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长的双规生涯:贪官心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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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生面而又趣味无穷的生活体验……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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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冯家的地位表面上应该说是至高无上的，他们全家对我一直保持一种恭敬的姿态，但凡家里有什么重要一点的事，家里意见不一拿不定主意时，都会征求我的看法。我的观点一拿出来，等于最后拍板，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一切问题总是迎刃而解——我认为，这和我的智商、视野、能力有关，当然也和我的权力有关。在我们这儿，任何事情的处理和解决，都不能就事论事，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上，才能看清问题的本质，找到处理和解决的钥匙。我的岳父岳母、冯家姐妹和我三个连襟，在临湖都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人，他们有的工作是我帮着解决的，有的在单位弄了个小官当，也是我出面，单位领导给的面子。他们看问题的方式和思维能力只能停留在小市民的层面上，无法拓展和深入，很多问题我甚至无法和他们沟通。我提出家庭问题的解决方案，他们一概信从，我都用不着去解释其理由，有时解释了他们也无法理解。所以，我在冯家尽管很有地位，但却也感到孤独。那三个连襟除了喝酒他们能陪你一下子，说话从来是无法契合的。越是这样，他们越不敢和我说话，只剩下恭维和马屁，这样反而令我反感。唯一能让我在心里将其当自家人看待的，只有小五。

　　小五的生活经历和我大不相同，年龄也相去不小，他比他大姐冯玉珍小十岁，比我则小了十二三岁。在我和冯玉珍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去她家，见那个小五已经读高中的人了，却整天游手好闲，懒懒散散，对父母和姐姐的态度又是骄狂又是娇蛮，我就认为这小子将来一定不会有出息。但基于小五在家中的掌上明珠地位，我意识到只要把他给“拿住”了，就是迂回讨得冯玉珍欢心的最佳捷径。于是在冯家，我把最多的赞词献给小五，说他心眼灵动，像商代那个叫比干的圣人一样有七个窍，别看目前学习成绩不咋地，但读书多未必就聪明，将来他这拨高中同学中，最有出息、最有成就的说不定就是小五。

　　冯玉珍全家都把小五这棵独苗看做冯家的希望，尤其是她的父母，四个女儿在家里表现再好，对他们二老再孝顺，他们也毫无感动，而小五对家人上下的态度一贯恶劣，像对待佣人一样呼来喝去，可哪天有那么一回表现出对父母的亲热和敬重，甚至是母亲亲手端上鸡汤搁到他面前时，他难得地说了声“谢谢”，父母都会额手称庆，激动得像中了奖似的，高兴得一整天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我那时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公务员一个，工资低，家底穷，不说囊空如洗，至少是囊中羞涩，给想象中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送礼都没法送。于是我把大量的恭维话送给丈母娘，这些恭维话主要是赞美小五，很少有赞美二老和冯玉珍的。我偷眼观察，知道我送的“礼品”成为老丈人和丈母娘最喜爱的东西，对于自己和冯玉珍爱情的期待也就有了相当的把握。

10（2）
小五当初并不知道我在他父母面前说了他大量的好话，他只是觉得奇怪：父母和姐姐们以前老是以一种隐忍而隐晦的语气埋怨他，认为他不肯读书，不听老师的话，很是辜负一家人对他这颗掌上明珠抱有的莫大期待。自从我来冯家走动以后，这种埋怨渐渐减少，家人对他考试拿不出好成绩也不再愁颜相向，倒是越来越宽容了。后来，他知道我在他父母面前讲了大量的“高见”之后，他对我的态度也从不屑而转为敬慕和亲热了。　

　　想起来，我对小五的赞美也没啥特别的高招，就一点，冯家文化底蕴实在太低，我只是稍稍掉了那么一点书袋，什么“比干”呀、“韩信”呀（对于韩信，我用了所谓“胯下之辱”的典故，尽管这一典故用在小五身上很是不伦不类，但冯家二老对于韩信这个人最终成为大将的辉煌资历很是憧憬，他们不自觉地把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就和韩信联系起来）……他们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把我的话当成了巫师嘴里吐出的谶语，嘴巴都笑得合不拢呢。

　　时光过得真是快。小五高中毕业后，果然没考上大学，就这么四处乱混，在社会上就混了十几二十年。在旁人眼里包括在冯玉珍姐妹和她们的父母眼里，小五身上并没有发生奇迹，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种游手好闲的生活态度。尽管他凭一张巧嘴加上玩空手道赚了些钱，但冯家都知道，要是没有我这个女婿在后面撑腰，他恐怕连饭钱都挣不来！但是，在我这个姐夫的眼里，小五的价值却日渐一日地体现出来——我对小五的看法是越来越好，觉得他还真有某些优点，而这些优点连我都没法具备。

　　首先是经得住事情，遇到任何事都不会生气。无论是生意做砸了也好，上了人家当钱被骗了也好，他都不怎么往心里去。他的口头禅是：钱是王八蛋，老子也是从人家口袋里掏来的。今儿被那小子骗去，就当老子背时打麻将输了，要不就是口袋漏了，刚好被那小子给拣去。有一次，他约了一个老板在外地一家茶馆见面谈生意，他没看出那家伙打算忽悠他，等他从临湖开车去了那里，左等右等没等到人。要是别人，早就大发雷霆骂开娘了，可小五却不急。他一边等，一边跟茶馆给他泡功夫茶那小妞闲聊天，聊来聊去就把小姑娘聊了个七颠八倒，小姑娘整个魂都被小五勾住了，晚上下了班就和小五一块儿去了宾馆。小五没约到老板，却钓到了色，这就是他的本事。回来后，不用说他们家人，连我都以为小五小子会垂头丧气，没想到他却满面春风，一脸喜色，比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还要得意。赵萍当然不会知道他为啥被人家放了鸽子还这么高兴，我就猜他一定是遭逢艳遇。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小五实在憋不住了，把实情告诉我，我一点也没责备他，当然，以我的身份，也不宜对他流露出羡慕，我只是说，就知道你小子不会白走一趟，而他则嬉皮笑脸地说，姐夫，这就叫堤外损失堤内补，什么事情都要看得开，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在我小五看来，这世界上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10（3）
那个小妞后来专门乘长途公共汽车来过临湖。小五为了防止被赵萍察觉，有意不给她在临湖多呆的机会，借口带她去游览，领着她去聚秀岭和聚秀湖玩了几天，把个女孩子弄得开心得不得了。女孩子甚至不想走了，希望小五给她在临湖弄套房子住，她宁愿给小五做二奶都行。小五把持这类事情有他的一套，他假惺惺地说自己如何如何爱她，因为她比自己老婆更有魅力，更懂得疼人、体贴人。但是，自己老婆的哥哥是临湖的市长，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允许自己有外遇的。如果妻兄发现自己包二奶的话，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会完蛋不说，他要是为此事发火了，说不定让公安把“我们俩”——他说这话时用手指指自己和女孩——当作奸夫*或者卖淫嫖娼关进号子里，我吃几天牢饭倒也罢了，要是把你这么好一个姑娘的一辈子耽误了，我于心不忍呀……女孩子从来不知道政界是怎么回事，听小五瞎编一气，真的相信他说的全部是真心话，是为自己好，只能忍痛离去。走的时候，还用剪刀把自己一绺头发剪下来，去商店买了一块丝绸手帕包好送给小五，说“祝愿五哥幸福，永远不要忘了萍水相逢的小妹”云云。小五后来把这些情节说给我听，我笑着把他臭骂了一顿，说他纯粹是个摧花辣手，他回答说，姐夫，不是我说你，要是我有你这个水平、这种身份，哪怕天上的嫦娥，我也能把她勾引到手！

　　你看看，我这妻弟小五，就这种德性！

　　小五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看重脸面，对于一心想做成的事情，善于采取死缠烂打的伎俩。这种方式还真的替他达到了不少目的。这方面，他也常常说一句话，叫做：什么脸面不脸面，你别太在意。必要的时候，你把脸当屁股看，它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而一旦能够把脸当屁股，什么委屈、难堪你都能承受，也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尴尬和郁闷嘛，姐夫你说是不是呀？

　　小五这话尽管有些难听，有些阿Q，有些不登大雅之堂，可你仔细想一想，还不能不承认，他说的真是那么回事，对处理实际生活中许多棘手的问题来说，有着“深刻而重要”的现实意义。

　　我当初能娶到冯玉珍，可以说就是采用了这么一种战术，只不过我当时是自己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纠缠冯玉珍，心里面其实一直在发虚，主观上并没有一种自觉意识，不过是凭着本能的欲望罢了。要是早有了小五这种心态，我哪能心里面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整天忧心忡忡，生怕被他们家扫地出门呢？如果早有小五的心态，就是真的被扫地出门，我也不会感受尴尬和难堪，我照样会去冯玉珍的单位，当着她学校领导和同事的面叫她“老婆”：照样会去她家，称她的母亲为“丈母娘”——小五就是这样，当初他和赵萍谈恋爱，遭到赵家拒绝，赵家甚至给赵萍另外介绍了一个男孩，可小五竟敢当着那男孩的面，称赵萍母亲“丈母娘”，说赵萍早就跟自己“那个”了，把个“丈母娘”气得七窍生烟。而小五的目的却最终达到：那个男孩听了小五这番混话，也不辨青红皂白，当即甩了赵萍一个嘴巴，扬长而去，赵萍这颗“胜利的果实，就此落到了小五手里”（选自妻弟小五语录）——因为赵萍最后作出判断：那个男孩是不爱自己的，因为他听了“情敌”一句谎言，就把自己像抛破鞋一样抛弃；而小五能够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获取自己的情感，正像他本人形容的，是太爱自己了，所以能够“急中生智，逢凶化吉”（摘自赵萍转述的小五语录）！

10（4）
回想当年，我要是遭遇到冯玉珍另携新欢的场景，一定会狼狈逃窜，再不敢面对冯家人，更不敢面对她的新男友，因为我会用自己的短处与对方的长处做比较而自认失败。小五则不然，他不仅面临尴尬场面全然不惧，还能够以区区一句“无耻谰言”（赵萍父亲对小五那句话的评价），轻松击败情敌，仅这一点，我就不能不承认，小五在某些方面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在婚姻和爱情上，我和妻弟小五有着近似的经历，而他比我做得更成功，更有技巧，更有风度，更这大概也是我俩能够同气相求的重要原因。

　　我之所以说我在冯家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是“表面上”的，是因为外面不知道，包括冯家除当事人而外其余人也不知道，当我和冯玉珍或小五独处的时候，我的地位会发生某种悄然的变化。

　　冯玉珍尽管从来没有在语言上说出我不如他的话，她一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毕竟家里所获得的一切，包括住房、财产、以及市里几乎所有官员和官员太太们讨好的话语和逢迎的笑脸，都是来自我的身份。没有我这个副市长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这点冯玉珍心里明白。但是，正像冯玉珍和我吵架说出的话一样——你就是一个农民，始终培养不出一点点贵族的气质！这婆娘心里面一直对我抱有成见。就像现今某些单位招人，既不肯看他的实际才能，也不管他最终获得的学历，偏偏要看初始学历。我老秦最忌讳的就是我的出身，而她却偏偏不肯忘记这一点，我任怎么想扭转她内心的这种固癖，却一直没有成功。表面上她尊重我，但心底下她鄙视我。我的家庭地位卑微固然是她鄙视我的原因，但根本的原因还是她对我的人格的不屑——因为鄙视我的人格，所以要追究原因，这原因就追溯到我的出身。冯玉珍指责我人格卑下的常用词汇包括：小气、吝啬、贪婪、妒忌、猜疑、斤斤计较和畏惧、讨好权势，同时喜欢炫耀和张扬自己的成功……我在临湖市所有比我级别更低的官员中，采用得最多也最能起到震慑他们的手段就是显示威势（用儿子的话来形容就是“发飙”），而这一手往往管用。我不大喜欢“亲和力”这个词。什么亲和力？你手中有了权，别人需要巴结你，自然就有了亲和力。一旦你手中什么都没有，你再平和、再没架子，谁愿意和你来往？中国一句老话：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已经把这里面的道理说透了。有权有钱有势，你不去跟人家亲和，人家会来跟你亲和，踏破门槛的时候都有，像赶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还用得着去搞什么“礼贤下士”的虚套吗？可是，我把这些道理跟冯玉珍说，冯玉珍就是听不进去。她用来反驳我的话，大都来自传统的民间思想，或者来自文件上的套套，在我看来，与生活根本就相差十万八千里嘛，可冯玉珍却硬是要我相信人与人之间需要真诚、需要信任、需要友谊、需要谦和、需要宽容、需要相互尊重之类的话，我骂她是榆木脑瓜，惺惺作态，倒惹起她更大的反感。我没法说服她，没法“统一”她的思想，我在家里的“家长地位”就显得并不可靠。而当我在与其他女人有染，无意中被她发现的时候，她对我的憎恨和厌恶便时不时冒将出来，成为我们吵架纷争的导火索。

10（5）
和小五的关系嘛，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小五从心底是佩服我这个姐夫的，这点毋庸置疑。可有时他嘴大的时候，也会批评我，这点，别说外人，就是他的老爹老娘我的岳父母都不知道——这说明小五尽管有些毛糙，有些大大咧咧，但在重大问题上还是很能掌握分寸的，不然我早不会理他了。

　　小五第一次对我提出批评，是在我当上临湖市开发区主任的时期。

　　记得我刚调到开发区当主任，心情非常激动，工作积极性非常之高。那时候，我做起事来几乎没日没夜，一心一意要在这里干出一份事业来。我在心里暗自对天发誓：我秦小集有了这么一次机会，如果不能展示自己的才干，不能作出让领导满意的政绩，我将无颜面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地下的母亲，无颜面对母校的师长和同学，更无颜面对力排众议坚持把我放到这个岗位上的市委书记。

　　我的努力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