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三生未了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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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何出此言?”我大惊。
“这两个人,其一便是你。你我虽无血肉之亲,却有母女之缘。你象一颗光芒耀眼的珍珠,璀璨夺目,绚烂美丽,谁都难以忽视,谁也无法掩藏,人若太过出众,必然多生事端,你一生只怕会有重重磨难,但是,相信我的眼力和直觉,你的坚强和毅力,也绝对令旁人难以企及。所以,我真正放心不下的人,是八阿哥,我的禩儿。
没错,他现在风光无限,但我对他和他的皇父十分了解,他若稍微懂得藏拙的道理,兴许还能出头有望,但他…”她深深叹气。
孤寂的深宫,竟然有这样聪慧的女人。
“楚颜,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她问我。
“娘娘只管吩咐。”我说道。
“不是吩咐,是我求你。”她恳切地看着我。
“娘娘?”我大吃一惊。
“如果有一天,八阿哥不幸蒙难,你可以倾其所能,尽力相助吗?”她说。
“娘娘抬举楚颜。楚颜身份卑贱,渺如草芥,自然无足轻重,人微言轻,何以相助堂堂皇子?”
我是真心之言,绝非有意推辞,这个要求实在不合情理。
“你低估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份量,高估了八阿哥承受失败的能力。”她再度叹息。
我在康熙心中的份量?是因为我和她有几分相似,康熙才对我额外恩宠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若亲自出面,岂非更加有用?
我的疑惑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你在皇上眼里,是曾经的我,活力四射,青春无敌,美好得甚至超越他遥远的记忆。而我,已不是当年的自己,岁月磨蚀了少女情怀,时光侵吞了如花容颜,一切已经不堪提起。”
她的话里,透着心酸的语气。
“如果这天真的来临,楚颜拼尽全力,也要保全八爷。”我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将我抱在怀里,眼泪簌簌落下。
我准备迈出大门的刹那,却发现他定定地伫立在那里。
“给八爷请安!”我颤声说道。勉强屈身施礼,便想夺路而逃。
就在我经过他身边的瞬间,他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
“如果你不能消失在我视线里,至少不要…出现在我梦境中!”他背对着我,似乎不愿多看一眼。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飞奔出去。
因为如果不这样,我的眼泪就要泛滥成灾。
转眼间,康熙的生辰到了。虽说他每年都嘱咐低调行事,但他的皇子皇孙们哪个又敢随意怠慢,漠然处之?今日正午乾清宫设有家宴,一直要延续到日落西山。按说,这次家宴我没有资格出席,但李德全居然特地传了康熙的口谕,让我随四爷一同进宫,不在陪席之列,只在后堂待命,说是老爷子对我泡制的茶水惦记得紧。
乾清宫人声喧哗,欢歌笑语,我却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天清气朗,风和日丽,我瞧着大殿之内朝贺的人群,康熙压根应接不暇,哪里想得起我来?我跟当值的小丫头知会了一声,信步走出了殿门。
距离南书房不远处,有一块宽敞平坦的草坪。吸引我的不是满目碧绿,而是飘荡在上空几只飞扬的风筝。一群半大的孩子,不,应该是一群半大的主子,正在草地上奔跑嬉闹。其实我也不过十九岁,在三百年后老爸老妈的眼里,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大孩子,但我的心境,已经远远超过了实际的年纪。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十六哥,你赔我的美人风筝!”忽然传来小男孩的哭闹声。
“你就知道哭!我象你这么大,早就不掉眼泪了!咱们男子汗,要做人人仰慕的‘巴图鲁’,你可真没出息!”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楚颜姐姐,是你吗?”一个红衣少女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是几年未见的福雅,原来她也在这里。
我十分开心,四爷府里我唯一的收获,便是她难得的友情。当下一把将她抱起,连着转了几个圆圈,直看得一群小屁孩目瞪口呆。
“我一直吵着要见你,阿玛就是不准。我真的很想念你!”她委屈地说道。
“我也很想念你!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我边说,边对一张张好奇的面孔微笑。
“这是我十六叔、十七叔,还有…十八叔,宴席太过无聊,我们便溜出来放风筝。可是,十八叔的风筝被十六叔放到树上去了。”这丫头显然觉得对一个小毛孩以长辈称呼有些害臊,话没说完,脸先红了。
十八阿哥?我一惊。
就是眼前这个清秀可爱的小男孩吗?如果史书无误,他将是“一废太子”的导火线!康熙对他的疼惜宠爱,没能挽救他早夭的命运,也使得他众多兄弟的命运,悉数改变。我在乾清宫当差的时候,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尚在稚龄,不出自个额娘左右,平日少有谋面,更别说十八阿哥了!时光多美好,只是催人老。短短几年,这几个孩子,已经轮廓初俱,假以时日,必定都是俊男美女。
“你长得真象我风筝上的美人!”十八阿哥望着我说。
“你画的那也叫美人吗?真难看!这位姐姐才是美人!”一旁的十七阿哥说道。
他居然跟着福雅称呼我,全然不管辈份混乱。不过,以我和四爷尴尬的关系,福雅却叫我“姐姐”,这辈份早就乱得没边了。
“多谢十七阿哥称赞。福雅才是小美女,几位阿哥也是英姿勃发,丰神俊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孩子们对这套颇为受用。不过反应不一,福雅笑若春花,十八阿哥洋洋自得,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脸色微红,被我直白的表达弄得有些难为情。
我见十八阿哥有些怏怏不乐,想到他不远的未来,心中不由充满怜惜。
“十八阿哥,是因为风筝挂在树枝上所以不高兴吗?我可以帮你!”我笑道。
“怎么帮?你会爬树吗?”他疑惑地看着我。
“当然!不然怎么拿得到?”我一面说着,一面走向那棵缠绕风筝的大树。
“你是女人呀!女人怎么爬树?”十六阿哥惊讶地问。
“有谁规定女人不能爬树吗?”我冲他眨眼。
他的脸又红了,真可爱。
他们年龄还小,没有经历宫廷风云,血腥争斗,所以身上都有少年心性,实在是弥足可贵。我和他们在一起,竟然发现了自己未泯的童心。
我脱掉鞋袜,朝手心吐口唾沫,用力向树端攀爬。
我的举动即使不算惊世骇俗,也够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赤足的女子?在皇宫爬树?
我往下看去,个个眼似铜铃,嘴可塞蛋。
我勾过风筝,心中有几分得意。
“拿到了!我扔下来了,接住啊!”我大喊。
“扔吧,我会接住!”有人回答。
天哪!说话的人,不是十八阿哥!他是…
我心下一慌,脚底一滑,不知怎么就摔了下去。
“楚颜姐姐!”福雅大声惊呼。
那人也不料有此一着,本能地伸手接住我。饶是如此,猛力冲击下,一个趔趄,我二人滚落在地,抱在了一起。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好似当年。
“十四爷,你怎么也在这里?”李德全在身后说道。
我慌忙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泥土。
“皇阿玛没瞧见这几个小的,正问话呢!我嫌宴席上吵闹,便自告奋勇出来寻找,却没料到这里比殿内更热闹!还有人表演爬树呢!”他笑道。
李德全未接话茬,转身对我说:“楚颜,还不快去收拾一下!皇上刚还问起你呢!我怕皇上想用茶,赶紧出来寻你,你倒在这儿玩乐!”
我吐吐舌头,连忙穿好鞋袜。
“十八阿哥,请你过来。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我对小阿哥说道。
他依言走到我身边,众人惊讶地看着我。
我对他附耳轻言,不肯让他人听见。
然后大家各归各位,向乾清宫走去。
我沏好花茶,准备端给康熙,却听见他正在说话,只得在殿外停住脚步。
“胤祄,刚才去哪儿了?”康熙的声音慈爱无比,看来对这个小儿子格外喜http://。345wx。欢。
“回皇阿玛,我和十六哥、十七哥还有福雅放风筝去了。”十八阿哥回答。
“玩得开心吗?”康熙问道。
“也开心也不开心。”他说。
敢这么跟康熙皇帝说话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他的众位兄长,哪个不是惧父如虎?
康熙十分意外,问道:“怎么不开心呢?”
“十六哥把我的美人风筝放到树梢上去了!那是我花了两天工夫,才辛苦制成的!”
这小家伙,告状不遗余力。
“怎么又开心呢?”康熙笑道。
“美人姐姐爬上大树,帮我把风筝拾了回来。她还对我说,风筝就该让它一飞冲天,永远不回,代表着放走晦气,期待来年好运。”
这个口没遮拦的小屁孩!和他不能有任何秘密!
“什么美人姐姐?”康熙狐疑地问。
我的双手微颤,茶杯轻轻晃动。
“她长得象我的美人风筝!”他回答。
“十八弟瞎说!她哪象你的美人风筝?她象十三哥书房的画中人!”
十六阿哥据理力争。
冤枉啊!那是他的侧福晋楚儿啊!
等等!我猛然想起那年塞上秋夜,十三爷摘下我束发手帕那一幕…
画中之人,真的是我吗?
“皇阿玛,我很喜http://。345wx。欢那个姐姐,把她赏给我好吗?”十八阿哥还在撒娇。
席间开始议论纷纷,现在却又一阵哑然。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相隔云端的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知道吗胤祄?朕乏了,想下去歇歇,你们自便吧!”康熙忽然开口。
他怎么没有追问下去?我暗暗松了口气。
他退回后殿,饮茶叙话,对风筝之事,只字不提。
或者,他不知道那人是我吧?
刚一回到听雨轩,四爷便拽住了我的手臂。
“好个风筝美人!我自己为情所误,身陷泥潭也就罢了,没必要让小兄弟也跟着下水吧?哼!”他冷冷地说道。
“四爷何意?”我问。
“离那几个小子远点!尤其是小十六!没瞧见大殿之上,他说到你时的表情?”他接着说。
我嗤之以鼻。他才多大!
一语成谶,被他言中。
男人最懂男人的眼神,就象女人最懂女人的心。
不过此乃后话。
深夜的听雨轩内,月光如水。
十八阿哥,你的美人风筝放飞了吗?我多么希望,来年可以重见你无忧的欢颜!
但是,我没能再次见到他。
(十五)千里一醉与君同
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提早来临。紫禁城内烈日当空,艳阳高照,没有一丝微风划过的痕迹。
“今年又该去热河了。”
四爷说这话的时候,我正预备端茶给他,忽然间失了手,滚烫的茶水泼溅我一身。
他脸上变色,连忙让菱儿去取冰块。
“你没事吧?怎么这样不小心?”他拖过我的手,小心查看。
菱儿急忙拿来毛巾包裹的冰块,他接了过来,给我轻敷在手上。
“…都有谁随同皇上出巡?你去吗?十三爷…去吗?”我问。
他瞄我一眼,继续为我冷敷红肿的右手。
“什么时候关心这个了?我和三哥留在京城处理政务,太子不必说,老十三也自然要去,哪回少得了他?对了,皇阿玛这次还带了小十八,说是让他见识一下宫外的天地…瞎动什么,当心弄疼你!”
他的目光还在我手上,我的思绪早不知飞向何方。
从那天开始,我每日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祈祷一切都是史书夸大其词,希冀历史可能出现偏差。
康熙率众离京,重担便压在他和三阿哥身上,他每日早出晚归,偶尔还得回府应酬家中妻妾,我和他见面的时间益发稀少,有时半夜醒来,才发现枕边人正要宽衣就寝,而天刚微明,他已经早早起身,急急出门。
九月的一天,他的亲随李全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主子,四爷的书信,请主子立即拆看!”他上气不接下气。
他早上才出门,并未特别叮咛什么事情,这会子怎么巴巴的着人送信?
我拆开信封,细读慢看。
“现下时局有变,危机四伏。风云际会中,只宜置身事外,静待时机,我等兄弟之事,汝须切记不可插手!禛字。”
端正的小楷,想必是他体恤我不懂行书,但那短短数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动了我的心。
日已西,天欲暮。
风乍起,雨将临。
“四爷现在何处?”我问李全。
“四爷不让奴才说。”李全怯怯地看着我。
“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吗?告诉我,四爷那里我自会担待!”我喝道。
“万岁爷下令,四爷和太子、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等人都被拘禁起来了!好象…还有十三阿哥!”李全低头说道。
终于还是来了!
这是为什么?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菱儿过来传话:“主子,十三福晋来了。”
话刚落音,有一人匆忙进门,正是十三福晋。
她脸色苍白,双目失神,还未开口,泪已成行。
“楚颜,这当口本来应该避嫌,可是我实在不知找谁商量!”她说道。
我支开李全和菱儿,拉着她的手坐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别着急,慢慢说。”我端上一碗清茶。
她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你虽然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但是兹事体大,四哥之前没有对你透露一星半点吗?”
我摇摇头,说道:“宫中的是非也好,国家的大事也罢,他从不对我提及分毫。”
“四哥是真心爱惜你的,或许我不该让你知道。”她忽然犹豫起来。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能够佯装不知吗?十三福晋请讲。”我着急万分。
她无奈地叹气。
“事起十八阿哥病故…”她说道。
“什么?十八阿哥已经…”我怔怔地出神。
那个稚气可爱的少年,未曾展翅高飞的梦想,一切都成昨日流水了吗?
“是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