  以前读书时,周末到先生家里来,都是师母里外张罗,连同小保姆一道,烧一桌丰盛好菜,足够他们这班弟子改善生活,储存营养,直到下一次来教授家做客。
  “你师母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愿意到处走动交游,出门前已经下过懿旨,叫我去弄堂里的食肆自行解决。”老人家青衫玄裤,踩一双外间地摊上到处可见的塑胶洞眼鞋,自门边摸出一把油纸雨伞来,“我一早已经到食肆订了位子。”
  卫启明两次听见“食肆”这个字眼从耳边滑过,颇觉兴味。
  现在外间动辄某某食府,某某皇宫,某阁某坊,名字取得一间气派过一间,索价不赀,可是菜肴吃到嘴里,其实味道都相差无几。
  然,这幽幽深深的弄堂里,有一个吃饭的去处,波澜不兴地,只用了一食一肆两字,却通身透出一种不羁来。
  肆者,不顾一切,任何而行,又可做铺子商店之解。
  食肆食肆,到底是肆无忌惮地吃,还是仅仅是吃饭的铺子呢?
  很教人一番玩味。
  卫启明接过先生手里的伞,轻轻把住教授的一侧手臂。
  天晚夜雨,弄堂里石板地滑,他怕先生摔跤。
  老人家斜他一眼,“这样体贴仔细,怨不得有人追在你后头哭着喊着要嫁给你。”
  “看在许多异性眼里,不过是粘腻温暾罢了。”卫启明笑一笑,他已经三十多岁,平时泰半时间都倾注在教学与课题研究上,下得班来,倘有闲情,宁可游山玩水,也懒得交女朋友,伺候女王陛下逛街看电影。说起来,他其实是顶没情趣的人呢。
  老先生叹息,“现今的女孩子,统共不晓得什么叫绅士风度。”
  两师徒走到弄堂深处,一间石库门房的门前。
  门口的两扇实心黑漆木门半掩着,自门缝里,透出暖暖的光来,将一丝丝夜雨,晕染得如同漫天金芒。
  卫启明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门铃,便好玩地叩响了大门上的黄铜门环。
  隔了没多久,有人自里头走来,一手撑伞,一手拉开了大门。看见卫启明两师徒,便侧身礼让,“王伯伯,这位先生,快请进。”
  “什么‘这位先生’,这是小卫,叫他启明。”老先生假意不快,顺势替他二人做介绍,“这是此间的老板,小温。”
  这是卫启明第一次看见温琅,站在一把柠檬黄色的雨伞下头,白衣黑裤,平底鞋,身后是天井里暖暖的灯光和漫天的雨芒,不像是一间饭铺的老板,倒像是一个等候家人归来的寻常女子。
  心间瞬便柔软了下来。

  第三章

  温琅引着他们进了客堂间,替他收了伞,插放在门口一只雨过天青的花瓶里,看见他的视线落在花瓶上,微赧一笑,“一只西贝货,可是做工精巧,放在这里,惹行家一笑。”
  卫启明摇摇头,“我也不太懂,听教授说过一些,三脚猫罢了。”
  是个有趣的女子呢。
  别人买了假货,恨不能找个行家鉴定成真品,小心翼翼地收藏,当成无价之宝供奉起来。她倒好,大方承认是一尊赝品,然后搁在门口,放雨具掸子。
  他忽然很想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经营的食肆,烧出来的菜肴,会是什么味道?
  温琅没有叫他失望,在递了两块干爽毛巾给卫启明两师徒后,延二人上了二楼阳台。
  阳台装了钢化玻璃的遮雨蓬,细雨沙沙地打在雨蓬上,透过灯光,幻化出迷蒙的色彩,投在花砖地面上,仿佛虚与实两个世界,重叠在一处。
  自阳台望出去,是重重叠叠的老房子,在雨夜里,一扇又一扇窗的背后都晕开或暖或冷的光团,远处,是都市绵延的霓虹灯光,连黑沉沉的雨夜天空,都被映成了一片亮橘色。
  两相对应,很有些红尘世外的恍惚。
  他与老师吃了一盏大麦茶的工夫,小菜已经送上来了。
  温琅的平底鞋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微微的吱嘎声,叫人心生期待。
  等温琅走得近来,只见她托着一个不锈钢托盘,上头放着四个碟子,走到桌前,将白瓷碟子一一放在桌上。
  “小温,别走别走,给启明介绍介绍你的菜有什么特色。”王老先生在温琅打算走开之前,叫住了温琅。
  卫启明看得出来,老板小温同学还是有些害羞的,忙替她打圆场,“师傅你见多识广,你一定知道老板这些菜有什么过人之处。”
  “哈,你说对了,我可是老饕了,一吃就知道小温的菜有什么不同。喏喏喏,启明我告诉你,这碟干丝呢,是鸡汁干丝,用的不是一般的高汤块,而是上好老母鸡汤,文火熬成浓汤……”
  他便趁老师滔滔不绝时,向温琅悄悄霎眼,示意她快逃。
  他看见她眼底一点点融开的笑意,便也觉得高兴。
  既叫授业恩师高兴,又能叫一个温润的女子高兴,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等热菜端上桌来,卫启明不是不意外的,四菜一汤,并不是什么稀罕的菜色,不过是普罗大众最常见的一小坛子东坡肉,一盘银芽炒肉丝,香菇菜心,葱油蚕豆和一盅丝瓜海蚌汤。除开东坡肉,菜色都不油腻,极其清淡可口,并不是大饭店里千篇一律的味道,反而弥漫着浓郁的家的感觉。
  他与先生吃得极尽兴,到最后,两人各添多一碗饭,拿白瓷调羹舀了紫砂坛子底下浓而不稠,香而不腻的汤卤,拌了饭一起吃下去。
  老先生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装东坡肉的坛子,叹息一声,“唉……启明,你师母已经半年不肯给我吃肉了……须知,无竹令人俗啊,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啊①……”
  饭后,温琅并不似一般饭店送上水果,而是端了茶水上来,微微一笑,“张阿姨也是担心你的身体,不过适当补充动物优质蛋白,是可以的,偶尔吃一次不要紧。这东坡肉还是阿姨替您点的呢。”
  老先生闻言,眉花眼笑起来,会了钞,尽兴而归。
  自此,卫启明的心里,落下了温琅的身影,隔三差五,拜会恩师,总要来温琅这里,叨扰片刻。
  卫启明笑一笑,转眼已是两年时间,他成了此间的熟客,也——仅止于熟客。
  看似温润平和的温琅,明明笑容似水,却将自己的心保护得滴水不漏,泼水难进。
  看着端着咖啡走来的温琅,卫启明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琅琅,别忙了,你坐一歇歇,我有事想同你说。”
  倘使不是一年前,正好遇见温琅有急事,他正好开车过来,载了她一同前去,无意之中听见,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中年人叫她“琅琅”,他对温琅的了解,大抵也便停留在“小温”或者“温蒂”的阶段罢?
  自那以后,温琅对他,总是多了一分额外的热情。
  可是,卫启明不会错以为这分感激是旁的感情,进而自做多情。
  他只是认真于学问,并不是生活在象牙塔中,与世隔绝,不通人情世故。
  温琅将用手磨咖啡粉冲调并挤上鲜奶油的咖啡交到卫启明的手里,“什么事,启明?”
  他轻啜了一口咖啡,唇上沾了一点点白色奶油,也不在意,只伸出舌尖,轻轻舔去。
  温琅好笑,这样的卫启明看上去,有点像偷吃了奶油蛋糕的小孩子,有些些成熟之外的稚气。她轻轻推了干净的餐巾过去。
  “琅琅,今天,是我生日。”卫启明思量再三,终于还是说。
  “啊——”温琅有些意外,随即说,“生日快乐,启明。”
  “不晓得琅琅送什么给我?”卫启明又喝了一口咖啡,嘴唇上沾着一圈奶油,笑眯眯问。
  “啊……”温琅措手不及,“对不起,我不知道,所以……”没有准备。
  “那么,琅琅许我一个愿望可好?”他悄悄地放出线来,只等小鱼自己上钩。
  “什么愿望?”温琅坐正了身体,去年父亲重病,继母急得全没了主意,只晓得拉住父亲的手哭泣,若不是卫启明恰好过来,载她去医院,全程陪伴她为父亲办住院手续交款送进手术去,也许她同继母都会垮下来罢?
  自那以后,温琅总觉得无以为报。
  现在启明说,许他一个愿望,温琅愿意竭尽全力。
  “我的愿望是——请朗朗为我准备一桌十二人份的生日宴,不知道朗朗能不能满足我的心愿?”卫启明温雅微笑。圣人穆罕默德说过: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既然不能引温琅进一步走近自己的世界,那么,就让他把自己的世界,带到温琅的眼前罢,让他把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点点滴滴,悉数呈现给温琅看罢。
  温琅听了,升起些少歉意来。
  她果然,始终身无一技之长,只会做几款家常小菜罢了。
  随后点了点头,“应当的,启明你过生日,我理应该为你置办一桌生日酒宴的。”
  想了想,又说,“十二个人的厢房够么?要不要移到天台去?”
  卫启明听了心中一喜,天台是温琅的私人世界,除开极好的朋友,决少向客人开放。此刻听伊说要将天台腾出来予他宴客,无疑是将他视做好朋友,而不再仅仅是她家食肆的常客。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只请了几个知交好友,并不打算大宴宾朋,琅琅你不用把天台让出来。”卫启明私心里,希望有一天,只得自己同温琅两人时,一起上天台去。
  温琅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腕上那只已经陪伴她三年之久的精工手表,站起身来,“我要去后厨准备了,启明你自便。”
  卫启明也不拦她,与她道别。

  第四章

  等温琅从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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