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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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通”其实并不神奇,也是世事人情的一种。有人虽然没有这种特异功能,但在世俗生活中却能做到这一点。比如投机钻营、媚上瞒下,投权贵所好等等,这都是需要“揣摩上意”,通常我们称之为“心术”。心术不是神通, 是一种手段,但与他心通类似。世间的神通其实与世事人情相通,比如说共情就是将心比心,移情就是感同身受,至于开扉就是坦诚相见。如果有人能够做到这几点,那么有没有神通也就无所谓了——这是我很多年后才明白的道理。
当时我当然没想这么多,只是明白了他心通并不一定能够看见对方具体的心理活动,也就是说柳依依看不见我心里具体在想什么场景,有什么话没告诉她。这我就放心了,我也应该去看一看柳依依了,说实话,我还真挺想她的。
第三卷 窥道篇 026回 得失权轻重,空袖莫求缘
阴神飞向昭亭山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两个问题刚才忘了问风君子。一个是修丹道的人为什么要经历天劫?想想不问也算了,风君子已经说过丹道是逆天而行,老天爷找点麻烦也正常。另一个问题是四门十二重楼丹道最后一门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已经知道这第一门是内照、炼形、大药三层境界,第二门是灵丹、还转、金汤三层境界,第三门是胎动、婴儿、阳神三层境界。
风君子说一般的世传道法就到此为止了,据说再往后就要飞升成仙了。可是世上谁也没见过真正的仙人!所以只能是据说。但是这四门十二重楼居然还有最后一门,还有三层道法,究竟是什么呢?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离我还远得很,到时候再说吧。
我走进山神庙大殿的时候,依依和平时所见不同——她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神龛之上闭目行功。只见她左腿向右,左脚收于身体的右侧,而右大腿叠在左大腿之上,右脚向左,收于身体的左侧。双手交叠,手心向下,置于右膝之上,上身端正,闭目而坐。看姿势就像画中的仙女跨鹤乘骑,欲飞天而去!(徐公子注:猜对了,这就是跨鹤乘骑坐,与七支坐一样,是炼功时坐姿的一种,适合于女性。)
以前我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柳依依炼功。我知道她行功时不能被打扰,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由于坐姿的关系,依依两条洁白的玉腿从衣裙下露了出来,我发现她小腿的弧线很美,而大腿交叠在一起,修直而紧密,让人忍不住产生某种联想。
我忍不住将依依的肤色与韩姐的肤色做一番比较。韩姐的肤色是嫩白中微微泛出粉红,如暖玉生香,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动神醉。而柳依依的大腿是雪白的,如冰肌玉肤,让人心生怜爱。想到这里,我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青冥镜中的经历,不由得心念一动。
就在我这心念一动之际,依依鼻中突然发出了“嘤”的一声,睁开眼睛看见了我。我见她已经收功,一纵身跳上神龛:“依依,我不知道你在炼功,没有打扰你吧?”
“哥哥,你来啦,你的伤好了没有?”柳依依见到我一脸惊喜,跳起来扑到了我的怀里——阴神的身体就是不一样,刚才那种姿势居然能够一跃而起。
“伤!什么伤?”
“风君子说,你前一段时间炼功差点走火入魔了,受了一点伤,所以夜里不能来看我,我一直在为你担心呢……现在都好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依依说着话用手摸着我的前胸,似乎是想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原来风君子编了一套瞎话骗她,也难为这小子了!不过编什么瞎话不好,偏偏要说我走火入魔。我搂着依依的肩膀说道:“就是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没事就好……你以前都是这个时间来,所以我都不在这个时间炼功,这几天你没有来,所以我才……哥哥是不是等了我很长时间?”
听到这里,我鼻子不禁有一点酸酸的。柳依依和我不同,她是个阴神,风君子不得已把她封印在山神像中。每天除了修行之外,能见到的人只有我、风君子,还有另一个我没有见过的绿衣女子。而在这清冷的夜里,她天天都在等我,而我却这么多天没来看她!我不由自主的将她搂得更紧了,心中也生出一缕怜惜。
阴神没有体温,她对着我的脸说话我也感觉不到她嘴中呵出来的气流,把她抱在怀里也闻不到她身上的任何气味。这种感觉叫作——纯净!然而我的心念并不完全纯净,我能够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正紧紧帖在我的身上,两条胳膊也勾住了我的后背。这个姿势与青冥幻境中我曾经与她相拥的姿势一模一样!难道那青冥幻境不仅仅是心念的折射,而且也是一种预感吗?
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我从小天生的异能不仅仅是阴眼,而且还能预感将来的事情,只是这预感什么时候来临、怎么样来临我自己并不知道。风君子说他“一不小心”打开了我从小被封的穴脉,那么这种异能也应该和阴眼一样被恢复了。如果那是一种预感的话,那么接下来依依应该说一句话,那就是问我喜欢不喜欢她?
没等我再多想,依依已经仰着脸凑了上来,几乎是对着我的唇吻说道:“哥哥,你不喜欢依依了吗?怎么不说话?”(徐公子注:石野你也别得意,你虽然躲过了魔境天劫,但是躲不过魔境人劫。这就是魔境劫的一种。)
靠!真是这么回事!这正是在青冥幻境中柳依依问我的那句话,一个字都不差!接下来呢?我怎么记得接下来是我和她接吻了,天呐!我那可怜的初吻!我心中正想着那一段回忆,没有答话。然而依依却非常满足的笑了,低下头将脸贴在我的胸口,小声说道:“我好高兴,哥哥心里喜欢我。”
“我什么都没说呀?依依你是怎么知道的?”
“哥哥你不用说,你心里的感情,依依能够感觉到!”
我差点忘了,这就是他心通,他心通的“共情”,能够感知我心中的情和欲。据说这他心通并不知道我心中具体在想什么,如果依依知道我在想青冥镜中的那个吻的话,她会不会吻我?想到这里我心中竟然得出了一个答案——她会的,只要我想,她就会愿意——我这在想什么呢?还是别想了。
……
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我一睁眼就发现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在看着我。小眼睛亮晶晶的,那是咻咻,就趴在枕头旁边,大眼睛水汪汪的,那是紫英姐,坐在床头看着我。
这一夜时间过的可真长!先是风君子给我搞了个修行入门仪式,然后又跑到昭亭山陪依依聊了大半夜。睁开眼睛先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我躺在紫英姐的床上。这世间三梦大法真是神奇,我这一夜折腾下来,居然一点不累。
紫英姐见我醒来,微笑着说道:“你醒啦,快起床,今天要去上课了,我只帮你请了三天假。”
“紫英姐,你没睡吗?怎么坐在这里?”
“小野,你修炼的是什么道法?这么神奇,在睡梦中元神出游!是炼神术吗?……我不问了,我知道我不该问。……我是在帮你护法呢,元神离体应该守好肉身,咻咻居然也守着你,真是一条有意思的小狗。”
元神出游?我没听说过,连元神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风君子只告诉我这是阴神离体。至于守护好肉身,风君子也没有说过,因为肉身一动阴神就会回来。大概韩姐也没听说过这世间三梦大法,所以误会了。
我本打算穿好衣服就去上学校,然而紫英姐却说时间还早的很,要我洗个澡再走——我已经躺了两天多了。韩姐住的房子是西陵小区中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虽然不算太大,却布置的十分雅致。浴室里没有装常见的那种陶瓷浴缸,却放了一个很大的木桶。
木桶有一米多高,椭圆形,像乡下采菱角划的腰子船。很大,感觉挤一挤可以并排躺下去两个人。而且桶底并不是完全平的,一侧还有一个高出一块的坡梯,人可以躺坐在里面,让热水浸泡全身,十分舒服。紫英姐早就把水准备好了,水温稍稍有点烫,但躺下去几分钟之后就适应了。
水中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隐隐有一种淡紫的光泽,还有一股奇怪的药香味。水面上还飘着五颜六色不知名的花瓣。这花瓣不是采自新鲜的花朵,我刚刚躺在桶里时,见到的还只是干缩的像纸片一样的东西。但是一段时间以后,这些五颜六色的“纸片”都张开了,在水面上变成一片一片颜色鲜艳的花瓣,而且散发出轻柔的花香味。
我从小在山村里长大,夏天洗澡也就下池塘游一圈,冬天洗澡也就是烧点热水擦擦身子而已,哪见过这种世面。这水和花的香味并不浓郁,却很缠绵,让人闻了忍不住还想再闻。身体浸泡在热水中,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全身说不出的舒态与轻松——我竟然睡着了。
我在木桶中睡了一个多小时,奇怪的是,这水并没有凉,总是保持着刚开始的那种温度。是紫英姐用毛巾给我擦头发的时候把我弄醒的。见我睁开眼睛她轻声轻语的对我说:“差不多了,你该起来了,这百花汤浴的水温只能保持一个时辰,过一会儿就要变凉了。”
韩姐坐在木桶后面用毛巾在擦我湿漉漉的头发,同时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在我耳后按摩——难怪刚才那么舒服!但是我却吓了一跳,想起来自己是赤身裸体的,虽然水面上有花瓣挡着,但是还隐隐约约看得见。我赶紧一夹双腿,弓身坐了起来:“紫英姐,你怎么进来了?我……我洗好了,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紫英姐抿嘴一笑:“好的,我出去——我听你的,你叫我出去就出去,叫我进来就进来。”
出去就行了,我可不敢叫她进来。有点慌乱的擦干了身体,穿上了韩姐早就准备在一旁的衣服——内衣是新的,外衣还是我前两天的那一套。走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早餐是金黄色的小米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吃饭的时候,我总是觉得紫英姐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大一样,我昏迷了两天之后醒来,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刚才洗的舒服吗?”
“嗯,我从来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
“小野,如果你喜欢的话,姐姐就经常伺候你洗——只是这百花汤浴的材料太难收集了,否则可以天天让你洗。”
靠!韩姐果然变了,不仅要我把称呼改成了“紫英”,刚才居然用了“伺候”这个词。我怎么好意思让她伺候我?我只是在面馆里帮忙的半个伙计!
……
“石野,给你一幅画,你拿去鉴定一下,然后再去交给柳老师。”这天放学后,风君子交给我一幅画。
这幅画是一幅立轴山水,画在微黄的宣纸上,以丝绸装裱。我虽然没有玩过古董,也不懂字画,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好东西。拿着画我一脸不解的问风君子:“鉴定?找谁鉴定?我听说鉴定字画费用很贵耶?”
风君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有一个便宜的方法,你一分钱都不用花。你拿着这幅画去找那个桥头算命的张先生,他一定能看出来这幅画的来历。你记住张先生说的话,再去找柳老师,把这幅画的来历告诉她,再把画送给她。”
“这幅画和柳老师有什么关系?”
“这是柳家的东西,当年被抄家的时候流传在外面,被我拣到的。你交给柳老师的时候别说是我拿来的,就说你自己……看你自己怎么编瞎话了,我不管了。”
“风君子,你今年多大了?当年抄柳家的时候还没有你,你怎么拣的?”
“你脑袋是木头长的?后来拣的还不行吗?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许问!记住了,谎话要编圆了,别让柳老师起疑心。”
……
“这是五代时徐熙的画,他的画粗笔浓墨、略施杂彩,世称‘落墨花’笔法,后人很难模仿,这幅画风格清逸、野趣横生,应该是真迹!”张先生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就像看见了宝贝,说话的时候只是盯着这幅画,也不看我一眼。
“石野,这可是一幅古画,你从哪里得来的?”
“二十年前,我爸爸曾经在造纸厂打过短工,主要是往仓库里装卸回收的废纸,当时那些废纸,大多都是破四旧抄来的各种古书,他在旧书堆里发现的这幅画,看着挺好看的,就拿回家了。”这番话我想了很久,是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的。二十年前我父亲确实在造纸厂干过一段时间装卸工,但这幅画的故事是编的。
张先生点点头:“这就对了,当年柳家确实被抄过——这是柳家的东西,这上面还有柳明功柳老爷子的收藏印。柳家曾经是芜城的名门望族,只是你们这一辈人恐怕都不知道了。……石野,你想不想卖这幅画?我可以找人出高价,十万八万没有问题!”
十万八万!要知道那是一九九零年,我当时只是一个山村来的中学生,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个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要是换一种情况,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它卖掉,然后拿回去让一家人过好日子。可惜这幅画不是我的,是风君子给我的,我不知道风君子为什么会给我这样一幅画,但肯定有他的用意,而且与柳老师有关。
风君子知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徐公子注:其实这幅画拿到今天来卖,可不止十万八万!)这么随手就给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柳老师,我真想马上跑回去还给他,然后劝他卖了……顺便分我一笔,我们两个就都有钱花了。但是我转念一想:在我心目中,柳老师和这幅画哪个更重要?当然是柳老师!我还是按风君子说的去做吧,把画给她。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告诉风君子一声。
……
“哇噻!这一张破画这么值钱!我可真没想到!”风君子听了张先生对我说的话,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再看这幅画的时候也十分不舍。他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又说道:“算了,你还是拿去给柳老师吧,反正是柳家的东西。再说了,有得必有失,我们要得的东西可比这幅珍贵多了。”
“风君子,你真把这幅画给我了?”
“什么真的假的,给你就是给你了。不过,你可要拿给柳老师——别自己偷偷卖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给柳老师的东西,我还真说不定拿去卖了,大不了和风君子分钱就是了。钱确实是个好东西,对我也有诱惑,但人总有取舍。有些人不贪财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爱钱,而是因为他选择了他认为更重要的东西。
风君子看我收起了那幅画