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的坚守与妥协:红腰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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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青水电站出让有了结果，资金也到位进帐了，钱康正打算组织谈判班子去和娄山市长城资产公司恰谈，那地却白纸黑字的于近期转让给了钱丰收的房开公司。同时，钱康还从娄山市长城资产管理公司知情人士口中了解到，这桩转让的顺利促成，县长田胜利牵线搭桥、跑前跑后，出了很大的力。
钱康像背后突挨了一冷枪，惊讶万分、愤怒非凡，直撞田胜利办公室质问，田县长你真行啊，城西原酒厂那片地一声不响就做了转让，这么大的一件事，风都没给我透一丝啊。
田胜利淡淡的说，有什么好说的啊，资产是别人的，转让是合法的，又不是县上的资产，你也管得太宽了吧。何况现在我们南江房产市场一直火爆，那一大片地开发出来，好大一笔税收呢。
钱康七窍生烟，大声吼道，税收税收，你就只知道税收！一县之长，没点长远意识，鼠目寸光，简直是乱弹琴！
田胜利也火了，陡然大声道，钱书记啊，我和你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维护你的吧？没在上面揍你的本，没在班子里拆你的台，也没在科局乡镇毁损你形象吧？但你也总不能为了你的*长远目标，离谱太远，一点也不顾眼前工作实际啊。
田胜利话出有因，他也正纠结呢。比自己后下县几个月的市政府副秘书长郑守业，两个月前已升做了芙蓉江县委书记了，从二而一，独掌一方了。和郑守业比，自己资历、阅历都要深，就是为人处事，上下打理，工作能力也不相上下，有的地方自感还强不少。可自己呢，眼前还是迷雾一片。和冷南下市长关系已经很亲密，有那么点知心朋友的味道了。有次他和冷南下开玩笑，冷南下说，你老弟不错，我认你！可你们南江工作没点起色、突破，我也不好为你说话啊。
钱康说，我哪点没顾实际啊？
田胜利冷笑，我们一起到了南江，市里的硬指标考核，年年没个座次，你就没点感觉？我都没脸见人了。还有，这几年市里提拨干部，都是强县强市强区占大头，我们这儿只象征性的给一两个名额，班子副职、乡镇科局长们意见大着呢，哪个不憋屈？
憋屈？是吗？
怎么就不是？你那么一意孤行，高唱长远，误了好多同志的仕途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就没一点内疚？还那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钱康愣愣地看着田胜利，好半天才说，说齐天道齐地，还是怪我误你的前程了吧？
我的前程倒是小事，但也不能让人看扁了，说我田胜利不能干事，干不成事，年年考核坐边上。
我们为官做什么，难道就为应付考核？抱几块奖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的目标、宗旨哪去了？
田胜利讽刺道，你多超然啊，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我田胜利不行，生就是俗人俗脑袋，吃的是俗物，想的也只能是俗事，哪有没你觉悟高啊。你是县委书记嘛，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站在南江，放眼世界呢。
……
两人你枪我炮，欲罢不能，只差粗口，最后不欢而散。
田胜利窝心犯堵，纠结一脸，正好市政府一个单位组织领导干部到西藏考察，本该是分管县长去的，田胜利打声招呼，也没给钱康通气，屁股一拍，赌气一走了之。
冷静下来，钱康也觉得自己太冲动，太不理智了，既然木已成舟，生米做成了熟饭，和田胜利争争吵吵根本就是自找没趣，白白生气，还可能为今后的工作埋下隐患。可话已出口，履水难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趁着钱丰收刚刚拿下合同，工程还在准备阶段，没动土开工造成事实，尽快阻止下来才是正事。想到钱丰收，钱康又觉得为难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聚头就是撞车头。
前不久，县环保局长调到市里去了，钱丰收大女儿想转正做局长，钱丰收活动了好一阵子，还请动了市政协一个副主席给钱康说情。市政协副主席曾经做过钱康的直接领导，过去关系处得非常不错，工作中得到很多帮助，心有感激，脸面也放不下，就应承了下来。过了几天，省里一个专家组来南江评估一个污水处理项目，钱丰收的大女儿是主汇报。书面的材料照本宣科，倒也读得通顺，轮到专家提问，她就露陷了，回答得支支吾吾、漏洞百出，甚至一些环境保护和治理措施的基本术语都混淆不清、张冠李戴，要不是参加的另一位副局长主动救火，项目肯定泡汤。钱康也参加了当天的评估会，显得异常生气，这样一位大小姐要是做了环保局长，南江的环保工作可想而知。钱康硬着头皮给市政协副主席回话，收回了应承，通过考察，将那位救火的副局长转了正。由此，钱丰收心头结了一个大疙瘩。
已经没有了退路，项目真正开了工，事情就晚了，钱康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钱丰收。
知道了钱康的意图，钱丰收理直气壮说，我取得的资产合理合法，几年内还能给南江财政挣下大笔税收呢，你好我好，共创繁荣南江，何乐而不为啊钱书记？
那是我规划中的绿色食品加工工业园区，绝对不能造房子。
开什么玩笑？产权在谁手里啊？你可搞清楚哦，书记大人！
没产权怎么了？县城开发必须符合规划，不符合规划就不能动。我和你开玩笑？我吃饱了撑的，跑你这儿来说道？
规划？你拿出来我看看？
现在是没有，但一定得那么规划。
你想怎么样？不让开发也行啊，按开发好的利润给我也成，怎么样？
你真是想得出啊？
我是商人嘛，就是那思维，不像你们政府官员，高屋建瓴，目光远大。
钱康强硬道，我也不和你多说了，那片地搞房开就是不行。原价转让给我们，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共同商量。
钱丰收大笑，说得轻巧，我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虎口夺食，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钱康嘴冷笑，容易不容易你我都知道，那我们就再试一回。
钱丰收也不口软，牛气道，好啊，那我这就等着，看你怎么一手遮天！
钱康绷着一张脸转身走了。窝着一肚子气，钱康想了一夜，横了。第二天，把相关职能部门和企业主要领导叫来开会，开门见山道：你们都听好，城西原酒厂那片地有人要搞房产开发，不符合我们南江发展总体规划布局，我坚决反对！今天的会议后，对那片地开发手续一概停办。谁供电、谁给水、谁给办证、谁给贷款、谁就给我滚出南江，包括家属也别想在我南江工作、子女也别想在我南江上学。强横也好，霸道也罢，只要我钱康的书记职务没免，我说到做到，六亲不认！
几年了，还真没见钱康发那么大的火！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官横更惊心。钱丰收去办理开发手续，联系供电、供水等等，处处碰壁。钱丰收本来以为这次抓住了一个绝好机会大展宏图，不料自己却骑在虎背上了，麻烦大了。
第四十章（2）虎口夺食
第四十章（2）虎口夺食
无疑钱丰收是看到商机的，这几年南江房产市场很看好，一直供不应求，房价也一路快速飙升，越炒越火暴，只要是房子，也不管地段好坏，质量如何，总是开盘即空。钱丰收调查思考的结果是，这房价高温势头还将持续很长时间。这内陆地区，人们的投姿渠道有限，物价一直在涨，银行存钱明显是贬值，只有投向房产才能确保财产不缩水。钱丰收自己的水泥厂生意虽好，但省江河电力总公司在南江修电站也建了一个大型水泥厂，除了满足自己电站建设需要，还在市场上部份销售。电站很快就要全面峻工了，两家大型水泥厂在南江分割市场，生意无疑难做了。省江河电力总公司轻装上阵，设备先进，制造成本低得多，占领市场优势极为明显。钱丰收敏感地觉察到了危机，趁着水泥行情还好，立即着手将水泥厂股权大部分转让了，着手房地产开发筹备。县长田胜利一帮忙，和娄山市长城资产管理公司几个回合就谈妥了，很顺利地将南江西部那片地产合同握在了手里。钱丰收踌躇满志，心想又一回大展宏图、再创辉煌的机会到了，设计已经吩咐着在做了，定位是高楼小区加部分别墅群，市场调查反馈热烈，只待办完相关手续，就可鸣锣开工了。他根本没想到钱康会立马横刀耍横，横得自己没发按预想开工。
自从钱康、田胜利主政南江，钱丰收明显感觉南江官场气候悄然发生着变化，尽管自己处处小心，低调了很多，也总是自己的一张热脸贴在别人的冷屁股上，官场办事生涩了许多，根本不像过去那样得心应手了。火到猪头烂，钱到人情转，钱丰收一惯奉行的处事规则受到空前挑战，不显灵了。县委书记钱康不像过去的领导，喜欢和企业家们泡，哥啊弟啊吆五喝六，娱乐场所更是远远的避开，就是请他吃顿饭也是推三阻四，尽量躲避。凡事你只能去他办公室，三言两语，能办则办，不能办也不听你哆哩哆嗦，话完你走人，口水话都没句多余的。县长田胜利虽是好些，吃顿饭，聊聊天，逢年过节上门去拜访，也还能收下你一条烟，一瓶酒什么的，但钱啊卡啊和有异性一起的娱乐，却也是一概拒绝，从不沾染。从内心讲，这几年南江的发展的确百姓得益，公路畅通了，茶叶产业也渐成气候，来自基层老百姓的声音还是欢悦的。钱丰收也明显感觉得到，这是届干实事、真诚谋发展的班子，内心也挺佩服。不过他喜欢混迹官场，结交政要，的确那样自己也显要了、威风了，内心有一种自豪和满足，办起事来也顺手得多。钱康和田胜利执政后，远交近攻没有结果，他内心也挺惆怅、挺失落的，很不踏实。还有就是，近年来七妈八姨的职能部门总也爱上厂子找茬子，今天说你这样不规范，明天说你那样要改进，自己总是不断的在应酬，一年跑来跑去，活得像个消防队员，四处在救火，花钱是自然的，时间也很浪费，精力也透支。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遇上旋头风。
钱丰收正烦心，烦得心乱如麻，王长寿的案子市中院判决了，钱丰收彻底败诉。赔钱倒是不多，十几万，对于他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伸手便可支付，但案子惊动了冷市长，消息上了市报和市电视台，引来了舆论的一片斥责声讨，一时间大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味道。
真是弄巧成拙。钱丰收原本只想治治王长寿，杀鸡给猴看。王长寿过去在矿山做临工，很有感召力，总是在关键时候煽动临工涨工钱。钱丰收一直很恼火，又不得不一次次就范，违心作出妥协、低头让步。矿山就在茶场边上，不用王长寿他们茶场职工也有很多麻烦，用了，总也时时有窝心事找上门来，乱麻团一堆，总是没有理清的时候。王长寿出了事故，钱丰收幸灾乐祸。树倒狒狲散，没了王长寿，那一带难有一个再撑门面，和他钱丰收较上劲的人了。可事情都近两年了，本以为不了了之了，钱丰收差不多都要忘记了，没想到苏眉管闲事，弄个刘雨来做律师，旧案重启，冷灰真爆出了热豆来。
第一次见刘雨，见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钱丰收根本没看上眼。刘雨要做调查取证，钱丰收也没问来历，使个眼色，手下人就封了很多人的口，想就此吓退她。可哪知刘雨是第一次独立办案，取证虽是步步艰难，却是牛脾气，一次不行两次，纠缠不放，牛劲十足，最终收集齐了案件所需的证据证词，说服了证人出庭。钱丰收知道后，在县法院开庭之前，急急的打理了一番，开庭审理，判决的结果，赔偿请求被减判了近半。想想，也打算认了，哪知刘雨不甘心，又让王长寿上诉到市中级人民法院。钱丰收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又跑去中院走动。没想到这时苏眉再次掺合进来，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写成材料，跑到市里，面呈给了市长冷南下。冷市长对此很重视，迅速批转给了市中院，要求认真对待，公正审理。市中院领导亲自过问，有人手眼通天，钱丰收的走动显得微不足道，水泡都没冒一个。不仅如此，判决刚结束，报纸电台一暴光，市政协主席也当回事了，专门找来钱丰收约谈，板着脸，语气严厉的批评他，要他认真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为新时期的企业家，不能为富不仁，歁压弱势群体，损害政协形象。
政协主席在娄山市也是个呼风换雨的人物，做过县委书记、市委组织部长，因为年纪大了，才在届中刚转入政协。钱丰收明显感觉到，要保住自己的政协常委，还真不能得罪他，否则下届自己很可能会让人一脚踢出局外。政协常委虽不领工资，一年也就参加那么几次会，但有那头衔在，作用也是很明显的，体会也是深刻的，说话办事少走很多弯路、少遭很多白眼和折腾。
钱丰收正窝火，关大鹏找上门来。
关大鹏和钱丰收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的，是站得拢、走得开的那种。关大鹏给钱丰收出主意，要他放弃和钱康的较劲，另寻地方开发。钱丰收说，南江哪还有好地方啊？关大鹏说，南城就有一块地，约二百亩，已经在征用了，正在搞拆迁，说如果愿意，他可以从中协调，各算各价，对调，差价照补。钱丰收说，我那地怎么作价？关大鹏说，只能是你的取得价。钱丰收摇头，那我吃亏大了，我那地是从资产公司取得的，比市场价低得多。关大鹏冷冷的说，你能转让吗？你敢转让吗？现在都那样了，硬撑干嘛，开发出来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