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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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咱们这里写下这一章提到的几个方子。
首先是面上生光方。《香奁润色》一书中,提到这个方子全称是“杨妃令面上生光方”,出自《开元天宝遗事》。
内容如下:选用上佳密陀僧一两,研成极细的粉末,用牛奶或蜂蜜调和成稀薄糊状,每晚略蒸后,等到温度不烫了敷脸,第二天早上起来洗干净。半个月后就能面如玉镜,而且还能治疗酒糟鼻。
当然,这个只是从明代人编撰的书中看到的古方,至于对现代人来说用了能不能有效是另一回事。
友情提醒,那个密陀僧,就是粗制氧化铅。故人对铅、铝的危害不自知,所以时常用这个涂脸。
令面手如玉方:《香奁润色》上全名是“又方令面手如玉”,杏仁一两,天花粉一两,红枣十枚,猪胰三具混合,捣烂如泥,加上上好白酒四茶盏,放在陶瓷的器皿内。每天早晚各取适量涂抹面部和手部,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皮肤光滑细腻。冬天还能够防冻防皲裂。
太真红玉膏:据说是给杨贵妃用的美容秘方。用的是杏仁,滑石和轻粉,貌似还加入了冰片麝香鸡蛋清什么的,也是做成膏状然后涂脸。不过轻粉和杏仁带了不同的毒性,这方子是不能入口的。
七香嫩容散:《香奁润色》中写此方式很好的全身皮肤治疗方子,感觉完全可以当做浴盐来使用。黑牵牛十二两,皂角四两去皮炒一下,天花粉、零陵香、甘松、白芷各二两,然后茶子四两,研成粉末,洗脸或者洗澡的时候用。嗯,还能去死皮清楚粗皮老茧什么的。具体疗效不知。
第35章 玉京秋(三)
“这些……都是贵人们赏赐的?”桑梓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究竟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可曾用过,那些方子真能有用吗?”
桑榆从崇贤坊那出来;坐着马车就回了虞家,一下车也不回院子,先带着赏赐去见了桑梓。正好虞阗不在;她也就不遮掩什么,直接就把赏赐都摆在了桑梓的面前;说是让她从里头挑件喜欢的收起来;又从荷包里舀出十几枚小金龟,分别塞给扒在她腿边的两个外甥女手里。
两个小女娃过去没见过这个小姨,前几天才刚见面的时候,还有些怕生,这会儿却尤其喜欢缠着她玩闹,手里被塞了小金龟,还以为是几个玩意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跑到床边玩耍了起来。
桑梓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绷着脸:“二娘,你进宫给贵人们看诊是好差事,可也危险的很,万一你那些道听途说的方子没用,反倒还害了人,这可不是你一人的事!”
桑榆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万一出什么事,牵连到整个虞家,心下有些扫兴,面上忍不住就微微敛去了笑意:“阿姊不必担心,师父和师公既然放心我进宫,就是相信我的。”为了学到那些方子,她在六年时间里,跟着柳娘子走了很多地方,也吃了很多苦,一开始推诿不愿代替师公进宫,不过是不愿锋芒毕露,引人口舌。
“当真不会有事?”桑梓有些迟疑,“倘若是真的,倒也好。只是,二娘,你到底是女儿家,这抛头露面的事,日后还是少做为好,不然……如何能嫁得好人家。”
桑榆别过头,弯腰捡起一只从床上掉到脚踏上的小金龟,抿了抿嘴,还给两个外甥女:“真,十二万分的真。”说罢,直起身,笑盈盈问道,“说到出嫁,阿姊可有备好我的嫁妆了?”
桑梓浑身发抖:“这事该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该问的吗!”
女子的嫁妆从来都是一样特殊的存在。无论是世家,还是商家,亦或者是那些市井百姓,谁家的小娘子出嫁了,最受关注的,除了夫家外,就剩下嫁妆了。
除了有多少钱,女子的嫁妆里另有衣裳、首饰、田产和宅院。桑榆上辈子还没来得及找个男朋友谈个恋爱嫁个人,不过也听家里人念叨过,富人嫁女,穷人卖女。等到了大邯,这些年她也是看到了不少类型的情况。所以,当柳娘子提起这事的时候,桑榆自己也想到,是该留心了。
她到底是要嫁人的,只是要嫁怎样一个人,却得细细地挑选才是。在这个一夫一妻多妾制的社会,不当心些,鬼知道会不会碰到一个成亲没多久就拉着别人上/床的男人。
她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说了有家当家的,在发妻去世不过半年的时候,就拉了发妻的侍娘滚了床单,一年后拿发妻的嫁妆买了几个妾。记得柳娘子当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直接就黑了脸,后来那家的妾上门求见,柳娘子不客气地让她当着那个妾的面直接把门甩上了。
桑梓大约没料到桑榆会突然问起嫁妆的事,一时有些心惊,这才脱口而出。嫁妆的事,桑梓是有在准备,当初想好了会为桑榆的嫁妆努力,这才变卖了阿爹阿娘留给她的东西……可嫁进虞家后,一切跟预想的有些不同,桑榆的嫁妆……时至今日,也不过才攒了寥寥。
她心里想的,桑榆不知道,要是知道这些,估摸着就要腹诽两句。
一来这里不是现代,一个正正经经的古人嫁人之后,想赚钱太难了,就算是嫁到商家也一样,想着出嫁后攒嫁妆,实在不知能依靠什么。
二来,按着桑梓的性子,也是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的——本就受丈夫冷落,要是再做出什么让人觉得难看的事,只怕休妻都有可能。
“嫁妆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娘子该考虑的。”桑梓咳嗽两声,“你如今回来了,就别再往外跑,过些日子就到十三岁生辰了,想来也该给你行及笄礼了。家里的几位小娘子,当年都是十三岁定的亲,又过一年后出嫁的。”
行了及笄礼,就该寻思着找合适的人家结亲了。桑梓想,这嫁妆的事却是再也不能拖了。
桑榆陪着两个外甥女耍了一会儿,听见阿姊说这话,停下动作,转头道:“阿姊,嫁妆的事我不会再过问了,你别生气。但阿姊若是要找合适的人家,能让我先看看么。”她握了握拳,郑重道,“我不想盲婚哑嫁,我不是阿姊,不想嫁给一个看不上自己的郎君。”
而且,她劝了自己好些年,仍旧觉得,要她日后接受别的女人跟自己分享丈夫太难,所以,将来要嫁的那个人起码在这件事上,不能存了任何往屋子里添人的心思。
一点也不。
桑梓只当这不过是桑榆说的一个笑话,爱理不理。
没有谁家小娘子是自己选择夫婿的,任何人家都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小娘子几句话就可以改的。更何况,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亲自挑选未来的夫婿,简直就是在丢人现眼。
桑梓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以至于后来,当桑榆真的就这么做的时候,她一直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所有的主动权全部被桑榆紧紧握在了手里。
当然,这是后话。
而今,离桑榆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出嫁,还有几年的时间。
大概是散衙前从宫里听说了事,虞闻出宫后坐着马车径直回了府,进门前碰上了刚从铺子回来的虞大郎。
“大哥又给嫂子搜罗来什么宝贝?”虞闻看了眼大郎手里拿着的包裹,颔首问道。
虞大郎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裂开嘴笑:“也不是什么宝贝,你大嫂要回娘家给岳母祝寿,之前托人带了尊玉菩萨,这不是送到了么,带回来给你大嫂看看。”
虞大郎疼媳妇是出了名的,就连虞家铺子左右的邻居都开玩笑,说他这是把媳妇儿捧在了手心里。虞大郎乐呵呵的,也不说别的,依旧我行我素疼着袁氏。前段时间袁氏偶然提起要回娘家给阿娘祝寿,虞大郎二话不说就托人去带了一尊玉菩萨回来。
“大哥的心意,大嫂看见了一定高兴。”
“她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兄弟二人你前我后往门里走。门口的照壁高大方正,壁上的雕花纹饰,富贵大方,有仆从在照壁旁洒扫,见了两位郎君,忙停下动作,屈身行礼。
“你们忙你们的。”虞大郎摆摆手,又突然扭头对着虞闻道,“路上听说二娘进宫给贵人们看病去了?”
知道他口中的“二娘”指的是桑榆,虞闻点了点头:“柳娘子临产,单大夫要守在身边不愿离开,二娘只得代替他进宫。”
“二娘越来越厉害了!都能进宫给贵人们看病了,一定在外面学了很多本事!”
虞大郎为人耿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善恶泾渭分明,虞府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他向来不喜欢,要是整个家里,最得他喜欢的,可能除了妻子袁氏外,就是六郎和十二郎两个弟弟。
六年前,又多了个乖巧的妹妹。现在听说这个妹妹越来越有本事了,虞大郎是发自内心地替她感到高兴。
“她一个年轻轻的小娘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他说这话,完全是替桑榆高兴,不想旁边有人经过,听了这话,阴测测地说:“还不知道这甘能有多久了,宫里的贵人,哪里是这么好巴结的,小心别掉了脑袋。”
语中酸意扑鼻,虞大郎转身,然后就看见了带着侍娘从旁边慢悠悠经过的丁姨娘,虞闻在旁皱了眉:“你在这做什么?”
按着世俗礼教的说话,女眷是不得从后院出来在前庭晃荡的。虞闻虽对这些礼教向来不甚在意,但对于二哥房中的那些妾室通房,向来并没什么好脸色——妖妖娆娆的,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丁姨娘撇撇嘴:“听说贵人们给了她不少赏赐。这赏赐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谁不知道在宫里头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那就得砍了脑袋。”
她这话,越说越是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虞闻皱眉,想说到底是二哥房里的人,真要教训他也没法子说那些话。
可虞大郎直来直往惯了,对丁姨娘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死了的态度,乐呵呵道:“人家凭本事得些赏赐也是应该的。你快回去,别在前庭瞎晃,万一有客人来了,多丢二郎的脸。”
商家虽不是什么大的世家望族,可也从没让后宅的姬妾在前面抛头露面的事,更别说像虞家这样的大户,时不时就有外客来访,万一碰到,那都是要被人议论的。
丁姨娘最恨的就是自己总归是个妾的身份,眼下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就黑了,气得跺了跺脚,哼了一声带着侍娘就往后头走。
她一走,虞大郎摸了摸脑后勺,嘟囔道:“二弟怎么就喜欢这种脾气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娇滴滴的,摆屋子里干嘛用。不知道疼自己媳妇儿,怎么就疼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虞闻不语,心底却是想着丁姨娘的那些话倒也的确没错——伴君如伴虎,后宫从来都是个吃人的地方,桑榆的本事用在正道上无妨,若是被妃嫔借机用错了地方……
他握了握拳,心想得去找桑榆,提点提点她,省得小丫头一时忘本,惹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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